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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不？这肯定是娘特意给你做的，我说了你爱吃虾。你尝尝这个扇贝肉好不好吃……”
“娘最会做鱼了，我不会挑刺，你小心点啊。”
敖丙温柔笑了笑，说：“我给你挑。”
说着眨着一双圆眼睛，认真地给哪吒挑刺。
一家四口瞪眼瞪眼看着小龙面前被哪吒夹得满满的盘子，无语凝噎。
殷夫人满脸笑意，两只手一只手摸着李靖后背，一只手摸着金吒后背，上下安抚着，说：“吃饭！吃饭！”
第四章
这三天甜甜蜜蜜，一转眼就到了归宁的日子。
一大早上，天还没亮殷夫人就开始折腾，挑了一只最好看的小猪叫厨房宰杀卤好，这是儿婿带给媳妇娘家的回门礼，除此之外还要带一些瓜果，皆是双数，意味着夫妇成双入对。
哪吒和敖丙只知道今天要回门，哪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刚醒就被揪起来好一顿洗漱打扮，殷夫人把礼盒全都塞到他的手上，连顿早饭也不说留，就把小两口赶回去了。
归宁日自然走得越早越好，能多待一会儿，早饭也要在娘家吃。哪吒龇牙咧嘴地拎着一堆东西，小龙一脸懵懂，二人站在门口，管家牵过来一头小毛驴。
殷夫人和李靖站在二人对面，殷夫人满面笑容，说：“快点走，早去早回，吒儿，见了岳父机灵点，啊。”
哪吒看了眼小毛驴，管家朝他露出个八颗牙的笑容，哪吒一只手拎着绑着大红花的小乳猪，另一只手拎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礼盒，说：“道理我都懂，这小毛驴是干啥的？”
风火轮呢？真那么着急风火轮多好，不用几刻就到了，这么个小毛驴得跑到猴年马月去啊？哪吒一脸嫌弃，这小毛驴长得还挺憨。
敖丙看到这小毛驴却很新奇，这小毛驴还会笑，露出一排齐整整的大板牙，尾巴一甩一甩的，看着又快乐又憨。
敖丙看看哪吒又看看小毛驴，在心里悄悄想：“好像……”
哪吒当然不知道他的宝贝小龙在想什么，还在跟他娘耍贫嘴。殷夫人一皱鼻子，说：“你那大马小龙能骑吗，摔下来伤到怎么办？这么远的路，你舍得小龙走回去？不得骑小毛驴吗。”
哪吒一愣，反应了过来，心说好家伙，原来是要我走回去。
哪吒想起自己离家云游的时候看到过男子用小车推着女子走路，心中还很诧异，现在自己穿上这身回门的衣装，才知道原来人家也是归宁去。
要不是崎岖的山路不好走，礼物又带得多，殷夫人估计也得给他备个小车让他推。
好吧，小毛驴就小毛驴，总比推小车强。
哪吒跟他娘说话这么会儿功夫，小龙已经跟小毛驴打成了一片，正亲昵地摸它脑瓜上那一撮傻乎乎的桃形鬃毛。
哪吒转头看过来就是心里一软，小龙一双圆眼睛看过来，哪吒噎了一下，说：“怕不怕啊，小毛驴颠。”
敖丙摇了摇头，说：“它很乖的。”
哪吒使劲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蹭了一把小龙，稀罕地说：“哪有你乖。”
“行，不怕咱就走，回家看爹去！”哪吒意气风发地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管家，一把抱起小龙，颠着走了两步，把小龙抱到了小毛驴上，确定他坐稳了才松了手。
小龙穿着长衫，不方便劈腿，只能侧身坐着，那模样真是说不出来的乖。
哪吒小脸通红，又抱着小龙埋头在他肚子上蹭了蹭，殷夫人扁嘴笑，看向李靖，嗔道：“没出息的样儿。”
李靖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
少年夫妻这副恩爱模样实在暖人心房，李靖和殷夫人心里都是暖暖的。哪吒又把礼盒和小卤猪的草绳系在一起，搭在敖丙身前。
他转头摆了摆手，说：“娘，我们走了！”
殷夫人喜庆着答：“哎！早点回来啊，天黑之前千万得回来，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哪吒已经牵着小毛驴走了出去，敖丙坐在小毛驴上，回头摆了摆手。
殷夫人被他俩可爱得一乐，一脸喜爱地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李靖心中是又温暖又失落，说了一句：“吒儿都不同我告别。”
殷夫人转头看向他，嗔怪的模样，说：“这不是债吗？叫你总是装腔作势。”
家中养了三个儿子，岂能不调皮，李靖管教颇严，又是少言寡语，对孩子们好也不明说，这么多年闹了不少误会。
哪吒当初去学艺，还是因为跟李靖大吵了一架。
这么多年，三个孩子虽然跟他都不疏远隔阂，却也并不亲昵，有什么事都找娘说，平日里聊天李靖都插不进话。孩子们撒娇也是跟娘撒娇，李老爷可是嫉妒得很。
“好啦。”殷夫人在他手臂上摸了一把，“慢慢来吧，你也改一改你的臭毛病，等孩子们都当爹了，就懂你的心了。”
说着夫妻二人又看向小两口离去的方向，相挽回府了。
管家在身后摊手摇了摇头。
每次哪吒赶往小龙家，都是骑着风火轮风驰电掣，心都要飞过去了，不曾留意过路边的风景。娶亲那天又是傍晚，心情紧张，更是无暇关心景色。
今天牵着慢悠悠的小毛驴，这才发现这一路走来景色竟是如此优美，空山鸟语，涧流潺潺，哪吒再一看白净的小龙，更觉心旷神怡，心情轻快得不得了，已是哼起小曲儿来了。
“丙，这一路可真好看啊，以前小爷都没注意过。”哪吒轻快地说。
“嗯。”敖丙应声，“我也不曾留意过。”
敖丙顿了顿，又说：“哪吒，我好喜欢这座山。”
他以前在家里时，就算是散心，也只在附近走动，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去小河边打水了，这短短一路走过来，山中的景色他就十分喜欢。何况之后哪吒经常带着他在山中四处游玩，给他看了很多稀奇物事，都是他没有见过的。
这座山果然这样美好，哪吒也是。
哪吒看向小龙，敖丙面色平静恬淡，目视前方，一双眼睛明亮无比。
哪吒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安静，笑了一下，说：“我也一样，那以后小爷常带你出来玩儿！”
“嗯！”敖丙点了下头，嘴角微翘，面上神情浅淡柔和，如会发光的美玉。
即使成了亲，哪吒看了敖丙这模样也还是要心头砰砰乱跳。他一害羞就要撒野，说：“饿不饿？快点到家吃饭去，玩个刺激的，你怕不怕？”
敖丙天真地看向他。
哪吒咧出一个坏笑，叫道：“坐稳了！”
说着一扯缰绳，拽着小毛驴就跑了出去。
小龙面露惊色，惊呼了一声，这小毛驴儿也是年幼，玩儿心很大，跟着哪吒就蹿了出去，嘚嘚地跑着，颠得小龙在驴背上一颤一颤，低低伏下身子抱住小毛驴的脖子，还要腾出一只手紧紧扯着礼品的绳子，生怕掉落下去。
清爽的山风从他们身边吹过，小龙柔顺的发丝在身后飘扬。最初的惊慌已经缓了过去，这感觉对于敖丙来说又是新奇有趣的，使得他睁圆了一双圆眼睛，看着身边飞速流过的景色。
哪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了下来，小毛驴还在往前冲，拽得哪吒瞪大双眼被扯着跑了好几步，甩得一个趔趄。
敖丙被颠得都要散架了，但还是觉得很好玩，看到哪吒出糗，单手掩唇，低低地笑了起来。
哪吒正要去拍小毛驴的屁股教训它，听到笑声抬起头来，敖丙还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眉眼温柔大方。
哪吒的耳朵尖儿是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叫道：“好你个小龙，敢笑话你夫君！好啊，看我教训教训你！”
说着一把搂住敖丙的腰，就去抓他痒痒，毛茸茸的脑瓜在小龙的肚子上乱蹭。
敖丙怕痒得不行，又怕摔下去，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的脑袋，笑得情不自禁地荡悠腿，脚跟时而触到小毛驴的肚子。
小毛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很欢腾，在原地踏起了四个蹄儿。
他们两个闹得没劲了才停下来，敖丙连脖子都粉了，一双澈蓝眼眸水光荡漾，眷恋又欢喜地看着哪吒。
本来早晨就没吃饭，这么折腾了一通，更是饿了，哪吒也没了气力，二人笑着，牵着小毛驴慢悠悠地往前走。
翻过眼前这个坡，就到了敖家小院了。
敖广一大早就把院里扫得干干净净，门口挂着红灯笼。
他在门口等了半天，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敖广担心饭菜都凉了，就又放进锅里去热了一遍，站在院门口望着山外，急切地来回踱步。
两个没良心的小祖宗总算是到了，远远地朝他挥手。敖广激动地上前一步，又马上止住了脚步，装出一副并不着急的模样。
小两口牵着小毛驴走到了院前。
敖广看着他们两个，哪吒把小龙从驴背上抱下来，把小毛驴在树上拴好，拿起了礼盒和小卤猪。
敖丙看到爹爹很是开心，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敖广，把脸埋进爹爹怀里。自从敖丙过了十二岁，知礼守礼，很少撒娇，再也没有这样飞扑过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的头一回。
敖广一脸开心，抱着爱子，摸小龙的头发，问：“丙儿回来了？丙儿这几日过得可好吗？”
“很好的。”敖丙仰头回答。
哪吒也走了过来，腼腆而豪放地说：“哎呀，爹您放心，我肯定拿命对丙儿好。”
敖广对他扁了下嘴巴，半是嫌弃半是无奈地摆了下手：“快进来吧。”
哪吒一看就知道老丈爷这是接受他了，挠头一笑。敖广父子相搀，哪吒笑嘻嘻地跟在爷俩身后，进屋去了。
把礼品放下，敖广摆好饭桌，哪吒忙去帮忙打下手，擦桌端碗。
敖广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模样，哪吒讪讪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做习惯了。”
归宁日请夫婿上座，娘家人陪宴。哪吒十分心虚地坐在饭桌上首，敖丙看他模样就忍俊不禁，伸手握住了哪吒的手，叫他不要紧张，飞快地在哪吒脸上亲了一口。
敖广端着饭菜进屋，就见他那好儿婿又是满脸通红。
敖广把饭菜放下，又走到厨房。刚迈出门槛就是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这孩子。”
第五章
折腾了一早上，哪吒这顿早饭吃得是狼吞虎咽，就连敖丙也吃了不少，喝光了满满一二大碗的虾仁粥。
敖广一直慈爱地看着他，敖丙吃饱了，眨眨眼睛看看爹爹，朝爹爹笑了笑，拿了个煮鸡蛋为哪吒剥。
厨房咕嘟咕嘟烧着热水，现在也开了，敖广走出去，下了一大碗面条端给哪吒。
归宁日是要给姑爷红包的，饭后有个搅面礼，娘家人把面端上来，姑爷不吃，拿着筷子在碗里搅，搅了一会儿还是不肯吃，岳丈就会起身去给姑爷拿红包。
姑爷看了红包，要是满意了就吃面条，不满意还要接着搅，岳丈就要再拿红包，每一份红包都要比上一份更贵重，直到姑爷满意了，愿意吃面为止。
有的人家归宁日，姑爷要搅个小半天。
敖广把大碗面放在哪吒面前，推给哪吒，哪吒见了心里明白，朝敖广笑了一下，接过面条搅来挑去好几次，怕热似的，就是不吃。
敖广刚要去给他取红包，哪吒一乐，夹起一大筷头子，咬了一大口。
敖广一愣，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哪吒边嚼面条边笑，小辈耍宝的模样，讨喜着呢。
别说乡里乡亲，哪吒这模样他亲爹亲娘都没见过，敖广还是去拿了个红包塞到哪吒手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哪吒讪笑一下攥住红包，说：“您的钱自己拿着，没想讨红包嘛。”
敖广无奈地说：“不是钱的事，婚俗喜气。”
哪吒跟敖丙对视，挑了下眉毛，实则心里美滋滋，知道自己在敖广这边地位算是稳了。
小龙眨着眼睛看着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爹爹也给了哪吒红包，就朝哪吒勾了勾手指。
这是现学现卖，前天刚跟哪吒学的。哪吒一笑，乖乖交了上去，余光偷觑着敖广，又大口大口吃上面条了。
小龙打开红布，里面包着一块玉佩，澈蓝色，跟小龙的眼睛一个颜色，看起来像是什么奇怪的印记，入手润泽冰凉。
敖丙惊讶地瞪大双眼，哪吒看向他，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老岳丈居然会给他这么宝贵的东西，这也太珍贵了。
这一家龙穷成这样，居然还有这等宝贝。
敖丙垂头，似乎是轻抿嘴唇笑了笑，把那个玉佩为哪吒佩戴上了，说：“这是我龙族至宝，我儿时随身戴的。”
他眉目一派温柔，哪吒又看呆了，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手，这才反应过来。
敖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些小嗔怪似的轻声提醒道：“还不谢谢爹爹。”
敖丙心中十分喜悦，爹爹能将这东西送予哪吒，想必是真心地接受他了，爹爹喜欢哪吒，他自然是开心的。
哪吒三两筷子就把碗里剩下的面条全部填到嘴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咕咚”咽了下去，跟在敖广身后走了出去，害羞又开心地说：“谢谢爹。”
敖广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讨好老丈爷是每一个姑爷的本能，哪吒早在成亲前就将这项技能练得炉火纯青，到现在更是习惯成自然，吃完饭立刻帮着敖广收拾桌子，刷锅洗碗，闲不下来。
“爹，李府的院子快要收拾好了，过两天就接您搬过去，就住在我跟敖丙的隔壁院。”哪吒一边擦锅台一边说，“粮铺您去了吗？我都打点好了。”
敖广一手把敖丙抚养大，这么多年从未分别过一天，突然把人嫁了出去，心里哪能承受得了？敖广这几天心心念念地惦记儿子，食欲不振，哪有什么精力去管顾粮铺呢，等缓过心里这一阵儿，搬过去了，日日能见着儿子了，再说吧。
敖丙已经被哪吒娇惯出来了，见哪吒里外忙活十分习惯，并不上手帮忙做活，拿着两个胡萝卜出去喂小毛驴儿了。
他从来都没养过什么小动物，其实心中很是喜欢，这还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小龙见这小毛驴觉得很稀罕，加之心里觉得它像哪吒，情感上更是亲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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