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远:迷路了
然后是一张别墅侧门口的图片。
寻笛勾了下嘴角,从划船机上下来,去房间简单冲洗,换衣服出门。
他刚买这栋别墅没多久,但出于谨慎,临出门前习惯性摸出帽子和口罩戴上。
这一块的别墅区背靠山,面向湖。A区、B区、C区分割得很开,填充其中的绿化景观做的弯弯绕绕,一会是成排香樟树,一会又是假山细竹里的幽路,如果不开车,从正门进来走人行道,的确容易迷路。
寻笛从小方向感就挺好的,对照着图片,在临近B区的铁栏侧门看见了站在树下低头看手机的陈寒远。
那时候寻笛刚从香樟树区的树荫小道刚拐出来,树荫打下的灰色阴凉中,耳边虫鸣阵阵,他抬头视野骤然变得明亮——
只见春日的金灿阳光里,陈寒远隔着一条马路,穿着灰色亨利衫站在铁栏竹影中,肩膀被投下一道光弧。他的黑发晒出红棕,峰挺的鼻梁反了条白线一样的晕光,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抬起看过来一瞬间,黑色的瞳孔变成赭色,身后的竹影随风晃动,唰唰唰的声响中——
寻笛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寻笛又有点生自己的气,手在两侧蜷缩成拳,压低帽檐,刻意压着脚步慢吞吞走出树影......
陈寒远在马路对面应该也看见他了,眼睛微眯,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最后站在原地看着他笑了笑,不动了。
空气中都是春天竹子青绿的气味,两人之间隔着的灰色小马路上婆娑细影摇晃,打碎阳光投下的金黄。
见陈寒远一直不动,寻笛想迈出石阶的脚步也随之停顿——
“......”
寻笛眯起眼睛,怀疑陈寒远是故意的,可能是在等自己先主动过去找他.......他就喜欢这样,无时无刻不在耍这种勾引人的小技巧......
寻笛来了劲,也不动了,就靠着树,抱臂看他,帽檐下腮帮子顶着明显弧度,冷笑瞅他,倒要看谁熬得过谁。
僵持了三分钟。
陈寒远果然主动越过那条不宽的灰色马路,朝寻笛走了过来。
刚开始他眼神探究,随着逐渐走近,看清寻笛帽檐下露出的眼睛后笑了:“干什么呢?看见我怎么不出声?捂这么严实,我都没认出来,站那里认半天。”
寻笛:“......”
寻笛这才想起这茬,下意识摸了下自己脸上遮挡一大半的黑口罩......
寻笛忍不住磨了磨后牙,但反应很快,嗤声:“大明星都是这样的,不懂了吧?”
黑口罩下的脸逐渐发烫,涨红成寻笛不想去想的鲜红颜色。
陈寒远撇了眼他口罩系索后的耳根,笑笑没说话。
两人安静着,并肩回了别墅。
别墅在最靠近里面那栋,背后是铁围栏和细竹林,门前和其他栋倒是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很新很干净。
寻笛摁指纹锁开门,进去。
陈寒远跟着进门后,停在玄关上下打量,眼神欣赏,问:“很漂亮的房子,新买的?”
当然漂亮,寻笛按着陈寒远在海市中心那套公寓的风格重新软装,底下还有个地下室准备拿来囚禁他呢。
“怕说出来吓死你。”寻笛摘了帽子和口罩,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回头朝他呲牙:“以后有机会带你全部参观一遍。”
他把重音放在了“全部”这两个字上。
陈寒远虽然没听明白,双手插兜,笑了笑:“我晚上还有事?速战速决?在客厅还是去房间?”
寻笛给他拿拖鞋的动作一僵,抬起头阴森森看他:“陈寒远,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很好说话吧。”
陈寒远接过他手里的棕色毛绒小狗拖鞋,换上:“嗯,挺好说话的。”
寻笛:“......”
陈寒远走进客厅转了转,简直像进了自己家一样自在。
他的目光很快被开放式吧台后面的黑金酒柜吸引,三米高的酒柜,红酒整齐摆放在孔位,目测大概有十几瓶都是干红。
陈寒远停驻在酒柜下,瞳孔在吧台射灯下显得光亮而圆润。
寻笛阴森森出现在他身后,低头在他肩膀上嗅了嗅,瞬间皱眉,语气不太好:“今晚你什么局都去不了!身上香水味好臭,快去洗掉!”
陈寒远没回头,随手摸了把肩头年轻人柔软的细发,征询意见:“晚上可以开一瓶吗?”
他的眼睛已经在其中一瓶罗曼尼康帝上停留了很久了。
寻笛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从鼻子里哼了声:“看你表现咯。”
他这么说觉得还不够,突然把陈寒远身子扳回来,扣着他的后颈,用最近在拍戏过程中新学的壁咚手段,压着他在酒柜上,说:“哄得我心情好了就给你开,现在去洗澡。”
陈寒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眼睛睁大,倒映着年轻人浅色晶亮的瞳孔和上扬的小巧饱满嘴唇。
陈寒远很快又垂下眼,低头笑了。
其实他来之前洗过澡了。
他不说,把手攀上年轻人肩膀,问:“我一个人去洗?”
陈寒远的道行不知道比寻笛高多少,两人之间只隔着一点微乎其微的距离,连近在咫尺的呼吸都暧昧。
他的嘴唇似碰非碰,瞳孔像极了他身后名贵红酒瓶的颜色,仿佛一晃就会有暗色红酒液晃荡。
陈寒远贴着瞬间僵硬的寻笛,拖长、放轻音调,疑惑问:“不一起吗?”
他一呼一吸间是之前车上戏弄寻笛的薄荷糖清甜气味......
寻笛脊椎骨一颤,被戏弄的记忆瞬间回笼。
寻笛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焰直蹿,盯着陈寒远再也难以忍受!一下扛起他往浴室快步走去!
陈寒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臭流氓!大坏蛋!
寻笛在浴室把他里里外外搜了一顿,都没找到那盒薄荷糖,在床上继续逼问糖在哪?什么时候吃的?哪里学的勾引人的手段?说啊!
陈寒远说不出话,更多时候被他单方面拷问,急促呼吸,半天只说出:“腰疼......”
寻笛咬他嘴唇:“不准疼!”
之后夜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只有快乐绵延。
第二天一早,寻笛精神抖擞,推开房门,吹着口哨去厨房做早餐。
又是一个晴天,阳光洒在吧台的大理石桌案。寻笛只穿了一条睡裤,宽肩窄腰,年轻的肌肉形状刚好,皮肤白得毫无瑕疵,在光线下闪闪发光。
从他嘴里发出愉悦的口哨声,身前的油锅食物煎炸得噼里啪啦,镜头一架画面能直接送去剪辑无脑恋爱偶像剧。
寻笛把全麦面包、鸡胸肉和鸡蛋都煎了一下,在白瓷餐盘里下意识摆成了交叠的三角爱心——
他吹着的口哨声骤然停滞,上扬的嘴角也突然变得僵硬,垂下眼睛,咬了下嘴唇——
他沉下脸,又别扭把三明治组成的爱心残忍分开,确认餐盘里再也没有烂俗形状和恋爱脑的痕迹。
做完这些,寻笛对着紧闭的房门没好气大喊:“陈寒远,出来吃早饭!”
寻笛发现陈寒远最近也不早起晨跑了,身上的锻炼痕迹淡化不少。天天酒桌饭局,理论上应该养出一身肥肉。但陈寒远这坏家伙老天爷都偏爱,不仅身材没有走形,反而摸起来更软更贴手,腰臀交界的位置两个腰窝更明显了,戳上去的时候会瑟缩......
喊了半天房间里没反应。
“坏东西。”寻笛低声骂。自己之前被他连着耍两回都没生气,昨晚不过就得逞一次,他就生上气了。
寻笛端着盘子气冲冲走回房间。
陈寒远躺在床上,裹在被子里,黑发凌乱,闭着眼。
寻笛知道他醒着,过去扒拉:“陈寒远,你还生上气了?起来吃早饭,你的三明治我抹了吞拿鱼罐头......”
陈寒远不耐烦拂开他,眉头紧皱,侧脸被香槟色丝绸被面衬得发白。
寻笛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放下餐盘,去摸他额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没发烧啊......”
陈寒远躲开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把脸埋进枕头,发出沉重的呼吸。
寻笛咬咬牙,威胁他:“你要这样是吗?行啊,那我被子一卷直接扛你去医院,你里头没穿衣服对吧......”
陈寒远埋在枕头里呼吸了一会,才终于愿意掀开眼皮看他,冷冷说:“腰疼。”
“腰疼你怎么不早说?我看看。”寻笛去掀他被子。
陈寒远烦得要命,躲开:“昨晚我说疼你停了吗?”
寻笛掀被子的手一僵,有点心虚:“凶什么凶!谁让你有前科!”
他不容拒绝把手从侧面伸进被子里,摸到陈寒远坚硬的腰部骨头,琢磨是哪个姿势伤到他了。
寻笛在他腰椎处按了按:“别撒娇,我给你按按。”
陈寒远闭着眼睛随他摆弄,脸在枕头里埋得很深。
寻笛按摩还是很有一套,掀开被子,坐上床。
很快他把陈寒远的呼吸声按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规律......又缓缓枕着枕头睡去。
寻笛按得一脑门汗,端着冷掉的三明治,去浴室冲凉水澡。
第56章
陈寒远下午心情看起来好了一些,换了身灰色衬衫,黑色西裤收紧在紧窄腰线。
他扣着袖扣走到玄关,指示:“不用做我的饭。”
说完弯腰去换鞋。
寻笛顶了下腮帮子,穿着围裙,立刻走过去,死亡三连:“和谁?去哪?几点回?”
陈寒远头也不抬:“你不认识,一个酒庄,晚点回。”
说完起身去开门。
“说了跟没说一样!”寻笛从后面单手环住他那截窄腰,一下把人扣回怀里,没好气问:“腰不疼了?”
门被陈寒远的手带着重新扣上,发出清脆一声。
陈寒远头也不回,摸上寻笛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不答反问:“你最近很闲?没戏拍?”
助理跟他汇报寻笛最近正当红,剧本像雪花一样朝他递去。所以陈寒远才放心过来。
“没我喜欢的本子,先不拍了。”寻笛嗅嗅他的脖颈,皱眉抿嘴:“喷香水了?陈寒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寒远声音懒散:“不趁现在红多拍几部,以后想拍也没得拍。”
“陈寒远!”寻笛掐住他下巴把脸转过来,盯着他眼睛警告:“别转移话题,晚上和谁?去哪?几点回?”
陈寒和他对视了一会,看清年轻人浅色的瞳孔和微皱的鼻子,拍了拍寻笛勒得他腰有点疼的手:“投资伙伴,一点前回。”
“对啊,老实说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寻笛这才松手,皱着眉头给他拿大衣:“十二点前回。”
说完他还不满意,在陈寒远开门后补充:“地址发我,十二点我开车去接你。”
深夜11:50,一辆全白的特斯拉Model X从街道尽头开过来,停在MIX酒吧门口。
寻笛坐在驾驶座,给陈寒远连拨三个电话——没人接。
寻笛不爽顶腮,翻出鸭舌帽和口罩扣上,正准备开门下车,眼角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规则的暗红酒吧灯门里走出。
开春的夜,寻笛穿加绒卫衣坐在车里都觉得有点冷。
陈寒远穿着白天出门那身灰衬衫,大衣不知所踪,胸口解开两颗扣子,袖子挽到小臂,头发湿润凌乱。
寻笛危险眯眼,看见陈寒远边走边抬手插进发间,将额前凌乱头发拨到脑后,在树边停下脚步,摸口袋点烟。
路灯和树影投下黄黑交叠光影,陈寒远细长的影子融入其中。
寻笛很少见陈寒远抽烟。自从上次知道陈寒远不喜欢烟味,他偷偷观察,发现陈寒远不仅是不喜欢烟味,烟瘾也不大,心烦的时候抽得频率更高。
寻笛最近在戒烟,被他这么一勾,牙痒痒的,板着脸给陈寒远拨去一个电话。
只见树下的陈寒远叼着烟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眼,没什么表情,又放回裤兜,自顾自吞云吐雾去了。
好啊!寻笛听着耳边的女声提示,磨了磨后槽牙,去摁车门按钮——
他手上动作突然停滞,瞥了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的确还没到12点——
寻笛栽回座位,忍了!免得陈寒远等下找借口!
寻笛焦灼抖着腿,眼神森森趴在方向盘上,隔着前车窗观察陈寒远抽烟。
不得不承认,陈寒远抽烟的样子非常吸引人。
骨相深刻,鼻梁高眉眼浓,是极其上镜的长相。仪态又好,背脊笔直,背肌弧度隆起收窄至后腰,腿线修长。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烟的画面都像电影画面,夜色自带暗沉滤镜,陈寒远把烟嘴放进嘴里时眼睫无意识下垂,挪开烟后掀眼,丝丝缕缕烟雾中,他黑色的眼神带着令旁观者惊心动魄的滋味。
寻笛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心里头像蚂蚁爬一样的烟瘾也随陈寒远吐出的烟雾消失殆尽......
一想到晚上回去就可以亲咬这样的陈寒远,寻笛的手指无意识摩挲方向盘上的沟壑纹路,眼睛深处又重新泛上点暗光。
酒吧大门走出一个男人。
寻笛刚开始没注意,直到那男人越走越近,金丝边眼镜在路灯下反了下光。
寻笛被吸引,眼角余光看清男人的脸后猛地从方向盘上弹坐起身,舔了下牙——这戴眼镜的男的化成灰寻笛都认识!是吕皓!
寻笛再也摁耐不住,掀开车门跟了下去。
几年不见,吕皓剃了个寸头,今晚穿了一身很骚包的黑色亮面丝绸衬衫,同面料的白色西裤。
他用中指扶了下眼镜,径直朝树下的陈寒远走去。
树下,陈寒远站在黑暗与昏黄的光影里,单手插兜,右手夹烟。
寒风中,他两指轻抖,星点烟灰颤巍落下。
这一幕几乎让吕皓心跳失速。
他早就听说陈寒远和寻笛断了,陈寒远现在身边没人......
这两年他数次想去找过陈寒远,但陈寒远这两年不知道在干什么,杳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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