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光站直身体,俯视着他脸上的神情,这次没有了强硬的态度,而是道:“你的东西我没动,中午你自己点外卖吧,我要出去一趟。”
连暨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看到许含光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心里还是有所触动,便起身追着他走到玄关处,问:“你要去哪儿?”
许含光看了眼手机时间,回道:“医院。”
“要去看望阿姨吗?我还一直没去见过阿姨,能和你一起吗?”
“你要以什么名义去见我妈,前男友?”许含光直视着连暨的眼睛,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只是这轻笑声让连暨觉得格外的刺耳。
“带我去吧,哪怕只是前男友的名义。”
许含光沉默了,但他这次没有拒绝。
去医院的途中,连暨先是让许含光找了一家花店,他买了一束花和果篮。
虽然现在他和许含光没有关系了,可是第一次见他的母亲,总是有些紧张。
许含光将这一切收进眼底,可就是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许母前两天刚化疗完,身体还虚弱着,秦家的兄妹两人一直在医院陪着。
其实他们都知道母亲没有多长时间了,靠着医院仪器撑着一口气。
在踏进病房前,许含光终于停下脚步,叮嘱了连暨一句:“我妈病的很重,有些话可以不提,别让她有遗憾。”
其实许含光怕的是母亲没有和她自己和解,如果他和连暨分手的事被她知道,她一定会自责、愧疚。
人生路的尽头,她希望她没有遗憾。
许母一直念叨着要见连暨,等见到人之后,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不少。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拉着连暨的手嘘寒问暖,自己的儿子、女儿都被她撵到客厅吃饭。
“小连,这是小淮从家里带过来的饭菜,合不合你胃口,含光也不提前说,这饭菜的量都不够。”
连暨安抚着许母的情绪,撒谎道:“没事阿姨,我吃的惯,我和许、哥来之前吃过了,不用怕我饿着。”
“不用叫我阿姨,你应该和含光一样,是不是也要叫我妈。”许母盯着连暨的反应,又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连忙补充道:“不叫也没事,阿姨就是嘴上说说。”
“我明白了,妈妈。”连暨夹了一筷子菜喂到许母嘴边,改口改的痛快,一点也不见为难,甚至比外面那几个都叫的亲切。
许母连声应着,张口吃了连暨喂过来的饭菜,食物在嘴里嚼了许久,她盯着连暨的模样忽然就红了眼眶。
连暨惊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许母紧张道:“您这么了,是不是哪儿疼了,我去叫医生。”
“没、没事,不用。”许母拉住连暨的手,让他放下心。
“老了,容易念旧,最近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许母抹了抹眼角的泪,她道:“年轻的时候太过较真,我忽视了含光的感受,他大一的时候,还那么小就被我关到精神病院住过一段时间,他没跟你说吧。”
连暨张了张口,没有回应。
他只知道许含光的童年并不幸福,他一直生活在没有“爱”的家庭里,这一点,他的遭遇他能感同身受。
许母微微移开目光,她甚至有点不敢去看连暨的表情。
她继续道:“我没想到会给他造成精神上的打击,后来,有一段时间含光特别怕疼、怕吃药,吃进嘴里的饭菜都会吐出来,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崩溃了,他顶着压力和道德与我决裂,是他自己救了自己,我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甚至还怕他连累了我。
小连啊,阿姨没脸要求你做什么,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他,我已经没办法弥补他什么了。”
第65章
秦之淮最近跑医院跑的勤快,很多工作都是在医院处理的。
等到母亲饭后休息时,他才喊了连暨出来,大概是在商议合作后续的事情。
许含光说了声不打扰他们,随后就离开了。
连暨回头看向秦之淮,有些急切地开口:“是重要的是吗?不是就微信上说或者给苏雪打电话。”
“呦,对钱也不上心啊,不要尾款了?”秦之淮知道两人最近什么情况,只是识趣的没问他们。
“找苏雪或者财务对接,别问我了,没事我就走了。”
秦易新躺靠在沙发椅中,闻言目光离开平板电脑,抬头看向连暨,笑嘻嘻补了一句:“二哥,你就别逗他了,小嫂子急着追大哥去呢!”
“切,大哥和他有关系吗?”秦之淮冷哼一声,到底没有耽误他时间,只是叮嘱他道:“明天下午宴氏有个项目的招商会,你和我一起去。”
连暨点点头,应了一声后就急匆匆的追了出去,终于在楼下停车场追到准备离开的许含光。
他二话没说拉开车门就坐在了副驾,许含光偏头看他,意思不言而喻。
连暨抿唇笑笑,“顺路,载我回去吧。”
“好意思吗你?”
“嗯。”连暨用力点头,“我们又不是什么仇人对吧,就算是前男友蹭车,你也能勉强接受对吧。”
“接受不了,非常勉强。”许含光语气不善地开口,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发动了车子。
最近连暨公司里出了点事情,他是真的忙。
自从和许含光分开后,他连自己的形象都懒得管,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都没刮。
一上车就开始接打电话,有的是在洽谈商务,有的是在处理麻烦,总之各种事务。
许含光在等红灯的时候,抽空看了一眼连暨,他繁忙的样子总是能让他想到程彦北。
一开始还能理解体谅,时间久了反而觉得爱人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平时好不容易约会一次,还没好好聊两句话,就被他繁忙的工作打断,留给他的只有失落和沉默。
这样想着,许含光突然有些庆幸,他和连暨没有走到厌烦的那一步,起码分开时两人还爱着对方。
直到后车响起喇叭的吹催声,许含光才猛然回神。
连暨不由得扭头去看他,等挂了电话后,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改口道:“哥,我可以睡一会儿吗,好累。”
许含光盯着前面的路况,“睡吧,到家了我喊你。”
连暨忽地嬉笑一声,一边调整座椅一边连忙回应道:“好。”
许含光扭头瞟了一眼,默不作声地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一路静谧,安全回到小区后,许含光并没有立马将熟睡的连暨叫醒,而是从后座拿了一件外套盖在了他身上,之后他自己下车了。
“咔哒”一声,许含光站在车旁不远处,他点燃了一根烟,放在嘴里抽起来。
手机有提示音,是秦之淮发来的消息,告诉他一些连暨公司的事情。
一根烟吸完,许含光将烟头拧灭扔进垃圾桶,心里不舒服的厉害,于是又点燃了一根烟。
连暨醒来时发现许含光没有在车内,他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直到坐起身,这才看清许含光就站在车外,他低着头嘴里叼着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暨将车熄火,下了车。
还没走到跟前,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草味,于是拧起了眉头。
他闻惯了这个味道,只是有些意外许含光会这么抽烟,看样子他明显不单只是抽了一根。
许含光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清是连暨后,刚准备开口,嘴里叼着的烟就被人拿走。
连暨将他吸了一半的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后,疑惑地问:“怎么抽这么多,你不是最讨厌这股味道了吗?”
许含光盯着他的嘴角看了一眼,转身边往电梯口走边道:“闻多了就习惯了。”
连暨看着他的背影,将手里的烟拧灭扔掉,紧追上去,“是不是我吸多了影响了你。”
尽管连暨很避免在许含光面前抽烟,就算抽了也会将嘴里和身上的烟味去掉。
许含光扭头瞪了连暨一眼,他不想和头脑简单的人说话,于是并没吭声。
搞得连暨心里五味陈杂,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事实上也是他的错,在他搬家的当晚,许含光就开始抽烟了。
原先许含光一直不懂人为什么会有烟瘾,直到那晚他才明白了,原来香烟中的尼古丁真的可以缓解痛苦,让人得到短暂的痛快。
到家后,许含光直接下了逐客令,冷声道:“拿了你的东西就走。”
连暨眼珠子一转,他拉住许含光的手腕,耍赖道:“我今晚能借住一晚吗?公司休息室的床太硬了,我睡不好。”
许含光掰开他的手,继续拒绝:“不行,你当我家是酒店吗,哪有人说住就住说走就走。”
“那我付房费。”
“呵~”许含光气笑了,他磨了磨牙,双眼直视着连暨,让他没法回避,“连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俩已经没关系了,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我已经最大限度的包容你了,我知道你想和我分开不是你的本意,可就像你说的,为了我的前程,你也该为你的选择回避一下吧,这样住在我这里真的合适吗?有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我留还是不留,连暨,我看起来是很随便的人吗?”
“不是。”连暨没想到又把许含光惹恼了,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我……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没想到会给你造成困扰,我现在就离开。”
许含光抬起手背搭在额头上,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语气稍微重一点他就委屈上了,搞得他也心疼。
犹豫再三,还是松了口,他轻声道:“行行行,休息吧,我也累了,懒得和你吵。”
“我没和你吵。”连暨小声嘀咕了一句,抬眸看到许含光已经转身去了书房,他抿了抿唇角,欢呼雀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以为耍赖这招已经对许含光没用了,没想到还是管用的,他哥不会真的不管他的。
许含光在书房忙,连暨在卧室忙,两个人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间,谁都不干扰谁。
快到傍晚的时候,许含光突然敲开了连暨的房门,他道:“晚上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我也要去。”连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许含光冷笑一声,耸了耸肩膀回绝了。
他似乎还有些得意,着重强调道:“你没身份了,前男友。”
连暨被噎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尤其是他还刻意提醒了他的身份。
许含光有种报复完的爽感,哼着轻快的歌声出了门。
晚上是临时的邀约,他原本不想去,奈何对方请了他三四次,再不给面子太说不过去。
尤其是今晚还有教育局、文旅局、体育局等部分领导参加,他更不能摆谱,这种场合也确实不适合带着连暨。
“许教授来了,来坐这儿。”其中一位教育局的职员认识他,笑着起身和他打招呼。
许含光颔首,这人突然有些太过热情了,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请客的是李斯年,明年上京市要举办一场大型的国际体育赛事,他被邀请作为宣传片的导演。
饭桌上,李斯年一直在夸许含光是如何的优秀,他一定要请他作为宣传片文化宣传部分的专业顾问。
许含光心里不以为意,但碍于各位领导都在场,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饭局散场已经十点多了,许含光喝了酒,有点不清醒。
李斯年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关心地开口:“许教授喝多了吗?用不用司机送你回去。”
许含光摇晃着身体站起来,他摆了摆手,“没喝多,不用。”
李斯年笑着没有拆穿他的谎言,正要去扶他的胳膊,却被他避开。
包间内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许含光靠着饭桌,看着李斯年突然就冷笑了一声,他道:“李导,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过去做过什么肮脏事我也知道,我不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合作,今晚你请我来我没办法直接拒绝,我实话实说,以后这种场合少叫我来。”
李斯年同样喝了不少酒,但他还清醒着,闻言挑了挑眉,弯起的嘴角更显得虚伪。
他乐呵呵地开口:“人嘛,谁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只要改正了就没关系,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这种重要的活动不还是会邀请我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许含光打心底里讨厌这个人,要不是他给连振东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连振东也不会这么排斥他和连暨。
论恶心人的程度,眼前这个人是最可恶的。
许含光懒得理他,站直身体就往外走。
李斯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意味不明地开口:“许教授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还是最近感情经历不顺,难不成是被网络上的声音打击到了?”
回答他的只有用力关上房门的声音。
第66章
许含光醉醺醺的回家后,连暨还没有睡。
家里各个房间的灯都亮着,他本人焦躁不安的等着,都不知在家里转了几圈了。
在听到门口有动静后,连暨将手机一扔,立马从沙发上窜起来跑到门口去看。
许含光步伐不稳的进来,显然是醉的不轻。
“今晚喝了这么多?”连暨没见过他醉成这个样子,连忙扶住他的身体,一边接过他脱掉的衣服挂在衣架上,一边开口:“怎么不喊我去接你,现在就这么见外吗?”
许含光的双眼有些呆滞,连暨和他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只是睁着那双迷蒙的双眼盯着他。
连暨还要开口时,许含光突然就有了动作,他张开双臂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身不肯放开。
“连暨。”他轻声喊他的名字。
“哥,你怎么了?”连暨有些害怕,紧紧回抱着他,双手不断抚摸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安抚。
许含光将头埋在他的肩窝,撒娇似的蹭了蹭,有些疲惫的开口:“好累好累,连暨,我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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