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光的目光平静地划过连暨的面部表情,心底的感受从难以相信过渡到坦然接受,有种无力感,他不信就不信吧。
末了,他又道:“连暨,摆正你的位置,现在的你没资格过问我的一切。”
他说这些狠话的同时,也在伤害着自己,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可依旧嘴硬的要说出一些难堪的话,“我和谁睡,和谁上床,都是我的事,我玩的多花多刺激,也是我的事,我TM和几个人一起玩也和你没半点关系。”
“许含光!”连暨大声吼了一句,他走上前拽着许含光的衣领,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吗?非要和我分的这么清楚。”
“不然呢,造成现在局面的是你,不是我!”许含光同样拔高了声音,从一开始要分手的就是他,说什么怕耽误他的大好前程,全都是幌子,他为的不过是他自己。
连暨从嘴角泄一丝冷笑,他道:“好,好一个没关系,所以我明天找别人上床、睡觉,你也觉得没关系是不是,你一点都不在乎,对吗?”
许含光眼睛都没眨一下,淡然的开口:“当然!”
只有在桌下连暨看不到的地方,他指尖灼伤的热度烫的他疼,从身到心都疼。
“哈哈。”连暨眼眶里蓄着泪,他仰头大笑两声,用力眨了眨眼,待眼里恢复清明后,他才自嘲的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你不在乎,你从没在乎过我。”
他的无所谓,让他在两天前的酒局上闹得那一出成了笑话,他就是个小丑。
连暨松开许含光衣领的一瞬间,又看到了印在他锁骨处的红痕,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冷笑道:“去洗洗吧,挺脏的。”
“滚!”许含光轻轻吐出一个字,他偏开头看向窗外,眼中的视线已经模糊,等房门关上后,左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他抬手摸了摸,心中一片凄凉。
他想:连暨,你看,我也为你流过泪,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一向自控力超强的许含光总是败在连暨这里,在他觉得什么都不在意了的时候,依旧能难过到掩面痛哭。
而在他抬起的手上,食指与中指间被烫出了血泡。
浴室的淋浴喷头开到最大,许含光穿着衣服站在下面,任水流打湿他全身,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自暴自弃的神色。
爱一个人这么痛苦的话,他不想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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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阳市一家酒吧内,连暨要了好几打酒,赌气似的点了好几个男模。
他要求他们陪他喝酒,喝不完谁都不许离开。
鹿嘉白尾随他到酒吧,找了个能观察他状态的位置,以免有情况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连暨喝的有点多,连他自己都数不清灌了几瓶酒,喝醉了就跑去卫生间吐,吐完回去继续喝。
人只要麻木了就好,等什么都不知道了,就会忘记那些痛苦的事。
鹿嘉白在一旁看了许久,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摁住了他的手,劝道:“连暨,别喝了,你想喝死吗?”
“你他妈谁啊,少管老子。”连暨斜着一只眼,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他挥开他的手,握着酒瓶继续喝。
鹿嘉白让围着的人都离开,他一个人坐在连暨身边,“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去找让你不舒服的人,在这里喝酒能解决什么事。”
“你知道什么。”连暨喝的有些不清醒,出口的话很低沉,他一手握着酒瓶撑在桌面上,一手抓在心口处,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鹿嘉白看他一眼,将准备好的药收了起来,看他醉成这个样子都用不着他做这些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鹿嘉白陪他喝了一杯酒,扭头一看他一直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动,他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去抬起他的脸。
连暨紧闭着双眼,脸色潮红,整张脸皱在了一起,张着嘴要吐不吐的,显然是酒精中毒了。
鹿嘉白低声骂了一句,头一次见人喝酒喝成这副鬼样子。
第80章
凌晨四点左右,许含光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昨晚冲了凉,大概是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有些不清醒。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接通了。
“怎么了?”开口的声音干裂沙哑,嗓子里像是揉了一层沙子。
“哥,你不在上京吗?快回来,妈妈她快撑不住了。”秦之淮焦急的声音传来。
许含光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猛地坐起来,反应了两秒后,刷着手机去看今早最早的航班,订了票就开始收拾东西。
来兴阳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外面处理公事,放在外面的东西并不多,他慌慌张张收拾好行李箱就出发了。
打开房门的瞬间,他条件反射的看了眼对面连暨的房门,眼中晦暗,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正要移开目光时,对面的房门同样被人打开了。
许含光抬眼看去,出来的居然是鹿嘉白,他光着上半身,手里还抱着他自己的衣服。
“许、许哥早。”鹿嘉白看到他后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恰好遇上他。
“早。”许含光微微点头,漠然的收回目光,拉着行李箱就走。
鹿嘉白盯着他的背影,略显着急的开口:“许哥,连暨他喝多了,我……”
这种时候他居然想着解释,可看到许含光急切离开的样子,他根本不给他机会。
鹿嘉白轻叹一声,他关上房门后,嘀咕了一句:“你自求多福吧。”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满是连暨吐得污秽,他就恶心的不行。
凌晨路上不堵车,许含光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机场,乘坐最早的航班回到了上京市。
市第一人民医院,许含光到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病情恶化没抢救回来永远的离开了。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的人生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
医院停尸间外,秦易新看到他后,整个扑到了他怀里哭泣。
她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哥,妈妈也离开我们了,我好难过。”
不同于秦易新崩溃的痛哭,许含光就连难过都有些迟缓。
人非草木并非无情,他和母亲刚刚维护好关系,还没感受多少她给的亲情的感觉,她就因为病痛的折磨离开了。
许含光轻轻拍着秦易新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还有哥哥在,易新不怕。”
秦父早在五年前就出了意外去世,秦家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秦之淮身上。
家里几个叔伯都指望不上,他连痛哭的机会都没有,只忙着处理母亲的后事。
许含光在医院一直待到下午,连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赶了回来。
昨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再次面对面,全都收敛了戾气。
连暨在他身边坐下,心里堵得慌。
他虽然只见过阿姨一面,那时阿姨对他说的那些话或许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活不久了。
她拜托他好好照顾许含光,可他没做到,一直以来都是他给他添乱。
连暨昨晚喝的烂醉,鹿嘉白说他还送他去了趟医院,打了点滴折腾到凌晨才回酒店,上午醒来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导致一身的酒气还没散。
他偏头去看许含光,哑着声音问:“还好吗?要不要先回去吃点东西。”
许含光目光呆滞地摇头,轻声道:“不用了,这里没什么事,你走吧。”
“我不能走。”连暨执拗的开口,许含光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他知道昨晚的那番话还是刺到了他心里,不然他不会这样。
“知道你心里难受,我更不能离开,哥……”
“别叫我,我不是你哥。”许含光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摸样,他撇开头去看还在办理手续的秦之淮。
昨晚他体内入了寒气,加上母亲去世对他的打击,他现在很不舒服,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强撑着。
从见到连暨那一刻开始,他就下定决心不打算理会他,把他当成不存在的空气,可每次他一开口,他就忍不住想回应。
回应的都是些让人生气的话,连暨难受,他自己也没舒服多少。
连暨听后只是憋着嘴角,有些委屈,他做的孽他自己承受。
垂眸缓慢的收回目光,眼神瞟过许含光放在腿上的双手时,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伸手去拉他的手,紧张地问:“这是怎么弄的,手指伤成这个样子也不去处理。”
许含光想用力抽回手,他并不打算开口。
恰好在医院,连暨用力拽着他要带他去处理伤口,“跟我走。”
“我说了不用你管。”许含光有些烦躁地想要挥开他,却被他拉的更紧了。
“你可以和我置气,打我骂我都行,但别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连暨不容拒绝的开口,他用力拽着许含光起身,不顾路人的目光,强硬地带着他去了急诊。
手指上的伤口起泡化了脓,许含光自残似的没去管,导致血泡烂掉后还沾了水,到现在已经感染了细菌,两根手指肿的厉害。
医生给他刮伤口上的脓疮时,还不忘开口叮嘱:“以后要及时来医院处理,伤口感染的这么厉害,伤到骨头了更麻烦。”
“知道了,谢谢您,以后我会看着他的。”连暨将手搭在许含光肩上,勉强笑了一下。
两人从急诊出来,秦之淮在医院的手续也办的差不多了,他还要去一趟殡仪馆,于是将秦易新交给了许含光照顾。
看着他疲惫的脸色,许含光有些不忍心:“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大哥。”秦之淮认真开口,他道:“秦家的人都不好对付,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照顾好妹妹就行。”
许含光没有勉强他,把秦易新接回了家。
连暨非要跟着,他已经没有力气和他扯皮了,加上秦易新一上车就抱着连暨的胳膊睡着了,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累了。
他这个妹妹倒是会给他添堵。
回到家,连暨主动跑去厨房给两人煮了面,看着沉默地兄妹俩,他道:“再难过也要吃点东西,你们别累倒了,阿姨肯定也不想你们这样。”
秦易新听了连暨这番话,她抬头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谢谢小连哥,我现在不饿。”
连暨走到许含光面前,他抓住他的小臂用劲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故意激他,道:“你这个做大哥的是不是该有点大哥的样子,去吃饭。”
许含光都是一副蔫蔫地摸样,更别提秦易新了。
许含光瞪了连暨一眼,他回头去看愣着的秦易新,开了口:“易新,吃点东西,吃了好好睡一觉,听话。”
连暨头一次觉得自己说的话这么重要,在许含光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突然扬了扬,有些满足的微微一笑。
秦易新拗不过许含光,他们三人一起吃了饭。
连暨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秦易新暂时住几天。
许含光吃了饭就回房间睡了,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很快就睡了过去。
更晚些时候,天都暗了下来,许含光做了一个不踏实的梦,他猛然惊醒。
缩在被子里的身体也跟着颤了一下,他眼神有些失焦,待恢复清明后,才察觉房间内很暗,只有对面楼的灯光从没拉窗帘的玻璃窗照了进来。
许含光轻咳一声,利了利嗓子。
他挣扎着起身下床,发觉身上疼的厉害。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条缝,客厅的灯光从缝隙中洒进来,灯光的亮度让他眯了眯眼。
连暨看着他,紧张地问:“怎么了?”
许含光适应了亮度后,他抬眸看他,似乎在想他怎么还没走,想不通后他就不想,现在的状态他也没心思多想。
“渴了。”他回道。
“你在房间待着,我去给你拿。”连暨将门开大了些,他走进来托着许含光的身体,半推半抱的将他送回了床上。
在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身上很热,是不是病了。”
等许含光在床上重新躺下后,连暨又去摸他的额头和脖颈处,学着他照顾他的样子来照顾他。
连暨手指微凉的触感摸到他脖颈处时,许含光瑟缩了一下,他哑着声音道:“你手有点凉,去拿药吧。”
“嗯,你躺着别动。”连暨出去在客厅转了一圈,去倒了杯温水又打开药箱,翻找对症的药片。
等回来时,许含光已经有些不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喝了药再睡。”连暨轻声喊他,扶着他半坐起身。
许含光靠在床头,他现在有点虚弱,连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无心和他争辩。
喝了药,连暨又给他测了体温,有点发烧,他又给他喂了退烧药。
看他这么听话,连暨心里居然有了一个怪异的念头,许含光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这么乖巧可爱。
“睡吧,难受就和我说,我在就外面。”连暨给他掖了掖被子,看到他闭上双眼后恬静的脸蛋,心里痒痒地,伸手就去摸了摸。
许含光动了动眼皮,最后忍着没有睁开,只是翻了个身睡去。
第81章
夜深人静时,连暨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担心许含半夜会难受,根本睡不着。
窗外小区楼顶的灯带全部灭了,黑压压一片,起了一阵风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现在虽然已经入夏,但骤然下降的气温,还是冷的他哆嗦了一下。
连暨抱着薄被坐起来,他摸黑推开了许含光的房门。
屋内很安静,只能听到许含光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他怕惊扰到他,从另一边蹑手蹑脚地上了床,由于良心过不去,他还小声念叨了一句:“哥,有点冷,我想和你睡。”
许含光睡的很沉,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连暨就当他答应了,于是掀开被子一角,磨磨蹭蹭躺了进去。
尽管他很小心了,可床垫晃动地动静还是影响到了许含光,他皱着眉呓语,“怎么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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