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他一转身,司珏身体挺得笔直,笑得露出一排牙齿。
好期待,是什么呢?
“咚咚。”房门温柔地响了两声,萧砚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请问我可以进去么。”
司珏坐直身子,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故意严肃着脸:
“进来吧。”
房门打开,萧砚南从门后款款而来,腰间系着西式大厨钟爱的围裙。
随后,他从身后推进来一辆两层餐点车,车上摆着银盘,故弄玄虚的用金属盖子盖着。
司珏眼底探出几分愕然。
所谓的奖励是美食?那他断食一日的辛苦,岂不前功尽弃?
但,还是很期待,司珏现在已经饿到,连桌子腿都能啃精光。
面子上却还要端着:
“我当什么稀罕物呢,你对自己厨艺的这份自信,连我都甘拜下风。”
萧砚南笑笑,捏住金属圆盖,学着那些金牌大厨的语气:
“希望我的手艺能令司老师回味无穷,期待您能度过一个美好夜晚。”
盖子拎起来,司珏不自觉超前伸长脖子,眼睛死死盯着盖子下的风景。
“哇……”双眼瞪大的瞬间,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粉色、黄绿色、蓝色和抹茶绿,四种颜色的小蛋糕,精致的如同艺术品。
萧砚南望着司珏的表情,忍不住跟着扬起唇角。
司珏对上他的目光,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
“这种小玩意儿,随便学一学,狗都能学会,没什么了不起。”
萧砚南:
“什么狗,大型小型,白色花色?”
司珏卡壳半天,视线重回小蛋糕:
“反正,你少得意。”
说着,他凑近小蛋糕,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
一口气,吸一半,就这么水灵灵地断在了疑惑的目光中。
等等。
司珏凑得更近些,仔细嗅了嗅。一股掺杂着甜味的化学物质味道扑鼻而来。
他怔了许久,抬手轻轻戳了下草莓的小蛋糕。
白色的奶油中间出现了绵软的凹陷,慢慢又弹了回来。
“这是,超轻粘土!”司珏猛然抬头,瞪着萧砚南的视线,似要犯罪。
萧砚南双手扶着推车,身体伏下来,笑吟吟地端详着司珏愠怒的脸:
“减掉一斤很辛苦,不舍的让你前功尽弃。好了,司先生,请问你是喜欢草莓味还是青柠味的蛋糕?”
司珏银牙暗咬:“你当我是三岁小朋友么。”
萧砚南笑着凝望他,微微一歪头,不发一言。
司珏上下打量他一番。耍我?你也别想好过。
他挺直了腰板,真如西餐厅的贵客那般,昂着头:
“我喜欢,菠萝味。”
偏要说一个没有的。
萧砚南跟着飙演技:
“抱歉客人,没能提前询问您的口味喜好是我疏忽,不知您是否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司珏:“不给,就要菠萝味。”
萧砚南从推车底下摸出一块粉色的布,展开:
“恕我才疏学浅,脑袋里没有制作菠萝味蛋糕的经验,司先生愿意指点一二么。”
展开的粉色布,是一条带着百褶花边的围裙。
司珏嘟哝着“真是越来越离谱,客人来用餐,还要客人亲自去后厨掌勺”。
他站起身,萧砚南顺势帮他穿好围裙,从车底抬出一只纸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各色袋装超轻粘土。
……
司珏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超轻黏土这么好玩。
萧砚南特意买了很多工具,诸如透明的巴菲杯,洛可可风格的微缩瓷盘,裱花器,以及各种颜色带闪光的水晶粘土等等。
司珏捏着粘土,手感很解压,萧砚南就在一边托腮看着他,听他嘟嘟哝哝说着:
“我还要做一个菠萝味的棉花糖棍,还有星星饼干。”
“好好~”萧砚南一一应着。
司珏正专注他的星星饼干,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轻柔的一声,像是松了口气那般:
“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也会觉得很幸福,甚至有点无法分辨,这是不是梦境。”
司珏手指一颤,星星饼干少了个尖尖。
胸腔内忽然像是充了气,鼓鼓涨涨,暖色的气流在里面横冲直撞。
“其实……其实我。”司珏咽了口晦涩的唾沫,“挺……挺喜欢你的小奖励。”
手中的星星粘土,彻底被捏成了一团。
“说什么?没听清。”萧砚南将耳朵凑到他唇边,笑道。
司珏低着头,手中的粘土被他捏碎不成样子。
良久,他丢了粘土,转过身,双臂紧紧揽过萧砚南的肩膀,并顺势将脸埋入他的颈窝:
“没听清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
萧砚南抬起手,轻轻扶着司珏的后腰,没有再说话,只静静享受司珏难得的坦率。
但却是司珏,再次开了口。
“好吧,我承认,一听到你这样说,心里就不是滋味。”司珏拢紧双手,眼底红了一片,“我已经被你CPU的很彻底。”
萧砚南翕着眼,轻声问道: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司珏整张脸都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瓮声瓮气:
“当初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背井离乡孤独流浪,好像是我,给你带来了灾难和痛苦。”
“对,都是因为你。”萧砚南点点头。
下一秒,揽住他肩膀的手,收得更紧了。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一定是个成日跟在你身后,听你差遣的小跟班,过着普通上班族的日子,因为你生日将近,苦恼着囊中羞涩,连一块好吃的蛋糕,都没能力买给你。”
司珏抬起不解的双眸,直勾勾望着萧砚南,不明白他为何得出这种结论。
萧砚南轻轻松了口气:
“幸好,在国外度过了一段无人关注、不知下一餐在哪里的日子。但也是那个时候才明白,人生最大的贵人,其实是不认命的自己。”
他低下头,笑笑:
“基于此,现在才有能力送给你想要的一切。”
司珏默默听着,头一次,没伶牙俐齿地反驳他。
“你也是我的贵人。”萧砚南用额头轻轻顶了顶司珏的脑袋。
司珏直起身子:“当然,我可是很多人的贵人。”
“又得意忘形。”萧砚南向下弯了腰,方便司珏抱得舒服些,“这样抱着,怕不怕窗外有记者偷拍,明天我们就上热一。”
司珏展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萧砚南裹入怀抱中:
“抱着就抱着,谁敢说我不是。”
这一刻,司珏好像忘记自己先前饿到要啃桌腿的事儿,辛苦的时候,只要萧砚南在身边,灰暗的日子仿佛也在闪闪发光。
对于萧砚南曾经的隐瞒和欺骗,从开始的愤怒,到现在万分庆幸。
他非常极其以及特别喜欢眼前这个男人。
*
轻断食第N日,司珏开启了水煮菜模式。
“难吃。”司珏对着一盘水煮菜得出结论。
萧砚南捏着他的下巴端详着:
“前几天掉太快,气色也变差了。”
“三天掉五斤,是人都会气色不好了。”司珏幽幽看了眼盘中青草。
“和导演商量一下,打个折中,五斤可以了。”萧砚南道。
“我劝你不要做我意志力的绊脚石。”司珏瞪了他一眼,“达不到标准体重,导演万一换掉我,我就……”
“就什么。”萧砚南挑起一边眉,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司珏清了清嗓子,在脑内组织语言,如何将这件事说得清新脱俗又不失尊严。
“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萧砚南起身,端起盘子转过身。
刚迈出一步,衣摆被人扯住了。
萧砚南轻笑一声,转过脸,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司珏。
司珏缓缓缩回手,半晌,带着委屈在眼底:
“换了我,我去不了老挝,我的蜜、蜜月旅行计划就……”
“蜜月旅行”四个字,说得含糊又仓促。
萧砚南神情一顿:“蜜月旅行?”
他抱着双臂,疑惑地思忖半晌,忽然“哈”了声。
“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我都没能带你出去走走看看。”萧砚南握着司珏的手亲了亲,“是我疏忽了,等拍摄结束,我发公告休息一段时间,你想去哪,我来做旅游攻略。”
“说好了,不管我去到哪里,你都要做我忠诚的小跟班。”
“当然,谁不让我跟着司老师,我发火给他看。”萧砚南模仿司珏的语气道。
司珏眨眨眼,视线落在萧砚南笑吟吟的脸上。
其实坦率地说出自己心声,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萧砚南不会嘲笑自己拥有了凡俗世人才会产生的低俗欲望,他只会觉得,自己有想法,是他没能提前察觉,是他不对。
司珏沉思,那么自己到底是如何长成为这种别扭的性格。
无论怎么想,黑锅都要甩给小时候那次演讲比赛。
那声脑子一热的“妈妈我爱你”。
第91章
出发前往老挝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萧砚南和司珏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前往剧组,岔开时间,避免不必要的怀疑。
“哇,司老师看着瘦了很多。”工作人员一见到司珏,不禁感叹。
司珏对着他微笑着点点头,实则内心咬牙切齿:
当然,我可是吃了一周的苦,瘦了整整十二斤。
若不是有萧砚南的小奖励支撑他,早半道就放弃了。
飞机上,导演千叮咛万嘱咐:
“去到陌生国度,尤其是治安相对较差的地方,大家一定要结伴行动,不必要最好别和陌生人交流。”
“同时,毕竟是我们到别人家里做客,也要尊重当地的风俗。”
导演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司珏的注意力俨然不在这边。
他透过飞机窗户,望着万丈高空下渐渐变化的景色,座椅下的脚尖忍不住轻点了下底面。
这是他和萧砚南的第一次蜜月旅行,虽然不是什么浪漫的地界,且身边还跟了一大群碍事的人,但他还是非常期待这次旅行。
他唇角含着微笑,情不自禁侧过脸看向身边。
随即,笑容一秒消失。
硬跟着来的经纪人大哥就坐在他旁边,仰着头,睡得四仰八叉,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司珏嫌弃地往角落缩了缩。
倏然,座椅与窗户间的缝隙中,伸过来一只手,骨干修长,捏着一颗菠萝味的软糖。
司珏短暂一晃神,随即透过缝隙看过去。
后座,萧砚南闲适地倚着靠背,伸长着手臂,递来一颗司珏最喜欢的水果味软糖。
司珏心头猛地一跳,回过头。
他不着痕迹摩挲着把手向后面伸过去,抓到那颗软糖。
狭窄的缝隙中,他感受到那只手递来糖果后,似要回缩的举动。
眼疾手快的,火速顺着糖果向上摸过去,找到萧砚南的手指,紧紧攥着,指尖顺着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着。
唇角是偷到腥般得意的笑容。
被椅子和身体挡住的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好似是天。衣。无。缝。
“砚南啊。”
就在这时,坐在萧砚南身边的经纪人忽然开了口。
司珏吓得浑身麻筋一颤,心脏狂跳,立马把手往回缩。
但那只大手,却紧紧扣住他的五指,不让他有机会逃脱。
“这几天拍摄会很辛苦,你得多注意点身体。”萧砚南的经纪人望着窗外的风景,喋喋不休着。
“嗯,我一直很珍惜自己的身体,就是怕不经意弄出小伤口,也会惹得某些人哭哭啼啼。”萧砚南声音含着笑,手指尖在司珏的掌心,轻轻画了个圈。
司珏呼吸一滞,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听着后座经纪人的动静,生怕被他发现端倪。
“当然,你家粉丝的忠心度,日月可鉴。”经纪人向萧砚南靠近几分。
他的目光在萧砚南脸上转过一圈,慢慢落到萧砚南左侧的手臂。
被身体遮着,偶尔会因为小小动作,牵扯着手臂上的肌肉勃动。
明明司珏看不到后座的情况,却莫名觉得,被萧砚南紧紧抓住的手,烫得厉害,微微发麻。
漫长的四个小时过去了,行程中,不少人因为这过于安静的氛围睡了过去,只有司珏,始终瞪着俩大眼,死死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飞机落地的播报声响起,司珏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
掌心薄薄一层湿汗,被微红裹着,和另一只手形成鲜明对比。
刚抵达老挝的首都万象,东南亚大陆特有的潮湿闷热扑面而来。
这座人人信仰佛教的国家,似乎到处充斥着悠然的檀木香熏味。
一行人去拿行李、办理落地签。
导演又开始喋喋不休:
“我们预订的酒店就在万象中心,今天没拍摄,咱们吃点当地特色菜,然后去逛逛,摄像负责拍摄一下当地人文风景,用作宣传PV。”
说这个,司珏可不困了。
不禁思忖着,一会儿如果导演要求分组行动,他该怎么表现得不经意、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和萧砚南来一场甜蜜的二人约会。
来之前做过攻略,据说万象郊区有一颗非常灵验的千年香樟树,传闻是当年文殊菩萨西渡时随手栽下,代表着爱与和平,情人只要将对方的名字写在布条上挂于香樟树上,便可获得永恒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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