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羊还等在原处,看见周晓文怀里的小羊,上去轻轻拱了拱,咩咩叫了几声。然后转身,带着他们往回走。
真有灵性,高嘉璈问梅盛:“对了,这只大羊怎么会找得到小羊的?”
梅盛答:“大羊是小羊的妈妈,羊妈妈能辨别出是自己的孩子的叫声,会迎着小羊的方向使劲响应。可以跟着羊妈妈顺着小羊叫声的方向去寻找。”
高嘉璈点头,又问:“你不怕迷路吗?”
梅盛说:“只要看得见江,就不会迷路,你只要顺着江走,总能找到村子的。”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高嘉璈打量着梅盛,“好像你来过这个村子一样。”
梅盛说:“公司需要调研西瓜地村是否有什么农业发展途径,我亲自来调查的。”
高嘉璈这才想起,这话梅盛之前就说过,只是他没放在心上罢了。
但他还是不信:“割猪草、找菜、割麦子、喂猪、找羊……你什么农活都会,这也是调研需要?”
梅盛说:“我在村子住了一段时间,向村民学习的。不融入他们的生活,我怎么知道他们要什么?”
高嘉璈挑了挑眉,心想梅盛倒是比王总良心多了。但心里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梅盛说的应该是真话,到底哪里怪呢?
周晓文心里也有小九九,自己刚才问了同样的问题,梅盛可没那么耐心。难道说,梅盛喜欢在一件事做完后再复盘?
那他岂不是可以回去后再问“为什么不会迷路”这个问题,还可以就此拓展一下话题。
这可比爬床聪明多了。他暗道机智,脚步加快,紧跟梅盛身边,正要开口,天上却窸窸窣窣下起小雨来。
高嘉璈戴起衣服兜帽,又帮腾不出手的周晓文戴上帽子。
梅盛抬手感受了一下雨量,说:“快走。”
“没事,”周晓文笑着说,“这点小雨不值一提。”
“一会儿可能会有泥石流。”
周晓文:?
高嘉璈也惊道:“真的吗?泥石流来了我们怎么办?”
周晓文表情管理住,说:“小学老师不是教过吗?往泥石流垂直的方向跑,逆着泥石流而上。”
高嘉璈看了看这陡峭的山,别说逆着泥石流跑,他就算是全副武装也爬不上去。
梅盛说:“这里的地形特殊,很难往上跑。如果遇到泥石流,只可能被冲到山底。”
高嘉璈: “冲到山底,还能活吗?”
梅盛看向他,说:“不可能活。”
小雨似乎变得没那么平淡的,周晓文和高嘉璈打了个寒颤,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周晓文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四处寻找后发现,这个味道来自自己。
低头一看,小羊居然拉了他一袖子的便、便。
“啊!!!!”
周晓文的尖叫回荡在山林,激起一片鸟儿。
……
小羊送到了梅盛借住的农户里,农户陶三叔是个兽医,村里大小牲畜生病都是他来治。
高嘉璈赶着其余十只羊回阿云家,关到羊圈后,只觉累得要昏倒了。
那边白子慎的呼噜声震天响,但猪也在跟着哼哼唧唧,高嘉璈过去一看,食槽空了,白子慎的箩筐放在旁边,里面有半箩筐猪草。
秉着猪饲料代言人和曾经听懂过猪说话的心,高嘉璈拖着疲惫的身体,把昨天剩下的猪饲料倒进食槽里。
做完这一切,雨已经停了,太阳重新冒出头。
高嘉璈回房间看见喜羊羊的被单,头皮发麻,换了个面,躺在上面很快睡着了。
一觉无梦,直到下午五点,高嘉璈才被电话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接起来。
“天吶你终于接电话了,”来电的是海儿,“今晚的任务是六人合伙烧饭,你赶紧起床,把头发梳一下!”
“在哪里啊……”高嘉璈迷迷糊糊地问。
“来阿云家,你家!现在应该快到了,你快点起来!”
“什么?!”他蹭地坐直身体,“怎么没提前通知?”
海儿扶额,“你好好看看每日活动的专栏,都有发布的。”
今日活动:
1,每户抽一位嘉宾上山放羊,另一位嘉宾完成昨天早上的任务。
放羊要求:不丢羊,羊吃饱;
割猪草要求:至少半箩筐;
纳鞋底要求:至少三双。
2,下午自由活动,晚上由节目组提供食材,六位嘉宾共同到一户人家做饭,抽签决定哪一户。
要求:使用灶火,不允许用电磁炉等现代设备。
高嘉璈拿起电话:“我没有抽签啊。”
海儿:“你睡到现在抽什么签?白子慎替你抽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敲门声。
高嘉璈匆匆挂了电话,挂电话前海儿还在咆哮:“记得梳梳头!”
高嘉璈随便拨弄了一下,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开了门。
门外五个嘉宾的谈话声一顿,蓝岚首先笑了笑,问:“才睡醒啊嘉璈哥。”
高嘉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请他们进来。
五个人手上提着菜,乌泱乌泱地挤进去,其他两家的人都不自觉地打量起阿云家,饶是周晓文都露出同情的表情。
他啧啧两声,“不容易啊,怪不得你总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高嘉璈白了一眼,问:“你袖子上的羊屎洗了吗?”
周晓文一听,嘴都气歪,不再理会高嘉璈,蹲下把菜拿出来。
他们分了工,白子慎、杨梅洗菜,周晓文洗碗,蓝岚上山捡细柴生火,梅盛出门打水,高嘉璈被分配了一个最难的任务——劈柴。
是的,阿云家层层迭迭放着很多粗柴,但都没劈开,没办法直接放进火炕。
高嘉璈把木桩搬到院子里,又从门边挑了把斧子,掂量两下。拿起粗柴放在木桩上,比划了一会儿后,抬起斧子,往下一劈。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
斧子砍偏,划过木柴边。
木柴滚落在地,斧子狠狠砍在木桩上。
所有人低下头,就知道高嘉璈不会一次成功的。
高嘉璈尴尬地挠挠头,打算再来,没想到斧子紧紧卡在木桩里,他只好手脚并用地去拔斧子。
斧子飞了出来,划过天空,“砰”地一声砸到周晓文脚边。
周晓文:?
高嘉璈:“我靠,抱歉抱歉。”
周晓文怒气冲冲地拿起斧子,高嘉璈往后缩了一下,不至于吧!
周晓文说:“你是不是猪脑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劈柴是这样劈的吗?你不会拿手机搜索一下吗?”
鉴于自己有错,高嘉璈也只好默默受着他的骂,要过去拿斧子再试,却被周晓文躲开:“我来劈!”
高嘉璈说:“那我去洗碗?”
“我洗好了!”周晓文皱着眉,一副厌蠢症犯了的模样,“你去生火吧。”
周晓文嘴贱,但居然真的很快学会了劈柴,比他割猪草的时候灵活多了。
高嘉璈把他劈好的柴抱到灶房,恰好蓝岚回来,在她的帮助下,高嘉璈点燃细木柴和木屑,用火钳放进火炕,又加了几块木柴,火炕缓缓燃了起来。
接着就是炒菜烧汤煮饭。
白子慎在得到梅盛煮饭“教学”后,兴致勃勃地拿高压锅煮饭。
高嘉璈看见水都还没浸泡过最上层的米,提出疑问,却被白子慎怼了回去:“梅总说了,水距离米饭要刚好一个指节,我把手指插在饭里看了,水刚好距米刚好一个指节。”
听起来怪怪的,但高嘉璈也没什么煮饭经验,没再说什么。
大多数菜是蓝岚做的,但周晓文非要秀一秀厨艺,高嘉璈便和杨梅蹲在火炕边加火,结果两边配合得“完美无缺”,炒出的豆角比高嘉璈还糊。
梅盛看了一眼,把袖子挽在手臂上,露出精壮的手臂,“我来。”
他修长的手指扶住豆角,“咚咚咚”几下切好,起锅烧油,把豆角丢进去。
“加火。”梅盛说。
杨梅拿来木柴,高嘉璈用火钳夹着丢进火炕,火瞬间升高,舔舐着锅底,豆角的香味开始四溢。
梅盛像个大厨一样,居然还会颠锅,把高嘉璈和杨梅看得目瞪口呆。
炒了一会儿,梅盛一手拿锅,一手用筷子夹了一根冒着热气的豆角,悄悄吹了吹,看向高嘉璈,说:“尝尝熟了没有。”
蓦地被点名,高嘉璈站起身,要接筷子却被梅盛避开,“你手太脏了。”他说。
高嘉璈说:“那我怎么尝?”
“张嘴。”梅盛说着,把豆角送到他嘴边。
高嘉璈来不及反应,就被豆角的香气诱得下意识张嘴,下一秒,香甜而清新的豆角味占领口腔。
他眼睛闪着光,点了点头,说:“还不错。”
梅盛勾起嘴角笑了笑,把豆角装盘,说:“等饭煮好了就可以开饭了。”
说完,端起豆角准备离开。
“你干嘛不自己尝?”高嘉璈后知后觉地问道。
梅盛只笑着看了他一眼,走出灶房。
杨梅拉了拉高嘉璈的裤脚,悄悄说:“豆角没熟不能吃的,会腹泻。”
高嘉璈:???
“不会死吧?”
“这倒不会,”杨梅说,“顶多就是去医院住几天。”
高嘉璈此时只想抓一把生豆角塞梅盛嘴里。
“梅哥,”外面传来周晓文的声音,“你炒的豆角好香啊,好想吃一口,但我抱着凳子不方便,你能不能夹一筷子我尝尝?”
梅盛说:“开饭了再吃。”
高嘉璈和杨梅对视一眼,笑出声来。但一想起自己吃了不熟的豆角,高嘉璈的笑意又消失了。
这时,灶台上煮米饭的高压锅“咔咔咔”地响起来,杨梅伸头看了一眼,说:“是不是火太多了,要不减点儿?”
高嘉璈才要动,却听见一声细小的炸裂声,不安的情绪袭来,下一秒,火突然窜大。
“小心!”
“砰!!!”
煮饭的锅像炸弹一样爆开,震得整个村子都抖了一抖。
四个嘉宾跑向灶房,里面烟雾弥漫,还有火星子没扑灭,落到旁边的柴火上,很快燃起火来。
其他三个嘉宾愣在原地,直到梅盛大声说:“找水!”他们才如梦初醒,忙去抬水。
梅盛拉上冲锋衣拉链,准备跑进灶房。
“危险!!”周晓文拉住梅盛,里面的火势迅速攀升,马上要舔到房梁了。
梅盛一把挣开周晓文,跑了进去,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手在颤抖,恐惧、极度恐惧的情感几乎要吞没他,只剩一丝理智强拉着他找人。
“高嘉璈!!”他喊道,声音是颤抖的。
第14章
“咳咳。”左边传来咳嗽声,梅盛连忙过去,只见高嘉璈趴倒在地上,额头有血,双眼紧闭。而杨梅被他护在怀里,仅是脸上有些灰。
“梅哥,”杨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看看近在咫尺的高嘉璈,“咳,救他……救他梅哥……”
梅盛颤抖着蹲下身,拉开高嘉璈紧紧环绕在杨梅肩头的手,扶起杨梅,“快走。”
杨梅双眼通红,泪水被火的热度融化,她看着高嘉璈,只会说:“救他,救他……”
梅盛推了她一下,“快走,我救他!”
杨梅最后看了高嘉璈一眼,跑出火场。
周晓文一把抓住杨梅:“梅总呢!”
杨梅捂着嘴,抽泣说:“高哥,晕倒了,梅哥也在里面……”
“舀水去!!”蓝岚说,然后一盆水往灶房里泼。白子慎紧接其后,脸色十分难看。
周晓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水缸舀水,杨梅也抹了把泪,提起水桶。
墙外传来闹哄哄地声音,杨梅跑去打开门,节目组和村民们提着大桶小桶的水过来了,还有人带了皮水管,接上水龙头直接用。
看见他们,几个嘉宾还没松下一口气,忽然,灶房里又传来一声巨响。
村长走过去一看,捂住脑袋说:“梁掉掉了!!”
村民们神色凝重起来,有人说:“梁掉了,人出不来了!”
陈彤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完了。
海儿一把拉住村长,“现在怎么办?”
“进不去救人,只能先隔开火源,不要让火一直烧啊!”
“那就照做!”
海儿话音刚落,灶房传来一阵响动,所有人朝灶房看去。
熊熊烈火中,梅盛抱着昏迷的高嘉璈,踏火而出。
如果这是在拍电影,那陈彤一定会因为这个镜头横扫大奖,可惜这是现实。
嘉宾、工作人员、村民回过神来,一拥而上,有的提水有的接水管,合力扑火。
梅盛的冲锋衣上全是火燎出的火洞,脸上满是碳灰。他把高嘉璈平放在院子的空旷处,跪在他身边,探了呼吸,发现只有急促的喘息,直接解开他的裤腰带、撕开他的T恤领,然后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轻握住他的下巴,弯下腰。
高嘉璈在梅盛的唇碰到自己时就醒了,耳里一阵鸣叫后,他听见了火烧裂木头的声音、水扑向火的声音、人们的脚步声……嘈杂一片。
但梅盛的身边是安静的,只有梅盛的呼吸声、心跳声,微凉的唇很克制地停在自己嘴边,只要有一点细微的动作碰到自己都会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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