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应承一开始没在意,也没介意。
应承脑海里浮出何暻霖平时吃的药。第一次,应承想到他平时吃的药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这种状态 。
应承没有抽回手,就一直被何暻霖这样抓着,承载着他无以宣泄的亢奋情绪,直到宴会结束。
饭后,何建深将何云霄与何暻霖都叫到了书房,商讨收购的事宜。厨房只有何家兄妹、阮江、应承,以及老大的女友。
应承收拾着厨房,他还想着何暻霖今天宴会上的状态。
就在应承想着这些的时候,耳边是阮江的声音:“今天只有二哥嫂几道菜做的好,何叔叔每个人都骂了,就是没骂他。”
何琛:“你想什么呢,老爷子当然不能骂他,老爷子还指望二哥嫂振兴何家呢。”
阮江:“啊,什么意思?”
他似乎想不到应承能与振兴家业这个词挂钩。
何琛:“那是因为二哥嫂和他八字相合。老二,你别看他这么嚣张,可他和老爷子八字相克,老爷子又怕死,然后我妈就提出找一个能克住二哥八字的人结婚。二哥嫂就是八字能克住二哥的人。”
阮江似乎惊呆了,意识到时,再想去捂住何琛的嘴已来不及了,他看了一眼在旁边洗碗的应承,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直感二哥与这个二哥嫂十分合拍,却没想到背后会有如此一个让他惊掉下巴的背景。
阮江半天才小声嘀咕:“怎么现在还有这样迷信的人。二哥他知道吗?”
何琛:“我都知道,他当然知道。知道又怎么样,如果他不同意,就得不到老爷子的信任。所以,你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了吧。”
对于何琛这张嘴,阮江只想给他一耳刮子。
何钥也插嘴:“家里人都知道。二哥嫂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应承此时的动作已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但确实他并不知道。
应承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中他,而不是外形更优秀的应弦音作为何暻霖的结婚对象。
应承平和的心态,像是忽然注入了一股暗流,一时间心里极度翻腾。
震惊过后,是少有的焦躁。
应承从小到大,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靠自己双手改变命运,什么八字,风水,有着朴素务实精神的应承,对此并不相信。
有人可能出生就是富贵,有人出身就是低层。
比如自己和何暻霖。
但因为生辰八字就决定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是幸福,或者不幸福,应承不相信。
可是如果是何暻霖的八字克自己,应承会一笑置之,毫不放在心上。
但现在是自己八字克制何暻霖,即便不相信,应承也不可能不介意,他就觉得心脏上捆了条绳子,举手投足都不顺利的感觉。
何暻霖一开始就知道这事,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
这可能就是一年婚约的由来。
应承也无法理解,为人父母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与一个克制他的人结婚。
应承正因为自己是领养的,才更加注意家庭与情亲,所以对应弦音与赵玉如抱着很强的负责感。
应承无法理解何暻霖这种家庭。
他烦躁的心,又闷沉闷沉的。
他以为只要是家人,就会事事以对方为先。
应承摘下手套,他本意是留下来,和何家的家厨请教几道潮汕菜的做法,但此时他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思。
何暻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何建深那里回来,应承急切地想见到何暻霖。但见到他后,有什么打算,应承并没有想清楚。
只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应承刚到客房,就看到赵如玉在门口等他。这两天赵玉如一直想过来找承应,因为那天应承的话,周春梅几天没给她好脸色。只是她一想到何暻霖那张冷淡的脸 ,赵玉如莫名就不敢过来。
刚才她听周夫人说,何暻霖两兄弟在何建深的书房里商量大量,她这才忙着过来找应承。
刚巧,应承也有事要找赵玉如。他有些事要问赵玉如,也有些话要交代。
应承推门进去,赵玉如跟了起来。
赵玉如:“大承子,这两天你怎么没有找我。”
为什么没找赵玉如,应承不是在厨房忙,就是和何暻霖在一起,让他一直腾不出时间。
现在,两人一进这个套房,就在会客厅里还没等坐下,应承就有些迫不及待问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我和何先生在结婚前,你把我的出生年月给了周家夫人。”
赵玉如不禁一笑:“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能和何家这样的出身的人结婚。这是周夫人给何暻霖找对象的必要条件,只要八字合的才行。”
的确是合,只不过不是和何暻霖合,而是和何建深合。
得到了确切答案,应承莫名心中一股怒火:“我是领养的,你哪儿来的我出生年月。”
赵玉如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套房卧室紧闭,会客厅除了他俩,并没有其他人,她才松了口气。
应承能和何暻霖这样想都不敢想的人结婚,就是她给的出生年月对上了。
赵玉如嘴硬地说:“即便是领养的,福利院也有你的生日,你的生辰八字是院长告诉我的。”
应承从有记忆起就跟着赵如玉,对此前的事没有一点印象:“既然是在福利院,要么是被丢掉的孩子,要么是被拐的孩子,院长怎么知道他们的出生年月。”
赵如玉:“这是院长说的,怎么可能弄错。有的孩子被遗弃的时候,身上都带着出生年月。”
赵玉说得十分牵强,但应承的毛躁感还是更加厉害。
赵玉如:“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大承子,这就是你命的好。”
应承有些焦躁,也有些无措,他目前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这事如果何暻霖不知道,他会诚实地告诉何暻霖,然后等待对方的发落。
但何琛说了,全家都知道,何暻霖当然也知道。
即便知道,他还是同意了这桩婚姻。
应承钝感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赵玉如还在交代:“这事你可千万别在二少爷面前提起。”
应承:“提不提,何先生都知道。”
赵玉如:“知道这也是夫人的安排。你别主动挑起这个话就行。”
应承不想再和赵玉如继续这个话题:“以后你不要再对周家夫人说任何关于何先生的事。”
赵玉如:“怎么,我不是怕你被欺负才说的,你别担心,周夫人不会向着二少爷,她向着我们呢。”
应承忽然间就怒了:“周春人是何先生的继母,她当然不会向着何先生。”
赵玉如看了应承一眼,这个平时温厚的大儿子,此时一脸怒气。她也不敢多说了:“你这是怎么了。”
应承:“以后,周夫人主动问你,你也不要瞎说话。何先生人很好,对我也好,你别往里面瞎搅和。”
赵玉如点头。应承十四岁起就支撑了整个家,他的话在赵玉如与应弦音面前,都有着相当的分量。
赵玉如见应承不知为什么不高兴,便换了个话题:“承子,既然你说何先生人好,那你就和他提出把一年婚约延长些。”
应承打断赵玉如。因为生活困顿,赵玉如的出发点都是以经济利益为目的。
应承:“我和何先生就是一年婚约,你别想这些,更别想着去找周夫人。”
和何暻霖延长婚约,应承并不敢有这个奢望。
现在知道两人婚姻的背后是这个原因,何暻霖怎么可能和自己续。
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去续约。
虽然应承不信风水不信八字,但涉及到何暻霖,他心里总是毛躁躁的,有着杞人忧天的担心。
他不仅不想去续,甚至想提前中止这个婚姻协议。
赵玉如:“可是,你以后你到哪儿去找二少爷这样的有钱有势的。”
应承:“谁说我要再找了。”
经历了何暻霖,应承觉得即便是再找男朋友,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与兴趣了。
何暻霖这个起点太高,已养刁了应承的胃口。
还不如专心把饭店做起来。可能有一天,忽然就能看到何暻霖进店吃饭的身影。
赵玉如:“你不再找了,你还打算孤独终老,你这孩子。”
赵玉如又急又气,再说下去,这个大儿子脾气上来,不仅不和何暻霖续约,连男友都不找,婚也不结。
赵玉如想,先不和应承提这个话题,等以后再说。毕竟一年婚约才过了不到四个月。
赵玉如:“那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夫人那还有没有什么事。”
赵玉如走了,应承少有的心烦意乱。等晚上何暻霖过来后,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告诉他自己知道了这事,然后呢?
自己要主动解决这个婚约吗。应承一时怔怔的。
就在应承出神的时候,就听到卧室的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应承一抬头,就见何暻霖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不着寸缕,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30章
何暻霖拧动把手, 从卧室现身。应承一时间由于太过惊讶,而怔在当场。但应承此刻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何暻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是对他的身体。
这还是应承第一次看到何暻霖全身的样子。穿着衣服显得削瘦的何暻霖,胸与腹部都覆盖着一层漂亮的腹肌。不过, 何暻霖的力量那么强大,有肌肉才合情合理。但和应承的不同,何暻霖不论是胸部还是腹部都是恰到好处的薄肌。这让应承眼睛触到的一瞬, 竟然有些看愣了。
何暻霖的身材比他想象的任何躯体都要漂亮, 都要完美。
事实上,应承对男攻身材贫瘠的想象,只是来源于手机推送的型男。
还有其他地方, 但应承刚一触到,目光已躲闪了出去。
何暻霖头发上滴着水, 他手里拿了条毛巾在给自己擦头发。
应承这才意识到, 何暻霖怎么会在卧室里, 现在他不是在何建深那里吗?
他现在这样子,应该刚才就在卧室套间的浴室洗澡,那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和赵玉如的对话。
应承乱糟糟的感觉再次升起,夹杂在难为情中。
这让应承更加不敢去看何暻霖。
何暻霖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被自己睡熟睡透了的合法伴侣, 此时脸色绯红, 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在浴室冲个澡的时候,淋水的声音很大, 但还是从外面传来了应承与他养母的声音。
何暻霖并没有刻意去听,但合法伴侣与赵玉如因为情绪,而大声说出的一些关键词还是落入了他的耳里。
每句话都关系自己。这让何暻霖关上了水龙头。
合法伴侣和他的养母,因为自己的出生年月的事情而起了争执。
合法伴侣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被送到了这里, 现在得知了事情真相,平时像是没有脾气的他,意外地和他的养母争执起来。
这件事得值得这么在意吗。让情绪稳定的合法伴侣,声音明显提高,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
直到后来,他的养母提出让合法伴侣进一步攀附自己,延长婚约。
然后合法伴侣一口拒绝。语气断然,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何暻霖只是擦着湿淋淋头发,也不说话。
虽然万分窘迫,应承还是先开了口:“何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何暻霖:“当然是想你了。”
何暻霖只是实话实说地回答。生日宴会中,黑水般的黑暗情绪激发出的亢奋,让他抓着合法伴侣的手已有些颤抖。一个小时前,在何建深的书房,他强压着内心躁动,简单地回答了何建深的收购问题,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这里。
只是合法伴侣还在厨房,在等他的这段时间,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何暻霖就在这里冲澡。
没想到,居然有了这个收获。
是收获吗?
其实是个巨大的难题。
对于何暻霖来说,一个不能成为问题的问题,却让合法伴侣产生了极大的情绪波动。
以应承事事为人先的性格,对这件事他肯定是介怀的。
并且因为愧疚,他会自己提出中止婚姻协议。所以,刚才他回绝赵玉如的提议时,才会那么坚决。
一念之此,何暻霖的手禁不由有些发抖。
怎么才能留住他。
怎么才能讨好他。
合法伴侣几乎无欲无求,何暻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怎么才能打动他。
而何暻霖“想你了”的回答,照例让应承已经发热的耳朵又加重了一层颜色。
但应承心里还装着出生年月的事,就在他犹豫着要说出口的时候,何暻霖忽然低声嗤笑一声:“站那干什么,过来帮我擦一下身体。”
何暻霖的嗓音低沉软腻,像是在用声音讨好应承。
看着应承一愣之后,更加涨红的脸,何暻霖声音放得更低更软:“给自己的老公擦身体有这么为难吗。”
他当然知道合法伴侣不是为难,只是难为情。
听何暻霖这样说,应承走了过去,接过何暻霖递过来的毛巾,犹豫了两秒,他转到后面,先给何暻霖擦背。
这样面对一览无余的何暻霖,应承全身都是滚烫的不自在。
何暻霖背部光滑结实,有着漂亮的隆起的肌肉,站在背后,应承倒是可以放心地看了。
以前练刀功的时候,应承会在水里练习雕刻豆腐,每一刀下去,都万分小心。
现在他给何暻霖擦背,小心谨慎并不亚于处理一道极其昂贵的食材。
就在应承一点点给何暻霖擦背的时候,何暻霖的声音传来:“应承,如果你弟弟,或是你养母生辰八字克你,你会怎么样?你会离开他们吗?”
应承心里想,果然何暻霖听到他和赵玉如之间的谈说了。
但即便何暻霖不说,应承也会主动提起。
对这个问题,应承诚实回答:“不会。”
何暻霖:“为什么。”
应承:“我不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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