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暻霖抬头问:“你吃面吗?”
应承点头。他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
何暻霖把碗推到他面前:“你把面吃了,汤留给我。”
应承怔了怔,觉得不是不太好,这相当于让何暻霖吃自己的剩饭。
就在应承想着自己再去取一个碗,将面分出来的时候,何暻霖笑了声:“怎么不吃,是想让我喂你。我倒不介意在这里喂你吃面。”
应承脸开始泛红,忙拿起筷子,将不多的几根面一口气吃完。
何暻霖这才将应承面前的碗端了过来,用汤勺一口一口地喝着。
何暻霖慢条斯理,和平时吃饭没有两样,丝毫没有介意吃的是合法伴侣的剩饭。
应承当然不知道,在何暻霖心里,应承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慢慢喝着汤的何暻霖这才问:“我在车上,看到你给这座的客人端了菜出来,你们认识?”
应承回想了一下,大概知道何暻霖说的是谁。这个客人这段时间倒是常来。每次都一个人,他有点印象。就是不知道何暻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应承:“我不认识,但看着眼熟,可能是这里的常客。”
何暻霖:“常客?”
可能这人在自己没注意到他时,他已常常在这里偷窥应承了。
何暻霖心想,合法伴侣心这么大。自己要想个办法让他时时刻刻在自己眼皮下面才行。
何暻霖:“怎么没见到他人,也没看到他出去。”
应承:“酒店还有个侧门,他可能从那里出去了。”
何暻霖心想,原来是这样。
不过,在这里和合法伴侣吃面的感觉,意外地让他感到身心的满足。
何暻霖在应承的视线下,把一碗番茄汤喝得干干净净,才放下汤勺。
果然何暻霖如愿以偿在合法伴侣脸上看到愉快的笑意。
第二天,富楼酒楼就传开,应承的老公昨天晚上过来了。应承心想,自己也没说何暻霖是他老公,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他没想到的是,在很多双眼睛下,他和何暻霖两人共吃了一碗面。
只可惜,当时厨房里大部分人都已下班,只有杂工在场,他们后悔没有看到应承的老公的长相。
因为从迎宾的口里得知,应承老公样子俊美,气质出众。只有周会言冷笑。
彭宇辉也在说,下次让应承把老公带他一起吃饭,他请客。
酒店每年有两次团建,因为本身就是餐饮业,平时在一起聚餐的机会也不少,每次聚餐,同事都会带上家属,男女朋友,应承因为一直单身,连这种聚会也很少参加。
应承心想,如果真能把何暻霖带出来就太好了。
接下来,何暻霖几乎每天都过来接应承下班。以至于烹饪的时候,应承总是习惯性地抬头,从玻璃墙看向临街停车场。
何暻霖的时间不确定性很强,有时会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有时会在他要下班的前一刻才到达。
每次看到路边停靠的那辆车,应承的心绪就会上扬几分。
酒楼那位客人,这几天倒是没看到。
这天从酒店出来已是九点四十,应承再次往路边确认,没有看到何暻霖的车。
何暻霖如果不过来,那肯定是有不能过来的事情,应承倒没有过多的想法。
公交车站并不远,大约五分钟路程。只是旁边有个很广阔的公园,路灯不怎么亮,四下黑乎乎的一片,这里治安稳定,应承又体魄强健,他没有什么安全顾虑,放松地站在路灯下等公交。
就在此时,一人突然从后面公园窜了出来,直奔应承。
来人慌慌张张,人一下子应到了应承身边,应承本能拎起拳头就要打过去,那人急声说:“应承,是我。”
应承这才看清,对方是这几日到店的客人。
那人二十多岁,瘦白型。应承抿了抿唇,心里大约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个公交车站,他要么被拦住要联系电话,要么直接向他告白,还有些积极的,直接往他身上蹭,想把他往公园里拉。身后这座植物园,在里面约会的人可不少。
而且,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了。
那人:“我今天来晚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应承去看公交车,只希望快点到站:“什么事?”
那人一脸失望:“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方源。”
应承不禁再看他一眼,摇头。他只是看着眼熟,真想不起这人是谁。
方源咳嗽了一声:“我以前向你表白过的。”
应承心想,原来是这样,难怪看着眼熟。不过,这一看就是撞号的,自己当时肯定很明确地拒绝他,这人又来找自己干什么?
“
应承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他挪开几步,方源一把抓住应承的胳膊:“你等等,我有事要对你说。”
方源的眼睛里是热切与请求,应承顿住脚步,只要方源开口,他就要告诉对方自己结婚了。
方源刚要开口,但他只是撕心裂肺般大叫一声:“啊。”
声音因为痛苦而拔高。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那只大手冰冷坚硬,方源白瘦的手被捏着一点点地举了起来。
方源呲牙咧嘴,眼珠瞪了出来,疼痛让他嘴里不停地惊乎。他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这只铁一样的手捏断了。
这只手给方源施加了如此大的痛苦与压力,但手的主人神情淡薄,目光冷漠。
应承看到了何暻霖,他又惊又喜:“何先生。”
何暻霖没有说话,盯着方源,面无表情。他的手还在继续施力,方源痛声大叫:“放手。我的手要断了。”
应承心想,何暻霖可能以为这人是什么或偷或抢的坏人,才这么下狠手。
应承:“何先生,你松手,他是酒店的客人。”
但应承的话只是起到反作用。
方源红红的眼眶中,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我的手真折了,你松开啊。”
应承的注意力也放在方源的手上:“何先生,你先松开他,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何暻霖完全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方源似乎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他大声说:“我骨头断了。”
何暻霖这种不说话的样子,让应承有些着急,让他想到何暻霖发现自己骗他时的样子。
外表看似平静,但下 一刻就要爆发。
应承也不知道何暻霖怎么忽然间就这么大的火,这样下去,真要把方源的手捏断了。
应承双手握抱住何暻霖的手,想让他松开。
但那只平时让他面红耳赤的手,生铁般纹丝不动。只有手背上的暴起的青筋,揭示着何暻霖此刻沸腾、狂热的情绪。
应承也急了:“何先生,你先松开他再说话,你这样把人给弄伤了,有什么事先松开他再说。”
何暻霖的声音这才响起:“把你骨头捏断,你以后就不会来找我夫人了。”
方源眼泪不停地掉,他大声说:“我的骨头已经断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应承了。你松开我。”
何暻霖一时间视线扭曲:“你知道他的名字。”
方源刚要开口,只是扯出更加痛苦的叫声。
应承只要更有力去掰何暻霖的手,但这只手严丝合缝地死扣住方源的手腕。应承掰了几次都没有松动,他急得额上出了汗。
虽然他不太明白何暻霖为什么忽然就这种状态,但和那天很像,听不进去话,外表平静,但行为举止失常。
再这样下去,方源的手都要被废了。
应承掰不开何暻霖的手指,急中生智,就想去咬何暻霖的手,让他清醒清醒。应承把头低下,凑了过去,
但是唇落在何暻霖的手指上,应承却咬不下去。
第33章
何暻霖再不松手, 方源真的要出事的样子。但面对何暻霖的手指,应承咬不下去。咬轻了不管用,咬重了咬出血, 他又怕何暻霖会疼、会受伤。
应承的嘴唇就落在何暻霖的手指上犹豫着。冰冷生硬的手指带给他熟悉的感觉与体验,应承头脑一时有些发热, 他下意识地去舔了舔何暻霖的中指。此时的何暻霖的视线忽然一动,转向应承,平静生冷, 如同冰面的视线, 此时有了裂纹,手指也像是被触碰到最敏感的神经一样,反射般动了动。应承心里一喜, 趁机用舌头去翘何暻霖这根松动的手根。
等应承顺势掰开了何暻霖的手,才把手指从嘴里吐了出来。
方源蹲在地上, 抱着手腕。应承也弯腰去看方源的状况:“你没事吧。”
说着就要去检查的他手, 但一碰到方源的手腕, 方源就痛得直叫:“好痛,我的骨头肯定折了。”
应承倒是不觉得骨头会这么容易就折了,但方源这么疼,他也担心, 别把人给捏出事来。
应承:“我送你到医院检查检查。”
应承转头看向何暻霖, 这里更有个人要担心。应承潜意识觉得目前的何暻霖更需要安抚。
应承纠结了一会儿:“何先生,我先送他到医院。”
方源看起来手真伤了。
何暻霖此时头脑清醒了点, 他看向抱着手蹲在地上的方源,此时一脸扭曲,眼里含泪。
看来是手真出了问题。
合法伴侣对这人的手腕一脸担心。
何暻霖的手指动了动,上面还是湿粘未干的状态。
何暻霖心里升起了才被宠幸, 就被抛弃的想法。
何暻霖:“我送他去。”
车子疾驰在夜晚的马路上,方源坐在前排位置。
何暻霖与应承坐在后排。方源抱着自己的手,此时他也才意识到何暻霖来了,他想趁机说出来意,但前后排的隔断,将他与何暻霖与应承两人隔绝。这让方源心急如焚烧,连手腕上的痛感都没心思了。
虽然自己说要送这人来医院,但合法伴侣似乎也不放心,跟着上了车。湿粘的中指有些部位已经干了,紧绷成一小片,牵扯着周围的神经,如同一张紧缩的小口,吻在他的指上。
何暻霖的感觉又回到应承的唇上。
何暻霖:“那人是谁?”
应承犹豫了一会儿:“他就是酒店的客人。”
应承的犹豫落在何暻霖的眼里:“你认识他?”
应承想起方源刚才所说,他以前找自己告白过,可自己没有一点印象:“也不算认识,就是酒店里的常客。”
何暻霖并不是个能被这样糊弄的:“那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应承抿了抿唇:“可能,他从酒楼里的人打听来的。”
应承不想说这个话题,如果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会引出自己一直交不到男友,只有像方源这样的零号才会对自己外形有兴趣的话题。
几个月以来,因为何暻霖对他的强烈需求,时不时在他耳边说的动听的话,让应承对自己外形的不自信,不知不觉已减淡了很多。甚至有时会有何暻霖是不是喜欢自己身体的感觉。但下一刻,他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好。
何暻霖:“那他找你干什么。”
应承:”……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预订包厢。”
应承这话一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没什么信服力。有哪个预订酒楼的会在半道上拦住主厨,而不是去问大堂经理。
他有点不敢去看何暻霖,但何暻霖居然没有开口追问。
应承只希望一会方源在知道自己已经结婚的情况下,可别再说什么我喜欢你这种话。
应承罕见的感到头疼。
方源被何暻霖带到了一所私家医院,等一身白衣的院长出来迎接他的时候,应承认出了这就是之前,给自己处理伤口的陈树林。
陈树林是何暻霖一起带回国的,回国许诺的条件就是给他一家私人医院。在前他是主治医生,现在是院长。
此时应承还在看方源的手:“你的手怎么样了。还是很疼?”
方源就是嚎叫一嗓子:“别碰,肯定断了。”
应承心里犯愁:“我让陈医生给你好好看看。”
方源的手腕上了夹板,他的腕骨虽然没有明显骨折,但软组织红肿,骨头上有两道裂痕,才让他一碰就疼得直掉眼泪。
应承更是头疼,何暻霖把人捏出了骨裂。
应承心里盘算,如果对方提出任何赔偿,他就一口答应。
抱着手的方源坐在急诊病房里:“医生,我的手什么时候能拆下夹板。”
陈树林:“就是有两条裂缝,一个月就好了。”
陈树林主业务是神经内科。但何暻霖过来了,他怎么也要从家里赶过来。他也正好要问问何暻霖最近的病情。
方源提高了声音:“一个月???”
陈树林:“伤筋动骨一百天,一个月很快了。”
应承也十分抱歉:“对不起。”
何暻霖表面已恢复了平静:“你找应承干什么?”
陈树林心里不由发问: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上次是流血事件,这次又是斗殴事件?
这个叫方源的,对何暻霖新婚夫人动手动脚,然后让何暻霖给打了?
陈树林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移动,直呼头疼。
面对造成伤害的何暻霖,方源并没有据理力争讨个说法,反而抱着自己的手:“我其实不是找应承的,我是找你的。”
这话一出来,应承愣了愣。
何暻霖沉着脸:“你找我,怎么会在半道去拦我夫人。”
方源抱着手腕:“我找了你几次,但你的秘书都把我拦住了,我都见不到你的人。半个月前我在富贵酒楼,无意中看到你来接应承。我想起应承结婚了,他的结婚对象应该就是你。我就想通过应承来找你。”
说到这里,方源:“我就是病急乱投医。我知道可能会给应承造成麻烦,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应承心里想的是,方源找何暻霖干什么?
而何暻霖想的是,这人怎么认识合法伴侣的,还一口一个应承应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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