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师父叫到自己的名字,丁辛姩赶忙走到两人身边,乖巧着应下了。
可几局骰子结束,林谷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仅是她在赌坊赢的那些钱没了,甚至薄星夏乘车的那一百两银票也被赢了回去。
“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薄星夏动作优雅地收起了那三枚骰子,她的手指修长漂亮,让人忍不住就会投去视线。
而就在薄星夏收骰子的空隙里,林谷渊也黑着脸站起了身,颇有些使劲地拍着自己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同样没有再继续跟薄星夏赌下去的意思。
就在刚才,薄星夏用出老千的技术彻底折服了她。
每回开局之前薄星夏都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然后用那好听却玩味的嗓音提醒她。
“我要出老千了,你看仔细些……”
“若是抓不住我出老千的证据,便算是我赢。”
林谷渊自问看得足够仔细,却还是瞧不出薄星夏的门道,最终输得肉疼不已,全然没了赌瘾。
她之所以对赌钱起了兴致,是因为她喜欢赢钱的感觉,如若只有输这一个结果,她便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这阵子我都会留在岐山县,如若林大人再起了兴致,欢迎随时来找我切磋。”
薄星夏说着,轻盈走上前,动作温柔地把掌心里的骰子塞入了林谷渊的手中。
“这骰子,就当是你我之间的纪念物。”
两人肌肤相接,林谷渊半点旖旎的心思也没有,只有浓浓的不甘和气恼。
开什么玩笑?当她是冤大头么,明知道对方是个出老千的高手,还巴巴地去送钱?
还说赌坊不是她开的,那种出老千的手法没个十年八年能练得出来吗?
林谷渊不爽极了,偏偏薄星夏坦荡,出老千也是事先提醒过她的,只是她找不出破绽罢了。
这种情况,她还怎么说薄星夏的不是,说她出老千的技术炉火纯青,鬼斧神工?
“薄姐姐真厉害啊,有这样高超的本领,一定不愁没银子花了……”
丁辛姩在旁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她也好想学会这种本事啊,这样以后就能赚到很多很多的银子,给师父买最好的矿石打造刀,师父想要什么,她就有能力给师父买什么,那样该多好啊。
丁辛姩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丝毫没发现林谷渊的脸色已经变得死灰一片。
好家伙,她这乖巧听话的聪明徒儿也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林谷渊当场头顶冒青烟!
就在这时,一双纤白的玉手搭上了林谷渊的脑袋,轻轻揉了两下,像是在无声安抚她的情绪。
薄星夏一直收放有度,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手放上去只一瞬就很快移开,仿佛蜻蜓点水不留痕迹,不给林谷渊半点说她逾矩的机会。
她红唇轻启,那清冷又带着端腔的嗓音苏得厉害。
“我的就是你的。”
“所以不要去赌坊,你若是缺了什么,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便是。”
“只要是你想要,我就会满足你,什么都可以……”
察觉到对方毫不避讳的炙热视线,林谷渊头皮酥麻得厉害,没由来的心跳加快,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地动了动,随即轻轻卷起弧度,指尖也下意识地抠住了自己的衣摆。
周边的空气都好像在这一刻,也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最终,林谷渊强压下内心的悸动,逃也似的快步走到丁辛姩面前,拉起她就走,甚至忘了自己那极其宝贝的金丝楠木工具箱还在地上放着。
直到林谷渊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薄星夏才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而望向那只被遗落的工具箱,唇角缓缓勾起好看的弧度。
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躲。
……
林谷渊领着丁辛姩回了客栈,路上丁辛姩一直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林谷渊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这种断断续续的声音。
直到回了客栈林谷渊才松开手,不耐烦地走到了塌边,将自己丢了上去,躺平装尸体。
丁辛姩重获自由,大口大口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师父?”
此时的厢房里并没有第三人,丁辛姩尝试性地叫了林谷渊一声。
床上那人背对着丁辛姩,闷闷地发出一声轻哼,而这声轻哼里隐含着一股躁动的情愫。
“咱们的工具箱落在薄姐姐那了。”
那可是师父的宝贝疙瘩,花了不少银子打的金丝楠木呢。
丁辛姩趁着林谷渊还没睡着,赶紧把要紧事给说了。
其实刚离开那会儿丁辛姩就注意到了被遗落的那只箱子,但那会儿林谷渊不许她开口说话,她只好眼巴巴看着工具箱落下。
她想,反正有薄姐姐在,工具箱是肯定不会丢的。
林谷渊听了这话后,果然有了反应,手一拍床板,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
这一巴掌拍得毫无章法,又着实用了不小的力气,直把林谷渊掌心都震麻了,可她顾不上自己手疼,无不懊恼地想着。
自己居然灰溜溜地跑了,还把吃饭的家伙事给落在了薄星夏那?
不行,得去拿回来。
算了算了,还拿什么啊,都已经把脸丢尽了,箱子也别要得了。
林谷渊一会儿躺下一会儿起来,最终在丁辛姩迷茫不解的目光中,再次咬牙躺了回去。
丁辛姩见林谷渊阖上眼帘,有要睡下的意思,便不打扰她歇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反手将门小心翼翼地带上。
而林谷渊像是烙饼似的左右在榻上来回滚动,一不留神却真睡了过去,直到夜里才恍然惊醒。
迎接她的是朝着面门直冲冲而来的一把利刃,挥刀斩向她的人分明是想要了她的命,半分力道也没减,瞧她醒了过来,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利器在黑暗中寒光乍现,冷不丁映衬出了林谷渊那双黑亮的眸子。
第55章 财迷女仵作和魔教女教主16
林谷渊反应极快, 侧头躲过致命一击,却还是被伤了肩膀。
那刀锋利得很,一刀下去破皮入骨。
不一会儿林谷渊肩头就湿热了一大片, 血腥味直冲鼻腔。
心急之余, 林谷渊伸手在自己的枕侧摸了一把, 却不曾想摸了个空。
她睡觉原本是带着剖尸刀的, 可工具箱偏偏落在了薄星夏那,如此一来她便手无寸铁, 只能肉搏。
瞧准时机,林谷渊一脚踹开那瞧不清面貌的黑衣人, 起身就往门外的方向扑过去,而靠近门的一瞬险些又被后头追上来的黑衣人砍上一刀,她踉跄着躲开,紧接着整个人失去平衡,后倾下去, 不期跌入了一个温冷的怀抱。
黑暗之中,林谷渊隐约瞧见一双焦躁不安的狐狸眼, 随后则是一阵熟悉冷香扑鼻而来。
薄星夏身后还跟着几个金玉满堂教的女弟子,几人上前自发对抗起了黑衣人。
大抵是嗅到了血腥气, 薄星夏的脸色极其冷厉,当即也不管林谷渊乐不乐意,打横抱起她就往外走,步伐既快又稳。
在跨过门槛之时, 薄星夏稍作停顿, 随即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冰冷的话。
“不必留下活口。”
……
林谷渊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处理过程中几次疼得她小脸煞白。
一旁的薄星夏见林谷渊又一次因为清洗伤口的疼痛皱起眉梢,当即下令开口道:“出去吧, 我来给她上药。”
正在给林谷渊处理伤口的红莲闻言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退出了厢房。
而她推开门时,正好撞上贴着耳朵在门外偷听的白钰。
白钰见红莲撞破了自己这等不上台面的偷听行径,掩唇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打算转移话题。
“红莲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听说客栈里来了杀手,被砍伤的人是林谷渊,伤得好像还不轻,怎么半柱香的时辰都不到红莲就出来了,难不成是林姑娘不治身亡了?
“教主大概是觉得我手太重,她要亲自给那位姑娘上药。”
“……你手还重啊?”
白钰也是受过伤,让红莲处理过伤口的。
如若说红莲姐姐给人处理伤口手还重的话,那世间恐怕找不出不重的人了。
由此可见,教主真是把那位林姑娘放在心尖尖上疼,喜欢得紧呢。
“别在这站着了,跟我下楼去。”红莲看了一眼白钰,说完后自己先一步下了楼。
白钰犹豫了一会儿,又听红莲在台阶下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要去做点宵夜,你吃不吃?”
“要!”
白钰眼睛一下就亮了,赶忙踩着台阶追了过去。
但凡是金玉满堂教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红莲姐姐厨艺的,她那厨艺可是教主都夸好呢,一般人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上的,白钰运气好,不论是在教内还是教外,总能碰巧遇到红莲想吃宵夜的时候,顺便就蹭上两口,美滋滋的。
此时的房内,因着上药的缘故,林谷渊上半身的衣裳都扯开了,领口一直拉到后背的琵琶骨以下,松垮地挂着,仿佛只要有一点点的动静,那衣裳就会毫无预兆地落下。
薄星夏坐在林谷渊后边,眼前是林谷渊那雪白无暇的后背,挺瘦的直角肩。
林谷渊后背线条格外地好看,只是肩膀伤口处正在往外渗血,一条鲜红的血渍顺着她的肌肉弧线滑落,直至被衣裳布料吸收,晕染开一抹红花。
薄星夏仔仔细细地给林谷渊上药,手上动作极轻,就像是在对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如若白钰看到这一幕,怕是再也不会说红莲是她所见过下手最轻的医师了。
一开始上药还是顺利的,薄星夏满眼都是那伤口处刺目的鲜红,心脏某处一抽一缩的,折腾得紧,哪还有半分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到后来,伤口逐渐被干净的白布缠住,再也见不到那红色痕迹,薄星夏包扎的动作也就越来越慢,最后那有些发烫的指腹倏地停在了林谷渊的肌肤上半寸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薄星夏收回指尖,慢慢靠近林谷渊的侧颈,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
“还疼吗?”
林谷渊能感受到薄星夏就在她的身后,她只要往后稍稍靠过去一点,就能窝进薄星夏的怀抱里,如同她们热恋期时的无数个夜晚那样。
林谷渊不可遏制地开始心跳加快,她暗自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看起来好似波澜不惊,吸气的瞬间,她的锁骨弧线愈加地明显。
“没什么,只是小伤。”
“那个想要杀死我的人是谁,我当时听见你说不要留下活口……为什么?”
开口说话以后,林谷渊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喑哑。
身体总是比大脑要诚实得多。
薄星夏见林谷渊并没做出排斥她靠近的举动,甚至她有种错觉,林谷渊在邀请她。
心不在焉地把包扎的收尾工作做好,薄星夏那纤白的指尖灵巧着给白布打上了一个漂亮的结扣,而后才缓缓开口,回答了方才林谷渊提出的问题。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她的嗓音此时也比林谷渊好不到哪儿去。
薄星夏以前还会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只要跟林谷渊靠近就会有这些古怪的想法,会想要跟她亲近,会不受控制地想要抱住林谷渊,甚至是想要上前攥住她的手腕,不允许她逃跑,然后拼命地吻她。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于她身体的本能,无从追溯。
察觉到身后人的起伏,林谷渊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现下是夜晚,四周安静得厉害,她失血过多,脑子比不得正常时候那样灵敏,也就慢了大半拍,伤口包扎好到现在,她甚至忘了把自己拉下去的领口扯回原位,一直任由它垮在身前。
林谷渊好像听到薄星夏说话了,可她脑子仿佛被一团浆糊塞住,动弹不了,无法思考。
身体忽地晃了晃,林谷渊乏力又虚弱,软软倒向了薄星夏。
薄星夏将人抱在怀里,小心端着林谷渊的肩膀,以免触及了伤口,她待会又要疼得直皱眉。
林谷渊上下眼皮子打架,显然是累极困极,薄星夏便干脆将她抱上了塌,塞进了锦被里。
林谷渊的衣裳仍旧是垮着的,雪白的香肩露在被子外头,薄星夏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见,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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