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他给我看了他女朋友的照片,还当我面打了个电话。”宋春晖心生羡慕,“现在的小年轻真腻歪,没结婚呢就瞎喊老公老婆,也就这点比我强,唉。”
“……”孟春寻不信,“可能是演的。”
“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一直盯着他,手机都没掏过怎么演啊?就算他是演的,我还能怕他不成?”宋春晖不再提这茬,“正吃饭呢,不说了。”
了解宋春晖,孟春寻及时转移话题:“你又吃挂面了?听你在吸溜。”
“啊。”宋春晖含混应了声,继续吸溜着。
孟春寻:“你老吃这些没营养的瞎凑合,不如跳槽来我公司,就住我这儿呗,咱俩晚上一起吃还能省点钱。”
宋春晖:“买的鸡蛋挂面,有营养,我也喜欢吃面食。”
知道学长好面子,孟春寻看破不说破,挂断前再三叮嘱宋春晖:“那也不能老吃面,换换花样嘛,身体才是本钱。”
一筒两斤重的鸡蛋挂面只要五块钱,宋春晖能分五次吃,把每顿的成本控制在一块,买菜做饭的话则控制在十块以内。
他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就是怕生活再冒什么变故,怕自己没有能力兜住,即便银行账户里有着几十万存款,也不敢放松半点。
这些藏在心底里的苦,难以言说,说出来他自己都烦,看不起每天一睁眼就为生计发愁的自己,真是窝囊。
吃完面,宋春晖打开账本仔细算了下账,养父的儿子结婚不可能完全不管,但给二十万也断不干净,这一家子只会变本加厉,像毒瘤一样死死扎根在他的生活里。
看着一百多万的高额房贷,把表和车都卖了也够不上一个零头,宋春晖越算越苦,被巨石般的压力压着,他胸口逐渐发闷有点喘不过气,脑仁也跟着疼起来。
“唉……大爷的。”
屋里凉飕飕,没到集体供暖的时候。宋春晖连连叹气,很快又调整好情绪,收好账本后吃了粒缓解头疼的药,准备泡个脚暖暖身体,手机又一响,是小助理的微信消息。
他被开头的称呼弄一愣。
小李:【宋哥,你说贴我两百块,还给吗】
这逼崽子,真把他当提款机了?
四眼儿:【给你个屁,我今天被你耽误多少工夫,不知道反省还好意思要钱】
四眼儿:【私底下这么叫就算了,在公司里注意上下级关系,下个月表现好的话考虑给你奖金,就这样】
看到回复,李桓知道妥了。
四眼儿还挺好糊弄,随便夸两句就飘得找不着北,到底谁跟呆子一样?他退出聊天界面,宋春晖的头像排在他的微信列表里,怎么看怎么滑稽。
上午睡多了,李桓这会儿睡不着,可以说闲得发慌,又没任何娱乐活动,除了玩手机就是玩手机。
程尧:【安琪在我边上,听说你给她打电话了?老婆都喊出来了你真牛逼,是不是被四眼儿发现了?】
收到发小的消息,李桓只回了两个字:【没事】
程尧:【搞男人就那么爽吗?你那几把悠着点,别到时候被你爸妈发现了又怪我头上,我多冤啊】
李桓:【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程尧:【操,太恶心了,我接受不了】
关于性取向,李桓没有对宋春晖撒谎,他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曾经也交过女朋友,玩男人纯属找刺激。
要说多爽,他感觉就那样,只不过男人更耐操,能随便折腾,况且不会怀孕,当然也不用花心思去哄,反倒是别的男人上赶着哄他、求他。
程尧:【对了,你妈昨天来我家串门,和我妈聊到你了,说你现在多努力多认真,劝我出去上班,我真服了】
李桓烦这话题,不想往下聊了,又听发小告诉他,因为他老实来安城上班,他爸妈给他准备了一惊喜。
原来周末的团建活动是沾了总部的光,诺霖直接包下整个度假村,总部也会去不少人,据说有好几个部门,还会派一名代表出来为分公司进行专门演讲。
程尧:【多向前辈学习经验,懂?】
李桓:【滚】
程尧:【哈哈哈】
放下手机,李桓关灯躺下,裹紧被子酝酿睡意。最大的危机已经解决了,他白天没上班,混得还算惬意,凑上骚蹄子给的三千块,下午顺利把电摩买了回来。
唯一不爽的是,浪费两个小时累死累活地手洗衣服,破宿舍连台洗衣机都没有,真不知道这帮人如何忍受的。
反正是跟着张聪跑业务,李桓以为接下来能继续混日子,计划明天就骑车去北城找他的大款堂哥。
结果没想到天一亮,迷迷糊糊中先被宋春晖的一通电话叫去了经理办公室,给他劈头盖脸一顿训。
“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我八点到办公室,特意等了会儿就想看看你几点到,真行,睡大觉挺香啊?还是梦里有谁拦着你啊?前天不是挺硬气吗?昨晚又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自己说过的话跟放屁一样是不是?”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李桓立刻去拿办公桌上的保温杯,想趁机开溜,嘴上说着“我去泡茶”,不成想竟是满的且杯盖没旋紧,他动作幅度过大,滚烫的茶水瞬间泼洒出来,就那么巧,刚好浇在宋春晖要报销的发票上。
“我这发票!”宋春晖顾不上烫,紧忙拿起湿淋淋的发票小心甩去水渍,又送到嘴边吹了几下,转头训斥李桓,“瞧你干点事儿,没睡醒给我下去跑两圈!”
看宋春晖着急忙慌的,李桓终于尝到一丝爽意,想把剩下半杯茶也全泼了。
他及时认错:“对不起啊宋哥,我想帮你泡茶的。”
“等你来泡茶,天都黑了。”宋春晖眉头一拧,“在公司里注意上下级关系。”
李桓老实点头,“好的,经理。”
万幸发票上的数据能看清楚,宋春晖不打算放过小助理:“今天迟到工资扣五十,明天再迟到接着扣,等扣光了你也别干了。”
兜里还剩个大几百,李桓不差这五十,只要宋春晖别再念经,愿意扣扣去吧,不就五十块钱么。
但听着不对,他询问:“经理,你不是让我跟着张聪跑业务吗?”
缺个狗腿子的宋春晖:“我是让你昨天跟着他跑,都跑哪儿了具体说说,学到什么没有?”
看宋春晖说得面不改色,李桓十分无语。
宋春晖:“还有我让你熟悉公司产品,都了解清楚了吧?一会儿考考你,先去隔壁拿抹布给我把桌子擦干净。”
李桓:“……”
宋春晖:“杵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从周一到周四,李桓只有昨天轻松些,早知道岗位会变回来,宋春晖盯他更紧,他昨晚就不吹那些恶心死人的彩虹屁了,什么崇拜,什么羡慕,还发了一辈子不举的毒誓。
把四眼儿捧上了天,他自己倒下了地狱。
一上午,李桓坐在工位上熟悉公司的产品资料,从各类药品到器械,以及营销方案,看得他头晕眼花受不了,干脆敲开经理办公室的门,卖惨。
“宋哥,我眼睛好疼,能歇会儿吗?”
小助理又不注意上下级关系,宋春晖准备数落一二,见李桓揉着眼睛,委屈巴巴地跟他说右眼之前受过伤,用眼过度可能会瞎。
“我就下楼走一圈,看看绿植。”李桓打申请。
提到这茬,宋春晖想起拿钱侮辱自己的蓝毛非主流,便问李桓:“你妈工作挺忙的吧?顾不上你。”
李桓没懂。
念在李桓叫自己一声“宋哥”,宋春晖好意劝他:“挺大一小伙子,自己管好自己,有对象了更应该注意点,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只会影响你的人生。”
李桓知道宋春晖的年纪,实在想不通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怎么一张嘴就满口爹味,跟他爸有得一拼,真够烦的。
“眼睛不舒服先歇会儿。”宋春晖说,“你记住,糊弄别人也是糊弄你自己,我希望你是真的不舒服。”
李桓是真的不舒服,很想堵住宋春晖那张逼逼叨叨的嘴,先抽几巴掌解解气再说,难怪不招人待见,不知道自己有多烦么。
就此,李桓苦逼的日子正式开启了。
中午不知道吃什么,附近没几家外卖,他前两天吃的快餐,张聪介绍的,但味道一般也吃腻了。
好在有了车方便许多,李桓刚跨上电摩,不知道宋春晖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厚颜无耻地要求他载一程。
“不好意思经理,不顺路。”
“你不是去吃饭吗,怎么不顺路了?”宋春晖说完直接抬腿跨上车,指挥起来,“就前头路口右拐,有一家快餐店,吃完回来你熟悉下宣传册,下午跟我跑医院。”
李桓:“……”
宋春晖催促:“走啊,别磨叽。”
操。
李桓气得不会说话了,又不能把宋春晖踹下车,昨晚才狠狠崇拜过的上司,真踹下去那不是打脸了?到时候日子更憋屈。
他无奈出发,凑巧碰上回公司的其他几个业务员,为首的便是丁雷,身后跟着张聪和姓钱的狗腿子。
他们齐刷刷投来目光。
见到下属,宋春晖逮着机会就喊:“你们三个在群里把业绩报一下!晚上六点开会!缺席的扣工资!”
这欠抽的大嗓门怎么还怼着人耳朵吼呢,李桓快聋了,也快气死了,干脆将把手拧到底,提速拉开距离让宋春晖闭嘴。
宋春晖:“开这么快干什么!”
李桓:“我饿了。”
生怕刺儿头没听见最后一句,等到了快餐店门口,宋春晖掏出手机在群里严肃重复了遍,同时巧妙地用余光留意小助理的动态。
李桓付完钱,见宋春晖这才假惺惺地揣好手机过来点菜,不忘打肿脸充胖子地问他怎么先付了钱。
他笑了下,配合道:“谢谢宋哥,上次就让你破费了。”
“嗐,一顿饭有什么的。”宋春晖对小助理顺眼了些,只要别蹬鼻子上脸,别的好说。
一连几天饱受折磨,李桓慢慢适应了恶劣的环境,他前脚刚坐下,宋春晖后脚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对着味大熏人的油头,怎么吃得下去,这点一时半会儿他还真适应不了。
宋春晖其实留着心眼,但不是学弟昨晚提醒的,而是怕小助理抢他饭碗,当务之急是好好培养狗腿子,让李桓乖乖听他话,为他效力。
“小李,明晚带你开开眼。”
第9章 三陪
在小县城里能开什么眼?
李桓只想尽可能地远离宋春晖,可惜天不遂人愿。
昨天下午先是被迫给宋春晖当司机,接着去另一家社区医院点头哈腰当孙子,期间宋春晖那嘴自然没消停过,不是显摆社会经验就是给他灌毒鸡汤。
等回到公司还不能下班,宋春晖要开会,他作为助理只能陪着加班,坐在工位上熟读业务知识,别提有多受罪了。
直到六点半才回来一个业务员,就丁雷的狗腿子,叫钱新。宋春晖当场发飙,把人训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最后回到宿舍,他和钱新又被张聪一伙人拖住问东问西,话题始终围绕着宋春晖,下了班都躲不开四眼儿,真他妈要命。
而今天周五,依旧是被四眼儿压榨的一天。
李桓感觉自己要疯,傍晚时接到兰女士打来的电话,他再也绷不住了,一声“妈”喊得那叫一个心酸,尾音拖得极长,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壮壮。”兰绣心疼坏了,却不能过多关心儿子,只简单说了自己和丈夫准备的惊喜,叮嘱李桓要积极参与团建活动。
李桓一秒黑脸,撒娇问:“妈,能给我送一台洗衣机过来吗?天冷衣服晒不干,我快没衣服穿了。”
兰绣奇怪:“不是给了你五千吗?这钱你自由支配,是不是花光了?你才上几天班,花哪儿了?”
“……”李桓抿紧唇不说话,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论怎么说他妈总能挑出问题,再数落他。
“壮壮啊,妈妈知道你现在辛苦。”兰绣鼓励儿子,“吃得苦中苦,将来成大器,别学你哥那套,他呀就是从小没管教好,李家以后都要靠你了。”
李桓:“……”
李桓的堂哥叫李格,是个同性恋。
他哥从小就自由散漫,在李家地位极高,比他受宠,是爷爷奶奶的宝贝疙瘩,就算犯了错也不会挨数落。
李格不愿继承家业,大学毕业后直接跑去北城潇洒,又是闯歌坛又是开公司,今年还找了个男媳妇儿,明年准备去国外登记。
李家的重担一下子落到李桓肩上,要说不羡慕他哥那是假的。
李桓也不愿继承家业,也渴望自由,小时候他就有个念头,希望自己的爸妈能和哥哥的爸妈交换一下。
挂电话前,李桓想到他那不怒自威的爹,短暂犹豫后劝兰女士:“妈,要不你努努力,再生一个。”
兰绣:“净胡说,我这年纪还生什么。”
“女人四十一枝花,你还没到五十呢,多水灵的年纪。”李桓试图给他妈洗脑,“孩子也是维系夫妻感情的纽带,就生一个嘛,你老公肯定高兴。”
兰绣:“当初生你就要了我半条命,你积极上进,你爸才高兴。”
“……”李桓还想再劝劝,一转身见上司就在自己眼跟前,当即把电话掐断,不知道宋春晖听进去多少。
“风这么大,怎么不坐车里?”宋春晖打开主驾车门,“你不认路,这趟我开吧。”
李桓坐上副驾,心想怎么解释自己凭空冒出来个爹,周一他是带着怨气来报道的,当时随口编的瞎话就没过脑子。
干脆改成继父?他正要主动说明,宋春晖先开口了。
“小李,你刚才那话不太对。”
还真被四眼儿听进去了。李桓探问:“哪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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