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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渝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中五官立体、眼眸湛蓝的陌生面孔，忽然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
活了这么久，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成家立业的一天。
结婚对象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苏景云，跟我结婚，你会后悔吗？”在极致的安静中，他转过身，一错不错盯着少年眼眸，认真询问道。
哈珀.塞西尔摇头。
“不会。我们的任务一开始就有冲突，注定只有一方能完成任务，吴渝，我现在只想让你尽快完成足够的任务，成为高级任务者，这样就有一次切换任务的机会。”
吴渝道:“你已经失败过一次，再失败三次，就会进入恐怖至极的惩罚世界，能否活着从里面出来都是未知数。而我……还需要再连续完成五次灭世任务，才能成为高级任务者。”
这是摆在面前的难题，根本无法解决。
除非他们一直维持现状，成功灭世一次，再成功救世一次，才能躲过系统给予的惩罚，永无止境地在任务时间中循环。
而代价就是，挣到的积分越扣越多，直至扣无可扣，届时，系统连打开下一个位面通道的积分都支付不起，他们会被永远留在小世界里，经历生老病死，直到头发花白，彻底失去呼吸。
哈珀.塞西尔却扬起一抹浅笑，道:“其实，我早就厌倦这种生活了，吴渝，我现在更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会在不久之后死去，我也要跟你轰轰烈烈爱一场。”
吴渝垂下眼眸，将少年紧紧拥在怀里。
“那我们就轰轰烈烈爱一场，抛却任务，只为自己而活。”
脑中传来一阵电流声，1023突然冒头，语气变得冰冷:“察觉到宿主消极怠工，系统将给出电击惩罚，正在执行中。”
同一时刻，原本还紧密相拥的两人身体骤然剧烈抖动，像是得了羊癫疯一般，浑身上下都冒出白烟，相拥着剧烈喘息。
恢复理智的1023看得心疼，小声说道:“宿主，对你实施惩罚的不是我，是总系统，它检测到你有消极怠工的想法，刚刚只是在警告你，要是连续检测出三次，就会强迫我放弃你的灵魂，就地寻找新的宿主。”
吴渝抱紧少年纤细的腰身，眸色渐深，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现在就改变任务？”
“确实有一个办法，但是你现在无法做到。”1023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宿主，按理来说只有高级任务者才能拥有一次改变任务的机会，短时间内你不可能成为高级任务者，除非……”
吴渝追问:“除非什么？”
1023道:“除非你能在小世界遇到高级任务者，杀死他后，让我吞噬他的高级系统，你才能成为高级任务者。”
这是个运气问题。
吴渝穿梭过很多位面，遇到的任务者寥寥无几，唯有苏景云是他每个世界都能遇到的任务者。
若是按照刚刚的想法，他们两个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永远留在某个小世界。
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在那之前能遇到一个高级任务者。
想清楚后路，吴渝将少年搀扶起来，擦去他额角的冷汗，关切道:“你好点了吗？”
哈珀.塞西尔靠在人鱼怀里，缓了一会儿，才道:“我没事，你好点了没有？”
最开始被1023绑定时，吴渝处于众叛亲离的状态，没有一点生存欲望。那段时间，为了彻底驯服他，系统没少对他使用电击惩罚，可他心存死志，即便奄奄一息，也依旧拒不配合。
这种程度的伤害，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的领带却歪到了一边，我来帮你正正。”他边说着，边摆正少年的红色领带。
恰在此时，门外的侍卫开始催促，说是时间到了，该去婚礼现场举行婚礼了。
在侍卫的簇拥下，哈珀.塞西尔牢牢牵着人鱼的手，走出房间，顺着铺满鲜花的道路一路向前，最终来到挂满白纱的婚礼现场。
戈斯.塞西尔站在中央，捧着一束蔷薇花，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见弟弟总算姗姗来迟，他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将花束粗鲁推到对方怀里，压低声音道:“母后还真是胡闹，我这个兄长还没结婚呢，却让你抢在前面，这让臣民怎么看待我这个大王子？”
哈珀.塞西尔心情很好，不想跟他计较，面带微笑地接过花束，语气玩味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母后，婚礼这件事，是她提出的意见，我这么孝顺的儿子，肯定不舍得拒绝她的意见。”
戈斯.塞西尔握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顾及着众多大臣，这才没一拳砸在那张笑容碍眼的面容上，走下台阶，一口口喝着闷酒。
盛装出席的国王王后站在最前方，一脸欣慰地看着哈珀.塞西尔，尽管小儿子还没成年，达不到结婚的年龄，可他们仍旧一意孤行，对外界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一心想让小儿子成为真正的男人。
“哈珀，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跟你父王等了将近十八年，总算等来了这一天。”王后眼中泛着幸福的泪光，哽咽道:“母后原本还以为，会等不到这一天，好在你是幸运的，圆了我这个心愿。”
国王将情绪激动的王后拥进怀里，附和道:“是啊，我跟你母后现在心愿已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接受。”
好端端的日子，说的话怎么跟临终遗言一样？
哈珀.塞西尔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又很快恢复正常，主动张开手臂，将两位老人拥进怀里，道:“父王，母后，从小我就给你们增添麻烦，你们却从未厌烦过我，不厌其烦地为我收拾烂摊子，真的很感谢你们。”
听到这些发自肺腑的话语，王后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汹涌而出，哭着说道:“对不起，哈珀，是父王母后对不起你，你千万别怪我们。”
戈斯.塞西尔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满头问号。
明明是哈珀性格娇纵、胡作非为，作为锦衣玉食的王子，每天都有惹不完的麻烦，在王城中猫嫌狗厌，若是其他国家的国王王后，早放弃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了。
是他的父王母后心肠软，偏疼哈珀，这才造就了哈珀糟糕至极的性格，为何要向其道歉？
在他看来，明明该是哈珀对着父王母后千恩万谢，跪地忏悔！
这一幕太过反常。
吴渝静静看着，并未贸然出声。
哈珀.塞西尔不解道:“母后，我怎么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们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王后说完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扑进国王怀里，沉默不语，好似那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活力。
就在大臣们也在一头雾水之际，门口处突然升起一团黑红雾气，雾气里传来一道尖锐粗粝的女声:“你当然不明白，哈珀.塞西尔，因为今天就是你的身死之日。”
话音刚落，雾气逐渐消散，显露出一个身穿黑袍、容貌美艳的黑发女人。她大步走来，每踏出一步，脚下都会出现大量鸟毛，看起来极其诡异。
“你是何人？没有邀请函，为何要擅闯宫廷晚宴？”戈斯.塞西尔最先反应过来，抽出腰间长剑，挡在黑发女人身前，剑尖直指她的胸口。
黑发女人一挥手，握在他手里的长剑瞬间软成一滩烂泥，糊在手上格外沾手。
结果显而易见，这个陌生女人是一个魔力高深的女巫。
得到这个认知，大臣们争先恐后向后退去，将自己藏在桌底或是花束后，不敢靠近分毫，生怕会被女巫施展巫术。
黑发女人摘下帷帽，露出头顶的两只犄角，一瞬不瞬地看着面露恐惧的国王，扬声道:“希克斯.塞西尔，你不打算跟你的两个儿子介绍一下我吗？”
国王指尖发颤，嘴唇不停哆嗦，喉咙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还是王后强忍恐惧，勇敢无畏地挡在丈夫身前，嗓音颤抖道:“塞西莉亚.雪莱，你已经选择做了女巫，早已经跟希克斯没有半点关系，哪来的脸要让他跟儿子介绍你？”
塞西莉亚.雪莱面色发黑，眼神怨毒地看着王后，“我跟希克斯说话，你这个贱人插什么嘴？”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道:“希克斯，这才过去十八年，你竟连跟我对话都没有勇气了？真是一个废物，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真不知道我当初看上了你什么。”
从最开始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国王总算不再畏头畏尾，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塞西莉亚，请你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让哈珀完成这场婚礼，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塞西莉亚.雪莱冷笑一声，步步逼近，质问道:“我以前也求过你的，希克斯，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我求你放过我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我愿意放弃跟你的感情，也愿意不再打搅你的生活，你那时放过我了吗？”
国王羞愧地低下头，无力道:“可错不殃及孩子，我犯下的错，我愿意用命去偿还，塞西莉亚，求你放过哈珀，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塞西莉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当初若不是遇见我，希克斯不会移情别恋，做出抛弃你和孩子的事，你把惩罚落到我身上吧，放过我的孩子。”王后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拽着女巫的衣角，祈求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
剧情里分明没有这段啊，难不成又是天道出的手？
哈珀.塞西尔下意识看向吴渝，人鱼同样一头雾水，摇头不知。
如今看来，也只能静观其变。
听着两人低声下气的祈求声，塞西莉亚.雪莱压抑许久的心总算感受到些许畅快。
她的视线不断在两位王子身上流连，语气冷漠道:“当初我就已经让你们做出选择了，是要让戈斯.塞西尔在十八岁之前死，还是要让下一个孩子在十八岁之前死，是你们自己选择下一个孩子的。”
此言一出，戈斯.塞西尔一脸惊讶。
原来，这就是国王王后一直以来疼爱哈珀的原因，是因为弟弟根本活不过十八岁。
在这一刻，此前的不公平待遇都有了合理解释，他稍微从记忆里扒拉一下，就能感受到蛛丝马迹。
骤然得知真相，他的心情很复杂，看着同样震惊的弟弟，不知该说些什么。
哈珀.塞西尔此时也明白过来为何原文里没有出现女巫。
因为在此之前，原主的命已经被乔伊斯.欧文取走了，对方更是在人鱼宴时灭了整个王城，大仇已报，女巫自然不会再出现。
可现在的情况是，乔伊斯.欧文被吴渝的灵魂取代，没有杀他。
心存怨念的女巫自然心有不甘，更何况……王后还要为即将死去的他举办一场空前绝后的婚礼，为了复仇，女巫自然不会允许这种喜事发生，所以要在婚礼前夕亲手粉碎国王和王后的美梦。
“我现在成待宰的羔羊了，她是魔力高深的女巫，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这局看来是死定了。”他嘴里开始碎碎念，下意识躲到人鱼身后。
看着小儿子的举动，王后几乎要肝肠寸断。
她跌跌撞撞走到哈珀.塞西尔身侧，双手轻柔捧着他的脸颊，泪流满面道:“哈珀，是母后对不起你，当时你兄长已经出生了，是可以继承大统的性别，我跟你父王担心下一胎会生出女孩，不得已下这才选择了你，是我们不好，害得你还没成年就要命丧黄泉……”
戈斯.塞西尔也来到弟弟身边，神情复杂道:“哈珀，我一直都很嫉妒你，明明都是父王母后的孩子，可他们总是会无条件纵容你，对我却很是严苛，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就抽我鞭子，我一直觉得他们偏心，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停顿片刻，突然握住少年的手掌，语气格外坚定，“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的家人，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就算是女巫，我也不允许她伤害你！”
哈珀.塞西尔顿感意外，连忙劝道:“兄长，我们打不赢女巫，不如趁早投降，父王母后宠爱了我这么多年，用我一条命，换你们三条命，我觉得很值。”
塞西莉亚.雪莱惊讶无比，没想到这个传闻中不学无术、胡作非为的小殿下会有如此觉悟。她手掌翻转间，一根权杖凭空出现，通体发黑，周身被雾气笼罩，看起来极为不详。
“既然你这么有觉悟，那我也不再废话，就用你这一条命，来偿还所有的罪孽吧。”话音刚落，她高举魔杖，直指哈珀.塞西尔所站的位置，仅是眨个眼的功夫，从地底窜出数不胜数的绿色毒蛇，争前恐后张大嘴巴咬向少年。
这样的场面太过恐怖。
许多胆小的大臣都不忍地闭上双眼，不敢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王后则是一脸痛心，撕心裂肺地想扑过来，替儿子赶走那些毒蛇，身体却被国王牢牢钳制着，无法前进一步。
“你放开我！那是我的儿子，养了将近十八年，我怎么忍心看他被活生生咬死？”她早已泪流满面，崩溃道:“我后悔了，塞西莉亚，能不能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用我的命来抵你孩子的命，放过我的哈珀。”，
国王将她死死扣在怀里，道:“已经太晚了，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毒蛇争先恐后扑来，哈珀.塞西尔身体僵直了一瞬。
没等他做出反应，吴渝骤然挡在身前，双腿化为鱼尾，轻轻一甩，那些毒蛇瞬间消散，再找不到任何踪迹。
“要动我的人，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第62章 身负血仇的人鱼08
一个被当做食物的人鱼而已, 能掀起什么风浪？
塞西莉亚.雪莱冷笑一声，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再度施展魔杖, 顶端释放出浓郁的黑红雾气, 待雾气散去, 一个尖齿猴面、浑身长刺的巨型怪物显现出来，冲着人鱼龇牙咧嘴。
“你是我见过的最大胆的人鱼, 换做其他人鱼, 但凡见到女巫, 都会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看在你这么与众不同的份上，今天我不仅要拿走你的歌喉，还要拿走你这条漂亮的鱼尾。”
她凌厉的目光看向怪物, 命令道:“去把他的鱼尾撕咬下来！”
巨型怪物接收到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人鱼扑去。
王后比较胆小，下意识捂住眼睛不敢去看接下来惨无人道的画面。
在童话故事里，美人鱼确实没有女巫厉害, 想把鱼尾变成双腿, 还需要用声音跟女巫做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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