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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乐不为(近代现代)——鳍尔

时间:2025-06-03 06:50:21  作者:鳍尔
  纪苑卿,著名建筑师,以提出装配式钢结构建筑而出名。海城第一座采用这种新式建筑手法设计的建筑是海廷美术馆,落成那天各界知名人士都现身剪彩仪式,除了纪苑卿。
  她在仪式的第二天登上美术馆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三十六年的生命。
  那天,适逢小儿子纪延廷的六岁生日,刚落成的美术馆正在举办第一场派对。躯体自由落地产生的巨大声响如同礼花炸开的声音,纪延廷迫不及待跑出去看生日烟花,于是他成了第一个发现妈妈尸体的人。
  艺术总是疯狂的。
  自此之后,海廷美术馆不仅没有被人打上不详的标签,反而愈发受艺术家的追捧。他们赞美纪苑卿与自己最自豪的作品同眠的精神,甚至把海廷美术馆当成了朝圣地。
  禾乐嘴巴张了张,惊得说不出话。
  周遥西还在喋喋不休,“听说纪苑卿是脑子不正常跳下去的,纪延廷看到他妈死在面前,所以他脑子也不正常了,可不要招惹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把你揍一顿。而且他家好像还挺有背景的,之前打架事件这么严重全都被处理了,就他一个没挨处分。”
  禾乐刷地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走了。”
  “你都没吃两口。”岑辰不由分说地把配餐的酸奶塞到他手里,“等下我要去小超市,你要是饿了就发消息。”
  禾乐勉强勾了勾唇,说谢谢。
  戳开岑辰给的酸奶慢吞吞地吸着,内心的郁结并没有排解多少。以前禾太太常说他的共情能力太强,情感充沛,以后不知道要为女孩子掉多少眼泪的。但长大后已经好了许多,可现下听到纪延廷的遭遇,却差点当众落下眼泪。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纪延廷的妈妈要选在他生日那天做出这样残忍的选择。
  行至钟楼,脚步一顿,禾乐偏离原先的轨道,转身往钟楼去。出乎意料的,门一推就开,螺旋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他一格格数着,缓慢地攀上将近12层楼高的建筑。这样枯燥的活动让他的大脑平静下来,只余眼眶有一点点红。
  正午的太阳如同金色罗帐般覆盖着大地,迎面吹来的风带着熟烂的果子香气。禾乐扶着墙,双股颤颤地倚着大钟坐下。
  钟盘上嵌刻着彩色琉璃,阳光穿过滤成五颜六色。他伸出手,接住一抹蓝,随着云朵与太阳捉迷藏,手中的蓝变成绿又消失,他急急追上去,掌心中盛起一抹暧昧的红紫。
  “嗤,幼稚。”
  “谁?”禾乐警惕地看向四周,少年以一个非常危险的姿势站在上方作维修用的升降台上。
  约一平米大小的台子恍若他的祥云,让他得以凌驾于禾乐头上,居高临下地睥睨。
  看清来人,禾乐的目光蓦地掺上几缕怜悯。
  纪延廷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变化,但是他讨厌这样的视线......
  他面无表情驱赶:“学生不允许上来。”
  “你也是学生,你也上来了。”
  “我又不怕处分。”纪延廷无所谓道。
  这倒把禾乐唬住了,看着他呆愣的脸,纪延廷心情才稍稍好转,接着说:“而且......这里有鬼。”
  “你......你你胡说。”
  禾乐猛地站起来,警觉地看了看周围。
  “是不是胡说,你去问问别人不就知道了。前几年有个学生不堪学习压力从钟楼一跃而下——”他停顿片刻,目光轻飘飘掠过禾乐,“就在你旁边那个窗户跳下去的......”
  禾乐全身寒毛倒竖。
  纪延廷的声音没有停,嘴角挂着毫无感情的笑,“当时恰好是第一节晚自修,钟声响起,啪一下,就掉下去了,变成肉泥。别人只以为是大钟年久失修发出奇怪的敲响并没有在意,谁知道第二天回来,见钟塔下围了一群乌鸦在吃砸烂的肉才知道死了人。”
  “他的灵魂长久困在这个塔楼,只要不出太阳的日子,都能听见他的哭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适才还刺目的阳光突然隐入了云层后,穿堂风经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就像怨鬼的哀嚎。
  禾乐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往下跑。身后哒哒哒急促的步伐如同鬼魂索命,一步不落地紧跟着他。
  终于,见到金铜色的门,禾乐三步并两步冲过去,随之悲哀的发现......门锁了。
  哒哒哒,更近了。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让禾乐无法理性思考,他紧闭双眼,哭丧着脸蹲下求饶,“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我再也不上去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大中午吃人的鬼?饿死鬼吗?”纪延廷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俊逸的脸生动张扬。
  塔壁开了许多不规则窗户,均嵌刻了琉璃窗,光被分割成朦朦胧胧的彩片。禾乐掀起一半眼帘瞄,确认是人才松懈下来。
  随之后悔,他刚刚居然还为这个恶劣的人难过!
  咔哒一声,门开了,纪延廷扶着门框敲了敲,“还不走?”
  禾乐瞪向他,“你怎么会有钟楼的钥匙?”
  纪延廷睨了他一眼,屈起手指敲了敲门边上的牌子“傅氏捐赠。”
  或许是禾乐的表情太呆,或许是纪延廷今天心情不错,他罕见地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开口的话却依然讨厌,“笨死了。”
  禾乐不满地皱起脸,煞有介事地举起手比了个五,“我入学成绩全年级前五十呢。”
  “噢,那又怎么样?”
  “那说明我不笨。”禾乐掠了他一眼,想到这人中考前一天还在打架,推测他应该考得不太好,于是为了扳回一城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呢,入学成绩排第几?”
  纪延廷步子大,禾乐必须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尽管如此,脸上得意的小表情还是收不住。很奇怪的,纪延廷莫名在他脸上看到点点的影子——他的宠物,一只傲娇的玄凤鹦鹉。
  “不要这样笑。”
  “凭什么。”禾乐再次不满。
  “很傻。”
  禾乐正准备反驳,恰好两人走到教学楼,纪延廷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告牌。
  宽大的板报贴着年纪前十名的照片以及简单介绍,纪延廷的照片赫然挂在榜首,第一名?中考第一名?前一天在打架还能考第一?
  难怪迟到早退逃课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禾乐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纪延廷早就过了从考试成绩中获得成就感的年纪,一是因为他觉得无所谓,二是因为没有人会为他的成绩骄傲。
  禾乐脸上惊讶的表情却让他久违地升起了些许愉悦,他十分欠揍地开口:“你刚说入学排名前多少来着?”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讨厌!
  禾乐决定再也不要主动跟他说话了!
  他转过身闷头往教室走,中午没吃饱又爬了太多的楼梯,刚坐下肚子就咕噜地响了一声。大部分住宿学生回寝室休息,只有三五个走读的同学在教室,肚子沉闷的鸣叫显得十分突兀。其他人不约而同看过来,窘迫的红晕瞬间爬上禾乐的脸,他连忙假装忙碌探头在桌膛找东西。
  冰冷的视线如利剑般投掷过去,小声嬉笑的人立刻停下探寻的目光转回身。
  木纹桌面笃笃响了两下,禾乐像小动物一样缓慢地抬起头。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指停在他那边,纪延廷睨着他,“不是有一书包的零食吗,还能让自己饿得肚子打鼓?”
  【作者有话说】
  十岁的乐乐:我的愿望是长成一米八可以变身的假面超人,超级酷!!
  十六岁的乐乐:我的愿望是长到一米八,不变身也行,还是要超级酷!
 
 
第4章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禾乐认为自己找到跟纪延廷和平相处的方式了。只要不努力想着跟他搞好关系,就不会收到纪延廷的冷眼以及恶语。
  虽尽量避免惹怒纪延廷,但同桌之间免不得接触,这天轮到两人值日。放学铃声一响,禾乐赶在纪延廷起身前拦住他,顶着对方的杀人视线,禾乐硬着头皮说:“今天......今天我们值日。”
  “……我自己做不完。”他小声补充。
  诚然,在纪延廷那里对于值日这种事情是没有任何概念的。前桌庄晓宁见他又在纪延廷那里碰了钉子,于是主动开口要帮忙。
  禾乐自尊心受挫,勉强维持表情婉拒,“不用了晓宁,你不是还要去补习班吗,先走吧,我可以的。”
  “没事儿,我那不着急,你一个人弄不过来的。”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絮叨声中纪延廷勾起书包站起来,走到门口,微侧着身觑向禾乐,口吻冷淡:“还不走。”
  “看来是不需要我了?”
  禾乐感到不可思议,随后升起一点开心,肯定地点点头,“嗯!”送走庄晓宁,迈着轻快的脚步跟上纪延廷。
  高一四班的值日区是生物教室,需要清理兔子窝还有给小鱼换水。
  纪延廷步子大走得快,禾乐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有一会儿,正坐在一旁的旧桌椅上打游戏。满屋灰尘飞舞,阳光纷纷扰扰倾洒进来,纪延廷的肩头、发稍、睫羽都坠着光辉。
  不对,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禾乐走过去,分配任务,“你去拿小鱼缸把鱼放过去,我去换水。”
  见他不理人,禾乐稍微提了提音调,“我们一起做很快就能搞定,你不要打游戏了。”说话语气急促了一些,像是生气了。纪延廷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有趣,问:“不能打游戏吗?”
  禾乐纠结两秒,摄于他的威压,很怂地说:“可……可以吧。”
  最后还是禾乐哼哧哼哧地一个人给鱼换完水,又跑去拿了新的干草给兔子收拾窝。
  突然,他惊叫了一声,手中的干草握不住簌簌往下掉。纪延廷看过来,与因震惊过度发红的眼眶对上。
  “纪......纪延廷。”禾乐喊他的名字,声线颤抖,“兔子,死掉了。”
  “死一只兔子而已,值得你这么害怕。”恰好一盘游戏结束,纪延廷收起手机朝他走去,与禾乐相反,纪延廷的共情能力低到令人发指,让人怀疑他其实并没有情绪,“这些用来做实验的兔子的存活率本来就不高,而且这些笼子面积小,并不适宜生长。”
  是事实,也是利剑。禾乐攥紧拳头,除了仅剩的几条干草什么都抓不住。
  纪延廷拿了一个装杂物的小纸箱,戴上一次性手套,“害怕就走开一些。”说着撇了一眼禾乐,发现他在发抖。
  纪延廷没有那个耐心安慰被兔子尸体吓坏的同学,伸手打开笼子打算把死兔子清理出来。
  “是它的孩子。”禾乐说。
  他的话如同《动物世界》里的旁白,而纪延廷的眼睛是摄像头,适时捕抓到兔妈妈啃食孩子的一幕。一窝有六只小兔子,其中三个仅剩残肢和内脏,稻草上血迹斑斑。
  纪延廷沉默地掐住母兔的嘴,把利齿下奄奄一息的兔崽拯救出来,又把另外两个完好的抓出来。剩下的残肢以及染血的稻草暂时用报纸包着,并把母兔单独放置。原来的窝换了新的干草还有新鲜菜叶。
  做好这一切,纪延廷伸手到禾乐面前,“拿来。”
  “什么?”禾乐颓然地盯着脚尖,听见他的话才仰起脸。鼻头与眼眶很红,嘴角无精打采耷拉着。
  纪延廷径直夺过他手中剩余的几根草料塞进窝里,把几只小的兔子放回去。
  禾乐看着他的动作,手指向那团报纸,嗫嚅着吐出句子,“那些小兔子怎么办?”
  “扔了。”
  “怎么能扔!”禾乐脸色涨红,不安地绞紧手指,过了一小会儿,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问问老师看怎么处理。”
  纪延廷把塑胶手套摘下来,打结,投篮一样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没兴趣。”说着去拿书包,为防止他开溜禾乐抢先一步把他的书包抢过去背着,飞快往外跑。
  纪延廷怔愣一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很多时候,他都不能理解禾乐那满溢的情感从何而来。无论是见他独来独往主动跟给他分零食跟他说话,还是看见死掉的甚至已经不能称为兔子的残肢不忍心扔到垃圾桶。
  纪延廷知道他害怕自己,这个学校绝大部分人都害怕他,把他当怪物。只不过禾乐傻傻撞上来,甚至为了几只死兔子还胆大包天地劫持了他的书包。居然还让他在这里看着,也不怕他把剩下几只小兔崽子捏死。
  ·
  气喘吁吁跑回来,禾乐见纪延廷还在,第一时间去看笼子,还好还好。
  被纪延廷救下来的那只肚子上有伤,老师着手处理,“兔子是非常敏感的动物,环境变化或者分娩后得不到充足的营养,都可能会使得母兔产生应激反应。她会把弱小的幼崽吃掉,以确保奶水足够供应健康的幼崽。”生物老师解释了一番,随后吩咐他们把碎成块状的肉埋到外面的花坛里。
  禾乐小心翼翼捧着报纸,视线几次瞟到纪延廷脸上,生怕他发现又飞快收回来。
  “我脸上贴了金子?”
  真不明白怎么有人能长得人模人样,说起话来却让人分分钟气死的。
  “没,没啊。”禾乐装模做样抬头看向四周,“今年的芒果结得真好哈。”
  纪延廷瞥了他一眼,“你想吃?”
  禾乐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见纪延廷直接伸长胳膊在头顶沉甸甸的枝桠上摘了一个抛给他。禾乐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讪讪道:“谢谢。”
  “不客气,反正吃了脑子会变坏。”说着又觑向他,“不过看起来你的脑子已经坏得差不多了。”
  果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对纪延廷改观,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禾乐抓着小铲子,用力把土夯实,幸好铲下是土不是谁的脑袋。
  纪延廷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甚至还说起风凉话,“比起垃圾桶,埋到土里会让你好受一些吗?都是垃圾处理的一种方式罢了”
  禾乐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整理完多余的泥土,走去洗手。流水顺着腕子滚落,把指甲缝的血迹和脏东西冲走,他垂着眼眸盯着,似在思考又似发呆。许久,水声停下,他说:“埋在土里兔子能给月季提供养分,让花开得更旺盛,那样也算通过另一种方式继续活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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