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勾汇知生了一场大病,请了回春堂的大夫诊治后就人事不醒了,在醒后他就发现他既说不出话也看不见了,手脚都没有力气,但他还能听见,他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囚犯,而且有人顶替了他的身份。
他的毒入骨太深,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略有恢复。
卫玹览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装瞎?”
勾汇知回道:“外头闹了刺客,臣以为是为臣而来的,不想怠慢了陛下”
这话卫玹览挑不出错处来,卫玹览点了头,“明日朕召勾汇知回来,你认认,看此人究竟是谁”
勾汇知俯首磕头,“臣遭此大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臣的家人,那贼人如此大胆,必定不会放过臣的家人,恳请陛下派人去看看”
卫玹览点头,“此事朕会处理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你先在这儿待会”
“是”
卫玹览从暗室出来就对上了顾月舒的视线,卫玹览关好暗室的门,顾月舒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卫玹览淡定的走到椅子上坐下,“不知摄政王找朕什么事?”
顾月舒回道:“闹了刺客,臣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幸得陛下安然无虞”
卫玹览冷笑道:“安然无虞全靠摄政王下令时嘴下留情”
顾月舒回道:“臣惶恐”
卫玹览继续冷冷道:“摄政王惶恐什么,万万之上,朕也在你的股掌之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把朕当傻子耍,一定很好玩吧”
顾月舒没有说话,他垂着眸,撩起衣摆跪了下去,“臣..有罪”
卫玹览本来一肚子气,但见他跪下去了,这气就消了一半,但还是有气,“你到底想干嘛?”
顾月舒回道:“灾民的事臣处理得不好,害怕陛下责罚,故而鬼迷心窍犯下大错”
听着他漏洞百出的话,卫玹览刚消了一半的气瞬间又蓄起来了,他走到顾月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顾月舒,你真把我当傻子了是吧”
说完也不在听他说话,顾自走了出去,在门口遇到任霁,任霁往里看了一眼,看见顾月舒跪在地上,也连忙跪了下去,“陛下”
卫玹览在他面前停下,“你的陛下在里面,要跪进去跪”
这话说得重,任霁连忙求饶:“陛下恕罪,臣绝没有二心,请陛下明鉴”
卫玹览没有理他,径直出了巡抚衙门,此时天已经黑尽了,街上行人寥寥,沿街的红色灯笼倒是多,卫玹览不知道去哪里,就在门口站着,他的身旁是石狮子,卫玹览站得累了,就靠着石狮子。
门口的俩侍卫见他一直站着,两人互相使了眼色,但谁也不敢先去劝。直到夜中,连侍卫都要打瞌睡了,见卫玹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上去劝道:“陛下,更深露重,还是回房休息吧”
卫玹览转头看向他,“顾月舒没有给你下令吗?”
22 简介: 彰德11
◎骗子。◎
侍卫一头雾水,“属下未曾接到什么命令”
卫玹览点了头,“去休息吧,朕站会儿”
俩侍卫也不敢多劝,两人对视一眼就走了,卫玹览在门口站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来接班的侍卫看见卫玹览在门口站着,还觉得奇怪,“陛下要出门?”
卫玹览没有回话,拍了侍卫的肩膀就走了进去,晚上挺冷的,他的手脚都冻僵了,他搓着手去饭厅吃了早饭,然后让人去把勾汇知叫了回来,这才回房准备把另一个勾汇知放出来,结果远远的就看见的任霁还在门口跪着,他的眉头微挑。
走近了,任霁哑着声音喊了一声,“陛下”
卫玹览一眼就看到了屋内跪着的顾月舒,脊背微弯,正捂着嘴咳嗽,只看背影都能看得出虚弱。卫玹览这才想起来顾月舒的身体不好,昨天太生气了,把这事完全忘记了。
咳嗽声盖过了任霁的声音,顾月舒还没有发现卫玹览回来了,卫玹览朝任霁示意,任霁便起身跟着他走了。
来到隔壁的房间,卫玹览问道:“他跪了一整晚?”
任霁老老实实的回道:“是,王爷的身体不好,周大夫..”说着发觉卫玹览的脸色不对,声音弱了下去也就没有在继续说了。
卫玹览倒了杯热茶喝着,“别人不知道他在打算什么,你总归知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任霁抬眸看了卫玹览一眼,但随即又敛了视线,他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回话。
卫玹览也不恼,他盯着任霁看,慢吞吞的说着:“你说如果一直不叫他起来,他会不会一直跪下去?还是说他站起来,要跟朕不死不休?”
任霁连忙跪了下去,“陛下,王爷绝没有二心,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您啊”
“这理由倒是不新鲜,让朕听听,又是什么为了你好的老套剧情”
卫玹览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好听,任霁说不出话来,卫玹览也不在问了,“你不说,他也不说,那朕只有当你们要谋反了”
任霁瞪大了眼睛,“陛下,臣万死不敢生二心”
卫玹览蹲下去与他对视着,冷笑着:“你自己信你说的话吗?朕在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朕也不想听了”
在任霁思考的时间,卫玹览也没有闲着,吩咐侍卫,“去把沈连玉,薛镇叫过来”
侍卫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卫玹览自说自话道:“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也变成摄政王的人呢?”
这事在闹下去,收不了场了,任霁眼一闭,心一横,伏倒在地,“陛下,王.王爷只是想让陛下忘记九千岁”
卫玹览听懵了,但脸上丝毫不显,“嗯?”
话起了头,便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任霁继续说道:“之前陛下偏信九千岁,让九千岁独揽大权,这次陛下失忆,王爷为了稳固朝堂,这才想方设法拖住陛下回京的步伐,绝不是陛下想的那样,为了谋私啊,请陛下明鉴”
卫玹览没有回话,一甩袖子就去了隔壁,任霁看着卫玹览气冲冲的背影,心里叫苦,不说气大,说了更气大,早知道不说了。
卫玹览过来的时候顾月舒还在咳,他听到声音回头看来,脸又白又漂亮,破碎感拉满,卫玹览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朝他伸出手,语气还是很生硬,“起来”
顾月舒抬眸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探究的意味,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喊了一声,“陛下”
卫玹览是个急性子,直接将人给拉了起来,顾月舒腿软得有些站不住,卫玹览只能揽着他,顾月舒脸带歉意,“臣僭越了”
卫玹览把他扶到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水,顾月舒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卫玹览站在他面前,不过少了之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但脸上表情还是冷漠,他说道:“嗯,事情我都了解了,今明两日就把彰德的事情处理完回京。你要是实在不想我回京,你就陪我在去雪山逛一遭”
顾月舒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惊讶的表情很明显,“陛下”
卫玹览道:“之前的事我忘了又不是你忘了,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怪你,但是你有事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不要把我当傻子”
顾月舒站了起来看起来又要跪,卫玹览一把拉住了他,“就这点事,弄出这么大阵仗,我觉得完全没必要”
顾月舒被他按住,美目低垂,“是臣狭隘了”
卫玹览松开他,“下不为例”
顾月舒回道:“是”
卫玹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勾汇知的事你知道了?”
顾月舒点头应道:“刚知道”
卫玹览微微皱眉,“昨晚?”
没料到他这么较真,顾月舒顿了一下才回道:“五天前”
骗子。
顾月舒看起来状态不好,卫玹览也没有说别的,只是问道:“查到假冒者是谁了吗?”
顾月舒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移开了视线,卫玹览觉得他那眼神非常熟悉,于是他猜测道:“又跟何西淮有关?”
顾月舒回道:“是何西淮的表叔”
“只是表叔?”卫玹览合理的猜测,“那父亲,母亲还有堂叔之类的,会不会也有这种情况”
顾月舒对上他的视线,语气有些轻,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没有”
卫玹览明白了,“你查过了”
“嗯”
卫玹览的视线落在他白皙的手指上,他双手抱着水杯,看起来莫名的有些乖巧,卫玹览挑了下眉,移开了视线,“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月舒敛着眸,“罪证收集完呈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又在骗人。
卫玹览一个字都不信他的,“罪证收集完了吗?”
“尚未”
这倒让卫玹览有些诧异,“嗯?”
顾月舒回道:“勾汇知的两个儿子全死了,老婆也疯疯癫癫的,并且一口咬定张大河就是勾汇知”
“假勾汇知叫张大河”卫玹览忍不住吐槽,这名字好随便。
“我把勾.张大河叫回来了,让勾汇知跟他对峙”
顾月舒看着他没说话,但卫玹览感觉得到他明显有话要说的,他有些无奈,“有什么你就说嘛,我猜不到啊”
顾月舒咽了咽口水掩饰尴尬,然后才说道:“他绝不会承认的,且这事一定会惊动何西淮,打草惊蛇,臣以为暂时还不能动他”
卫玹览眉头微皱,不赞同他的话,直白的说道:“何西淮的罪证你肯定有吧,到时候回京证据一摆,直接下大牢,还担心什么打草惊蛇?”
顾月舒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卫玹览觉得他在嘲笑自己,但他又实在找不到自己话里的漏洞,“我说错了?”
顾月舒压下嘴角,恢复了正经的模样,“陛下说得没错,但是现在何西淮手握京畿重兵,惹急了必定会反扑,届时我们无力抵抗”
卫玹览脱口而出,“那你呢?”
顾月舒回道:“臣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有心,恐怕也无法保护陛下”
“咦”卫玹览听得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好说话”
顾月舒看了他一眼,“虽不中听,但臣说的都是实话”
“我相信你”卫玹览连忙表明态度,但对他的话还是持了一分怀疑,“那按你的说法,我们拿何西淮就没办法了?”
顾月舒回道:“有两个办法”
“你说”
顾月舒道:“第一个,暗杀,只要何西淮死了,为他所用的人自然不会擅动,一一攻破,朝堂虽然震动一时,但不会太久;第二,徐徐图之”
联想到顾月舒这段时间的作为,“你派人去杀何西淮了?”
顾月舒没有说话,但卫玹览知道他说对了,他迫切的想知道结果,“成功了吗?”
顾月舒还是没有回答,卫玹览看着他的脸色,保守的猜测道:“没有?”
卫玹览继续问道:“为什么?季潇功夫不行,那你怎么不把任霁也调去呢?你手下就没有武功高强的?一个不行,上十个,十个不行,上百个,怎么会失败呢?”
见他越说越离谱了,顾月舒终于开了口,“没有找到人”
“啊?”卫玹览奇怪,“不是在回春堂吗?怎么会没有找到人呢?”
顾月舒回道:“不知道,季潇已经十天没消息了”
卫玹览心里有了猜测,“他被抓住了?”
顾月舒敛眸,看不出情绪,“臣.亦不知”
卫玹览继续问道:“后面没有派人去了吗?”
顾月舒回道:“何西淮已经回京了”
“回京了?”卫玹览明白了,以何西淮现在的地位,只要一回京便不会在有刺杀的机会,卫玹览想道,“要不,我在给他下道旨,让他来彰德一趟?”
顾月舒看向卫玹览,见他说得认真,便也如实说道:“他不会在来的”
卫玹览皱眉,“他还能抗旨?”
顾月舒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
卫玹览面带忧虑,“那我们现在只能徐徐图之了?”
顾月舒道:“只要陛下想干,臣一定赴汤蹈火”
卫玹览一开始还没懂他的意思,但转念就明白了,要杀何西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行,那..”卫玹览本想说弄完彰德的事就赶紧回京,但又想到顾月舒不想他回京,于是又转了个弯,“那你觉得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顾月舒又不说话了,卫玹览看得着急,“说话啊”
顾月舒顿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回京”
这两字个他说得郑重无比,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
卫玹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虽然他深知顾月舒的担忧是多余的,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打消他的顾虑,反正回京见到何西淮后顾月舒自然就能明白,他在也不会在偏信何西淮了。
鉴于顾月舒说的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卫玹览也没有在让勾汇知与张大河对峙了,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些善民所的情况,倒是张大河面带忧虑的看向卫玹览,“陛下,臣这些日子听闻了一些离谱的传闻,求见了皇上好几次,都被拦住了。臣斗胆敢问,陛下可还安好?”
卫玹览手抵在嘴边咳了两声,“前几天伤风了,床都起不来,今日才好了些,让爱卿担心了”
张大河顺势问道:“周大夫不是在吗?怎么还让陛下伤得这么重?”
卫玹览佯装苦恼,“说来话长,周云衣身体刚好就急着回天池山了,走的时候还问朕要了一块金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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