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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北街还在排队吗(近代现代)——青容

时间:2025-06-03 06:52:16  作者:青容
  陈秋持给聂逍发了条微信,紧接着往上翻,上一次对话还是在几个月前,聂逍给他发的美术馆定位,他回了个OK的表情。所以他们之间的纠葛,果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深刻,即使聂逍亲口解释过,了解了事情的全貌,他依然高兴不起来,还是有隐隐的被抛弃感。
  对于周乘能做出那种事,他丝毫不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应当,住院那会儿,他对自己温和得那么异常,陈秋持也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当时不太清醒,病痛盖过了理性思维。
  “嗯,我知道。”
  聂逍大概是在开车,隔了一阵子才回复,紧接着又一条:“陈老板,我饿了。”
  陈秋持忍不住想逗他:“那你回来?”
  “真的吗?”
  “我把广乐喊起来给你做饭。”
  “那怎么行!”
  “就是说啊,自己在家找点吃的吧。”
  “……真无情。我去尝尝虎子的猫粮好不好吃。”
  心情一好,陈秋持更想往外跑了,空气里都是豁然开朗的气息,他想,还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不然给他一双翅膀,他一定能飞出这个小镇,遨游天际才配得上现在的心境。
  这天下午,他早早吃了饭,刚踏出门,便收到一条微信。
  “陈老板出去啊?”
  他抬头看对岸的二楼,点点头,回复道:“帮昭爷爷遛狗。”
  “我陪你?”
  “不用了吧,那么多人,影响不好。”
  “远一点没事的。”
  果然是远了一点,一个在河西,一个在河东,就这样朝着同一个方向走。
  镇中心的大榕树已经四百多岁了,枝干粗壮,藤蔓缠绕,悬挂着,彼此交缠,密密地织成网,遮得住光却遮不住风。风从山间吹来,经过小巷越过树梢,穿行在他们中间,他们则像微风一样,穿梭在人群里。
  他们忍不住朝对方望去,颇有些眉目传情的意味,聊天则是靠微信。
  “最近有点忙,居然开始加班了。”
  “忙什么?”
  “ 5A的申报材料,文创产品说是太旧了要换新。”
  聂逍只顾着打字,被石板路绊了一个踉跄,陈秋持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周围人看来,这笑无缘无故的,很可疑,于是他假装呵斥跟着一起来的小猫:“虎子下来!别上蹿下跳的!”
  聂逍又给他发:“不然给她也买个牵引带,他俩可以一起遛。”
  “以前试过,买过好多件可爱的小衣服,都穿不了,她好像很敏感,穿上浑身难受,死命挣脱。”
  “嗯。像主人。”
  “什么像主人?”
  “敏感。”
  陈秋持一时茫然,反应过来立刻瞪他一眼:“滚!”
  隔天中午,陈秋持和俞广乐在厨房备菜,外面传来一阵热闹的谈笑声,其中夹杂着聂逍的声音。陈秋持假装慢悠悠地洗完手,擦干后踱步回到前厅。他并不清楚他们之前聊了些什么,只听到聂逍对俞立航说:“哎,艺术交流和管理这事儿得找我冯哥,他是专业的。”
  “你冯哥……叫得真亲热啊。”陈秋持心里嘀咕,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不悦。他经过他们时,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往楼上走。
  聂逍见状,一步跨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低声问:“怎么又不理我了?”
  “没有啊,刚跟你打了招呼的。”陈秋持淡淡回应。
  “那你现在去哪?”
  “上楼……休息会儿。有点头晕不太舒服。”
  “别骗我,我来之前你在这儿跑来跑去精神得很。”
  “没有……你们玩吧。”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的,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走,为什么让我跟别人玩,为什么躲我?”
  陈秋持被这一连串正中要害的问题砸昏了头。 “不是的。”他转身上了楼。
  毫无意外的,聂逍也跟了上来,脸上是占理的表情,不说话,就跟着。陈秋持不好把他带进房间,又被堵着没办法下楼,只能回答他的问题:“你和别人聊得特别……好。反正那些话我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和你聊什么。”
  聂逍不解:“你和我聊了很多啊,怎么会没有话说呢?”
  “你们聊工作,聊经济,聊国际交流,这些我都没关注过,不想站你们旁边假装听得懂。”
  “聊工作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事,聊经济局势是因为实在没别的可说了,吹吹牛逼,显得自己很懂。其实我等一介平民,聊个屁的国际啊,地球那么大,跟我有关系么,就算有关系,我能掌控么,还不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操心工资奖金绩效那仨瓜俩枣的钱?”
  “你们的学识都差不多,我——”
  “学识?要想搞学术,我应该回学校去读个博,而不是天天往河对岸跑,天天在你身边晃悠,我这么没皮没脸地腻在你这儿,是想谈恋爱不是想来参加学术论坛啊陈老板!”
  陈秋持感觉自己再别扭下去,就太像吃醋了,但聂逍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时间,直接问:“你该不会是——”
  看他的眼睛已经弯成特别不怀好意的弧度,陈秋持撂下一句“不是”,灵巧地侧身,从聂逍和楼梯扶手的空隙中逃脱。
  聂逍等人走远了,探着脖子喊:“不是什么呀,怎么就不是了,我觉得就是!”
  最近,网络上突然冒出几条消息,称俞湾景区里有家很文艺的店,老板心术不正,利用一些活动吸引年轻女孩参加,逐渐熟悉后声称可以介绍娱乐圈的人脉,骗取信任,甚至还会做出一些猥琐的行为。起初,这些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而且类似的发文往往很快就被删除。然而,仅仅过了两天,陆陆续续有其他受害者站出来发声,事情终于闹大了。
  派出所来了几次调查情况,也有不少相关人员被叫去录口供。虽然网上没有明确指出是哪家店,但文化沙龙已经持续关店一周,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了。
  这天的晚霞很壮观,映得整个天都是粉红的,氤氲着一股柔软的暖意。
  者也还没有客人,低音量的音响循环着一首《 Mondo Bongo 》,很有南美风情。陈秋持斜倚在门边,一抬眼就能看见聂逍的窗,而聂逍也把他深深地看着。
  尽管他知道聂逍听不见店里的音乐,但他却觉得这个眼神仿佛随着音乐的节奏,一波一波地荡漾过来,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光泽,一下一下和着鼓点,敲在自己胸口,震得指尖都麻了。
  他手往吧台里一伸,俞立航会意,递给他一个杯子,里面盛着金黄澄澈的液体。陈秋持尝了一口说这个好喝,俞立航一扬眉,得意道:“茉莉乌龙调的”。
  这时,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聂逍发来的。
  “陈老板这会儿不忙?”
  “不忙,还没客人来。”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商量个事儿,别叫我陈老板行不行?”
  “那叫什么?”
  “叫名字。”
  “好。陈秋持你在干嘛?”
  “喝酒。”
  “好喝吗?”
  “好喝。你下来尝尝?”
  “不行啊,赶一个材料,下次吧。”
  “好。”
 
 
第34章 
  这一晚,者也一如既往地忙碌,临近午夜才空闲下来,陈秋持往外一看,对岸二楼的灯还亮着。他果断抛下了他的店,买了一碗山药粥送去了游客中心。
  推开门的瞬间,聂逍抬起头,似乎毫不意外。他指了指陈秋持手里的袋子,问:“是我给你送的同款吗?”
  “嗯,很好吃,我有时候自己去买,还怕被广乐看见。”
  “经常去买?”
  “不算经常吧,夜里累了就出去走走,吃一碗粥再回来。”
  “吃粥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
  “没有。”
  “切,全身上下就只有嘴硬。”聂逍假装思考,随即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哎,也不对——”
  陈秋持立刻站起身:“我走了。”
  “哎别——”聂逍伸手,大概是想要抓陈秋持的手,却没抓到,只攥住了衣角,可怜兮兮的,恳求似的,“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他果然还是受不了聂逍的“好吗”,认命地坐了回去。
  见他满眼的疲惫,陈秋持说:“加班到现在,这事儿闹得挺大的。”
  “嗯,舆论压力很大,下午才被上头猛批一顿。”
  “可这是个人行为,我们那儿还三天两头有人闹事呢,跟景区管理关系不大吧。”
  “关系可大了,属于安保管理漏洞, 5A的安全评分是肯定要扣了。看案件性质,治安违法程度比较轻,要是严重的刑事犯罪,就不是扣分的事儿了,会直接判定不符合标准,那我这两年算是白干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心情没有很差?”
  “加强安保本来也是个好事啊,就像你说的,你那儿也经常有人闹起来。”
  陈秋持并不是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略微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徐姐下午到店里来送货,她说,是你说可以利用网络舆情来解决这件事,对吗?”
  “哎,我没说。”聂逍一本正经地摇头,“我的原话是,‘网络上并不是只有吃喝玩乐的消息,不好的事也能引起关注’,更何况我当时正在跟立航聊天,不是对她说的。”
  陈秋持笑笑:“行,不是你说的,是别人误会了你的意思。”
  聂逍煞有介事地点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个姑娘,是我和徐姐一起遇到的,我们劝她报警,可她太害怕了,很慌,话都说不清楚,一直说不要报警,她想回家。我当时劝了很久,还说如果她不想去派出所,可以帮他联系民警过来,可她坚持不要。徐姐让我怜香惜玉一点,不要这么直男。”
  陈秋持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怎么就直男了呢!我当时想,受害的女孩肯定不止她一个,看他不屑一顾的样子,不知道得手过多少次了。”
  “可这么长时间的工作都白干了,不觉得可惜么?”陈秋持问。
  “是可惜。工作嘛,大不了重新开始。要是看着这种事发生还无动于衷,那就真是没人性了。”
  “所以你最近都要加班?”
  “写整改方案,没事的,很简单,一晚上就写完了。”
  一碗粥吃不了多久,陈秋持也没有在那儿待很久,被聂逍以“乱了他思路”为由请走了。他回到对岸,员工们正在打扫,他今天不想帮忙,径直上了楼。
  刚走到门口,他愣住了——门把手上插着一支花。
  那是一支绿色的洋桔梗,在晦暗的灯光下,他误以为是一棵菜,笑了笑。仔细看,才发现这是一朵近乎完美的花,完整、干净、清爽、纯洁。
  他没工夫想聂逍是什么时候来的,此刻,他连门都不舍得开,心和身体一样,软得化成了一滩水。
  这天中午,聂逍来得早了些,者也的员工们还在吃饭。他有些抱歉,不过俞广乐习惯了,倒也不介意,给他做了一份锅气十足的标准版干炒牛河。
  他照例把洋葱一根一根挑出来,忍不住朝大桌方向看过去,恰在此时,陈秋持递过来一个粲然的微笑,他的眼睛光润幽深,似乎能完全倒映出自己的欢喜。
  大桌那边,众人正谈论着陈秋持不愿去医院复诊的事,几人软硬兼施,陈秋持被念叨急了,有些烦躁地说:“你们能别管了么,我就不想去医院!”
  正聊着,一位女士轻轻敲了敲门。老崔立刻放下筷子,站起来,用难得一见的速度迎上去,声音有些不稳:“菁菁!”随即转身向众人解释,“我女儿。”
  那个被老崔叫“菁菁”的女人,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情绪不太好,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是女儿,社区工作人员都比她热情。她递给老崔一个文件袋,交代一些事,诸如身份证要收好,什么时候需要用,户口本要放在她那边,有需要找她拿之类的,老崔就听着,不时点头,很顺从的样子。
  菁菁离开之后,众人围观他的身份证,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老崔不等他们开口,便主动说:“我是韩国人,以前是。”
  年轻时的崔志浩称得上意气风发,由于从小学中文,毕业之后不久,他便获得了一个来中国工作的机会,那几年,他升职加薪,娶了一位中国女孩,生活朝气蓬勃,然而,他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打老婆是正常的事。
  从小在那种环境中耳濡目染,他并不认为这是错的。婚后,他本能地动过几次手,感情就这样被他打散了。有一次,他开车时与妻子争吵,冲动之下挥拳打向她,结果没看路,追尾了一辆大货车,妻子死了他瘸了,孩子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再也不见他,在精神病房住了半年多之后,他便彻底不知去向。
  陈秋持遇到他的那年冬天,很冷,半夜打烊,他把垃圾桶拖出院子,一个拾荒的老人咳着血倒在他面前。
  老人腿脚不便,一双浊眼,一言不发,陈秋持也没多问,治好了病就让他住下了。反正他不怎么动弹,吃得也少,不刻意关注都想不起来杂物间还住了个活人。
  直到一个月后的春节,不知是烟花爆竹还是孔明灯,导致隔壁的空置房子着了火。当时是下半夜,大家都睡了,老崔瘸着腿,挨家挨户敲门,喊出他此生最大的音量叫人,所幸火势不大,没波及邻居。
  陈秋持后来与他聊起,才得知他的故事。老崔说这些的时候,几乎每句话后面都会加上一句“我是罪人”,陈秋持看着他,心里竟生出些快意,这才是有罪的人该有的态度,他咀嚼别人的痛苦,宽慰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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