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已凉,眼下是无法送出去了,但若是能多说点话也是好的,不罔她等了这么久。
向还寒的事情崔桐听了不少,她知道向还寒和江熄之间有些过节,此时扔出这个话茬来,江熄必定是感兴趣的。
但不料江熄说道:“传言罢了,那些弟子间不入流的闲话你一个姑娘还是少听为好,听了也不要传,不好。”
崔桐立马羞红了脸。
江熄本就无意与崔桐多说话,他肚子饿了许久,再听崔桐多说几句他食欲都快没了,于是赶紧说道:“天晚了,崔师妹回去小心些,我要去用餐,便不留你了。”
“嗯,你也路上小心。”崔桐羞愧不已,气愤自己刚刚多嘴说了那话,让江熄觉得自己是长舌妇,所以当下也只想赶紧离开。
向还寒走出去的脚步越来越慢,他知道,这种场面以后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常态。
他不能同江熄走得太近,从前没办法,往后却是没有理由。
他在黑暗中停下了脚步,手上握紧了剑。
往后的每一天,只会越来越接近别离。
第42章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五次双修。
藏春阁中, 青衫堆叠,江熄翻出衣带来时,向还寒愣了愣。
“你忘记系了?”
江熄说这话的时候, 想起的是上次双修时向还寒看着他脸的模样,喉头有些干涩。
向还寒抿了抿嘴,接了过去, 一板一眼地系好, 最后看到的是江熄红透的耳朵。
他也会羞赧。
所有的一切都熟悉又默契,直到闭着眼念心决的江熄感受到鼻尖的一丝温热的吐息。
他猛地睁开眼,用手拦住了向还寒, 唇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你……你做什么?”
“我……”向还寒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下意识这么做的, 于是侧过脸去:“我看不见,是不是离得有些近了。”
“太近了。”江熄回道, 然后发现不对:“你怎么能听到我说话!”
向还寒瓮声道:“忘记封住听脉了。”
“忘忘忘,你到底是真忘还是要看我出糗, 好你个向还寒, 学会阳奉阴违了!”
向还寒侧回头来, 隔着衣带他只能看见一点光亮, 但是江熄没有对他拳打脚底,语气里也只是有些气愤而已, 所以他自然少了些怕。
想起上次认错后江熄的反应, 他当下准备再试试, 轻声道:“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了, 那你现在封住……那你教给我怎么封听脉, 省得你下次又忘。”江熄试着去寻找向还寒脖颈的穴位,沿着锁骨上去,手指下的脉搏似乎在剧烈跳动着。
向还寒的喉结上下滚动, 某处跟着跳动,江熄大概不知道这动作有多磨人。
他皱着眉头:“少宗主……要在这时候学吗?”
这缠绵的场合,确实不适合,江熄赶紧收回手来,轻咳一声:“算了,你自己封住,快点。”
向还寒利索地抬手点了三处穴位,江熄看清了,在那三处比划了一下,又瞥见向还寒修长的脖颈和滚动的喉结。
皮肤染了薄红,透了热气,更加好看了。
江熄沉默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是微烫。
“喂,听得到吗?”江熄问道。
“喂,你刚才是想亲我吗?”江熄又问道。
“你这家伙,前几天差点亲上我的事我还没忘呢,一个男人亲另一个男人,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芥蒂,小心以后不喜欢女人了。”
江熄见向还寒确实听不见,便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只是他不知道,向还寒最后点的那下时根本没有注入灵力,所以他听得明明白白,江熄竟然还在替他想这些事。
可是“喜欢”这种情感出现得毫无征兆,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不喜欢,就比如现在的他拥有着江熄,但是完全没有填满心中的喜欢,也舍弃不了这种喜欢。
江熄双修完之后没睡,而是跟向还寒分享自己修为上的进步:“我头一次觉得自己丹田温热,这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准备筑基了?”
向还寒点头:“这次灵气吸收完,应当再不出半月便可试着筑基。”
江熄喜笑颜开:“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终于要筑基了!向还寒,你功不可没,今晚想吃什么,你说我请客!”
江熄好像很热衷请人吃饭,但请他吃饭还不如多赏他些钱来的实在,但是现在谈钱估计会让江熄不开心,他还是闭嘴为好。
“少宗主喜欢吃什么?”
江熄脸上一直挂着笑:“是请你,我点算什么。”
向还寒回道:“少宗主喜欢吃的一定不错,我想吃吃看。”
“好。”江熄跳下床来,这次双修完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多太多不适,甚至连药都不用上,而且灵力大涨的感觉让他觉得身体都轻盈不少。
“长水!”他朝外含着,声音里都透着喜悦。
藏春阁中,不是一桌菜,而是整个阁子的菜江熄今晚都包了下来,藏春阁关了门,准备热热闹闹庆祝一番。
去前院前,江熄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张假皮来给向还寒:“找人做的,你戴上试试合不合适。”
向还寒接过:“少宗主这是何意?”
江熄解释道:“这藏春阁虽没什么外人,但是我想了想终归怕有二心之人。你以前不都带着草帽挺小心的,现在见他们都不戴了,还是别掉以轻心得好。”
向还寒接了过来。
这张假皮是市井散修做的,虽比不上柴久的手艺,但是比起之前随便买的那张到底质感都好了不少。
向还寒戴上后走到了一旁的小池边,池水里映出一张平凡里带着三分英气的脸。
这张脸既然是江熄挑的,这大概也符合他喜欢的模样,看来自己的长相确实不招江熄喜欢。
江熄也凑过去看了看,这假皮与向还寒没半点相像,这便可万无一失了。
“走吧。”
他高兴地带着向还寒去前厅,遇上来打招呼的长水,看见江熄带着个陌生人的时候怔了一下。
阁主下午不是还同公子在一块,怎么到了夜里换人了?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乱七八糟。
但是李管事倒是瞧出些端倪来,毕竟向还寒身上的衣衫没有变,看到两人凑近后行礼:“阁主,公子。”
“哪个公子?”长水跟着躬身,但小声问。
江熄自从正常炼气以来,耳朵也灵了不少,便听到了长水这句蚊声。
“长水你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使了。”江熄笑着拿着扇子敲了下长水的肩。
向还寒开口:“是我。”
长水挠了挠头:“是我没认出公子来,对了公子,小的该怎么称呼您好,一直以来都总叫公子,似乎不是很妥。”
向还寒看了看江熄,江熄耸了耸肩,让向还寒随意。
“免贵姓李。”
长水立马热情地叫到:“好嘞,李公子!”
前院虽然没有客人,但一如往常的热闹,江熄走出去两步就凑近向还寒道:“李公子?你这随随便便骗人的本事见长啊。”
他实在靠得太近了,与向还寒擦着肩往前走,原本就有不少人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这下看得更来劲了。
“他们在看什么,是不是有人把话传出去了,说我朝三暮四?”江熄也注意到自己动作不妥,稍稍分开了些,不过也没阻止他们瞎想,只叹息道:“害,乐吧乐吧,都乐乐。”
“您以前,身边的人确实经常换。”向还寒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事啊……”
李管事已经带着长水去备菜了,通往前院的长廊上没有旁的人,原本有些话江熄觉得这辈子大概也不用同别人说了,但是向还寒如此问起他,他觉得有时候也该给自己正名一下。
“其实就是不想跟盛清凑一起,所以就在人前装了一下,同那些女弟子也不过逢场作戏,但每每觉得太随便了会让人家姑娘会觉得是自己没魅力,所以多少会费些心思讨她们欢心一阵。”江熄苦涩道:“谁知道盛清那个好爹一直不退婚,害我装了那么久,名声都耗没了。”
装的……向还寒有些不相信,但是不敢直接说出来,只问道:“少宗主不是说,不骗人?”
“哈哈哈,这你也信,你见过有几个人一辈子不骗人的?再说了,我这是为了盛清和天渊派,你想想她嫁我她能高兴,我何必与她做那痴男怨女,而且她若真嫁了我,我们两人再有了孩子,我这辈子算是也玩完了,灵霄派怕是比宋晚枫更盼着我死。”
“人生在世,总得有那么几件自己能把握的事情,我希望起码我能选择共度一生的人,不然往后的日子该有多折磨啊,你说是不是?”
江熄在那说了一通,感觉心情更加舒畅了一层,毕竟如果向还寒肯相信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一个知道他不是一个烂人的人。
若是不信……
“你信吗?”江熄忍不住问道。
向还寒与江熄的视线意外对上,他下意识说:“少宗主您没必要骗我。”
“哈哈哈,确实。”
江熄的好心情好像没有穷尽的时候,他捏着衣带上的玉佩,左右晃着。
又走出去一块,向还寒又看了眼江熄:“我从前姓李,不是随口乱说的,当时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能记住一些事情。”
江熄来了兴趣:“姓李,那叫什么?”
向还寒想起自己少时的名字,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不记得了。”
江熄眼神略带探究地看向向还寒:“真不记得还是假忘了?”
“是名字太难听,恐污了少宗主尊耳。”向还寒脚步慢了一点。
虽然“向还寒”也不算多好听的名字,但至少有那么些许的意境在,可他从前的名字只会让人想起村间地头撒着脚丫跑的泥孩子。
于是不管江熄怎么问,向还寒都闭口不再言说。
但或许是今晚江熄高兴的缘故,他不仅不深究,还说起自己的事来:“我出生那年,有一个盛名的齐元教,与妖物勾结插手人间朝堂,还试图豢养魔物,天渊派、天池派和灵霄派三派合力镇压,算是将其完全铲除了。所以我爹娘给我取了‘熄’字,意为止战无乱的意思,江睦的名字就更直白了,是希望众人和睦。名字嘛,也就那样,算是长辈的一种寄托。”
寻常少有人会把“熄”字用在名中,大概是大家都希望一切熊熊燃烧不断向上,无人会喜欢光亮被黯淡。
“江熄。”向还寒咂摸着这两个字。
“嗯。”名字的主人应道,并朝他笑了下。
向还寒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刚刚直呼了江少宗主的名讳,并且被现场抓包了。
可是,江熄笑得太好看了,让他没了旁的情绪。
灯火正好,笑比月明。
第43章
向还寒觉得还没喝酒自己便有些醉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一个人能笑得如此动心。
“走啊,还没到地方呢。”江熄在前面招手。
微愣的向还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停了下来,轻咳一声后大步跟上。
越往里面走, 人声便嘈杂了,那边的薛照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正眼上蒙着丝巾猜抱住的人是谁, 一副当自己是藏春阁人的势头。
江熄原本是要绕开走的, 但薛照却听到了脚步声后扑了过来:“美人这步子声有点大啊……疼!”
一只手就被人翻折上去,薛照迅速用剩下的手施法划出一道风霜来,而眼上的丝巾也在瞬息间被燃尽了。
“嘶, 我的眼!”薛照赶紧去摸自己的眼睛, 还是完好的,但也只敢试着睁开眼。
“我就知道是你!”
薛照看清了假皮后向还寒的脸, 甩着被人握住的手朝江熄控诉:“这可不赖我,是阁主您自己踏进我这块地方的, 您快让这妒夫放了我!”
“你就是该, 我都说了别招惹本公子。”
凭薛照的修为和本性, 他才不信这人是无意抱上来的, 不过向还寒的动作确实大了些,楼上站满了人往下看, 江熄只好阻止道:“都看着呢, 算了。”
向还寒依言松手, 但是眼神里的警告意思强烈。
薛照揉着自己的手腕, 酸溜溜道:“有人成双成对, 可怜我孤苦伶仃还病魔缠身,真是世道不公啊。”
江熄也没顺着他,回道:“薛公子是觉得我藏春阁的姑娘不好吗, 居然无法让你从中寻着个中意的。”
江熄一说完,旁边的姑娘们就不乐意了,其中有几个姑娘原本觉得自己能跟薛照有一段良缘的,顿时心凉下来,转头就要走。
“不……您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着个意思,哎紫檀,哎铃儿……”薛照忙不迭地去哄人了。
“切,害治不了他。”
江熄扭头走了,招呼向还寒跟上。
主厅已经被李管事摆上了十几个圆桌,见到江熄来,众人都朝他行礼。
他落座也没什么废话,毕竟就是图个高兴:“都坐都坐,今日本阁主大喜,大家尽兴哈。”
“恭贺阁主大喜。”
举杯同敬,皆是欢喜。
这晚觥筹交错,据李管事说,光酒就开了二十八坛,江熄喝得比中秋宴那日还多,而且不让向还寒拦着,他斜着身子,眼看就要靠到向还寒身上了,见对方要将他的酒杯拿远些,他说道:“听我一句,别在本少宗主高兴的时候打扰,我没事。”
没事会蹦出“本少宗主”这种话来?向还寒给来敬酒的人一个眼神,那人倒也知趣道:“我干了,阁主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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