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厚的薛照毫不客气,甚至直接吞下一颗内息丹去,他这两天的灵力耗得也是没边了。
其他人也终于不装矜持,纷纷上前。
向还寒也走过去拿到了自己那份,收好后看见江熄朝他挑眉。
“谢少宗主。”向还寒“心领神会”地行礼。
“谢少宗主!”
其余几个弟子也从善如流,倒是让江熄有些猝不及防。
不是,他也不是邀功啊,就想彰显一下少宗主的……责任心以及慷慨,毕竟若是下次遇到危险,手上有些救命药,像向还寒一样的普通弟子也能及时稳住内息,那岂不是一件好事。
被一群人围着感谢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招架,江熄挥了挥手:“行了,都去睡吧。”
他逃也似得离开,但脚步轻快许多。
胸口悬着的石头落下了一半,接下来就等回到派中再徐徐图之。
临到门前,忽听见身后有人跟来,江熄原本以为是向还寒,结果回头看到的却是薛照。
“你来做什么?”
薛照应道:“某人让我给您房前留个结界。”
陆寻走前片字未留,就算留结界也不可能是跟薛照说,所以这个某人是谁不言而喻。
珍珍恢复得差不多了,原本江熄没想在房中设个结界,但向好人总是面面俱到。
“劳你费神。”江熄进入房中,手撑在门框上,静静看着薛照。
“你们天渊派真是个个是我主子!”
薛照虽撇着嘴,但心诀是一字不落,很快,一道有着冰霜流光的结界在门前筑成了。
“又不会亏待你。”江熄把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回头你开个价,别过分,我都能掂量着给你。”
“好说好说,要不您把我体内那毒的解药给我一下?”薛照边说着便把手镯收起来,然后又伸回手来。
江熄环胸看着他:“那得看你告诉了陆寻多少。”
薛照立马对天起誓:“我连向还寒的名字都不知道,说得也只是你我的关系,他要是多想可不能怪我身上。”
“小点声。”江熄赶紧往周围看了下,警告道:“不仅不能说,你得在陆寻面前帮着遮掩些。”
薛照把手放下来:“说真的,同性道侣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江熄闻言,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赶紧把人拉进屋里。
“你说什么呢!你分明知道我与他是什么关系,你……平时不是挺有脑子的。”
薛照来到桌前坐下:“不就是一手灵石一手灵力的关系,但是阁主,人非草木,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姓向得挺可怜的。”
“哪里可怜了,先说明白,不是我强求他负伤还要跟来的,还有什么道侣……我与他,只是名义上如此而已。”
薛照叹气。
他看着江熄,作为一个花场老手来说,江熄的所有表现都在告诉他这人不排斥向还寒的好,但好像也止于这步——江少宗主排斥的是这段感情活在天光之下。
其实他本也不想管这些闲事,但是那头向还寒现在像是一条被毒哑的狗,还不如之前嚣张的嘴脸有精气神,刚才让他来添道结界都用了敬语。
劳烦薛兄?谁是你兄!
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多愁善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陆寻气的,现在最见不得爱而不得的人,要是放在以前,他恨不得江熄早点和向还寒分道扬镳,好自己上位。
大概是自己太累了,累到连美人在前都觉得力不从心。
那边江熄见薛照不应声,继续解释道:“还有,是他非要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我可没堵住他的嘴。”
“唉。”薛照一直在叹气。
“叹哪门子气?你若觉得他可怜就去陪他,在我屋里呆着算什么事!”江熄踢了下薛照屁股下的凳子。
薛照不死心,还是决定问一句:“阁主真的不喜欢男子?”
又在想那档子事?江熄冷笑一声,抬脚踹了上去。
“啪嚓!”
江熄很意外这凳子竟能脆成这样,薛照也有些后怕,要不是他起身得快,定要结实坐到地上去的,别跟穷奇和陆寻干架没受伤,结果在尾骨上挂彩。
“滚出去,我不喜欢!”江熄凶神恶煞地吼道。
薛照踉跄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哎,真就……”
“滚!”江熄直接拔出如意剑,珍珍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抖动两下就化出原型。
觉得薛照是好人一定是错觉,这个不着调的人,脑子里想的只有那档子事。江熄自嘲完后越看眼前人越气:“别让我说第三遍。”
江熄能听懂人话,但是珍珍可不听他鬼扯,万一动起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薛照决定还是走为上计:“好好好,小点声,我走。”
薛照边退边说,很快手就摸到了门。
江熄把剑收回去,但蹙着的眉却没收回去,门外赫然站着两个弟子和向还寒。
他们什么时候在这的,又听到了多少!
江熄一时不敢想,真是更想将薛照杀了解恨。
“不回去睡,在这里做什么!”
各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散去,薛照也挠了挠头准备溜之大吉。
刚才脑子在想事情,没察觉有人走来,如今这情况不妙啊。薛照抚着自己的胸口,瞥见俩小弟在看自己,八成是猜到自己有龙阳之好。
就是有怎么了?薛照挺直腰板:“两位看在下作甚,是觉得在下有花容月貌吗?不如一起共度良宵啊!”
俩小弟子飞速收回目光离开了。
真无聊,薛照又叹了口气。
向还寒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江熄还站在房前,一只手砸到门框上。
声音不大,只是江熄脸上的神情十分颓废,似乎还有些自责。
瞧见众人进了房,于是向还寒又折返回来。
看见人来,江熄吸取前车之鉴,面无表情道:“有话进来说。”
向还寒摇摇头,用手碰了下薛照筑的结界,接触的地方立马布满冰雪,示意对方自己进不去,然后才开口:“刚才的话,少宗主不用担心。”
“嗯。”江熄还是有点后怕,“从哪一句开始听到的?”
“从您说不喜欢……开始。”
向还寒不是故意跟上来听的,只是听见门外有底子窃窃私语,说江熄与薛照关系甚笃,于是想出来解释下,但听到屋中传来声响,便都聚了过去。
听到的便是这一句。
如今多听一次,心中已经不会再起太大的波澜,毕竟早就知道的事情,无法改变的事情,难受也无益。
“回去吧。”
江熄开口,向还寒被打算思绪,行了一礼后便规矩离开。
看着向还寒的背影,江熄突然觉得向还寒不大对劲,瞧着……有些哀怨。
躺在床上后他的心仍然在乱七八糟地跳着,珍珍找了个舒适的枕头边已经躺了下来,不一会就传来细小的微酣。
很焦躁,被人发现的紧张感如影随形,总感觉下一瞬他就会身败名裂,但是一想到开门时看到的向还寒的脸,却又是不一样的紧张。
明明说要好好遮掩的是自己,结果闹了这么一出。
而且那些小弟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会是觉得自己和薛照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吧。
江熄开始在脑海里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双修的事情真的被撞破了……
“爹,给您看看,这是我道侣,我们是因为双修在一起的。”
“混账!”
江熄甚至能想象得出他爹眼里的血丝是怎么遍布的。
江展本来就觉得他够没出息的,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行这种事,他的腿肯定会被打断,甚至直接被断绝父子关系。
“天渊派的少宗主居然为了点修为与人行双修之事。”
一群人可能对着他指指点点,然后再来一句:“真是辱没江家门楣,败坏天渊派名声。”
江熄睁开眼,光是想想就出了一身冷汗。
“同性道侣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其实他从没有看不起同性道侣,只是因为喜欢而结成的道侣与他们这种因为利益而结合的道侣究竟是不同的。
他们之间若没了利益,便什么都不剩了,最多只剩下些身体上的记忆。
况且本来大家对他就是嗤之以鼻,若身上再多些令人鄙夷的轶事,到时候他该如何自处?他爹的脸面、天渊派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向还寒也是一样如此想的吧,刚刚开门时候看见的那副惊愕的表情,多半也是在后怕身败名裂。
江熄用力裹了裹被子,呆呆地看着床顶。
那些矢志不渝的感情,那些惊世骇俗的故事,该是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不离不弃。
可是……他与向还寒本来就不是这种关系,想这些做什么!
乏累的身子如同海上的船,起起伏伏后,脑海中的一切都消散,再醒来已是阳光打到床边。
门外依旧很安静,依照江熄简单的推算,现在起床大概用的便是午饭。
他伸了个腰,倒也没磨蹭,主要是怕其他人又在等他,那不得饿到埋怨他。
门一开,外面就站着最大的怨种。
“陆师兄起得真早。”
陆寻身边没有其他人,江熄便往楼下去看,结果看到桌边坐满了人,因为他这点动静纷纷抬头看他。
“你往门内递信了?”江熄看到陆尧生后后退一步小声问道。
陆寻不遮掩:“毕竟不是小事。”
一向独立自傲的陆寻竟然如此小题大做,真是让人搞不明白。
如今人来都来了,江熄也只能不慌不忙地打招呼:“诸位吃了没?”
“少宗主。”齐齐的拜见。
江熄只好快步走过去,先将为首的陆尧生扶起来。
“师父迢迢赶来辛苦了,是不是没用早膳,我这就让小二上些。”
陆尧生没应他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这一拍可不是随意为之,江熄感觉得出来,陆尧生在打探他的灵力。
江熄挠了挠鼻子,虽然他已经要筑基了,但此地灵力稀薄,那几日耗费的灵力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所以任凭陆尧生如何打探,都只会看到依旧是废人的他。
“伤到何处了?”
看见周北墨和崔满也走过来,江熄放下手来,将这两天的事情简单讲了下,当然不会说是自己独自带着向还寒去的药宗,只说半路便把伤医治得七七八八。
“寻儿说你把那魔□□给天池派的人了,你就不怀疑他们贼喊捉贼?”崔满在一旁摇头。
崔满这根墙头草跟着跑到这里已经足够令人意外了,竟然还如此操心他的事,莫不是真觉得自己跟崔桐会走到一起去
江熄笑着回道:“怎么会,宋少宗主的人品修仙界谁人不知?肯定会替我查清楚的。”
这懵懂的语气加上自信的表情,简直把一个天真笨蛋演绎得淋漓尽致。
崔满扯了扯嘴:“也是,也是。”
“不是怕他助纣为虐,只是怕他有意隐瞒,如此将证据交到他人手上终究不妥。”周北墨也不赞成他的做法,眉头紧皱:“若是昨晚早来一步就好了。”
早来一步也无济于事,他早就想好要如此行事,就算七个八个峰主坛主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听到所有人都指责他行事鲁莽,江熄在心里喜滋滋,看来迄今为止还么有人能看穿他的盘算,那打得某人措手不及应是不难的事。
陆尧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环视众人:“先回派里吧,其他的事情从长计议,早些回去能安抚其他人的忧心忡忡。”
忧心忡忡怕是没有,估计是陆尧生怕有些人生了异心,所以让自己回去坐镇。
江熄揉了揉眼,刚睡醒的困顿彻底没了,反而有些期待回派中之后的鸡飞狗跳,不过当务之急是填一下五脏庙。
江熄再次问:“诸位真不吃点,若是乘飞舟来的,还是买一份的好。”
见没人回应,一旁的崔满站了出来:“是飞舟,少宗主饿了?”
江熄点头。
崔满二话不说开始找小二:“这店里小二呢?不在这候着,生意还做不做了?”
店小二头一次碰到这么大阵仗,畏畏缩缩躲进后厨,但一听是要上吃的,便也喜笑颜开探出头来:“来了来了,仙长要点什么?店里有包子、烧饼,也有桃酥和绿豆糕。”
崔满问江熄:“少宗主想吃些什么?”
江熄不假思索:“包子。”
崔满点头,朝小二吩咐道:“那就一人两个包子,快些准备!”
“成嘞。”
一屋子二十多号人,这一买卖做得可是赚翻了,小二一头扎回后厨去。
崔满也早就饿了,陆尧生天还未亮就要出发,四十好几的人了,精气神居然还如此好,他是有些吃不消。
他此次来就是为江熄面前刷些好感的,早些年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碍于江熄有婚约,所以把心思藏得严实。
现如今嘛,江熄这点本事和功法依旧入不了他的眼,但是只要宋晚枫不明目张胆抢位子,他们几个还是能把江熄顺利扶上宗主之位的,再从旁撮合一下,他说不定能成为未来宗主的岳父。
崔满喜滋滋地想着,并没注意到江熄在东张西望。
向还寒人呢,亏他还点了包子。
江熄不敢张望得太明显,收回目光来。
结果众人都上飞舟了,他还是没瞧见向还寒的影子。
“都到了?”江熄问陆寻。
陆寻淡淡看了眼江熄,回道:“向还寒今早走了,说是要去见位故人,”
江熄莫名觉得这理由耳熟,左想右想想起来,他这次出来不就是来祭拜“故人”的,向还寒这骗人招数还真是随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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