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梁樾收拾好,把祝延一起收拾收拾拎在手里拎走了。
“我室友呢?他们走了吗?我还没给他们打招呼呢。”
在宿舍不敢出现怕被灭口的室友:“……”
难为你还想着我们,别想了,让我们安静的死一死吧。
梁樾:“不知道,可能出去了吧,晚上厨师来送饭就知道了。”
祝延:“好吧。”
祝延:“我是喜欢你们家的厨师才和你回去的,其实我很讨厌你,你知道吗?”
梁樾:“好,知道你讨厌我。”
“你没听清楚吗?我说我讨厌你。”
“嗯,我喜欢你。”
“我讨厌你。”
“我喜欢你。”
“那我恨你。”
“那我爱你。”
第95章
画画连续考试两天, 每天梁樾都把祝延照顾的服服帖帖的。
有时候祝延会感到迷糊,他十八岁那年和梁樾开玩笑,说要梁樾陪考高考。
最后梁樾没做到, 没想到两年过后,以另一种形式完成了这个诺言。
人生真是奇妙。
考试内容在画室的预测之内,祝延知道自己的水准, 画的不出彩, 但应该也算不上烂。
近考场之前祝延紧张的不行,两天下来,他心中毫无波澜, 也许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人想法, 反正他对此十分平静。
梁樾这辈子自己考试可能都没这么紧张过,天天陪着祝延去考场, 还监督人睡觉,看祝延的考试用具有没有带齐, 喝水的杯子有没有带好, 是不是可以直接喝的温水, 厨师做的菜是不是清淡……
祝延没考虑的事情, 梁樾全为他考虑上了。
上头的时候,祝延恍惚间觉得这样也行, 和梁樾如果就能这样走下去, 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很快, 他又恢复神智。
怎么可能呢?
考试结束的那天, 北塘下了很大的雪。
从嘈杂的考场挤出来, 祝延仰头看见了漫天的白色。
今天出门之前,梁樾给他头上加了个帽子,说今天会下雪, 祝延还不信。
现在果然下雪了。
祝延仰头看雪,他脑袋小,帽子一不小心掉下去,卡在脖子上。
他没管,反正梁樾一会儿就看见了,肯定会帮他拿起来。
这两天,祝延每次出考场都能看见梁樾的身影,祝延怀疑他在考场里的时候,梁樾就一直等在外面哪里也没去。
知道是一回事,但祝延没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
反正做再多的事情也没用,他就这么催眠自己。
过了几分钟,帽子还卡在脖子上,祝延好奇的探头到处看。
梁樾现在在哪里呢?
有点冷,祝延缩脖子,还是懒得捡帽子,双手缩进羽绒服里暖手。
兜很挤,祝延默默地往里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摸到了一个手套。
啊,今天梁樾偷偷把手套藏在了他包里。
祝延慢吞吞的把手套拿出来戴上,实在是太冷了,他戴上手套之后默默的把帽子捞起来戴上。
因为穿的厚,祝延的动作卡卡的,莫名的喜感。
梁樾还没出现,祝延只好去找他了。
雪积了很深,踩下去脚印一深一浅,像企鹅。
祝延有点儿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兴。
他就看着地上的雪和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走。
梁樾在哪里呢,梁樾在哪里呢。
是不是在给他准备礼物?
祝延又走了几步,感受到一股拉扯力。
谁在扯他?
祝延不高兴的往后看,如果梁樾没有给他准备礼物,这么就不出现没有理由的话,他不会给梁樾一个好脸色的。
“梁……”
“啊,啊……你们怎么来了?”
为了把梁字收回去,祝延差点儿咬到舌头,但咬到嘴唇也依旧疼,他捂住嘴巴,眼睛湿湿的。
来人眼睛也红了,语气还是不客气:“急什么急,怎么只看地上不看前面。”
他嗓门大,语气也急,听起来像吵架,他身边的周若水推了他一把,温柔的说:“长命,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专门来接你的。”
她问:“你刚刚在叫谁,你的朋友吗?”
祝延支支吾吾:“啊,不是,没有叫谁。”
“只是你们来了,我很惊讶,有点乱说,对,乱说的,没什么意思。”
他解释的很苍白,不过幸好,祝岬和周若水今天来找他也不是吵架的,周若水牵过祝延的手,亲亲热热的往外走。
“好吧,长命,妈妈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啊?”
“嗯,嗯……”
祝延被他妈妈拉着往外走,祝岬黑着一张脸帮祝延拿考试用具,看起来很正常的一家人。
不像上一次见面还在吵架的样子。
祝延浑身僵硬,祝岬和周若水来看他,他固然高兴,可是祝延又在想,他要是走了,那梁樾呢?
按照前一天的经验,梁樾肯定也在等他。
祝延偷偷扭动脑袋到处看,没看见梁樾。
可他觉得,梁樾就在某一处看着他。
“……”
祝延回头,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这就是他们要面对的一切,他们只能选择分开,这就是结局。
梁樾会离开的,祝延上了祝岬的车。
……
祝延没猜错,梁樾确实在考场外。
他站在树下,落下的雪停留在肩膀上,一片白色。
梁樾看着祝延离开,转身上了车。
“走吧。”
“走吧。”祝岬停下车,到了吃饭的地方。
周若水还在亲热的和祝延说话,“你离开的这些天祝岬都想死你了,天天在家里对着你发消息。”
“当然,你把他拉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祝延心不在焉:“嗯。”
周若水:“你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好面子,你们祝家的人都好面子,死撑着不联系,长命,在外面有没有受苦?”
祝延摇头,“没有。”
他还在想梁樾,周若水说话就好像一阵风吹过了他的耳朵,没有留下痕迹。
只有用哦啊嗯几个字表达他的想法,敷衍的意思很明显。
祝岬皱眉,对着他儿子道:“你对你妈什么态度,态度好点,别敷衍。”
祝延回过神,道歉:“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
周若水温柔的摇头:“长命,在外面肯定受苦了,没事的,慢慢来。”
一听到周若水温柔的声音,祝延心里就不可抑制的想起梁樾,梁樾没有接到他,会不会很难过,会一直等他吗?
梁樾不会这么傻,他看见没人了肯定要回家。
祝延一点也不心疼梁樾,都怪梁樾来迟了。
他要是又和祝岬吵起来了怎么办?
都怪梁樾。
祝延臭着张脸跟着祝岬上了吃饭的地方,订的包间,为了讨好祝延,连吃火锅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祝岬以前最不喜欢祝延吃火锅,觉得不卫生,还不讲究。
点的鸳鸯锅,祝岬吃不了辣。
祝延没心情吃,看着锅里的汤噗噜噗噜,心里很沉重,最后干脆趴在了桌上。
周若水坐在祝延身边,摸了摸祝延的额头,没发烧。
她总是很温柔,轻声问祝延:“怎么了长命,不舒服吗?”
祝延摇头:“就是不想吃。”
祝岬冷哼一声,说:“惯的他。”
他生气的很,之前和祝延说了不要管梁樾,都说了梁樾那小子肯定有后手,祝延不信,结果呢,梁樾果然有后手。
而且都现在了,祝延还背着他们和梁樾有联系,一想到梁樾上门的样子,祝岬就气的心肝疼。
他是祝延的爸爸,只要祝延稍微低头,他还能拿祝延怎么样吗?
可祝延这死崽子不低头,梁樾那别家的死孩子还来教育起他了。
祝岬越想越气,狠狠吃了一口辣锅里的菜。 !他装作不经意的喝了一口水,不说话了。
周若水拆台:“你爸被辣到了。”
祝延起身看了一眼,说:“活该。”
然后就又躺下去了,浑身写着不爽,油盐不进。
祝岬大着个舌头要说什么,周若水在桌下狠狠给了祝岬一脚,让祝岬别说话,他一说话就得罪人。
祝岬:“……”听老婆的。
周若水很想把祝延抱在怀里,可祝延已经是大孩子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比妈妈高了很多。
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一遇见什么事情,就哭着找妈妈,说要妈妈帮忙。
或许在父母和孩子关系里,需要长大的是父母,在周若水没有看见的地方,祝延已经悄悄长大了,可是祝岬和她还没有长大,还希望祝延是那个摔了一跤都要哭着叫爸爸妈妈的小孩子。
但怎么可能呢?就像周若水已经不能把祝延抱在怀里了,祝延也不可能因为摔了一跤就耍赖说要妈妈抱了。
周若水怜惜的看着自己的最后一个孩子,她怀孕排异反应大,怀前三个孩子的时候,吃饭吃不进去,总是吐,身上浮肿,做什么都不行。
祝延不是她主动怀的,是个巧合,谁能想到呢?生完老三,医生说她两根输卵管有一根天生就有问题,现在另一根也出了问题,大概率不会有孩子。
周若水和祝岬也不想生孩子了,对日常生活没影响,就没管。
可谁知道呢,就这么巧,某天,天生有问题的输卵管忽然好了,还有了祝延这个孩子。
周若水没舍得打,祝延也听话,在肚子里几乎没有任何的排异反应,怀孕的时候和没怀孕一样,什么都能做,吃好喝好,和他前几个哥哥姐姐完全不一样。
只是早产了,出生的时候大出血,周若水醒过来的时候,听祝岬说,祝延躺在保温箱里。
早产的孩子特别小,才四斤半,小小一团躺在保温箱里。
后来听医生说,祝延刚出生的时候没哭,差点以为他要死了,祝岬捧在手心里哭,拍打祝延的屁股,最后才哭出来了。
祝延在肚子里的时候,祝岬给他取小名叫停停,意思是除了他不会再要小孩了,可这名字不好。
可能是因为早产儿,加上生祝延的时候,周若水已经过了三十岁,祝延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上医院。
祝岬和周若水工作忙,有一次祝延在别墅的花园里边玩,就淋了一会儿雨,当然发了烧。
谁能知道呢?保姆也没发现,最后还是读书回来的老三,半夜溜进祝延的屋子里想吓他,一手的热气。
人已经烧糊涂了,一直叫爸爸妈妈的名字。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周若水才意识到,尽管她和祝岬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但在做父母上还是不及格。
前三个孩子太听话了,遇事不用他们着急,家里不用留人,他们会规划好自己的一切,完全不需要照顾。
祝延不一样,祝延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他需要照顾,需要爱,需要陪伴。
周若水和祝岬后来改了祝延的小名,叫他长命,不怎么好听,但是是他们对祝延所有的期待。
长命长命,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周若水想,祝延是上天赐予他们这个冷淡家庭的良药,至少在餐桌上不会冷清一片,至少家里不会连续几个月都没有人在。
祝延太脆弱,以至于周若水和祝岬产生了更多的,名为爱的枷锁。
可祝延终究会长大,会和他们有分歧,会面对自己世界上的风雨。
这些是周若水和祝岬无法去提前铲除的,只能由祝延面对。
甚至风雨就来自于一无所知的周若水和祝岬。
祝延做的一切其实没有那么隐蔽,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家老四离家出走跑去重新读书,看热闹的多数。
有一次宴会上,合作的伙伴当着一群人的面,问他们怎么会养出祝延这样的孩子。
“你们家也真是奇怪,难不成上天注定的需要平衡,前三个孩子这么好,倒是第四个孩子平平无奇,还叛逆。”
祝岬当时一口气上不来,结果还有人比祝岬还生气。
梁樾也在场,一杯酒就扔在说话人的脸上,阴沉沉的说:“管天管地还管到别人家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儿子多厉害。”
“吃喝嫖赌养养在行,还是先管管你儿子吧。”
后来,祝岬和人取消合作。
再后来,祝延因为梁樾找上祝岬,祝岬彼时心里却是尘埃落地。
哦,原来他们还真的继续有联系。
祝岬和周若水不希望他们有联系,祝延十三岁的事情,祝延忘了,可周若水和祝岬忘不了。
祝延被算计,他们为了保住祝延割舍了大部分利益,最后是梁樾找到证据,递给周若水和祝岬,让他们取消和梁家的合作。
就连周若水和祝岬都找不到的东西,梁樾找到了。
那个时候,梁樾才十八岁。
事情因他而起,也因他而结束,和祝延比起来,梁樾这样的城府,杀了十个祝延第十一个祝延还能乖乖叫他哥哥。
谁家父母会同意孩子和这样的人一起玩?至少周若水和祝岬无法同意。
可梁樾主动找上了他们,梁樾连续一周天天来找他们,说祝延要考试了,说祝延需要肯定。
他说:“祝延其实没有告诉过你们,他很需要肯定。”
“你们对他的期望可能是好好的活过这一生就行,但人是需要有理想和未来的,祝延也有,祝延有一颗不甘于平凡和勇敢的心。”
“父母和家里兄弟的优秀会成为孩子的阴影,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怨恨过,但希望你们能给予他一点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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