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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蜘蛛倒挂在天花板的蜘蛛丝之上，一根比头发还细的蜘蛛丝就足够支撑起它整个身体，它狰狞着开口：“人类，你是打不过我的。”
它的脸上沿着黑色血管的印记出现了两道对称的□□，随着蜘蛛不断吐丝攻击，那两道□□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居然直接睁开了！
又一双虫眼出现在这张人类的脸上，视野变得更加开阔，可以看见比人类更广的视角。
白蜘蛛扯开嘴角，爬在白丝上身影犹如鬼魅。
可是渐渐的它就笑不出来了。
不管它从哪个角度攻击偷袭，那些比子弹还要快的白丝都无法入侵到这个人类半点，甚至连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痕都做不到。
数不清的细小白丝，全都被那一柄长剑斩断。
男人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在这样疾风骤雨的攻击下，甚至没有挪动脚步，光是运作自己的异能就将它的攻击全都挡下。
“这不可能！！”白蜘蛛更破防了，语气凄厉得像是被人掐住脖子。
那声波顺着周围的蜘蛛丝层层叠叠传递，居然形成了一种攻击波。
顾妄眼神一冷，迅速运转起精神力形成一个屏障。
一股腥甜自喉咙里溢出，又被他掩下。
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灰唂注意到了，那股让菇着迷的香味变得浓郁。
他急冲冲从口袋里冒出来：“咕？”
然后就被摸了摸小帽子。
顾妄没有低头：“没事。”
有问题。
白蜘蛛像是猛地抓住了什么把柄，在房顶上快速奔跑的同时发出尖锐嘲讽的声音：“你之前受了很重的内伤，现在还没有痊愈，无法大量使用异能。”
难怪他只是一味地防御，却没有抓住它的吐丝后摇进行攻击。
他必须静待合适的时机，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一击就杀死自己，不然这负担累累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无法凝聚起第二次强力攻击。
可是蜘蛛在蜘蛛丝上的高速移动，显然无法在短时间内露出破绽。
白蜘蛛感觉自己占据了上风：“等你死后，我会好好利用你这张脸的。”
它的人头在天花板上旋转了一圈：“他那么喜欢你？如果我用上了你这幅皮囊，他一定也会喜欢我吧。”
蜘蛛语气亢奋得犹如吸嗨了，蛛丝反光下的脸惨白有如墙灰。
顾妄终于动了动，他减少了剑斩蛛丝的次数，开始闪身躲避，可即便是这样，依旧闲庭漫步宛如置身在一场游戏之中。
不慌不乱的样子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分明他才是承受攻击的一方，看起来却比攻击方更加从容，胸有成竹的样子并非虚张声势。
上千根蛛丝都被斩断，就连近身都无法做到。
白蜘蛛嚣张的脸上开始几转变化，最后居然出现了几分慌乱。
它神色难看：“你知道了？”
顾妄缓缓掀起眼皮往上看，直接点破了它的薄弱点：“前面用了这么多丝筑巢，现在存量应该不多了吧。”
一直用嚣张的气势试图掩盖这个事实，现在却被赤裸裸的揭穿。
对于蜘蛛来说，将蛛丝用完都没有伤到敌人半分，不仅是羞辱，更是将死穴彻底暴露出来。
白蜘蛛被气得又多长了两颗眼。
它没想到，原来上套的是自己。
攻击得越多，它就临沦为刀俎越近。
白蜘蛛停下了喷丝，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错误选择，一柄更加小巧的黑剑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它的身后，抓住了这短暂空隙，直接贯穿整个胸口！
少年声伴随着变异物的惨叫混杂在一起，白蜘蛛痛得重重从上面摔下来，砰的一声掉在没有被蛛丝覆盖的地面上。
怎么可能……它明明一直盯着那柄黑剑……
它不甘心地往外瞪大三双虫眼，却发现捅入胸口的不是同一只。
虫眼惊愕的看着，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察觉到它的气息变得微弱，灰唂立马跳出来，叽叽喳喳发出嘲笑。
笨死了，谁告诉你只能有一柄剑的？
又见到了灰唂，即便是痛到极致，白蜘蛛也宛如开了自动导航一般，目光立马追随而上，露出痴迷的神色。
不能死……我不能死……死了以后就不能拥有他了……
凭什么……凭什么……它好不容易吃了那么多有异能的人类，刚刚进阶成S级变异物。
还没有找到那朵霸王花复仇，没有成为蘑菇喜欢的模样，更没有得到过他，就要这样死去了。
蜘蛛的脸上露出强烈的不甘，它固执地朝灰唂所在的方向伸出虫肢，边缘地方弯了弯，从它的角度上看就好像把那小小的蘑菇攥住了一样。
顾妄神色变冷，冰霜一样的眼神看向地上那摊死期将至的变异物。
黑剑顿时在它体内补刀似的转了转，直到里面的内脏全都破裂，白蜘蛛的口鼻都溢出绿色的汁液，连抬起虫肢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一道不可置信的人声突然从外面传来。
余真新穿过被顾妄破开的大门，成功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他双眼瞪得很大：“别杀它！”
顾妄伸出右手，那更长的黑剑嗖的一声到他掌心里，手腕一个利落的翻转，剑锋直直指向余真新。
他语气淡定：“你也被蜘蛛入体了？”
余真新脸色变化难看：“别杀死它，我们还可以像之前那样利用它来震慑其他变异物！”
他不顾一切往里冲，在看到地上那半人半蛛的怪物时，眼中爆发出一阵狂喜，如同魔怔一般喃喃开口：“进化了，它果然进化成了S级了！”
即便是他念得很小声，果然两个字还是分毫不差落入了顾妄耳里。
他冷冷看着余真新，抬剑：“让开，不然就一起死。”
余真新猛地抬起头，和他对上的那一刻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了恐惧。
那是一双虚无的黑眸，在那其中看不见半点情绪和多余的情感，仿佛面对着的只是块挡路的垃圾。
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而且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超A级，他能够将一只S级变异物伤成这样，肯定也是个S级！
若是想杀了自己，真跟捏死一只老鼠没有区别。
余真新后知后觉白了白脸，却没有马上让开，而是隐秘地看向了顾妄的口袋方向：“顾先生，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让事情演变得这么极端？”
“你觉得我私养变异物该死，难道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尖锐，手指直直指向了男人口袋。
他极力控制全身肌肉，还是让举起的手指丢脸地在空中抖动，得了帕金森一般。
灰唂：？
还有我的事？
他从口袋里冒出来，唧唧的语气带着愤怒与震惊。
谁和那只蜘蛛一样了？！
灰唂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用来对比那只臭蜘蛛。
气得他都要从灰色变成红色了。
顾妄垂眸，心领神会的安抚：“你们不一样。”
灰唂哼了一声，还是有些不开心。
余真新脸都要变成菜色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以为握住了顾妄最大的把柄，而说出来后男人却连看他一眼都不屑，将他视为空气，反而跟那朵丑蘑菇说起了悄悄话。
那朵蘑菇能听得懂人话吗！？
“顾晟，我们各退一步，我不向其他人揭穿你随身携带变异物的事情，你也别管我的事情……呃！”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剧烈的疼痛就打断了后面的全部话语。
余真新不可置信低头，一根细细的白色蜘蛛丝正漂浮在他眼前的空气之中。
顺着这条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蛛丝出现的方向往下看，居然是从他胸口钻出来的。
什么时候……
心脏顿时被这根蜘蛛丝绑得死死的，蜘蛛丝嵌入心脏肉里，钻心的疼痛顿时传来。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恐怖的细丝嘞成一块一块碎肉。
灰唂疑惑地歪歪头，他没有注意到那根细丝，只看到余真新突然闭上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叽？”
灰唂刚想凑近仔细看看，就被男人挡住。
顾妄面色微沉，挥剑斩断了那进入余真新体内的蛛丝。
可还是晚了一步，余真新砰的一声倒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给你喂养了那么多新人类……你成功晋级都是因为我……”
噗的一声，丝线将心脏瞬间嘞爆。
而这A级人类血肉的滋养，也给了白蜘蛛最后一击的力气，它狰狞着大笑，眼中却又满是痴迷与病态的渴望：“既然我得不到，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实验室内无数道白丝全都竖起，瞬间朝灰唂所在的方向顺爆而去。
与此同时白蜘蛛闭上眼，嘴上挂起灿烂的笑容催动了自爆。
顾妄神色一变，手中的黑剑顿时萤光熠熠，爆发出堪比日月的银光，牢牢护住了被攻击对象。
光亮之下，灰唂什么都看不见，眼睛一痛本能地闭上。
慌乱之中，他只知道一双有些干燥的手紧紧握住了自己。
还有那声微微带着哑意的“别怕”。
第22章
震荡蔓延自整个避难所，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恐地以为是地震了，全都慌乱抱头逃窜。
而作为爆炸的中心，应该被牵连最深的灰唂却毫发无损。
直到余震彻底结束，一切恢复了平静，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缩成一团的身躯也渐渐舒展开。
那过于耀眼的银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让人感到过于死寂的黑暗。
“叽？”
灰唂发出微弱的疑问声。
没有人回应。
他感到有些慌了，努力用自己圆圆的小菌帽往外顶着，试图冲破这层原是保护他的桎梏。
可男人的拳头握得很紧，只有掌心留下刚刚好的空余不至于伤到蘑菇。
灰唂用尽力气才终于将虎口那里顶出一点点缝隙。
空气之中鲜血的味道极其浓烈的飘过。
不管是变异物还是其他带有杂质的血液气味都被顾妄血液中那股好闻的气息盖住，铺天盖地都是让蘑菇喜欢的味道。
浓郁到无法忽略，仿佛置身花海中细嗅那花香。
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顾妄受了很重的伤。
血的气息越浓重，就代表情况就越不容乐观。
他的培养皿要死了。
灰唂觉得浑身酸酸胀胀的，一股他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来，左右着他此刻的全部意志。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这个人类本不需要受这么重的伤……
在顾妄的鼎盛时期，一个S级变异物的当面近距离自爆也算不了什么，可现如今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哪怕是站在金字塔顶峰的人类也承受不住。
灰唂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只知道现在很难过。
哪怕菌帽已经用力挤得扁掉变形，他也没有停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虎口的缝隙又变大了一点点，蘑菇将自己压缩到最小，终于从那一厘米的缝隙之中挤了出去。
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原本被挤得扁扁的帽子因此还沾了些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是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的蘑菇。
向来喜欢干净的灰唂第一时间却不是抖灰尘，也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环境是否安全，而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跑向了顾妄。
男人半依靠着墙根，冷硬的俊脸上有些许擦伤，眉头紧锁双目阖着，看不出生死。
“叽……”
灰唂从来没有如此着急过，他上蹦下跳地在男人面前，希望能够唤醒他。
往常那双总是静静注视着他的黑眸却没有睁开。
灰唂慢慢地不跳了，他一点点靠近男人的手腕，贴近了脉搏的地方细细感受着。
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了，又在感受到了那微弱的跳动时重重落地。
还活着！
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过这一点如同萤萤星火的气息随时都可能断掉，前面一直没有得到治疗的旧伤是重伤的根本。
灰唂不知道什么是精神桎梏，只知道有讨厌的东西在妨碍顾妄活下去。
他必须得进行干扰，至少不能就这样放任他躺在这冰冷的地上，周围都是被炸飞的碎屑和蛛丝，随时还可能有余真新的心腹过来。
尽管余真新和那只蜘蛛早就被炸得连一片完整的血肉都没有了。
灰唂依旧无法相信其他人类。
他试图用自己渺小的身躯去推动顾妄，凭借着生物本能想将他藏到一处只有蘑菇知道的安全地方。
可是他顶多搬动顾妄一根手指，再多的就会被压扁。
灰唂急得转圈圈，眼睁睁看着顾妄身上渗透出的血味越来越香，气息却在变得微弱。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小了，小得无法挽留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
灰唂趴在顾妄的脸侧，轻轻蹭着他的颊边，发热的体温让鲜血的味道变得更加刺激，几乎是带着致命的勾人。
香味和焦虑的双重作用下，灰唂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
像是得到了命中的牵引，他迷迷糊糊低头跳下，正好整个蘑菇扎入了顾妄腹部的伤口之中。
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杆杆和灰色的圆帽，几秒钟的功夫小灰菇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小蘑菇。
血迹不再往外渗出，蘑菇一点点开始吸收这些鲜血，如同一块泡了水的小海绵。
灰唂头昏脑涨的，骤然这么直接沐浴在鲜血之中，好似干枯沙漠中的迷路人终于找到了绿洲，许久得不到安抚的灵魂，终于停歇下来不再飘荡，体内隐隐约约了许久的空虚终于在此刻被填满。
那股一直说不上来的饥饿感，终于得到了真正的缓解。
灰唂咕噜咕噜吸收着，感觉胃里有一阵灼烧感。
烫得好像要把他变成熟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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