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妈倒是给自己说兴奋了:“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花鸟市场,要不你试试在阳台养鸟?”
她见季栖一脸木然,又补了句:
“抱几盆花回去也不错,给你们宿舍同学养养。”
这个倒是可以有。
她可以借口自己书桌放不下,然后丢给应不否养,这样想去找人就可以用想看花当幌子。
天呐怎么会有她这么聪明的人。
刚巧惦记上,她顺带着打开微信,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给应不否发消息。
“学校外面连天都更亮”
过了片刻,对方回了个“嗯”。
季栖眨眨眼,不知道怎么看出点闷闷不乐的意思。
“你不高兴吗[探头]”
……这是因为谁啊。
应不否迷迷糊糊睡了个午觉,收到消息的时候刚醒没多久,正用被子盖着脑袋思考人生。
梦境的片段不断回放,连脸颊的触感都好像柔软而清晰。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梦见被人亲了下脸而已。
……完全没办法找借口和理由。
理智告诉她自己可以斥责季栖过界,然后借机结束她们混乱又不明确的关系。
这样应该是最好的,她是个喜欢规划安排好一切的人,应该消灭生活中的不安因子,远离让自己不受控制的人,然后按部就班走向一眼能看得到头的人生。
但她做不到。
被动也好,出格也罢,如果是和她一起,好像怎么样都可以。
她在一步一步,无视危险和疯狂,走向有她在的地方。
季栖的消息很适时弹出来,很正常的日常分享,但应不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到消息的瞬间几乎生出些诡异的怨气。
她不可以这样,不能前进一步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好像无事发生似的后退。
然后让她因为她留下的痕迹而辗转反侧。
可是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如果对方真的不再靠近,先受不了的还是自己。
为什么季栖有掌握一切的能力,连追求一个人都可以把控得恰如其分,让被追求的人反而心如乱麻又患得患失。
她思绪千回百转,最后只是垂下眼睛,认输似的发了个“嗯”过去。
结果对方问她是不是不高兴。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天,最后抬手捂住眼睛,忍不住叹气。
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她的心情就雨转多云。
见她不说话,对面又继续发:
“回去给你带小礼物[猫猫歪头]”
一方面起码证明她出去玩还记得自己,另一方面又像在若有若无哄人。
季栖不知道应不否为什么不高兴,认真想了想,总算想起来她随手塞给人的纸。
人是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的。
她安详地闭上眼往座椅椅背上靠,觉得自己是真的太会得寸进尺,这种玩笑可能对应不否来说有点过界。
她一边反省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心里冒泡泡。
也不至于这样嘛,她给室友甩飞吻的时候也不见室友嫌弃她。
好吧,室友是不会得到她灵机一动的口红印的。
应不否也没做错什么,但她心里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不爽。
季栖微微拧着眉看屏幕,一边的林胜寒不停瞥她,终于忍不住问:
“你真没谈恋爱?”
季栖抬头,不知道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有点疑惑。
“啊?”
“和谁聊天呢,表情这么丰富。”
这种纠结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劲放在自己女儿身上简直称得上稀奇。
她本人对季栖的养法实在很纵容,尤其是和季鸣离婚之后,生怕有什么地方短着她,宝贝得紧。
在这种“你高兴最重要”的教育理念浸染下,季栖在行事作风上很少会表露出这种小心翼翼感。
因此林胜寒判断,对面的人在自己女儿心里的地位应该相当之高。
“新朋友。”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蔫,声音也带点有气无力,刚好到了目的地,林胜寒把车停在停车坪上,解开安全带,顺手拍拍她脑袋,也不再过问她的感情问题,相信自己女儿自有判断。
“下车跟我一起去后备箱拿东西,享受美好周日下午。”
看着聊天界面里对方“正在输入中”很久才回的一个“好”,季栖暗灭手机屏幕,决定这整个下午都暂时不搭理应不否。
林胜寒相当有远见卓识,带了个小推车,所有东西往上一搁,就可以毫不费力推到湖边。
风景特别好,入目是很开阔的一大片湖,水挺清,旁边有一棵树冠很大的树,两个人架好鱼竿就躺在躺椅上聊天。
季栖偏头看林胜寒,她枕着手臂,笑着讲话,天色映在她眼底,十成十的明媚。
连带着她也松懈下来,远远看着天和湖模糊的边界,随口应着,直到耳边渐渐没了声音,才发现林胜寒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她眉心浅淡的痕迹舒展开来,显出和往常凌厉不同的脆弱安静。
季栖突然涌出点称得上是愧疚的情绪。
她和林胜寒上大学之后联系就越来越少,一开始还会视频通话,后来季栖越来越忙,她白天得空的时间里打给林胜寒基本上打不通,大概率是在开会或者忙店里的事。
等晚自习结束之后回宿舍那个点,林胜寒又基本上已经睡了。
她们一周里可能就周末能认真讲讲话,林胜寒能空出这个下午,前几天估计多做了不少工作。
成长伴随着的隐痛,此刻排山倒海。
她也已经学会了避重就轻,就捡点八卦和趣事跟林胜寒讲,闭口不提一句烦心事。
作者有话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自己有点短[可怜]
第17章 满天星
林胜寒醒的时候,就看见季栖眼睛一错不错盯着湖面上的浮标。
“你看什么呢?我都没指望真钓上来。”
季栖指了指一边的塑料桶,林胜寒探头一看,里头居然已经有只小鱼了,还挺好看,很活泼地游着,鳞片反射出细碎的光。
这种湖钓不上来什么大鱼,倒是意外很适合小物钓。
林胜寒也提起劲来,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盯梢。
她们一下午居然零零散散钓了四五条小鱼上来。
季栖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对什么东西有所期待的感觉了,但是钓鱼好像不太一样,每一次抛出鱼线的瞬间都会期待湖水对它的回馈,这种专注近乎是对现实的逃离。
最后她和林胜寒一起把钓到的鱼放回湖里,连忙活了半天两手空空的体验都很奇妙,一腔好心情无处承载,化成了脸上无法遮掩的笑意。
平日里被忽视的一片湖泊里,也拥有着无数努力生活的美好生命。
她们又去逛了逛花鸟市场,季栖给室友各挑了一盆花回去,还给于歆也挑了盆,最后拿了盆满天星给应不否。
五盆花,她刚发愁怎么搬上六楼,应不否就适时给她发了消息。
“你还在外面吗?”
季栖眨眨眼,在回和不回之间纠结片刻,最后决定还是理人。
“快到校门口了,在思考怎么把五盆花搬上宿舍[累瘫]”
如果应不否不主动提出要帮她搬花的话,那她明天一整天都不会再跟她讲话的。
对面的回复让季栖很满意:“我下去帮你拿。”
好的,她可以结束她单方面的冷战。
见她到了校门口不走,像是在等人,林胜寒也没急着走,抱胸倚着车门,看热闹似的看着她。
应不否没过多久就来了,一眼就看见了在路边的季栖,身前放着五盆花,放在校门口一群摆摊的小贩旁边也没什么违和感。
她几步走过去,俯身拎起三盆花,刚想往学校里走,就发现季栖站着没动。
她回头,语气有点不太确定地问:“盼盼?怎么了?”
季栖听见自己亲妈笑了声。
她自己也有点受不了了。
应不否统共也没叫过几次她的小名,谁知道今天能当着她亲妈的面这么自然叫出口。
她转身,不出意外看见林胜寒微微扬起一边眉梢,更像是在看好戏了。
季栖挽住应不否臂弯,把她手上的花放一边,朝林胜寒的方向抬了下下巴,说:“这是我妈。”
怎么就到见家长这步了?
季栖感觉自己挽住的人一下子僵硬了,有点疑惑瞥了她一眼,就看见对方弯弯唇角,笑容也僵硬,对着林胜寒说“阿姨好”。
林胜寒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游移,最后默默把别在外套口袋上的墨镜取下来戴在脸上,冷酷地“嗯”了声,随后跟季栖道:“那我先走了。”
直到她连人带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应不否才恢复正常。
季栖相当不解:“跟我妈打个招呼你怎么这么紧张。”
应不否怎么也没找出自己不紧张的理由。
季栖显然没把这茬放在心上,也没非等人回复,转而拎起两盆花,两个人一起往校内走。
“你猜猜哪个是给你的。”
“满天星。”
“?你怎么猜这么准。”
这集参照甜蜜满满。
“那你猜猜哪盆是给我的。”
季栖相当自信,这个她肯定猜不到。
应不否偏头看她两秒,纠结了一下,最后说:
“我猜可能没有你的。”
首先她不太可能漏送某个室友,其次就是按她的性格也不太可能不送给于歆只送给自己。
还有就是,这是她让自己第二次猜,应该会出点自认为答案不容易猜到的问题。
……季栖突然生出点挑战心来。
“那你猜为什么没有我的。”
应不否不说话了,知道她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自己的回答上,非常配合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满天星是我的,你只是帮我养着,记得好好养,我会经常去看它的。”
话说得霸道,翻译一下不就是想借着花来找她吗。
应不否眨眨眼,很顺从说:“好。”
季栖满意了,刚好走到宿舍楼下,她跟宿管打了个招呼,然后和应不否一起爬楼。
她买的基本上都是适应宁城天气比较好养活的花,种类各不相同,方梦琦她们显然都很喜欢,当晚就兴致冲冲又是给花浇水,又是上网查养护须知,还拟了一份表,准备严格按照表浇水,防止出现之前裴任舒那样把多肉淹死的惨状。
裴任舒不想再听自己黑历史被重提,连忙转移话题问季栖:“宝宝你的花呢?”
她眨眨眼,很自然道:“交给应不否养了。”
方梦琦:……你猜我为什么不问。
收到花的于歆特别高兴,特地来609跟季栖道谢,结果正好听到这段对话。
她和方梦琦对上视线,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情绪。
—
季栖周一上午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让她去办公室签字,上报的优秀团员需要支部书记签字确认。
她到办公室签完字,袁嘉毅先是笑着祝贺她获评优秀团员,紧接着话锋一转,问她:
“你怎么没报名先进团支部?”
季栖拿着包的手一顿。
“要填的材料太多了,感觉我们支部开展的活动内容没有那么充分。”
她语气淡淡,袁嘉毅大概想说什么,又放软语气:“你们团支部很优秀啊,团日活动都评上十佳了,团支部评优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啊。”
季栖懒得再搭理他了,抛下一句“没什么事的话袁导我就先走了”,随后就离开了辅导员办公室。
她刚走到办公楼底下,就遇见了应不否。
“你怎么也来了?”
办公室进进出出基本上都是团支书,季栖想不明白应不否为什么会过来,走到她旁边,随口问着。
“找你一起吃午饭。”
这不太像她的作风,季栖抬眼看她一眼,道:“不止吧。”
她说不上来自己的烦躁从何而来,直到听见应不否的回答。
“顺带还想问问你团支部评优的事。”
季栖咬着牙叹了口气,倏地笑出来。
“哦,帮辅导员问的?”
应不否没回答了,大概是发现她语气有点冲,无措地眨了眨眼,静静看着她。
“单纯是我自己不想报,我觉得我们团支部配不上这个奖,而且我也并不需要这个奖来丰富自己的履历,很难理解吗?”
她明明都跟应不否吐槽过自己团日活动的时候一个人做了多少事,结果她现在还来问。
当然她来问不是季栖不爽的重点,如果应不否只是单纯关心自己她肯定百分百欢迎,重点是她很可能是收到了袁嘉毅的消息才来问的。
季栖的烦躁里夹杂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不满,反正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不太想看见应不否。
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色间显露出点带着不屑和睥睨的傲气,看得应不否居然不合时宜地有点心旌摇曳。
袁嘉毅很少会气成这样,他没办法理解这些学生都在想什么,明明填个表就能申到的荣誉偏偏不愿意去做,他打了一长段文字给应不否,应不否只是草草扫了两眼,就忍不住笑。
这是她一直想做但是做不了的事,季栖就这么理所应当地做了,完全不考虑什么荣誉,单纯就是不愿意委屈自己去申这个奖,不想让她在的那种基本上没做什么事的团支部评到这种奖。
真的很糟糕,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又被她吸引了。
不管是向日葵还是带刺的玫瑰。
她突然能理解把蛇捡回去抱在怀里的农夫,赌它张嘴只是为了把信子缠在人手上,而非咬人。
不过她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为自己解释一下。
“不是因为辅导员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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