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说:
“大家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想说的吗?”
季栖站了起来,袁嘉毅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面色平静:
“麻烦袁导把6班和7班主题班会视频都放一遍,然后公开一下各位老师的投票情况。”
应不否看着她的侧脸,若有所思。
视频的对比有点过于惨烈,7班班长眼睛一直看着讲稿,还频频出错,基本上和镜头没什么眼神交流。
6班团支书刚刚还说着“我看你讲得挺好的”,这时头已经低下去了,面上有点尴尬。
应不否讲的时候他在场,要是早看过这个视频,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恭维的话的。
毕竟这个差距已经不是私人情感能消弭的了。
尤其是再和民主投票的结果放在一起,简直更是……难以言喻。
视频放完,袁嘉毅就公布了投票情况,除了他自己,其它老师都投给了6班。
在场没人再有异议,尤其是在此之前没认真看过班会视频的同学,看完之后都觉得第一当之无愧。
会议结束,两个男生拿了包就走,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季栖本来想追出去再高低骂两句的,先一步被应不否拉住了手腕。
“陪我一起回宿舍吧。”
季栖顿了顿,没说好还是不好,但动作已经停住了。
“我猜到他们说什么了,”两个人并肩走着,却是应不否先开口,“你也别放在心上,我本人都无所谓他们怎么说我。”
无所谓?
平时有事没事就想办法装可怜,现在真可怜了又这么一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态度,季栖心里说不上来的无名火。
她有火也不可能对应不否发,牙蹭了蹭舌尖,挤出一句“哦”。
不高兴的样子有点太明显了。
应不否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以至于看见季栖这副情绪被她牵动的样子,第一反应居然会是觉得满足。
季栖一到宿舍就火速跟室友吐槽了一遍。
方梦琦听得肺都要气炸了,在宿舍里根本坐不住,反复踱步半天,最后不知道想出了什么办法,神秘笑笑:
“本人素质不详,热爱以牙还牙,他们能造谣我也行。”
她本来就非常爱好社交,她们全年级统共就五六十个女生,她基本上每个宿舍都有一两个能说得上话的。
她出去了半小时,回来的时候简直如沐春风。
“好了,现在我们专业所有女生都知道他俩是男同,还在宿舍做过了。”
季栖:……
不建议学,但是确实有点爽。
江与钰和裴任舒本来也无语到不行,又被方梦琦一通操作拯救好了心情。
道德感这么低的好日子男的居然过了那么久。
这就算了,谁能想到这两个人非要刷存在感,第二天上课又整出了点幺蛾子。
那是节思政课,季栖她们为了平时分都坐在前排,那俩人一下课就坐在最后发疯,声音没刻意收敛,坐在他们前面的四个女生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她怎么那么护着她呢,原来人家是一对,恶心的女同。”
“听隔壁班人说她俩那天在楼下挽手搭肩卿卿我我来着,还好我没看见。”
他旁边6班团支书故意掐着嗓子,喊了一句“宝宝”。
前面的女生终于受不了了。
“人家挽个手搭个肩叫声‘宝宝’怎么了?”
说这话的女生手环住旁边女生的肩膀,叫了声“宝宝”,接着两个人把脸凑到一起,脸颊贴着脸颊贴了两秒。
“好了,按你的逻辑我也是女同。”
7班班长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四个八班的女生会突然怼他,语气僵硬:
“可是季栖她都自己承认自己喜欢女生了。”
旁边的女生眨眨眼:“哦,那我也喜欢女生。”
紧接着她捧着刚刚说话的女生的脸,相当浓情蜜意来了句“我喜欢你”。
对方回了句“我也喜欢你”,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给俩男的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俩真是好有意思哦,承认女生比自己优秀有多没面子啊,想方设法找人身上的污点攻击,都是贱货。”
又一个女生回头道。
四个人里最后一个女生抱胸上下扫视他俩几眼,目光着重照顾了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手臂,神色微妙地挑了挑眉,语气嫌弃:
“死男同滚远点吧。”
7班班长眼睛瞪大,下意识收回了手,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
“真情侣才避嫌。”
6班团支书面色铁青,嘴唇蠕动着,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大获全胜的四人两两击了个掌,相当高兴,甩甩头发,手牵手着往外走。
季栖她们远远听见了点动静,方梦琦朝四人比了个大拇指。
接着,她朝于歆伸出手,于歆会意,把手放进她掌心,牵着她往教室外走。
江与钰有样学样,也牵着裴任舒。
应不否默不作声,站在季栖旁边,动作细微,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指节。
季栖不知道自己在因为什么紧张,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因为谁颤动。
不管是刚刚勇敢起身的四个女生,还是走在光明正大手牵着手走在前面的四个朋友。
她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于是她也牵住了应不否,就这么一步一步往外走。
作者有话说:
okok这段飞速写完怕写他们出场太久恶心人[摸头]
女生们都是好宝宝[让我康康]
这里男的话里我就用了“其他”,正常是会用“其它”或者“其她”的~
第29章 游标卡尺
外头阳光正好。
季栖从包侧拿出伞撑开,还没说什么,应不否就很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伞。
好吧,有人打伞她乐得自在。
但是,应不否干嘛用本来好好牵着的那只手去打伞。
她承认自己有点难办,应不否如果用靠外的手打伞就会有阳光不可避免晒到她,但和这个比起来,果然还是她松开手比较让人生气。
哪有这样追人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应该好好利用。
还要她来教她怎么追自己吗。
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站在伞下的阴影里,跟着应不否慢慢往实验楼走。
下一节是物理实验课,有几台仪器坏了没修,临时通知三个班分组上课,两人一组,用一组数据写实验报告就行。
很自然且显而易见,她们已经分好了。
这次实验是测空气和固体介质介电常数,季栖今天没怎么睡午觉,加上劳动节作息混乱还没调整过来,老师在上头讲,她在下面点着点着头,脑袋就越来越低。
困。
人为什么要上学。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摇摇脑袋,特地看了眼应不否,确保她有在认真听讲后,伸手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了游标卡尺,百无聊赖地东测测西测测。
固体圆环的厚度是4.40mm。
她黑笔笔杆的直径是……1.32mm。
太久没用游标卡尺,差点不会读数。
季栖左看看右看看,想再捞点东西给自己测着玩。
老师正放PPT讲解实验流程,没什么需要动手记的地方,应不否的手随意放在桌上,指节微曲,线条流畅而漂亮。
而且还挺好摸的。
季栖眨眨眼,起了玩心,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桌上充当小人的两条腿,哒哒哒地往应不否放在桌上的右手那去。
应不否垂眸看了她鬼鬼祟祟的手一眼,唇边带上了点笑意,目光又移到PPT上,放在桌上的手一动不动,任季栖动作。
季栖左手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背,就立马把整只手都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手带手臂都拉到桌下。
应不否的外套都被她带下去点,肩膀处的布料往下滑,被主人及时捞了上去。
她偏头,好笑地看了季栖一眼。
季栖没理会她,注意力全在自己手里握着的手上。
应不否感觉自己的指尖抵上了一片冰凉的金属制品。
她低头看了眼,就看见季栖正在非常认真地盯着游标卡尺的刻度读数。
她指节微动,尺上的刻度也跟着动了动,惹得季栖抬头看她,颇为霸道地按住她的手:
“不要动。”
应不否眨眨眼睛,慢吞吞应了声,声音很低,笑她:
“你好霸道。”
季栖摆出一副“那又怎么样”的无赖样,继续玩她的手指。
应不否抬头,老师刚巧讲到实验中一个已知数据,让他们记下来,这样在后续实验中可以不用量。
她思考了一下,最后用左手捏着黑笔,记下了非常扭曲的几个数字。
季栖很快就对游标卡尺失去了兴趣,随手咔吧一声放到桌上,但没归还应不否对自己右手的使用权,握着她的手连同自己的手一起揣进了口袋。
应不否意思意思挣扎两下,未果,也就随她去,好在物理实验根本不用多记什么别的东西,不然她可能得选择用手机拍照。
季栖自己不听,又俘虏了应不否右手之后,紧接着对桌上的另一个仪器下了手。
是测介电常数的传感器,开关在左下角。
季栖随手一按,谁知道这机器动静不小,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引得周围一圈人侧目。
“唉唉唉,那边那个同学,还没讲到调仪器呢,虽然提前开也没什么问题,但也太着急做实验了点。”
电流声刚响,季栖就感觉不妙,飞速把应不否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仪器开关旁边,自己把两只手都乖乖巧巧地放在膝盖上,朝老师无辜眨眼。
应不否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被人丢开的手,带着笑叹了口气。
季栖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又用食指中指小碎步挪过去,安抚似的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她手背,转着圈比划着。
应不否忍不住往一边躲了躲,季栖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另一只手去在她掌心写字。
写什么呢?
撇,横,竖,撇,捺。
她一个“季”字的上半部分还没写完,应不否就已经猜出来了,垂眸看着她,低声说:
“你。”
见被她猜中,季栖又起笔下一个词。
她的目字旁刚写完,应不否就又抢答了。
“还是你。”
虽然又被人猜对,但是不妨碍季栖耍赖摇头,笔锋一转,补成了一个“瞒”字。
应不否也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画了个叉。
指腹擦过,带起一阵颤动,季栖下意识蜷了下手指,应不否顺着捏了下她的指尖,又画了个爱心。
幼稚。
季栖选择性忽视这是从谁开始的,眨眨眼,收回自己的手,才发现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在笑了。
好吧,应不否的确不用人教。
不对,她还是起到了很大的引导作用的。
好在这节课的流程并不复杂,实验器材都很正常,加上应不否听了点内容进去,数据采集非常顺利。
物理实验结束将近下午四点,基本上回宿舍拿点东西吃个晚饭就要返回教学楼上晚自习。
实验楼很暗,本身就是背光建的,周边还种了点树,风吹过,沙啦沙啦响半天。
上实验课的教室在四楼,每栋楼只有一个的电梯和教室在相反方向,两个爬惯了六楼的人现在怕四楼当然是没什么问题,肩并肩往下走。
季栖这个时候才有点迟钝地想,她刚刚那么扒拉应不否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应不否上下楼一般不看手机,但也没多小心翼翼,左手揣在口袋里,随着上下楼的动作微微晃荡,右手垂在身侧,季栖看着看着,就又有点想摸摸。
这是不对的。
她好像还没答应和某人在一起来着,怎么就先动手动脚上了。
都怪应不否没有明确拒绝她。
季栖非常理所当然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可怜]每日一问什么时候这俩才能亲上[让我康康]
第30章 吻
晚自习刚开始没多久,季栖写了会作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环视一圈,最后发现原来是应不否不在。
好吧,余光里少了个人,是有点不太习惯。
她任选课不是今天,据季栖所知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活动或者讲座需要占用晚自习。
所以,她去哪了。
被季栖惦记着的人在辅导员办公室里。
袁嘉毅捏着几张纸,面色不善。
应不否不远不近站着,外头太阳已经快落山,过了辅导员工作时间,其余人都陆陆续续走了,最后就留下袁嘉毅一个人。
他桌上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蓝光,倒映在应不否脸上,衬得她不像真人那样,正精密运作着。
袁嘉毅的话好像已经被某道程序过滤掉了,应不否只接收到了琐碎的字句,她大致拼凑了一下含义和内容。
还是在说主题班会的事,在问她是怎么管理班级,又是怎么处理人际关系,为什么得票率会这么低。
应不否没看他,虽然不看也没用,但是看了也没意义。
她的目光像是雾气,淡淡地笼罩在办公桌上,没什么分量,很轻,是没有情绪的轻。
袁嘉毅总喜欢让她找自己的问题,她想来想去,居然觉得最大的问题是他。
袁嘉毅大概是发现她并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带着怒意拍了下桌子。
应不否闻声退后半步,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
但她还处在一种飘忽的状态,并没落地。
袁嘉毅动了动嘴唇,她延迟了会,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准备怎么处理。
什么都不想做,想离开这里。
可她没办法说出口,果断勇敢这种词从来都和她搭不上边,她惯会给别人找缘由,相信大家都有各自的苦衷,试图去理解他们,即使代价是消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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