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否吃不准季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喜欢还是拿这些把戏耍她玩。
这套流程她拿来对付过多少人?
应不否冷冷地想,我才不吃这套。
季栖见她不接,歪着身子往她那靠了点,把脸往人面前凑,眨巴眨巴眼睛,模样十成十的诚恳无辜:“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输了,她好像还真挺吃这套的。
只是想做朋友而已,又没让她做她女朋友,只是一瓶饮料而已,她明天就能买一瓶还回去。
应不否就这么成功说服了自己,接下了饮料,顿了顿,还是补了句:“谢谢。”
看起来有种受宠若惊后的不知所措。
季栖心都软了,果然是因为平时没什么人对她好她才会被导员迷惑,但是没关系,相信在她持之以恒的送温暖之下,应不否很快就会意识到导员根本不算什么的。
第一节课是高数,季栖听课听得很认真,倒是应不否有点心不在焉,余光不受控制往旁边的人身上飘。
等她回过神来,高数老师已经切下一页PPT了。
……怪不得高中那些人一谈恋爱成绩就下降。
?我在想什么?谁谈恋爱了?
应不否觉得自己大脑被入侵了,丘比特之箭的效果可能还没消散,她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这种状态持续到下课铃响起,季栖指尖点了点她的手臂,温热从被接触的地方蔓延,应不否不太自在地缩了缩,手指微微蜷起。
“这题怎么写。”
季栖指着书上的一道题,眼巴巴看着她。
应不否第一次庆幸自己寒假没事做学完了高数下,不然就刚刚的听课状态,怕是连曲线方程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她接过季栖手上的笔,胶套上还有被人握了很久留下的温度,几乎像是间接牵手。
她的手应该很暖和。
应不否敛去奇怪的想法,垂眸写了几个式子,然后抬头,刚想诱导性让她自己推出下一步,就发现对方的视线根本没放在题上,而是看着自己的侧脸愣神。
她无奈:“别看我,看题。”
季栖鼓鼓腮,小声“哦”了句,恋恋不舍地挪开视线。
应不否突然觉得半边侧脸都有点烫。
继续集中注意往下写了几个步骤之后,她把笔放下,偏头看着季栖的眼睛:“听懂了吗。”
季栖眼睛很亮,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嗯嗯,听明白了,你真的好聪明。”
其实这题她会做来着,只是找个由头,给人提供点情绪价值。
她看见应不否听见夸奖之后不太好意思地弯弯眼睛,朝她笑。
季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到底是谁在给谁情绪价值啊。
一上午的课都是在一个教室,季栖就这么赖在了应不否旁边,上课的时候认真听,下课了就偷瞄她,看看她有没有联系导员聊天。
还真让她瞄到点东西。
应不否怎么不仅把导员的微信置顶了,还给了“○+1”这种昵称一样的备注。
结果给自己的备注就是“7班团支书季栖”这种官方且冷硬的几个字?
输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输得这么彻底,她也要被置顶。
季栖奇怪的胜负欲和攀比心被激起。
于是她先把应不否的微信置顶,往人旁边凑,点了点自己屏幕暗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想让她礼尚往来一下。
应不否看着她屏幕,自己的头像赫然在微信最顶,备注也很耐人寻味:很需要爱。
……这也太直白了点。
很需要爱的朋友?
应不否发现退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而她接受度良好,居然真的把季栖的微信置顶了,还给人扬了扬屏幕检查。
朋友的话,置顶了也没什么吧。
季栖发现自己被置顶之后还在导员下面,暗道不妙。
她们的聊天还止步于昨天那两句晚安,她的置顶在导员下面就意味着,在昨天晚上十点到现在为止,他们又发了消息。
季栖简直有种被偷家的感觉。
她正咬牙切齿着,就收到了导员的消息,催她交团日活动的材料。
应不否刚好看见了消息,状似无意说:“我中午要过去一趟办公室,材料给我,我帮你带过去吧。”
“不行!”季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话落觉得自己反应太激烈,怕又激起应不否的逆反心理,于是放软语气又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是不可能给这两个人机会待在同一片空间里的,她现在巴不得和应不否黏在一起,不给导员任何用花言巧语蛊惑人心的可乘之机。
她算是看出来了,应不否吃软不吃硬,于是拽着人外套袖子微微晃晃,又重复了一遍。
应不否的目光从她晃荡着的手挪到她脸上,轻轻眨了眨眼。
……好像有点太黏人了。
朋友的话,一起去个办公室也没什么吧?
她还没怎么思考,就先答应下来了。
季栖高兴了,把脑袋往应不否肩膀上靠,抱着她的手臂:“你人真好。”
无时无刻夸夸夸+1。
应不否半个身子都是僵的,季栖怎么一下就扑过来了,她根本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她没办法在明知对方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把人当普通女性朋友,她大脑宕机,思考不出“喜欢我的人扑进我怀里要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在季栖夸完人就很自然坐直,从包里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物理书,翻到上次课程内容,大致复习了一遍。
应不否有点茫然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网游里的npc,季栖和她的一切接触都只是为了刷经验,根本不在意她到底是谁,应不否和应不孬或者是应不甭在她眼里没有区别。
她摇摇头,把这个无厘头且让人有点啼笑皆非的想法甩出大脑,动作温吞地拿出了物理书。
大学物理讲到热学这块,和高中的内容重合度极高,应不否大脑放空,看着PPT发呆,琢磨季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是故意示弱想和季栖做朋友没错,但她的确不知道季栖为什么喜欢她,也没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表白紧接着就开始示好,而且对方的行为相当随心所欲且没有逻辑,像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侵袭的风,她不想离开这片有风的地方,又要随时提防被卷入其中。
人一胡思乱想时间就会过得格外快,课间季栖又来问她题了。
应不否看了眼,确实是这部分内容里比较难的题了,但是不用偏导和积分,只是依靠高中知识多列几个方程也能解决,大概是高中物理第三大题左右的难度。
她盯着季栖看,对方还是一副虚心求教的神色,表情自然,没有任何不对劲。
理智上她应该佯装正常,若无其事讲题,然后再听她夸自己两句。
但是她说:“你会做为什么还问我?”
她就是个不识趣的人,非要划清不明朗的界限。
她反感生活中那些脱离她掌控又飘忽不定的事物,试图将一切不安因子清除。
这样直白的话应该挺让人难堪的,季栖什么都没做错,是她的错,她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知道季栖到底喜欢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她说不出口“我不喜欢你,你离我远点”这种伤人的话,因为她不知道季栖现在的一举一动用了多大的勇气,而且喜欢谁从来都不是错误,她只能借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人稍微体面点知难而退,不然任由季栖这样下去,可能会不太妙。
人在某些东西脱离安全范围之前可能会有点感知,应不否觉得这可能是她唯一能脱离的机会。
季栖看着她被睫毛挡住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难过。
她眨眨眼,语气相当理直气壮:“对啊,没人规定过会做的题目就不能问啊。”
她又凑近点,终于看清了应不否的眼睛,轻轻笑了下。
“况且,我想听你给我讲。”
应不否涌上一点很奇怪的,她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
外溢的情绪被以一种很自然妥帖且让她无法拒绝和抵抗的方式妥善安抚。
以至于她喃喃出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栖觉得自己的行为动机相当明确,就是要用友情感化关怀送温暖,让应不否放弃辅导员。
“很难理解吗?”她摊手,“我想和你做朋友啊。”
应不否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喜欢我。
季栖认真想了想,其实导火索是看见导员把手搭在她手上,但是在此之前,她已经无数次把目光放在应不否身上了。
于是她说:“因为你很好。”
怎么一开口就是夸夸攻势。
应不否彻底被她打败,不知道为什么季栖逮到机会就夸她,可能是某种特别的追求方式,想法纷乱而复杂,最后只是笑了下。
好吧,她认输。
有一个喜欢自己,满眼都是自己的人,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她脑子里闪过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看来我真的很优秀”。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不由感慨季栖这个追人法子效果感人。
“你也很好。”
季栖看着她的侧脸,她笑起来的样子格外明媚耀眼,睫毛弯弯,像跳跃着光。
这算成功做朋友了吧?
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刚被应不否戳破的时候她其实慌得不行,生怕因为自己没什么经验操之过急反而惹人反感。
好在应不否根本没真跟她置气,没怪她自作主张买了饮料,也没怪她认识第一天就要微信置顶,更没怪她没话找话。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计划好像不是很有边界感,构思好的循序渐进被她自己全盘推翻,她一见到应不否就想黏在人身上,最好让她根本没办法再去找导员才叫一劳永逸。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想一出是一出,最擅长插科打诨和讨巧卖乖,应不否遇见她简直算得上是不幸。
……可是真的还挺好玩的。
应不否每一个反应她都觉得有意思。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做什么了,应不否这个人对她的吸引力超过了她的拯救计划本身,以至于她无法判断自己现在的笑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们是朋友了,因为应不否没真跟她生气,还是只是因为应不否在笑。
不管怎么说,她的第一阶段计划还是很成功的,应不否明显不排斥她。
她可能暂时还撼动不了导员的地位,但是她相信,假以时日,她肯定可以成为应不否最好的朋友,帮她擦亮眼睛,让那个臭男人滚一边去。
应不否不知道季栖在想什么,越笑越灿烂。
可能觉得她有点好追?
才没有的事,她们现在只是朋友。
至少……季栖还得再追一个月。
她揉揉自己的脸,把笑意压下去,强行让自己面无表情。
这真不怪她,应女士只教过她怎么拒绝男生,怎么和男生保持距离,从来没教过她怎么对付喜欢自己像块黏糊糊糖果的女生。
作者有话说:
自我攻略step1:犹豫纠结半天发现没办法拒绝[吃瓜]
第3章 她的缺口
物理课一下课,季栖就和应不否一起骑车去了导员办公室。
一个办公室里有六个辅导员,袁嘉毅的办公桌就在门口,季栖对这地方有点心理阴影,推开门的时候下意识拉着应不否的手腕,把人护在自己身后。
应不否任她拉着,就这么乖乖巧巧地跟在季栖身后,一前一后站在了办公桌前。
“袁导,团日活动的资料,我放这了。”
她的目光相当恪守本分,没从交出的资料上移开一点,好像视线中出现袁嘉毅的身影就是沾了脏东西。
袁嘉毅敲着键盘,大概是在处理什么工作,闻言看她一眼,语气温和:“可以的,我一会看。”
他视线一转,看见了季栖身后的应不否,紧接着瞥见了她们搭在一块的手,表情有点微妙,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自己女儿轻轻摇了摇头。
季栖见他目光落在应不否身上,神色紧张,撂下句“那我们就先走了”就拉着应不否火急火燎往外走。
没走出几步,应不否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她拿出手机,果然是袁嘉毅的消息。
“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今天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吗[微笑]”
“计划赶不上变化,袁导,下次一定[抱拳]”
她随意按灭屏幕,就对上了季栖纠结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神色。
她觉得应不否肯定是在和袁嘉毅解释她为什么走。
虽然她根本没指望几天就让应不否放弃袁嘉毅,但是刚出门还当着她面就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应不否懂了。
季栖这是想和她一起吃午饭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吧。
朋友之间一起吃个午饭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能是怕自己已经有约?
于是应不否非常体贴地开口:“中午一起吃午饭吗?”
季栖眼睛一亮。
虽然不知道应不否找她一起吃饭是不是因为她妨碍了她和导员吃饭,但是她现在既然已经能成为导员的替代品,那离踹走正主还会远吗?
她充满干劲地点了点头。
应不否心道果然。
紧接着又有点疑惑,自己这算不算是在帮季栖追自己?
问题有点深奥,她暂时没办法给出答案,总之千言万语都是一句朋友之间很正常。
离导员办公室最顺路的是第三食堂,也是和她们宿舍挨得最近的一个食堂。
季栖本来真心实意觉得这是最难吃的一个食堂,但没想到这学期初新开了几家店,味道还不错,难得不是反向整改。
她拉着应不否去排一家馄饨的队,负责点餐的阿姨很热情,看见季栖还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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