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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城内那些坍塌的……”
“你看着办。”
“城主，…”
“停，这些小事你们看着办。”
季无尧觉得自己脑门疼，他不知道当城主要管这么多事？他今日还没见沈应呢？
想到沈应，他立马起身，沈应现在还是小孩模样，别被欺负了去。
虽然在十相城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季无尧将那枚蓝色玉佩收入灵芥，整理了下衣袍，走了出去。
沈应喜欢待在城主殿后面小院，那里还单独给沈应做了一个静室，不过现在的沈应也用不着。
季无尧一想到沈应脸上便带了笑意，他眉眼弯弯，袍角飞扬，加快了步子。
他走过长长的街道，穿过熙攘的人群，跨过门口压了半截嫩芽的青石板，在小院门口停下了步子，腰间挂着的银珠晃荡，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季无尧嘴角勾起，上前推开了院门。
出乎意料，沈应竟然不在小院，季无尧绕过长廊，向着后院走去，沈应喜欢在后院的秋千上看书，兴许是在那里。
季无尧耐心多的是，他出了长廊，绕过拱形门，然后站定。
沈应闻声回眸，他已恢复原本模样，身上白衣盛雪，腰间也挂了少许银饰，那双墨色的眸子在看见季无尧的刹那瞬间柔和下来。
扑通，季无尧立在原地，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昔日少年心动穿过二百年光阴，在季无尧耳边回响，他眨了下眼睛，无论是二百年前还是二百年后，无论有没有那场历劫，他都会喜欢上沈应。
沈应对他一见钟情，他对沈应何尝不是情起而不知。
有风飘过，季无尧似乎又闻到了孤仞峰上的霜雪气，但这次多了连桑花的味道。
季无尧的目光下移，视线落到沈应身侧的花圃里。
那里面有不少嫩芽出头，在边角的位置，枯瘦的草叶里向上延伸着一朵洁白的花。
“这是——”
“连桑花开了。”
枯竭二百年的无灵之地再次迎来了花神的眷顾，往后岁岁年年这里都是春天。
——正文完——
第124章
禁闭室里檀香混杂着墨香。
在室内， 两人身穿同样的弟子服，中间隔了一条道坐在对面，要多远有多远。
只不过一人端正守礼坐的一丝不苟， 另一人趴在桌面正打着瞌睡，桌子上抄的宗训一半在桌面，另一半在桌底， 杂乱无序。
沈应放下墨笔，用镇纸压上，抬头看着对面季无尧的模样，紧紧皱起了眉头。
窗子未关， 一阵凉风吹进来， 沈应的眉头拧的更紧了，犹豫再三，他还是起身绕过季无尧去关了窗子，返回时身影一顿， 站在季无尧身边看着。
季无尧睡相中规中矩，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担着脑袋睡， 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小半侧脸跟硬挺的鼻梁， 沈应垂下眼， 弯腰去捡被季无尧挥落的纸。
他捡完， 盯着白色纸张上的墨字瞧了瞧， 季无尧字如其人，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不难看，但是太张扬太锋利。
沈应拢了拢纸将其摆好，弯腰将纸放回桌面， 只不过他手指刚碰到桌面，季无尧却转过脸来，沈应发尾扫到了季无尧脸侧，他顿觉不妙。
果然季无尧立马睁开了眼，先是迷糊的看了眼沈应，然后视线落到沈应拿着的纸上面，眼睛瞪大，反手抓住了沈应的手腕。
“你是不是偷拿我抄的宗训？”
沈应一顿，“我是看东西落到地面帮你捡回来。”
季无尧信誓旦旦，“不可能，我昨天明明收的好好的。”
沈应解释，“是你昨天睡深了挥下来的。”
“我怎么没印象。”
“你睡着了自然没印象。”沈应将那抄写的纸丢在桌面，“放开。”
季无尧不松手，“我不放，我不信你有这么好心，我要给元长老说你……拿我抄的东西。”
沈应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跳，“字迹不一样，我拿你东西做什么？松手。”
“不松，谁知道是不是你要拿去给我撕了。”
两人一站一坐，争执间，桌面上的墨水被打翻全泼在了季无尧身上，白色的弟子服上沾满了墨汁，从前襟到袍角全都是，沈应的衣袍下摆也沾了一点。
季无尧将牙齿咬的咯咯响，“沈应！”
沈应那双眸色眸子里也有些不悦，“是你非要抓着我的手腕。”
“怪我是吧。”季无尧呵呵一笑，站起身子将沈应扑倒在地面，拿着身上的墨汁往沈应身上蹭，手上的墨汁往沈应脸上抹。
“怎么能让我一个人换衣服，你也给我换。”
沈应一时不察被季无尧按到在地面，等看到自己身上被季无尧弄的都是墨汁，脸上微愠，“季无尧！”
“叫小爷干嘛？”
季无尧充耳不闻，手上沾着墨汁继续往沈应身上拍，沈应一怒，翻身将季无尧按住，“别闹了！”
季无尧作弄的起劲，沈应身上被他沾的都是墨汁，他被压制着不舒服，不知道怎么想的抬手拍了下沈应，刚拍完，两人动作顿住。
沈应身子僵硬，在他腰下三寸是一个漆黑的巴掌印。
季无尧怔愣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沈应，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两人打了一架，平手。
幸好两人都没带武器，要不这禁闭室怕是不能要了。
沈应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书架后换衣服，季无尧冷哼一声，自己也去换衣裳，他也有洁症当然不喜欢脏兮兮的衣服。
沈应掐了一个清洁咒，换完衣裳，又恢复那清冷出尘小仙君的模样。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桌面发呆，他呆愣一会，抬头拧眉，换个衣裳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那……那个沈应？”季无尧有些扭捏，“我没带灵芥，你借我身衣服穿呗，反正都是一样的弟子服。”
季无尧手指扣着书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尴尬。
沈应顿了一息，回道：“可。”
季无尧心里一松，看来沈应不记仇嘛。
他从书架后走了出来，沈应从灵芥拿了一身衣裳，抬眸脸一红，恼道：“青天白日，你为何不穿衣服？”
“我衣服脏了啊，再说了我这不是围了一件吗？都是兄弟你怕什么？”
季无尧拿了衣裳，自己跑书架后去换。
两人身形差不多，换上后倒也合身，只是肩膀有点宽，可能沈应的骨架更大些。
刚换完衣裳，便出了禁闭，不是因为禁闭时间结束，而是因为玄清宗周围小镇出现妖物，要去历练。
大殿前，洛锦之靠了上来，“你这是穿的沈应的衣裳吧。”
季无尧陡然一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洛锦之指了指，“肩膀的的宗徽下有一个应字，这是先前沈应穿着拜师的那一件吧，料子也比普通弟子服好啊。”
季无尧，“？！”
他侧头去看，肩膀出暗纹下果真绣着一个小小的应字。
他刚要去问沈应，却被人隔空用叶子打了脑袋。
“季无尧！”
季无尧连忙回神，连忙道：“元长老，我听着呢。”
元清渡冷哼一声，“这次历练两人一组，抽签决定。”
洛锦之立马抱住季无尧，“我跟阿尧一组。”
“抽签决定！”
元淸渡向来说话严厉，洛锦之也不敢反驳，只好老老实实上去抽签，一根红签。
季无尧也慢悠悠的上前拿了签子，翻手一看，黑色短签。
等所有人上前抽完之后，元淸渡道：“抽中相同签子的一组，去吧。”
洛锦之跟墨玄一组，应如雪跟许姝桐一组，季无尧摸着自己手里的签子跟沈应对上了视线，不是，这么巧的吗？他怀疑有内幕。
这次历练的地方是玄清宗范围下的一个荒山地界，近期山内多了很多妖物，还伤了不少修士。
季无尧跟沈应往山上走，那灵舟放下弟子的地方都是随机的，看他们自己能处理多少妖物。
两人一前一后，季无尧晃着剑在前面开路，
“怎么一个妖物都没瞧见，沈应，你把你身上的气势收一收，你看那些妖物都不出来了。”
沈应在后面顿了下，收敛了自身气势，但是走了一段还是没瞧见妖物，季无尧正在疑惑，就见沈应越过他，“你手里的破妄剑杀气太重了。”
季无尧一噎，收了破妄。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株妖藤，从前方袭击过来，沈应手起剑落将那妖藤斩杀干净。
季无尧确信是因为自己手里的剑，可是自己不拿剑怎么斩妖物？
“跟在我身后。”沈应执剑而立，对着季无尧道。
季无尧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沈应不愧是首席弟子，出剑干脆利索，半面山上的妖藤几乎都被他清理干净，季无尧在后面一路走，时不时捏个灵诀处理没死透的妖物。
“这就清理完了？”
沈应将最后一根妖藤斩到地面，流霜剑上银光一闪，将上面的脏污震开，季无尧看着地面的妖藤，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忽的，地面上那本该死去多时的妖藤跃起，向着沈应的后背袭去。
“沈应小心。”
季无尧下意识扑向沈应，但是沈应反应更快，在季无尧扑过来时沈应揽住他转身，剑光一闪，那妖藤被斩断，但手腕上却溅了毒汁。
这个藤蔓汁有毒，地面缓缓颤动，延伸出来一条条的藤枝，两人面色一变，这里竟然还有一根千年的妖圣。
“走。”
沈应中毒灵力不稳，季无尧祭出破妄剑一边带着人走一边杀出一条血路，两人的修为对于这株千年妖藤来说还是太稚嫩。
前面是悬崖，退无可退。
“跳。”季无尧长臂一揽，带着沈应跳了下去。
妖藤愤怒至极，狠狠向着两人挥出最后一击，季无尧举剑抵挡，斩下半根妖藤，剑没事，剑穗上的平安扣却被这力道震碎。
幸而下面是湖，两人跌落在季湖水里，但沈应不会水，等季无尧带着人上岸时，沈应已经被妖藤的毒素侵入发了高热。
季无尧发愁，自己没带灵芥，沈应的灵芥他也打不开，连个传信的都没有。
没办法，季无尧认命去砍柴生火，生完火后，他又去烤两人的衣裳。
季无尧给沈应脱的时候十分不好意思，“抱歉啊沈应，不是故意脱你衣服的，主要是太凉帮你烤烤。”
等烤完他立马给人穿上衣服，可沈应还是高热不褪，季无尧犯了愁，他看了眼冰冷的湖面，叹了口气，“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啊，醒了可别打我。”
他将自己外袍盖在两人身上，自己穿着里衣给沈应取暖。
第二天沈应醒来看见的就是这个模样，两人窝在石洞里，石洞一侧生着火，身上盖的是季无尧的原本穿的那件外袍，现下靠的正紧。
沈应脸色微变，有些不适应。
他一动，季无尧迷迷糊糊的伸手揽他，“别闹，再睡会，不上早业……”
沈应平躺了半柱香的时间，然后起身掀了外袍，“你现在应该穿上衣服，我们该回去了。”
“沈应！”季无尧清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的穿上外袍，“冷酷无情，昨天还是我救了你呢。”
沈应木着一张脸，心情不虞，季无尧转念一想就想明白，又改口道：“不过话说你也挺厉害的，一晚上毒素就清了。”
沈应转身就走。
季无尧跟上前去，袍角略过草叶上的露珠，“行了，别自责了。”
他两步跃到沈应身旁，嘴角挂着笑，“沈应，我教你游泳吧，游泳很好学的，我亲自教你，保证你一学就会，好不好。”
沈应垂着眸子，脸上表情冰凉。
两人的背影极为相配，一人端正守礼，一人张扬肆意，身上同色衣袍微扬，许久才听到一声回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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