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么快啊。”
迟牧年“啊”一声,进房间的时候顺手把他俩书包放房间门口,跟他爸说:
“江旬今晚住这儿。”
他俩从小一块长起来的,迟北元早就见怪不怪,顺手拍了下江旬的肩:
“去洗个澡,叔叔买了葡萄,一会你和年年一起吃点。”
“谢谢叔叔。”江旬先应了声,接着道:“但他今天肠胃炎犯了,吃不了太多。”
“肠胃炎?”迟北元挑挑眉,朝着自己儿子:“你晚上又吃辣了吧?”
“就一点点,吃得不多。”迟牧年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迟北元压根不信他说的,只朝着江旬,让人平常多管管他,别老什么事都惯着。
“好的叔叔。 ”
江旬认真道,先是往里一瞥,去旁边的厨房给人煮南瓜糊糊。
现在迟家的厨房又批了一半给江旬用。
南瓜从中间挖开,加上牛奶一块放锅里蒸。
从里到外都蒸得软软烂烂,牛奶蒸开以后和南瓜泥拌在一起。
橘黄色的奶油。
厨房到整个家里都香甜香甜的。
江旬先给迟北元盛了碗,再端着剩下的两碗回房间。
现在秋老虎,迟牧年刚洗完澡只穿了个大T恤,肩膀上半边全敞在外边,露出里边白皙的锁骨。
小时候,江旬喜欢从后边搂着他,下巴抵在他脖子到肩膀中间的那个窝里。
现在暂时搂不了了,他只能看。
这是他的权利,他的人。
迟牧年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人毫不遮掩地目光,从床上坐起来:
“江小旬,你过来帮我看看手机。”
“这页面怎么半天加载不出来!”
江旬走过去,紧贴着他身体坐下,发现是某小说网站,眉头微拧:
“不是说不看吗?”
“不看内容,就看看评论。”迟牧年说。
虽然理智说不看就不看,可回到家后闲下来还真有点好奇。
他还是第一次身边遇到活的网络小说作者呢。
江旬不乐意他看别人写的东西,把人手机拿过来后揣自己兜,扯着他手腕过来:
“先把南瓜吃了。”
飘香的南瓜味迟牧年早闻见了,被扯着也没撒手,乖乖坐到桌子旁边。
江旬做了两碗放桌上。
他自己那个先没吃,看迟牧年吃了几口就先出房间门。
厨房还没收拾。
从桌子到锅全沾满了南瓜,一会干了更不好洗。
江旬站在洗手台前边,撸起袖子,洗锅之前怕溅水,先把兜里迟牧年手机拿出来搁茶几上。
可就在这瞬间一直加载不出来的页面亮了!
江旬原本只是匆匆扫几眼,结果只看
第一章开头几行字就定在原地。
不自觉往左滑几页:
——酒精上头之后人都是晕的,他们不记得是怎么跌进酒店,从电梯里就亲的难舍难分,房间门一开其中一个就被另一个摁在墙上。
——这么多年没见,指尖的触碰像是火柴和火种,小彦开始只是在抱他,到后边摁上他的腰,推着衣服往上,炙热的唇重新落在他小腹。
——哥哥......
——他把自己卷曲的头发用力往后扒拉,亲得对方脖子费力向后仰,两人互相扯着领口,身上的衣服尽数落地。
......
江旬五指都快把手机捏碎,手里锅都忘了洗。
刚巧迟北元换了衣服从房间出来,见他站那儿不动还以为是学累了,赶紧说:
“小旬,家里上周添了洗碗机,你把这些放进去就行了,其余的不用多管。”
“好的叔叔。”
江旬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面上状似和平常无异,看他到门口穿鞋还走过来:
“叔叔这么晚还出门么?”
迟北元“啊”一声,“有个快递今天落学校了,我过去取一趟,很快回来。”
完了不忘嘱咐,“你俩早点睡啊。”
“好。”江旬应了声。
他说完以后走回房间。
半掩着的门,可以从外边清楚看到里边背对着他的迟牧年。
后者趴在桌上吃南瓜,微微弓起的身子,侧颈中间那个被他以前枕着的小窝长成细致的锁骨。
江旬盯那看了快半分钟。
迟父已经走了,现在客厅只有他一个人,而这个家里只有他和迟牧年。
他,和迟牧年。
江旬眼里的光从刚才起就陡然变黯,喉结滚两下,抚在门框上的手微微收紧。
很多东西早就从初见端倪过渡到根本不容他控制。
好容易压下的心思因为一个契机从心底冒出来。
这个契机可能只几句话,也可能是在学校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守不住了。
是属于他的,发酵过后的感情。
江旬继续从后边看他,眼底的炙热像是滚烫的蛇的舌头,把人从头到脚舔舐一遍。
哥哥。
他一个人的哥哥。
第35章
江旬站在门口牢牢盯他。
他知道坐在里边的人随时就会回头。
要是他看到他了, 就会发现江旬多年伪装下最真实的一面。
是偏执里的情欲和渴望,琥珀色的眼珠子中间一边锁着一个小小的迟牧年,从那截白皙的后颈, 在他蝴蝶骨和细细的腰。
不到三秒就能把人从里到外剥个干净。
江旬忽然很嫉妒那个写书的。
凭什么......
自己想要了那么多年的人,在书里就可以随意被人染指。
他们小时候天天睡在一起。
现在迟牧年不让了,但殊不知这种驱赶会加剧这种欲念,会把人骨子里的叛逆因子全逼出来,更何况还是肖想了这么多年的人。
要是吓到他怎么办呢?
要是他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再也不理他, 像刚开学那样对他失望,看到他就躲着走。
那就关起来吧。
江旬想——
即便是不愿意又怎么样呢,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他对迟牧年的感觉, 起初是很模糊的,模糊中裹挟着朦胧的清晰,混着他小小的身体, 在分开那几年里迅速发酵。
分开那三年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把刀。
他现在宁愿杀了自己都想回到那时候。
他们就不该分开三年。
但那时候他太小了,即便有心也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
自己的世界原本就是黑色的, 里边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点点微白,哪里还有就地放走的道理。
死都不可能。
就算对方反抗, 不愿意接受也没办法。
他会让他愿意的。
江旬从屋子里把房间门关, 一步步走到迟牧年身后。
两条手臂从人身后一边一条撑在桌面上,把人紧紧禁锢在中间, 低头睨他:
“迟牧年。”
他极少喊他的全名, 因为只要喊出来一腔情绪会完全脱离掌控。
太容易暴露,但江旬此时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低头闷头喝糊糊的人仰起头,眨巴两下眼睛。
看江旬手里还拎着锅。
便从自己碗里舀起一勺南瓜糊, 跟喂小宝宝似的递到他嘴边:
“张嘴。”
勺子里的橘黄色把他两只眼睛趁得明亮,像是点燃的烛火,只要靠近的人都能在这点火光中变的清明。
很好看,很勾人。
却也让人格外舍不得。
江旬在这一声中目光微顿,不自觉张开嘴。
软软糯糯的南瓜被喂到嘴里。
两个男的共用一个勺子也没多大事,尤其其中一个还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迟牧年喂完以后就转回去,继续闷头喝糊糊。
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微弯,手上一勺接着一勺,喝得停不下来。
是真挺喜欢。
江旬撑着椅背从后边看他。
清甜的南瓜香在嘴里融化,像奶油。
而在他眼里这个人更像一团软软的棉花糖。
把人的心涨得都膨起来,无论多么龌龊的心思都能被搅在一起,拉丝成一条条细腻的糖浆。
江旬紧挨着迟牧年坐下,撑手顶着下巴,从侧一点的角度睨他: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做给你喝。”
别说是做这个,只要是迟牧年想得到的,无论什么他都能握手里捧着送给他。
他感觉迟牧年眼睛一瞬间变得明亮,但很快又静下来:
“还是算了。”
“怎么?”江旬皱眉。
迟牧年端起碗,把剩下那点南瓜糊糊全部喂进嘴里,对他说:
“都高中了江小旬,就算你现在成绩好,之后还不一定呢,别总是分心做别的。”
江旬沉默一瞬,看着他:
“可你上周不是还跟程成他们周末去唱歌?”
迟牧年:“......”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当时我去那对面书店买书,看到你们了。”
迟牧年更奇怪:“那你都看到了怎么不过来?”
江旬坐到人旁边,搅着自己手里那碗南瓜糊,漫不经心道:
“我怎么过来呢,我怕我来了你不高兴,觉得我扫兴,还得花时间陪我。”
说到这儿抬眼瞥他:“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骗我说周末要跟叔叔去银行办事?”
迟牧年:“我......”
好像,也许,大概......
好吧确实有点。
迟牧年没法接他这句,只小声嘀咕:
“我主要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那里,太吵了不是......”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江旬歪头看他。
迟牧年被他看得有点虚,问说:“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
江旬拖着下巴看人,从人额间的碎发往底下看,到微挺鼻子,白皙的侧脸,嘴角那儿还剩下点南瓜糊。
江旬用尽全身意志力才克制住不凑上去把那点橙黄舔掉。
收回目光后却说: “我想跟你一起睡。”
迟牧年:“......”
皮笑肉不笑:“这就是你喜欢的事儿?”
“恩,行么?”江旬一脸无辜。
“不行。”迟牧年想都不想,勺子敲敲对面的小碗,一脸冷漠:
“快喝,喝完自己去书房把床铺了。”
现在江旬在他们家已经恢复成之前那样。
什么事都自给自足。
麻烦是麻烦,但也少了客人之间的客气和生分。
江旬也没想他能真的同意,耸耸肩,先把两人喝完的碗拿到厨房里洗,再自己去书房里铺床睡觉。
刚才站在房间门口,他就是差一点点没有完全克制住本能。
想要他。
想占有他。
想把他锁起来。
......
这念头江旬已经压在心中三年,只要和对方稍微靠近一点点就会往外涌。
但其实不用急。
他们有的是时间。
这个人的一辈子都是他的。
江旬带着这样的想法躺在床上,身体紧贴着两个房间中间那堵墙。
原本这张折叠床是靠在门的旁边,江旬把他换了个头。
虽然这样他不得不蜷着腿,但这起码能离旁边房间的人更近一点。
迟牧年对江旬这样做的原因一无所知。
第二天进他房间见他又跟之前似的,因为前面摆着的旧书架双腿不得不蜷在一起。
纯粹觉得他是在找虐。
洗漱完出门以后。
等公交的时候迟牧年就说他,“你干嘛每次都那样睡觉?”
江旬:“贴着墙有安全感。”
“矫情。”
江旬扭头看他,目光迷蒙:“跟你睡也安全。”
这就更不可能。
就他那张单人床,睡俩小孩还差不多,换个大人随便就能滚下去。
刚好公交车来了,迟牧年看都不看他:
“我不安全,上车。”
秋冬里的随城,太阳升起的时候偏晚。
窗外漆黑一片都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行驶在路上的公交车这么早总是空空荡荡,
像是午夜里的幽灵。
但很快真幽灵出现了。
还在车上的时候,迟牧年正眯着眼靠在椅背上补觉。
远远见着底下一人正准备从公交车前门上来!
腰板一下挺直,二话不说抓起旁边江旬的手腕就往车后门跑,两步从公交上跳下去。
距离南三中学还有四站,两人已经下车了。
等着车浩浩荡荡地开走
江旬扭头问他:“怎么?”
迟牧年一时语塞。
刚他就跟老鼠见了猫,完全就是下意识想跑。
想了半天措辞才勉勉强强:
“那什么......那辆车里头一股油漆味儿,咱们换一辆哈。”
江旬瞥了他眼没吭声。
好在现在时间早,下一辆车没多久也驶过来。
迟牧年和江旬重新坐上去。
他刚把书包从背后拿下来抱怀里,旁边江旬就说:
“你干嘛老躲他?”
迟牧年一磕巴,往旁边偷偷看眼:“......躲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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