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脸一黑,老母鸡护崽的心压抑不住了,他这么多年看着沈垣之长大,几乎能当他半个爹,如今沈垣之竟然背着他谈恋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被伤了——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薄言越想越气,没等他问个明白沈垣之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担心是工作上的事,薄言好说歹说才从沈垣之手里拿过来。
是一条……不,是好几条微信验证消息。
薄言轻轻点了一下,十几条消息一下哐哐展开。
无意偷窥沈垣之的隐私,薄言只扫了一眼,最上面的是一个夕阳头像,验证消息写着【您好,我是席殃。】
再往下划,全是这个人。
薄言一皱眉,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
“谁给我发消息?”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沈垣之微微睁开了眼。
薄言将手机递给了他:“一个叫席殃的。”
沈垣之目光一怔,连忙接过手机去看,目光瞥到席殃发来的验证消息。
【xy:沈助理,请问文件什么时候能发给我?】
【xy:沈助理,我刚刚问你的同事,说你已经下班,你人现在在哪?文件请你务必花心思整理。】
文件文件全是文件。
沈垣之脸都快气绿了。
“这人谁啊,有点耳熟。”
见他有点清醒,薄言凑了过来:“从下班到现在,他每间隔一个小时给你发次验证消息。”
他开玩笑道:“催债的?”
沈垣之不说话,停顿了片刻才冷哼了声:“催命的。”
进小区需要认车牌,薄言的车进不去,沈垣之这会儿清醒了不少本想自己进去,但薄言说什么都不放心,非要跟着上去。
小区内环境很好,高大的树木自成两排。
当年沈垣之在众多企业中选择入职呈声,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宿舍条件,离商业圈近,领导层有独栋小区,住房管家服务体系完善。
是沈垣之理想中的家。
薄言跟在沈垣之身后进了电梯,还孜孜不倦地问着:“沈垣之你有情况?”
“席殃是谁啊?”
电梯失重感和过量的酒精又重新交织在一起,沈垣之头晕的眼睛都睁不开,哪里顾得上和他说话。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沈垣之摸着黑冲进了房门,薄言收起了话题,跟在他身后大肆嘲笑:“圆儿,你这也不行啊。”
他正准备脱鞋进门时,对门突然打开了。
入目是双黑沉的眼,正在门框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匿在明暗交接处宛如鬼魅,吓得薄言后背一凉,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他了,连忙说了抱歉。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他看了眼对屋,很快地关上了门。
薄言搓了搓手臂,脱鞋进了房间。
“你对门住人了?”
沈垣之眯着眼躺在了沙发上,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
薄言应了一声他没坐多久就走了,没让沈垣之送,等薄言关上门的那一瞬,房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夜晚寂静无声,沈垣之的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
他狠狠地擦了擦眼尾。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没等他流个明白,验证消息又亮了,这次和以往的消息都不一样,那夕阳头像下只发了两个字。
【加我。】
和之前的客气礼貌不同,这次明显带了情绪。
沈垣之红着眼看了几眼,酒后的思绪很混乱,但足以让他做出反应,沉默之际,席殃的验证消息又发了回来,这下沈垣之终于按了通过。
【xy:G市项目书发我一份。】
沈垣之一看就快气笑了,先不说这份资料白天黎炫就给他看过,这么晚了,他都下班了,三番五次加他就为了这事?
说不出心里被压抑的情绪是为什么,沈垣之冷着脸将文件发了过去。
【沈垣之:您查收。】
不出一秒,席殃又回了消息过来。
【xy:嗯。】
沈垣之见状很快扔了手机,他倒在沙发上,酒精很快上头了,晕沉之际,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下。
【xy:今天在你办公室拿了杯咖啡,多少钱。】
沈垣之眼眸一冷,心想一杯咖啡能值多少钱,但打出来的字有自己的想法。
【沈垣之:你看着给吧。】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xy:不好意思,刚回国不了解物价。】
沈垣之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忽然间,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不想再花力气打字,他按了下语音。
【沈垣之:我说,你看着给。】
发完消息后,沈垣之整个人埋进了沙发里,他难受地吸了吸鼻子,本就迷糊的脑子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安静的房间里,手机屏幕亮了两下。
【请收款:xy向你转账520】
【xy:别哭了。】
第5章
清晨。
沈垣之被一道电话吵醒。
没开灯的客厅黑漆漆的,窗纱被微风吹起,沈垣之眼睛疼得几乎睁不开,只能勉强从缝隙里看见一点点亮光,忍着头晕,他接了电话。
“喂。”
“早上好呀。”对面女声一顿:“沈助你嗓子怎么了?”
不说还好,一说沈垣之的嗓子连带着耳前区都开始疼了起来,他闭着眼清了清嗓子:“没事,估计是没休息好。”
“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昨晚给你发微信你没回,”女声在电话那头解释道:“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
“今天的接风宴设在‘海宴后汀’行吗,我听说新来的领导是从挪威来的,它家做的西餐还不错。”
沈垣之皱眉:“哪个领导?”
“嗯?”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迟疑道:“昨天不是你和黎总接待的吗?”她语气一顿,“姓席的那位。”
沈垣之猛地睁开了眼。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眼眸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意识到小杜还在等他回答,沈垣之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大概有几个人?”
“总部的于总会来,加上黎总,席总还有几个随行助理。”她顿了一下,“大概有十个人。”
“后汀的席位难订,”沈垣之揉着胀痛的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哑,“确认人数后记得提前给他们打电话。”
“如果没订上,去南风怎么样?”小杜有些跃跃欲试,“最近天气有点冷,吃点热乎的暖暖。”
“嗯,”沈垣之低低地应了一声:“你看着办。”
等小杜挂了电话,沈垣之缓了许久才重新躺回了沙发,他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思绪混乱着。
席殃回来了。
还成了他的上司。
昨天重逢时的场景一幕幕地放映着,还没清醒的沈垣之喉结一滚,最后停在那双疏离的眼眸里。
肩宽体阔,那只手大得几乎能将他完全包裹着,说话时震动的喉结,被水浸湿后的唇以及……
那张脸。
头轻轻一偏,沈垣之失力般将脸埋进了沙发里,白皙的脸随着呼吸变重而渐渐变红,他双腿轻轻摩擦着,西装裤被蹭的向上移。
小腹上下鼓动,乱糟糟的衬衣下摆被带着向上,片刻后露出一截纹身。漂亮的笔触像藤蔓般缠在他纤细的腰身,随后直直向下,匿于更深处。
他咬着唇,手指颤抖地划过衬衣下摆,最后关头憋了许久的呼吸声终于失了控,大脑出现一片空白时,沈垣之喊了那两个字。
——
G市的清晨还带着点凉意,温热的水滴落在身上几乎都化成了霜,沈垣之闭着眼擦着沐浴露,整个人焉哒哒的彻底没了以往的精神气。
沉默片刻后,他无力地叹了口气。
眼眸一垂,瞥见了自然垂落水滴的右手,掌心的余温似乎在提醒他不久前做过的事,沈垣之木着脸沉默片刻,随后掩面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真的太荒谬了,太离谱了。
离谱到沈垣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边无力地给自己找着理由,这些天工作太多他压力太大,再加上昨晚喝了酒纾解一下也情有可原,一边崩溃到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土里,纾解就纾解,老老实实乱想什么!
没心情再继续洗下去,沈垣之围了个浴巾走了出来。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开灯,沈垣之肩膀一松,就着浴巾坐在了窗台边,随手拿起旁边的喷壶给他养的小植物浇浇水,不知过了多久,沈垣之才从极度自厌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他很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后走向客厅拉开了冰箱,他不会做菜,除了煎蛋就只会下清水面,平时基本是在公司解决用餐问题,有时候想到了才会给冰箱里添点食材。
昨天是周一,按照以往的计划本应该下班买点吃的回来。
可他昨晚跑去喝酒了。
沈垣之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平静又规律的生活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而被打乱的感觉。
他皱着眉想,早餐吃不吃另说,现在他一定要把冰箱填满。拿起一旁的手机,沈垣之点开了某软件。
他不常用,平时都是线下买,界面里菜品有很多,沈垣之看的有些头疼,尝试着买了几个土豆,但最后买的最多的还是鸡蛋。
最后不知怎么点进了零食区,等他反应过来时购物车里的零食比菜还多。
就这样吧。
沈垣之无奈地点了付款,手机界面自动跳转到了微信付款页面。就那一秒,沈垣之瞥见一个异常熟悉,不应该在他列表里的头像。
沈垣之当即愣在了原地。
他退出了付款页,盯着那张熟悉的头像瞬间睁大了双眼。昨晚醉酒后遗失的片段在此刻如洪水般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昨晚他去喝酒了,和薄言见了面。
席殃加他微信了。
然后......
然后说了什么?为什么凌晨两点席殃还没睡给他扣了个问号?艰难地呼出一口气,沈垣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些年他恨死了席殃,头几年连想起他的名字都受不了,一想到他就心疼肝疼气不顺那段时间他吃什么吐什么,最后是薄言看不下去了,把他拖进了医院。
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是他情绪太差,影响了胃。
当时沈垣之茫然地盯着医生给他开的药,这才知道,胃是情绪器官,他一难过胃也跟着难过。后来他读了大学,接触的人多了,偶尔会想起席殃,但情绪不再那么起伏。
工作后他的生活更是被各种各样的表格,数据,应酬填满,他忙得压根就没时间想起他。
可席殃回来了,昨天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
沈垣之毫无预兆但又在意料之中地发了疯,工作期间扔下领导躲起来,下班后还跑去酗酒。
全他妈都乱套了。
沈垣之又看了眼席殃凌晨两点发来的问号。脑子里逐渐冒出一个荒唐且合理的理由。
不会是他半夜里实在恨不过,和席殃两人互相对骂了一晚吧?越想越头大,沈垣之索性点开了和席殃的聊天记录。
没有想象中的恶语相向,也没有“老同学”多年重逢的热络,他和席殃的聊天记录几乎一眼就能扫完。
最下面一条是席殃发来的问号,目光上移,最后落在某个扎眼的转账上。
【对方向您转账520】
520?
沈垣之脸色一沉。
目光迅速下移,落在了转账下方的三个字。
【别哭了】
沈垣之脸色更沉了,心里一顿“卧槽”划过,他木着脸
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心惊肉跳地快速往上划,指尖最后停在了刚开始的聊天记录上,席殃要文件,他给了,咖啡……
看到两人因咖啡钱起争执,尤其是看到席殃那句“不了解国内物价。”
指尖一顿,沈垣之忐忑的心立马平静了下来。
他在期待什么。
眼眸一冷,抿紧唇滑到屏幕显眼的语音条上。沈垣之愣了一下,直觉劝他不要点开,但手指很快不受控制地点开了。
“我说,你看着给。”
声音一出来,沈垣之当即愣在了原地。
这声音是他的没错,依旧淡定。
但为什么听着莫名地难过,结合席殃的那句“别哭了”,仿佛真的听出了点哭腔。
沈垣之心口一紧,木着脸立马退出了微信,将手机扔在一旁,他迅速起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来回在客厅里踱步,片刻后沈垣之自暴自弃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没过多久,他用额头抵着软绵绵的玩偶身上,蜷缩着身躯一动不动了。
这和他想着席殃做那档子事不同,没有人知道,可昨晚发出的语音席殃听到了,一想到那句【别哭了】还有那个转账红包,沈垣之心口就开始发闷。
白天还明摆着不想认识他,昨晚却不仅安慰他别哭,还发来红包,还是520。
这是想干什么……
沈垣之攥紧了手指,摇摇头,不再想了。
——
一早上过得鸡飞狗跳,最后菜和零食都没买成,沈垣之木着一张脸出门时才想起车还放在薄言那,他按了下行的电梯,皱着眉点开了打车软件。
现在正是上班高潮时段,沈垣之打了好久都没人接,他正要放弃的时候,有人接单了。
沈垣之松了口气。
出了电梯后沈垣之叫的车还没来,今天天气一般,阴沉沉的,他站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昨晚他太晚睡,早上又耗费了精力,这会儿站着都能昏昏欲睡。
闭着眼没一会儿,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沈垣之下意识点了进去。
【xy:早。】
瞌睡顿时全无,沈垣之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席殃究竟是什么意思,沉默许久后他决定当作没看见,正准备退出微信时,盯着席殃的头像看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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