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是外面雷雨太大,不知道哪边线路坏了,这一排的房子都短暂停电了十分钟。程乐宣要去洗澡时,不得不带上秦序给他的手电筒,以防中途洗着洗着再停电。
程乐宣拿着秦序干净宽大的T恤长裤进卫生间,拧开花洒试了半天,花洒流出来的水都小得可怜,总体还没一根手指头粗。他以为是自己打开的方式有问题,左拧拧,右转转,想自己悄悄给解决了。
不到一分钟,秦序过来敲门,在门外问:“程乐宣,你用水了吗,是不是水特小?”
程乐宣说:“对啊,是被我弄坏了吗?”
“没,本来就坏的,忘跟你说了。你拧的时候别一下子全转过去,得先拧到……”许是觉得讲不清楚,秦序索性改口,“你把门打开,我给你开。”
程乐宣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
“没,没什么。”
门一开,秦序好像知道刚刚他是在犹豫什么了。程乐宣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手虚虚掩着身下,脸上浮现着一抹明显的羞。
秦序没在意,关好门,径直走到花洒前给他做示范:“得先拧到一半,等几秒,然后外往拽着完全拧到头。”
程乐宣站到旁边看,水流果然比刚才大了些。
秦序问:“你要热水吧?”
即使是夏天,程乐宣也不想洗完全凉的凉水澡,他点点头,“要。”
“那你拧到一半的时候红色这个也得跟着拧,热水才能兑出来。”
见程乐宣听得晕乎乎,秦序放弃教学,“这样,我给你开好了你直接洗,中途别关上,全洗完了再关。”
就在他把水温调好了准备出去的时候,一只手轻拉住了他的衣角,“哥哥。”
秦序回头看,程乐宣说:“要不,你跟我一起洗吧……我怕等会儿又停电了。”
秦序脱光了站在面前,程乐宣特别想看又不太敢直视。明明都是男性,也是他把人留下陪着的,他就是对此感到没来由的害羞。
秦序倒是无所谓,把自己打湿以后,也把一旁的程乐宣拉在花洒下打湿。
程乐宣没反应过来,脚下有些打滑,一下子靠到秦序身上。他伸手往前摸墙壁,想往前走,秦序却先一步从后面环住他。
“怎么洗个澡也磨蹭,还想跑哪儿玩儿去。”
“我,我……”这下,程乐宣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更近地贴到秦序身上。他僵住,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我没有玩,因为水太热了。”
“热就说,想什么都说出来,别等人猜。”秦序夏天洗惯了冷水,此刻也觉得水温偏高,他往前凑,低头拧了拧开关。
殊不知,这一举动使得他与程乐宣的脸也陡然离得更近,近到程乐宣差点儿忘记及时调整呼吸。
为了让自己的异常状态显得尽量正常,程乐宣开始没话找话,手头胡乱翻动架子上的沐浴液和洗发水。
他问秦序平常洗澡的时候会不会遇到停电,看到秦序洗澡的时候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黑绳系着的玉坠,又问为什么洗澡的时候不摘下来。
秦序嫌他不专注,把洗发水往他头上挤了不少,直接上手给他来回揉搓,随口说:“懒得摘。”
秦序洗头没多少技术手法,但程乐宣觉得比在理发店洗头舒服多了,是一种精神上的舒服。他甚至想自我退化,好缩在秦序怀里,让他帮忙自己其他地方也一起舒舒服服洗了。
头上的泡沫很快被冲洗干净,洗头结束,程乐宣有一丁点儿说不清的失落。他用手抹了把眼睛上的水,想说点儿什么,眼前突然一片黑。
“啊——哥哥。”程乐宣下意识往秦序怀里躲。
秦序说:“应该是又停了。”他按住程乐宣的肩膀,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缓解他的恐惧,“别怕,你站好,我拿手电过来。”
手电筒放在洗手池那边,秦序把水先关上,两步迈过去就轻松拿到。
还没打开,程乐宣一把制止,摸着黑把手电筒抢了过去,说:“不要开!”
“什么意思?”
“不想开灯。”
“不照着,等会儿摔了怎么办。”
程乐宣的声音越来越小,手劲一点儿没松,“就是先不要开……”
秦序不接受无理要求,卫生间没防滑垫,地砖又滑,推搡之间摔倒了可不是小事。他估摸着大概位置要把手电筒拿回来,结果手电没摸到,摸到了程乐宣悄然精神的小小羊。
原因找到了。
程乐宣不好意思得都快要晕过去,他不想的,谁叫秦序刚才摸他耳朵。很难说那一刻是不是被按到什么开关,他浑身一阵过了电般的酥麻,手心热,腹处也热。
程乐宣连碰都没敢碰那里,没想好怎么跟秦序解释自己来了不对劲的反应。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就有了不对劲的反应。
更过分的是,被秦序不小心碰到后,他更热了。
知道了他在阻止什么,秦序收回手,说:“没事儿,正常。”顿了顿,问:“自己弄出来,还是不管?”
“不知道,”程乐宣问,“你觉得呢?”
“这事儿还要别人帮你做决定?”
程乐宣不喜欢这个说法,反驳道:“你又不是别人。”
卫生间内沉默了两秒,秦序还是把手电筒拿过来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他说:“行了,不开了。”
“什么……”程乐宣还没明白这句话。
下一秒,秦序稳稳搂住他的肩膀,淡声又说:“靠好了,不容易摔。”
花洒的水再次冲到他们的身上,决定权则交到了程乐宣手里。
程乐宣的无措、害羞、尴尬在黑暗中慢慢变成了喜悦,他真切感知到不论选择什么,哥哥都会在身后扶着,撑着,包容他一切见得光与见不得光的做法。
于是水声开始夹杂小羊的轻哼。
放松感不带过多顾忌地飘在狭小的空间里,每一声都有洗发水和沐浴液的甜腻,继而落到地上被水流冲掉。
随着地上堆积得愈发地多,程乐宣几乎要站不稳。他稍侧过身,本能地迫切地想从秦序身上找办法。
秦序一言不发,改换成搂住他的腰,从一而终地给予最结实的依靠。
程乐宣的心脏再承受不了,憋了半天的欢欣也一瞬间喷涌而出。随后,空气中多了呢喃:“哥哥,哥哥……”
第21章
灯亮的时候,卫生间的灯泡传出微小的电流声。程乐宣刚冲过身体,头发还在滴水,他没来得及挡住自己发红的脸颊,先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他吓了一跳,缩在秦序身前,抬头不安地看着秦序。他忘了秦序答应陪着洗澡时有没有锁上门,如果没有,现在只要外面的人一开就能看见他俩在一起。
秦序看了他一眼,对门外说:“小波,我在洗,你要尿去楼下尿。”
脚步声停了,潘小波回了句慵懒的“哎哟,好吧”,然后耷拉着拖鞋慢悠悠走了。
直到听不清外面的动静,程乐宣才松了口气。
“怕什么。”秦序把浴巾递给他,又找了条毛巾自己用。
程乐宣拿着浴巾像是拿到一块儿遮羞布,挡住身前,小声说:“如果他进来,我们被看到就糟糕了。”
秦序没觉得哪里糟,只当他是不想被小波知道他胆小怕黑。他动作利落自己擦完,看程乐宣慢吞吞的,索性拿过浴巾帮他擦。
擦净,秦序从柜子里翻出新的牙刷拆开,挤出一截儿牙膏先甩到水池里冲掉,再重新挤出新的牙膏到牙刷上。
“用这个。”他把牙刷递给程乐宣,另外从柜子里拿了个闲置的塑料杯用热水冲洗了好几遍,兑好温水放在台子上。
程乐宣走到秦序身旁,发现牙刷是张嘴就能刷的,杯子也是拿起来就直接能漱口的,不需要他费心多做一步。他要做的最多的就是安心接受。
他就这样赤身与秦序并排站在卫生间里刷牙,漱口。即使卫生间很小,稍稍抬手就会碰到秦序,即使整个自建房屋内的陈设布局远比不上城里的小别墅,都没关系,这种充满真实与琐事的生活感觉,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暴雨没有丝毫要停缓的迹象,房间里的窗户不得不死死关紧,全靠天花板那扇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地带来凉意。
秦序知道程乐宣细皮嫩肉容易被蚊子咬,此前仅仅是抄近道从一大片树荫下走去麦当劳,程乐宣的胳臂就被蚊子咬了俩包。下雨天的蚊子更多更毒,他在地上点了盘蚊香才关上灯。
房间里唯一一张一米五乘两米的旧床靠着墙,秦序让程乐宣睡在里头,以免半夜起夜的时候他不知道,一不小心下去踩到蚊香。
程乐宣头一回在哥哥家睡,心情和思绪都跟气温一样燥热。他问秦序:“刚才上来的时候我看到潘小波的房间有空调,小澜回房间的时候也有按空调的声音,为什么你房间没有?是不是不公平?”
秦序说:“没,风扇够我用了。”
“真的吗?”
秦序说:“要是热,要不带你去小波房间睡?”
程乐宣连忙拒绝:“不要不要,我只想在你房间跟你睡。我和小波不对付,不要让他帮忙。”
秦序笑了一下,“‘不对付’都会说了,进步挺大。”
程乐宣认为这是夸奖,一整个羊羊得意,“我都会的,我会很多,只是写字写得不厉害。”他显摆的劲儿上来,撑起身子对秦序说:“其实刚才洗澡的时候我看见了你戴的玉石上面好像有字,写了什么,我帮忙你看看。”说话间,他已经拿起了那块儿玉坠。
不承想,秦序把玉抢回到手中。
抢夺的行为太快速也太明显,程乐宣不禁愣住,“你拿走做什么,不能看的吗?”
“灯都关了。”
程乐宣知道这是借口,屋里窗帘薄,拉上也能隐隐感知到屋外的夜光。况且都没拉好,中间露着条缝,真要看也不是不能借光看清。他说:“你就是不想给我看。”
秦序不争论,轻描淡写道:“躺好。”
程乐宣“哼”了一声,不懂他干嘛这么小气,但还是不满地照做。
躺回去,程乐宣依然没安分,来回翻了两次身,不知不觉间一次比一次靠近秦序。
秦序多年没跟人睡一张床,被他的动静闹得呼出一口气,严厉喊他名字:“程乐宣。”
程乐宣还没完全抚平玻璃心,听他这语气,别扭地说:“你都睡觉了,叫我做什么。”
秦序皱眉,抬手摸他脑门儿,把他额发往上捋,“不热吗,这么近怎么睡。”
程乐宣都没太注意自己什么时候都快趴秦序身上了,纯粹是本能为之。他说:“这边能吹到更多风。”
秦序想了下,撑起小臂覆身越过他,两个人在床上换了个位置。
“行了,有风了。”
程乐宣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脑袋发懵,尤其秦序在他身上的那一秒,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又有了些许在卫生间生出的浑身发热的感觉。他呆呆“哦”了声回应,脑中则悄悄重复回想。
许是怕他贪凉不断往外躺,等下再掉下去,秦序问:“你睡觉爱翻身吗?”
程乐宣没太反应过来,听到爱不爱的,脱口回答:“啊……爱。”
闻言,秦序伸出一只手耷在他腰上,然后说:“睡吧。”
程乐宣怎会不理解这只手环住自己的贴心用意,这下更加睡不着了。
他没再理会秦序不给看玉坠的烦恼,只注意某些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想法正如同小树发芽,自然而然萌生在他被哥哥照顾得十分完好的躯体里。
他自觉做不到安静承受,必须要说些话让自己转移注意,就问:“哥哥,你的手这样会不会累?”
“不会。”
“上面的风扇会不会转着转着掉下来啊?”
“不会。“
“如果,我是说如果掉下来了,我们睡在下面呢,怎么办啊?”
“掉下来就死。”
“可是我还不想死。”
秦序像哄孩子睡觉那般,手掌轻拍了几下程乐宣,嗓音夹带着哑的倦意:“我比你高,手在你上面,掉下来我先死。”
程乐宣一听,更不愿意了:“不要啊,你也不要死,我也不希望看到你死!”
秦序沉默了几秒,侧过身盯着他,说:“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程乐宣没听出威胁,诚实道:“不知道,还有好多。”
秦序说:“最后一个,否则现在就送你回去。”
就这样,无数没营养的问题被扼死在了摇篮中。程乐宣暗叹好可惜,思了又想,凑近秦序,问出最好奇的一个:“哥哥,你有经常像我洗澡的时候那样吗。”
“问这个干嘛。”
“因为……因为那样很舒服。”程乐宣自己把自己说扭捏了,笑嘻嘻地分析,“你那里比我大,是不是摸的时候会更舒服?”
秦序快被程乐宣气笑了,疏解时不好意思的是他,这会儿主动好奇相关事情的也是他。
秦序说:“还行。”随即再次用手拍了拍程乐宣,沉声要求:“最后说一次,闭眼,睡觉。”
不知道是否是对睡前秦序说的“还行”印象太深,当夜梦里,程乐宣梦到自己再次对秦序重复问了一遍最后的问题。
只不过这次的场景回到了浴室,灯始终亮着,他和秦序正对着看向彼此。
程乐宣记得梦里的秦序回答了不止两个字,但是后面说了什么,他记不大清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话令他面红耳赤,导致他比现实中更加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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