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醒来以后,程乐宣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自己套着的宽松运动裤里留了些许来自少年夜梦的痕迹。
第22章
发现自己裤子里的异样后,程乐宣瞬间没了困意。他的衣服昨夜换下来,睡觉穿着的是秦序闲置的白T恤和运动裤。这下把秦序的裤子弄脏,沾上的还是那个东西,被看到的话也太难为情了。
程乐宣稍稍扭动身体,侧过身看向秦序。斜前方窗帘缝照进来的晨光正好对着他这一侧床的位置,因而素来爱睡懒觉的他今天破天荒醒得比秦序要早。
此刻,秦序还睡着,昨夜搭到他腰上以免他掉下去的手依然搭在他身上。对着这张脸,程乐宣忽然没那么紧张了,也有些忘了自己半分钟前在担心什么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哥哥。
秦序的山根高,眉弓眉突出,显得闭着眼的时候都有几分凌厉。
程乐宣平心而论,秦序并不是他见过最帅气最好看的同性,但绝对是最大气硬朗的。秦序的这种感觉从骨子里透出,如同融入了何种稀罕因素,他人靠得越近越容易被深深吸引,不愿轻易分离。
程乐宣看着眼前人,从眼睛,鼻子,嘴唇,再到随呼吸起伏的喉结,最后视线停回到了唇上。他的脑袋慢慢靠近,潜意识给这个举动找了个理由——离近点儿,再近点儿,看哥哥的嘴唇跟自己的有哪里不同。
近到差不多只有半只手掌的距离时,程乐宣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无比奇怪的事情,吓得连忙往后退了退。
这一动,把秦序给吵醒了。
秦序醒了的第一反应是收紧手臂,搂紧程乐宣的腰,看到他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受惊的模样,才闭眼松了口气,哑声说:“以为你要掉下去。”
“没有没有,我没掉。”程乐宣好开心,秦序是有多么在意他,才会把护着他的意识刻印在了本能动作里。
秦序揉了揉眉间,坐起身问:“今天怎么醒这么早,还睡吗?”
程乐宣摇了摇头,咬住嘴巴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秦序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外面还在下雨,没有昨晚大,目测一时半会儿也小不到哪去。
程乐宣拖长音“嗯”了一两秒,到底不好意思直言裤子里脏兮兮的,一张口,想说的话就变成了转移话题:“哥哥,昨天我睡觉前忘了抹眼睛的药。”
秦序想想,是给忘了,于是越过他下床走向放在桌上的书包,“药在包里吧。”
“对,下面的小口袋。”
秦序很快找出来,一边看药膏背后的说明,一边拿到床边要给程乐宣抹。确认好抹药的方式和用量,他低头朝床上一看,程乐宣还躺着,一点儿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坐起来。”秦序说。
程乐宣一动没动,双手抓着小毯子,毯子几乎要蒙住脸了,说:“我,我改变主意突然困了,或许等等再抹吧。”
“抹了再睡。”
程乐宣还是没动,手上抓得更紧,死犟着说:“不要抹了睡。”
秦序看出他不对劲,盯着他,眯了眯眼睛,上手就要掀开毯子。
“哎,不要,不要……”程乐宣蜷着身子,还想遮掩,架不住秦序力气大,一下子把毯子掀开了。
程乐宣穿的这条运动裤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灰黑色薄款,实则他在裤裆里留下的东西乍一下从外边根本看不出太多,但他心虚得厉害,没等秦序问,自己先捂住脸羞恼地掉起泪起来,难过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哥哥,我忍不住……”
听程乐宣不打自招地讲出口,秦序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序眼睁睁看着一行眼泪顺着程乐宣的太阳穴滑下去,伸手给他擦了下,“没人怪你,瞒什么。”
“因为你的裤子被我弄脏了。”
“脏了就洗。”秦序言简意赅提出解决办法,把毯子放到旁边,“你这年纪正常,都是正常生理现象。昨晚敢问那些,现在倒不敢认了。”
“可是……”程乐宣无法反驳,昨晚只是嘴上讲讲而已,嘴上谈兵和梦里梦到再生出真实反应完全是两种情况,这怎么说呀。
秦序不跟他“可是”下去,从柜子里拿了条干净裤子给他,“起来换。”
程乐宣把手挪开了些,露出一双含着泪的的水亮眼睛,磨蹭了下,还是拿过新裤子换了。
换裤子的过程中,程乐宣难得地尽显拘谨,一双白皙的腿除了脱下裤子的那一刻,其他时候都蜷着,两只手努力扯着T恤下摆挡住小小羊。
秦序淡定地拿过换下来的裤子,丢给他一卷卫生纸,“擦擦。”
程乐宣拿纸慢吞吞擦了擦,擦完赶紧团起来,“丢在哪里啊。”
秦序直接用手接过,拿到门边的垃圾桶扔了,然后过来把窗帘拉紧,说:“你要睡就再睡会儿,往中间躺。”
“哥哥,”程乐宣拉住他的衣角,“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秦序说:“我习惯早起,你自个儿躺,早饭好了叫你。”
裤子干净了,不用怕睡过头,外面下着雨,房间内则恢复了安静。程乐宣被一系列巨大的安全感包围,没一会儿就再次睡了过去。
秦序过来喊醒他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秦序说:“去刷牙,下楼吃饭。”
程乐宣翻了个身,把毯子夹在腿间,不想起来,含糊地没意义地喊:“哥哥,哥哥。”
“起来。”
“哥哥……”程乐宣还想犯懒。
秦序说:“别撒娇。再不起来,糖油饼要给小波吃了。”
听到糖油饼,程乐宣立马坐了起来,惊讶地问:“为什么会有,你去买的吗?”
“嗯。”
程乐宣心暖得不行,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漱,跑到楼下。
姨妈看见他,连忙推过盘子招呼:“乐宣起来了。快来,小序大早上冒着雨坐公交去专门给你买的,说是你想吃。你能吃的话就全给吃完了。”
秦序把豆浆热好,放到程乐宣面前,说:“不用,快午饭了,能吃多少吃多少。”
程乐宣连尝都没尝就保证说:“我要全吃了!”
程乐宣咬了一口,这饼确实好吃,红糖味道适中,不会过分甜腻。许是饼在袋子里放了一小段时间的缘故,外皮酥酥脆脆的那部分有些被热气焖软,程乐宣不太喜欢咬硬的和脆的食物,这样的口感反而深得他意。
更重要的是,这是秦序经常的吃的早点。
他和哥哥的生活更加贴近了。
程乐宣吃了几口,想起家里另外几个人,问:“他们呢?用不用我留一半,下面的我还没有咬过。”
秦序说:“你吃你的。”
姨妈担心秦序的话让程乐宣觉得态度不好,笑着解释说:“你姨夫这两天在工地,不回来吃。小波和小澜都吃过了,这会儿在街道的青年会参加活动。你只管吃,不用给他们留。”
程乐宣点点头,吃下去一大半。吃到后面,他肚子饱了,想到刚刚才保证过能全吃完,也没脸直接放下。
他嚼的速度越来越慢,秦序看出来了,索性拿过他手里捏了半天的剩下一小块儿,“就这样吧,这块儿我吃。”
程乐宣激动得不行,站起来直搂着坐沙发上的秦序说“哥哥你真好”。
程乐宣到卫生间洗手上的油,洗完出来,视线瞥到另一边的阳台。本来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他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一个铁衣架上挂着一条雾蓝色的男士内裤。
从那内裤的颜色和裤头条纹来看,分明像是他洗澡前换下来的。
程乐宣不可置信地走近了几步,企图找出不同,然而越走近,越多了几分确定。
正好姨妈从厨房出来,看见他站在那里,问:“乐宣,你在看什么?”
程乐宣回身走到她面前,低声问:“姨妈,那条内裤,是我的吧?”
姨妈说:“哦,是啊,小序给你洗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天儿今天能不能干,不能干的话过两天再给你带过去吧。”
程乐宣并不在意干不干的问题,只问:“哥哥给我洗的?”
“对。”姨妈有意在他面前多说说秦序的好,便于秦序的工作舒坦些,便仔细说,“小序一大早就拿盆给你把衣服内裤都手洗干净了,鞋也拿刷子把外边给轻轻刷了。看你小序哥哥对你多好。”
第23章
整个上午,程乐宣想到衣架上晾着的东西就心不在焉,连待在秦序身边,他都略微感到形容不出的躁。
周六日不用去补习机构,时间多,秦序便没催着送他回去。吃过午饭,给眼睛好好抹过药,程乐宣又躺回房间小憩了。
这一次,他没拉着秦序一起休息,生怕大白天再不受控地胡乱做梦,更怕还没穿上晾干的内裤就得让人再多洗一条睡裤。
程乐宣觉多,睡了一个多小时才自然醒。
醒来时,雨已经停了。程乐宣注意到自己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竖放了一个枕头,桌旁则多了楼下客厅的摇头风扇,正朝着床的方向缓慢吹。
尽管秦序不在房间里,周遭一切仍尽显安然。
程乐宣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太久,准备下楼去找秦序玩儿,出房间没走几步,碰上了要上楼的秦小澜。
“小澜,你回来啦。”程乐宣乐呵着打招呼,“楼上也有房间吗?”
秦小澜停住脚步,“没,上边是房顶,我要去拍照,你来吗?”
到这栋房子没去过的地方诱惑力很大,程乐宣当即决定先跟去看看。
自建房的楼顶本身没有特殊之处,只是站在上面放眼眺望,程乐宣就明白了秦小澜想拍什么。雨后的城市边缘实在美得细腻而忧郁。
低矮错落的房顶多少都像脚下这般积着些雨水,调成大片灰色的底调。晾衣绳和电线交织在空隙里,编成挂着水珠的网。偶尔有小鸟扑棱着从中飞起,也有人穿梭在网下过生活。其中一侧的几栋房子挨得近,看不到路上的情形,但那个方向传来的孩子嬉笑声能够清清楚楚传到这边人的耳朵里。
“怎么样?”秦小澜拍下几张照片,“之前我哥经常来这上面背单词,说是能静下来。我学着他偶尔也来,是感觉在这儿待一会儿,心静下来很多。”
程乐宣附和着认同:“我也觉得。”
他也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感慨道:“哎,真羡慕你们啊。”
秦小澜淡笑着问:“怎么说?”
“你们可以跟秦序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不像我,在伦敦除了学校就是家,来S城,除了家就是补习学校,不认识哥哥的时候一个人好无聊。”
秦小澜这才知道他话里的“你们”指她和小波。从物质方面看,他们与程乐宣绝没得比,但从情感方面,程乐宣会羡慕倒也正常。
秦小澜问:“你回国补什么课?要是不喜欢上,不妨跟家里人谈一谈。”
“学传统文化,名著,中文字,还有数学。”说到这,程乐宣无奈地摇了下头,“交谈是一样的结果,他们可能同意给我换,可是换了也是俱乐部,图书馆,或者其他能够固定住我的地方。他们不是真正希望我学到知识,只要我不发生危险就可以了。我好像也学不到,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你拒绝过吗?”
“有,也没有。”程乐宣放下手机,“我不想成为他们的麻烦,他们累,我也累。不好。”
秦小澜听了,有些意外。她原以为程乐宣就是小波口中被娇生惯养、做事不动脑的富N代,实则程乐宣呆而不愚,天真又通透,并不能以刻板定义。
她说:“其实换个角度看,你不是学不到东西,可能当下那些传统内容对你来说没有太大的实际用处,但那是一种传承,文化会潜移默化在哥哥不在的时间陪着你。你学好了可以更好理解国内外的不同。还有,学好中文可以更好和我们交流。”
为了鼓励他,她不忘夸奖一句:“不过你现在的普通话已经讲得很好了,都没有掺着英语说。”
程乐宣有点儿骄傲,“因为我以前的汉语老师教我们想好了讲话,不要用单词代替表达。我妈妈也不喜欢我忘记中文话。”
他也大致懂得秦小澜这番话的意思,尤其如今愈发希望理解秦序的生活以及接触到的思想文化,还想以后有机会再送更正确合适的东西给秦序当礼物。
他们俩在楼顶闲聊几句就继续自在地看风景拍照,没多久,楼下的后门打开,秦序走了出来。
程乐宣站在那一侧瞧见了,想喊一声再躲起来吓吓他,可惜后面接着出来一个潘小波。他闭上嘴,往后躲了躲,不想看到潘小波的坏脸色。
与此同时,秦序朝周围看,也朝楼顶扫了一眼,低声对潘小波说:“我明确告诉你,你这件事儿我不同意!”
“哥——”潘小波着急道,“我是认真考虑过的,不是一时兴起,我都想了好几年了!如果怕姨妈难受,可以先瞒着他们改,改完了以后再说。”
“不行。明天开始,把想法咽下去,别让姨妈听到半个字。”
“为什么不行?!就因为他们当时留下我们?又不是没还,哥,你都还多少钱了,早还够了。你就是老这么想,所以现在你还得去伺候那个……”
“小波!”秦序盯着潘小波,打断他后面的话,“就因为留下了我们,这就够了。”
潘小波高考那月满了18岁,按规定,成年后本人可以自主申请改名,不需要父母或监护人同意。
当年秦序带着弟弟妹妹求姨妈收留,姨妈心疼孩子们,同意与丈夫商量,然而姨夫的条件是过继一个男孩儿当儿子传宗接代才勉强答应。
12/37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