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提醒,“这位同志,请注意分寸!”
景瞬微微颔首,像是对着他们说:
“小时候,我爸会特别频繁地记录我的日常,他会让我窝在他的肩膀上睡觉,会找剧组买下我最爱的小狗,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会对我好。”
“他会说,小景,你是爸爸的骄傲。”
景观海神情晃动,没了话。
“……”
“可你是谁?你再没关心我的身体,只会背地里拿走我的赔偿款,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儿子将果汁泼在我身上,听着我骂我是瘸子、是野种。”
“你甚至会对我说,我现在这样子和残疾有什么区别?”
“……”
景观海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
他脑海中浮现出幼时的景瞬,心底升起迟来的悔恨和钝痛,“小景,我……”
景瞬打断,“你不是他,我没有你这样的爸,所以也不接受你任何形式的、虚伪的道歉和忏悔,那只会让我恶心!”
“你现在所有的悔恨,不过是知道自己要付出代价了,所以硬生生挤出来的!”
鳄鱼的眼泪,是最虚伪的。
“景观海,我永远都不会再认你这个父亲。”
景瞬的眸光里没有半点温情,只剩下看待陌生人的冷硬,“我给过你们机会的,是你们自己不当做一回事。”
既然如此,那就让警方和法律来教他们做人吧,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想和这对夫妻有任何瓜葛了!
第28章
十分钟后, 陈易铭将景瞬送上车。
“小景先生,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如果有什么变动或者通知, 我再联系你。”
景瞬紧绷已久的心弦终于松开, “陈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小景先生, 客气了。”陈易铭替他关上车门,嘱咐前排的司机老张, “老张,开慢点。”
“欸,晓得。”
老张发动车子,驶出这片园区。
景瞬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打开车窗将最后那点残余的阴霾散进。
腕表传来了消息震动, 是迟归发来的消息:
“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景瞬一点儿都不意外这条消息的及时性, 上到陈易铭、韦迪,下到司机老张、管家林叔,哪哪儿都是迟归的“眼线”。
日常活在周围人的监督下, 要是换成其他人或许会觉得不自由,但景瞬接受良好——
在他看来,自己的行动不便,指不定哪天就会遇到棘手的麻烦?迟归让人时刻注意着他的动态和行踪,反而是一种隐形的保护。
景瞬打字回复:“嗯。”
迟归又回:“好,我等你。”
“……”
等?
不就是回家吗?这还要等什么?
景瞬不解,但也没细问,只是合上眼开始小憩。
…
四十分钟后,老张轻车熟路地将车子驶入了私人机场的规定停车道。
景瞬望着不远处的私人飞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等待许久的迟归就走了过来。
车门打开。
景瞬看了看迟归,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架无法忽视的飞机,“这是、要去哪里?”
“去澳市。”
迟归简洁明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景瞬眼睫微眨,“去澳市做什么?怎么这么突然?我、我都没准备。”
“该准备的东西都替你准备好了,你跟我一块去,免得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又不报备就悄悄跑没影。”
景瞬见他还记着半个月前的事,嘟囔辩解,“怎么还记着呢?我上次没想要跑。”
迟归听见他这句嘀咕,眸底多了点笑,“我已经问过宋教授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以坐飞机,出一阵子的远门没问题。”
“澳市那边有一场私人性质的宴请,要坐游轮出海,大概三四天。”
“……”
澳市?游轮出海?
听上去好像是挺有意思的。
算上前世被困家中消磨的时间,景瞬已经有长时间没有出过海市了,如今乍一听这个目的地和宴请,隐隐有些心动。
迟归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兴致,继续引导,“景瞬,就当是跟着去散散心,而且,你也该履行我们之间的协议——”
“嗯?”
“要以我恋人的身份出场了。”
迟归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景瞬听得烫耳朵,下意识地避开了眼前人的目光,虽然两人是协议关系,但这个词未免说得也太暧昧了。
迟归追问,“景瞬?”
景瞬调整好了情绪,应了下来,“嗯,知道了,我也没说不去。”
话音落地的那一秒,迟归忽地俯身挨近。
景瞬心脏霎时漏了一拍,却无后路可退,“你干什么?”
迟归轻而易举出将他从椅子上捞了起来,稳稳抱紧,“带你上飞机。”
景瞬不敢去圈他的臂膀,“你放我下来,我有轮椅,我自己可以的。”
“私人飞机没有空桥,只有步行梯,你就算坐轮椅到了飞机底下,也得有人抱你上去。”
迟归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圈在腰上的力道更紧了,“再说了,你得提前适应。”
“什么?”
“得提前适应‘恋人’之间该有的亲密举动。”
迟归说得很轻巧,又像是故意提醒他,“澳港两市那群富商、财阀眼睛是最尖的,你想要把他们糊弄过去,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景瞬视线落在迟归的喉结上,没由来地轻吸了一口气,“我可是专业的演员。”
“哦?”迟归垂下眼光,“那从登机开始,你就得演给大家看。”
“……”
景瞬沉默了两三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趁着登机前,他迅速伸手勾住了迟归的臂膀,还小幅度地偏头往对方肩侧贴了贴。
迟归步伐一缓,“景瞬?”
“这样呢?够亲密了吗?”
景瞬瞥了一眼前来迎接的空姐,超小声地问,似乎在确定迟归能接受的尺度,“在空乘面前应该不需要演得太卖力吧?”
“……”
柔软的发丝似有若无地蹭过喉结、够弄颈侧,激起一片酥麻的、令人心悸的痒意,偏偏始作俑者还无知无觉。
迟归手臂绷紧,却还是低声鼓励,“嗯,还算过关。”
空乘迎了上来,努力压制住心里爆发的好奇心,“迟董。”
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迟归提供航班服务了,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迟归这么亲密地带着另外一位年轻人上飞机。
这环抱的姿势!
明摆着关系非同一般吧!
离得近了,空乘就认出了景瞬的那张脸,霎时一惊,她本着对职业该有的操守,更是捧紧了自己高薪的铁饭碗,佯装没认出来。
“欢迎两位登机,祝旅途愉快。”
“……”
景瞬不吭声,将发烫的脸往迟归的胸前藏了藏,掩耳盗铃的本事一流。
…
私人航班也是要经过批准的,半小时后,飞机平稳冲上云霄。
景瞬上了飞机才知道,这次同行的人除了特助韦迪和出行保镖人员,还有一位迟氏的副总经理。
“港市那边有个国际货港的项目,一直迟迟卡着下不来。”韦迪代为解释,“这次邹副总跟着先生一块来,就是为了尽快推行这事。”
港、澳两市离得近,深水码头资源不少,面向国际的集装箱货运港口每年所带来的利润无数。
即将要开发的港市编号0202的深水地,成了很多人心中的肥肉。
虽然迟氏的本部在海市,但在港澳两地也有业务资源,迟归眼光很准、出手也早,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打通了关系。
只是临近开发,又生出了一点儿变故。
景瞬好奇追问,“什么变故?”
韦迪见迟归没有反对,于是将事情细化说给景瞬听,“小景先生,你知道澳港四大世家吗?”
景瞬摇了摇头,“李家算吗?”
他是不了解澳港那边的世家派系,只是上辈子在八卦新闻上看到过李家相关的消息——
李氏掌权者突遭疾病去世,导致四房妻儿争权,这场闹剧维持了整整一年才结束。
期间满天飞的媒体八卦,普通群众想不知道都难。
韦迪点头,“算,澳港四大世家里面,论起实力,李氏排第一。”
景瞬又问,“那剩下三家是?”
韦迪点头,开始逐一介绍,“做博/彩生意的秦家、做影视文娱生意的季家,还有就是张家,是靠码头货运生意发家的。”
这些年,张家靠着盘根错节的码头势力和国际生意逐渐壮大,哪里能够允许外来人分一杯羹?
哪怕迟氏要下这块地,纯粹是为了自家货运方便,但张家还是动了歪心眼子,非放话说也要争下这块地,暗中使了不少绊子。
强龙最怕的就是地头蛇。
哪怕迟氏在海市再有资本和势力,不代表在外就不会吃上闷亏。
副总经理接话,“迟氏前期为了打通这块地背后的关系,已经往里填了不少钱,到了眼下这个关节点,不能放弃、必须一争到底。”
景瞬是不懂豪门之间的生意经,但也察觉出这件事的棘手,他不由看向迟归,发现对方的神色竟一如往常的镇定。
“……”
都这样了?
还能心情参加游轮出海宴请呢?
果然,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做的,这心态也太强大了。
景瞬正在暗自作想,却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迟归像是看出了他满腹的疑惑,“这次游轮宴请的主家是季家,港澳两市的豪门很多都在宴请名单上。”
景瞬反应过来,“所以,张家那边也会有人去?”
副总经理接话,“张家现如今的掌权人,张傲德。”
韦迪补充,“除了港澳两市,他们还对迟家、帝京的商家、谢家,还有圳市的陈家都发起了邀请,至于去不去就是各家自行的决定了。”
说白了,这种豪门世家的宴请就是利益场的代名词。
有些人,将其当成商业联姻的挑选场所。
也有些人,将其视为商业战场,看似祥和欢乐,实际上到处都有可能是看不见的硝烟。
景瞬眉心微蹙,“那还有得玩吗?”
迟归暗笑,“这些都不管你的事,游轮上的玩乐项目和表演还是挺多的,你到时候感兴趣都可以去看。”
至于那位处处给迟氏使绊子的张傲德,等见了面,自然就知道彼此几斤几两了。
……
傍晚七点,飞机准时落地澳市私人机场。
季家的私人游轮在傍晚就已经出了海,迟归等人直接换乘了主家安排的直升机,抵达了已经离港航行的私人豪华游轮。
直升机门一打开,海风混着螺旋的风力就直冲了过来。
在迎接狂风的那一刹那,一件厚实的、带着温度的外套就覆在了景瞬的身上。
熟悉的气息已经表明了一切身份。
景瞬心尖飘然一动,侧眸和迟归对望,“谢谢。”
风声强劲,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温软。
迟归靠近他说,“我接你下去。”
景瞬望见直升机底下等待的服务人员,以为是进入了扮演环节,“好。”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习以为常了。
景瞬勾上迟归的臂膀,眨眼间,就被对方稳稳抱进了怀中。
等下了直升机,随行的保镖才将轮椅重新打开。
迟归将景瞬放了下来,“累了吗?饿不饿?”
“飞机上吃得挺好的,不饿。” 景瞬微微点头,诚实道,“就是有点累。”
这一个下午,先是处理了景观海的那些破问题,然后又是飞机、又是直升机的,说不消耗精力是假的。
话音刚落,负责接待的私人管家就迎了上来。
“迟先生,晚上好,等候各位多时,我是季少派来接待的游轮管家。”
对方口中的“季少”是澳市季氏二公子,季天衡,也是这次宴会的东道主。
“叫我杰米就好,从此刻开始,迟先生以及各位在游轮上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示意我。”
杰米是典型的混血长相,很年轻。
景瞬注意到他双眸碧绿的瞳色,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杰米对上了景瞬略带欣赏的视线,虽然是陌生面孔,但他还是回以微微一笑。
下一秒,迟归就侧身阻挡了两人的对视,沉声要求,“先去房间吧。”
“好的。”
“迟先生,请——”
季家这次宴请用的游轮算得上顶级豪华,上中下共分为六层船舱,还配有独立区域、提供独立服务。
和其他豪门家主一样,迟归的房间也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完全独立的落地窗海景房,光是面积就达到了一百二十平方米,虽然是在海上游轮,但和地面的豪华平层也没什么区别。
什么都好。
就是只有一间主卧,并且只有一张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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