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从矜概不承认,“关你什么事?”
“谢先生,明明是你七拐八绕来找我问话。”
景瞬透过现象看本质,没了最开始的生疏和客套,“我咖位是小,但所属经纪公司和经纪人网上一查就知道,你是特意来找我打听喻哥的吧?”
谢从矜脸上浮动一丝被人拆穿的尴尬,哼笑掩饰,“我打听他做什么?”
景瞬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很好奇,没有就算了。”
“……”
谢从矜语塞。
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迟归就走了回来。
他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有些意外两人会坐在一块儿,“景瞬,谢先生,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走了。”
谢从矜起身走人,连头都不回。
迟归不明所以,又将视线转向景瞬,“你们认识?”
景瞬还沉浸在吃到新鲜瓜的微妙中,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迟归,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第32章
迟归看了一眼走远的谢从矜, 问,“什么秘密?”
“以后能往外说的话,第一时间就告诉你, 现在还不行。”
景瞬眼里的兴味还没减少, 但他得尊重喻修竹的感情隐私,不能再没有和对方确认的情况下随意透露。
迟归确认自己成为了这个秘密的第一顺位分享人, 于是没有勉强他,“起风了, 回船舱吧。”
“好。”
景瞬滑动轮椅,和他并排往外走。
甲板上的音乐渐渐消失,景瞬确认四周无第三人后,才问,“张傲德不会是因为下午拍卖丢了脸, 不敢出面了吧?”
刚才在甲板晚宴上, 就没见对方出来过。
迟归回答他的疑问,“季二说,他从拍卖场里出来就一头钻进了二楼的娱乐厅, 这会儿还在牌桌上玩得停不下来。”
“……”
景瞬有些诧异,“他瘾头很重吗?”
迟归说,“听说张傲德年轻时那会儿很傲,什么东西都敢压成筹码,他曾经在牌桌上直接输掉了一个货运码头。”
“那时张老爷子正值壮年,得知这事后拉着他在祠堂上了家法,险些要了一条命,事后还给澳市各大牌场都放了话,绝对不准张傲德再次出入。”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张傲德才有所收敛。
景瞬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种陈年旧事,你怎么知道的?”
迟归说,“刚才见季二时,秦烨在边上说的,秦家做的就是博/彩生意,当年张傲德就是在秦氏旗下的牌场里输了一座码头。”
景瞬跟着猜测,“那现在张老爷子不在了,张傲德又本性毕露了?”
“估计是。”
“迟归,如果张傲德执意要插手争抢那个项目,迟氏拿下的概率还大吗?”
景瞬隐约能看得出来——
澳港两市离得近,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外来势力不是那么好扎根的。
“能拿下。”
“……”
景瞬原以为迟归会有所迟疑,但没想到对方的回应来得干脆,“百分百?”
迟归站在船舱套房的门前,偏下视线和他对望,“百分百。”
寥寥数语,景瞬却窥见了另外一面的迟归——
那是外人口中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言行举止中带着有种与生俱来的掌控感,强大却不见一点儿张狂,仿佛手里早已经拿定了项目的生杀大权,只看他什么时候动手罢了。
套房门打开。
迟归示意他先进去,“项目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这次带你过来就是散心的,今晚可以早点休息,游轮上明早安排了海面追鲸,感兴趣吗?”
景瞬惊讶,“追鲸?真的能看到吗?”
“明早经过的那片海域是有的,运气好的话能看到。”
景瞬应下,“好。”
有了昨晚的意外情况,迟归这次没有再离开,而是选择坐在外厅处理工作。
景瞬重新进了浴室才发现,里面居然已经铺满了防滑软垫,就连一侧的墙壁上都已经安装了对应的辅助措施。
有钱人的世界里,办事速度永远高效且直观。
…
一个小时后。
景瞬洗漱完出来,迟归已经移回了室内的书桌办公。
两人的目光默契对视,迟归先开口。
“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你先睡觉?”
“好。”
景瞬熟练地挪动上床,卷着被子躺了下来。
内卧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了一张昏暗的床头灯,窗帘没有完全合上,书桌正对着外面的幽暗大海。
黑夜中,潮声翻涌波动。
迟归独自正坐在桌前,翻阅着满是英文的项目材料,冷色调的屏幕灯照落在他的身上,弥漫着一种锐利而孤寂的界结。
景瞬安静地盯着迟归的背影,脑海中却浮动了很多没由来地联想——
迟归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在没有被认回迟氏以前,他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短短几年时间,管理着迟氏那么大一个集团,成为了无数人眼中不可撼动的存在,这条路应该走得也不轻松吧?
内心的求知欲突然地泛滥,景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冲动想去认识一个人了。
“迟归……”
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被叫到名字的人转身回应,“怎么了?”
“……”
四目相对,景瞬却问不出来,他往被子里缩了缩,佯装很困地合上眼睛。
“晚安。”
“晚安,早点睡。”
“……”
过了几秒,景瞬才微微抬了眼。
迟归又转回了身,面对那些枯燥的文件,景瞬没再说话,药效渐起,坠入梦乡。
…
一觉睡醒,晨光大好。
景瞬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妥帖,连早餐都顾不得吃,就跑到了二层船头。
游轮上配备了专业的向导和解说,“两位先生,是来看鲸鱼的吗?”
景瞬期待,“能看见吗?”
专业向导将望远镜分发给他们,“这得看运气,不过最近鲸群在这片海域出没的次数不少,今天天气很好,几率很大。”
因为游轮体型太大,不能靠得过近,偶尔是需要借助望远设备。
“谢谢。”
景瞬接过,顺手给迟归递了一个,“喏,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运气。”
迟归不扫他的兴,“陪你等等看。”
追鲸只是游轮上附带的一个项目,能为此早起的宾客并不多。
景瞬和迟归被带到了最佳的观鲸位置,等待着平静海面浮动奇迹。
向导怕他们无聊,特意找话,“两位先生,鲸鱼是海洋之神,是智慧、强大和自由的象征,在当地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
“每当鲸鱼成群活动时,谁能第一个看见它们的身影,那就是海洋认定、赐予的好运,听说这样许愿很灵验。”
景瞬笑道,“这能准吗?”
迟归也说,“估计是拿来哄小朋友的。”
向导跟着笑,“以前渔民出海,算是一种希望的寄托吧。”
话音刚落,迟归就眼尖地发现了什么。
他没有着急去拿望远镜,而是第一时间提醒身边人,“景瞬,西南方向。”
“嗯?”
景瞬第一时间拿起了望远镜,摸寻一阵后顿时发出惊叹,“真有!看见了!”
向导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顺利,连忙拿起对讲机,走到一旁通知游**控室。
景瞬想起刚才向导说过的话,放下望远镜,特别诚心地拢住双手、合了眼。
半分钟后,他重新睁了眼。
迟归将他的举动收入眼中,问,“许了什么愿望?”
“……”
景瞬见自己的幼稚行为被抓包,微微红了脸,“也没什么。”
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的双腿能好,能够重新自由地掌控每一步路。
其实景瞬早过了天真的年纪,他知道这样的许愿在现实面前显得幼稚且没用,可当下的他还是做出了小朋友的行径,将心底那一丝愿望寄托给了海洋。
“迟归。”
“嗯?”
“这是我第一次追鲸。”
“……”
心理医生曾经告诉景瞬,让他多和外界沟通、分享、交流。
景瞬自觉还算是听话的好学生,他愿意将自己封闭许久的心打开一道窗。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对迟归确实有着意料之外的分享欲。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忙着读书和拍戏,寒暑假期几乎被通告排满了,我爸妈曾经答应带我去海洋馆,后面都因为各种意外不了了之。”
景瞬看似生活在一个不缺物质、不缺关注的成长环境里,可当他成年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童年遗憾太多了。
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景瞬没想到,他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鲸鱼会是在今天,而且身边人陪伴着的人会是迟归。
游轮离得近了些。
哪怕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远处的一片庞大鲸群,忽然间,领头的那只鲸鱼在海面轻巧一跃。
“景瞬。”
迟归喊他,像是很认真地回应了他的童年,“你许的愿望,它们听到了。”
景瞬怔忪,许久之后才如释重负地笑了声,“嗯。”
…
早起幸运地见了鲸群,景瞬又回房间补了个觉。
午餐照例送进了船舱,吃得有些晚了,不过是很丰盛的港餐,各种摆盘精致又讲究。
景瞬填饱了肚子,还没等确认下午要做什么,季天衡身边的助理就亲自找上了门。
“迟董,二少亲自在二层大厅安排了牌桌,今天下午三点开始,还请迟董赏脸下去玩玩。”
“……”
澳市的牌桌游戏发达,豪门贵胄聚在一块儿,少不了上桌,这设立彩头更是家常便饭。
迟归眸光微晃,“告诉二少,我会准时过去的。”
“好的。”
助理礼貌地来,又礼貌地离开。
景瞬舀着一碗杏仁茶当餐后甜品,不太确定地问,“迟归,你会玩吗?”
“会点。”迟归反问他,“你呢?”
景瞬乖乖摇头,“不会,我上不了桌。”
他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牌桌游戏。
即便这一会儿吃透了规则,待会儿进了场也成不了牌神。
迟归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幽光,然后才对着景瞬说,“没事,我教你点简单的,待会儿你就陪我出席看看。”
“好的。”
…
季天衡亲自下场组的牌桌局,大家伙自然愿意给东道主面子。
迟归和景瞬到时,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
众人分散在各个牌桌前,面前或多或少都垒着一叠圆形筹码,各桌前的荷官们穿着得体,指尖花牌清洗、摊开、分发,一系列的动作水到渠成。
酒光摇曳间,蕴出真正的纸醉金迷。
生意讲究彩头。
哪怕是出了海,牌桌的摆放和座位都有一定的风水讲究,季天衡就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他左手侧坐着秦烨,两人似乎是已经玩上了。
看见迟归和景瞬,季天衡干脆将花牌往下一放,“迟先生,小景先生,你们来了。”
迟归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景瞬对上了季天衡扫来的目光,微笑以对,“二少好,我来凑个热闹。”
余音未落,一道不合时宜的讽刺就响了起来,“这牌场上的热闹,我看你未必凑得起。”
“……”
近乎讽刺的话语传了过来。
景瞬等人的神色不约而同地一变,侧过视线——
张傲德带着女伴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揣着一杯威士忌,脸上还浮动着明显的酒意。
距离近了,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酒气就传了过来。
坐在位置上的秦烨露出一丝嫌弃,他直接起身远离,“张董这是喝了多少?大白天的,见人说话那么不客气。”
言下之意,是觉得张傲德对景瞬太过冒犯了,哪怕是看在迟归的面子上,都要给他的身边人多留几分尊重。
张傲德不以为然,“客气?”
他已经让助理去调查过景瞬的身份了——
一个内地三线开外的小演员,也没什么代表作。
这种货色放在早些年代就是下九流的戏子,眼下就是傍上迟归这高枝了,真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昨天在拍卖场的失利,让张傲德心存不痛快。
这会儿他假意借着酒劲、肆意发泄自己的恶劣,“我对一个戏子用得着客气吗?”
迟归眸中浮动从未有过的暴戾,离得最近的季天衡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迟先生!迟归,全当给我一个面子!”
要是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人,这事情绝对收不了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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