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瞬得到他的应答,笑了笑,“嗯。”
迟归将消肿药膏塞到他的手里,交代,“待会儿等消毒液干了再涂,别忘了将防菌创可贴贴上。”
景瞬摩挲了一下掌心里微凉的药膏,“你要走了?”
“我刚和郑哥说,找个安静地方接个工作电话,要是被人发现长时间和你待在一个休息室里,那不就露馅了?”
迟归解释,眉梢不可查地挑了一下,“小景老师被养娇气了?连给自己上药都做不好了?”
“……”
谁娇气了?
景瞬脸热,“我自己可以。”
迟归藏笑起身,将药袋子一并交给他,“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
下一秒,迟归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住,再低头时,他就对上了景瞬眼里并不常见的期待。
“迟归,我今天演得好吗?”
亮晶晶的,还有一丝小小的骄傲藏匿其中,像极了平日里等待夸奖的狗宝,却比宝宝还要可爱。
“……”
迟归心空了一拍。
忽地想起景瞬邀请他来探班的理由:
——我这辈子迄今为止最有自信的一件事,就是站在镜头前演戏。
——我想邀请你去看看那样的我。
迟归看着自己还被拽着的衣角,拍了一下他的右手手腕,不重,却很暧昧。
“还不松开?”
景瞬骤然松手,只觉得手腕上荡起一片酥麻,还没等他回过神,头顶就传来迟归的认可。
“你今天演得很好,特别好。”
敲门声响起。
虞臻揣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景瞬,我——”
他看见休息室内的迟归,步伐顿住,识趣想要后撤,“迟归也在啊?那、打扰了?”
“没,你留下。”
迟归拦住虞臻,说明情况,“景瞬膝盖上有点擦伤,你再帮他一块上个药,我在这里待久了不好,先出去了。”
虞臻听见这话,立刻应下,“哦。”
迟归和景瞬又对了一道眼神,转身出门。
休息室的门轻轻合上。
虞臻将拿来的食物放在小桌板上,抢过好友手中的药膏,“真的是,我就知道你今天那几下摔得不轻!”
景瞬还沉浸在刚才的暧昧心动中,笑了笑,自顾自地拿起小桌板上的奶茶,压根就忘了膝盖上的疼。
“我没事,消了毒,碘伏颜色一染一大片,看着严重了点。”
虞臻一猜一个准,“心情这么好?这是迟归给你消毒处理的吧?”
景瞬没否认。
他吸溜了一口热奶茶,感觉不够甜,不过比姜茶包好喝太多了。
虞臻好奇,“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景瞬如实告知自己的“恋爱军师”,“我问他二十四号有没有空,约他一块过生日?他没拒绝。”
“他能拒绝才怪,指不定心里爽成什么样呢!”
虞臻一针见血,试图上大招,“要我说,你就算直接强吻他,他都不见得会拒绝。”
“……”
景瞬吸溜了一颗珍珠,差点被呛到,“你别瞎说。”
虞臻一边上药,一边教学,“这你就不懂了吧?接吻会产生多巴胺,只要是和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甚至会上瘾。”
反正他和秦烨就这样。
有时候他偷偷摸摸做坏事,遇到爱人沉着脸教训,二话不说上去就吻,可比口头道歉好使多了。
景瞬没经验,愣愣听着没接话。
上辈子和迟盛“交往”期间,两人就没有过什么亲密行为。
前者是因为根本不喜欢男人、耍着他玩,至于景瞬,他一直就没什么感觉,甚至一度认定自己只适合柏拉图式。
接吻?
想象不出来迟归会对这种事情上头。
景瞬觉得自己和迟归八字没一撇,短期内应该没有这种亲密体验,他觉得这类知识可以暂且搁置、以后再补。
于是,转移话题,“对了,哪里来的奶茶?”
这西郊陵园,附近根本没有商圈,剧组怎么会准备这些东西呢?
“这是喻哥以你的名义准备的!”
虞臻坐在他的对面,拿起一块小蛋糕,“我刚才听剧组场务说,喻哥提早两天就联系好了餐车供应,为了庆祝你杀青。”
景瞬捧着奶茶感动,“喻哥费心了。”
喻臻挖着小蛋糕,将自己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却不忘提醒,“景瞬,我们垫吧两口就先出去吧,剧组等着给你杀青呢。”
“好。”
…
十分钟后。
收拾完的景瞬刚回到片场,立刻被剧组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景老师,杀青快乐!”
“小景杀青快乐!辛苦了!”
景瞬望着怀中收到的两束杀青鲜花,目光定格在右侧更简单的白色茉莉上。
本该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束,此刻小小的一簇簇,开得正盛。
哪怕卡片上没有署名,但景瞬还是顷刻猜到了这束花的出处,他远眺的目光透过人群的间隙,看向监视棚下的那道熟悉身影。
一切尽在不言中。
景瞬的心里装着沉甸甸的满足,环视众人,“谢谢导演,谢谢大家。”
哪怕只是配角杀青,但他总算迈出了回归的那一步!
在经过剧组的同意后,景瞬将自己的杀青合照发到了微博,除此之外,他还单发了一张白色茉莉的照片,是明晃晃的偏爱。
景瞬已经有段时间没发原创了,苦心期盼的粉丝们以最快的速度涌了进来——
“啊啊啊啊宝宝!杀青快乐!”
“已经看了好几张路透照了,超级期待!”
“景宝,身体好点了没有?”
景瞬感受到粉丝们涌来的爱意,选择性地回复了其中一条:“谢谢,身体有好转,期待未来见。”
茉莉花香充斥着整个车厢。
边上的虞臻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我天!现在不是茉莉的季节吧?能弄到这么一大束,剧组还真是费心了。”
因为要避人口舌,景瞬和迟归是分开走的。
景瞬的指尖轻挑着茉莉花瓣,任由花香缠着浓烈情愫渗入自己的心脾。
“嗯,是费心了。”
……
剧组工作正式结束后,景瞬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复健,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反而枯燥而冗长。
景瞬咬着牙在坚持,任凭失败次数再多,他都没再出现任何消极情绪。
转眼就到了八月二十四号。
迟归雷厉风行地从集团会议室出来,进了电梯,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早刚过五点。
“韦迪,今晚的跨国会议确认改时间。”
“先生,放心,一早就改了。”
“好。”
电梯在最高层停下。
这层楼除了面积最大的董事长办公室,剩下的办公区域属于下级秘书以及部门高管。
人数不到二十,是迟归一手组织起来的精英团队。
平常绝对安静的办公楼层里,此刻泛着一点少见的议论喧闹。
迟归刚出电梯,众人齐刷刷地安静了下来,但无一例外地向他投来了视线,里面是藏不住的八卦。
“……”
迟归察觉到了不对劲,顿住步伐。
陈易铭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想笑又不敢笑得太明显,“先生,你开完会回来了?”
迟归眉心微蹙,“怎么了?”
陈易铭低声开口,“小景先生刚才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这会儿就搁在你的办公桌上,你要不,自己去看看吧?”
关键名字一被触发,迟归当即就加快了脚步。
还没等进办公室,浓郁的香气就已经透过玻璃门缝传了过来——
迟归一向整洁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束巨型的茉莉花束,黑金色的花纸包着上百朵的白色茉莉,唯有中心位上嵌着一朵红玫瑰。
大面积无暇的白,撞着唯一的红。
带给人最直观的视觉冲击。
陈易铭想起刚才送花上门的画面,如实禀告,“小景先生提前联系上了我,所以楼下前台放了同行权限,结果闪送小哥一出电梯就喊——”
迟归好奇,“喊了什么?”
陈易铭闷咳一声,一字一句复述:
“迟归先生是哪位?你恋人让我给你送的花。”
“……”
迟归盯着那支唯一的红玫瑰,眸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他抽出花纸边上的贺卡,上面的字体很清秀,一眼就能认出是景瞬的字迹。
一个餐厅名称,以及晚上六点半的赴约时间。
迟归摩挲着纸片边缘,明明还早,但他一刻都按耐不住了,直接拿起抽屉里的私人车钥匙往外走。
陈易铭和韦迪同时喊,“先生?”
迟归头也不回,“有事明天再说,桌上的花束谁都别动!”
办公室的门大开大合。
陈易铭和韦迪对视一眼,带着共事已久的默契——
看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好日子可以过了。
…
海市金安区。
景瞬环视着餐厅内的布局,还没等满意冒头,身后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老板娘引着迟归走了进来,“先生,这边请。”
景瞬诧异地盯着眼前人,“你怎么现在就到了?”
不是很忙吗?他特意写了六点半赴约,现在还不到六点呢,怎么这人就已经到跟前了?
迟归看着景瞬对面的空位,明知故问,“你还约了其他人过生日?我是第二波?”
“没有的事,就约了你。”
景瞬连忙看向老板娘,“玲姐,麻烦按照之前说好的菜单,尽快上菜吧。”
老板娘笑着应下,又问,“先生,要喝酒吗?”
迟归摇头,“不了,开车来的。”
景瞬听见这话,心中隐隐多了点猜想。
直到老板娘离开后,他才故意追问,“你今天不忙啊?怎么还有空自己开车?”
“嗯,忙完了。”迟归环视着周围的布局,改话题,“你从哪里找到的私家餐厅?”
景瞬并不隐瞒,“喻哥推荐的,我今晚包场了,他说老板夫妇的厨艺很不错,我们待会儿试试?”
迟归应下,“好,听你安排。”
趁着等餐时间,景瞬问,“你收到我送的花了吧?我提前问了好几家花店,才找到一家提供新鲜茉莉,就当是杀青花束的回礼。”
迟归想起那束引起了整个办公厅议论的鲜花,脑海中却渐渐被那一抹红占据,“嗯,怎么还插了一朵玫瑰?”
景瞬躲开眼前人的视线追问,“就、就觉得纯白色太单调了,随便加的。”
这年头,谁还会不知道玫瑰花的含义?
景瞬不敢表现得太明目张胆,怕给迟归带来不便,只能偷偷点缀上一支,将自己的隐秘小心思藏了藏。
很快地,前菜和汤羹就先上了。
景瞬舀起一口汤,还是觉得两个人同天生日很奇妙,“迟归,你知道吗?你是我从小到大遇到第一个同天过生日的人。”
“从我记事起,好多生日都是在剧组度过的。”
因为八月正值暑假,更是进组拍戏赚钱的好时候。
景观海和徐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总是会给景瞬安排满满当当的拍摄工作。
最夸张的时候,景瞬一个夏天进了三个组。
景瞬陷入回忆,“夏天的横城特别热,有时候戏服很厚,我体质差,总是很容易中暑,但我每年还是很期盼过生日。”
“因为能吃到蛋糕,而且能在生日这天放肆去吃,当着剧组众人的面,我妈没有理由阻止我。”
甜食容易长胖。
徐佳一向不让他多吃,只有那天可以破例。
大概是童年里为数不多可以抓住的快乐记忆,长大后的景瞬哪怕被父母忘记了生日,也会选择给自己买一块小蛋糕庆生。
当然,这件事只持续到了剧组事故之前。
景瞬从记忆里挣脱出来,看向对面被烛光映衬着的俊脸,问得小心翼翼,“迟归,你在回迟氏之前,会过生日吗?”
他偷偷问过管家,林叔说,迟归回到迟氏后,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要庆生。
那在回到迟氏之前呢?
他知道,迟归的诞生伴随着亲生母亲的隔日去世,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一命运玩笑的。
迟归对上景瞬好奇的眼神,坦诚,“会过。”
景瞬追问,“怎么过?”
迟归沉默了几秒,说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外公会给我煮两个鸡蛋。”
“……”
过生日,就煮两个鸡蛋?
景瞬慢了几秒才窥探出这句话里的一丝沉重,心绪顿时晦涩起来,“你能多和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迟归读懂他的眼神,无奈,“你对我的过往很好奇?”
景瞬直言,“因为想要更了解你。”
“……”
迟归眸光微晃,终究提起了自己的曾经,“我外公外婆是茶农,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我妈死后,家里的支柱就塌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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