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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江影淡声道，“但我可以送你回家。”
林时又是一愣，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变得尤其激动：“真、真的吗？你真的可以送我回家？”
“嗯，你本来也不属于这里。”江影看着林时，“其实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抹除一切过往留在这个世界，一个是送你回去原本的世界，从此与这里再无瓜葛。”
“不过，”江影一顿，“你好像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用问了，江大夫。”林时吸了吸鼻子，嗡声道，“我一定要回家，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好。”江影颔首，“不过构建时空传送阵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我需要感应一下你的魂魄，确定你原来世界的方位，方便让我感知一下你的灵魂吗？”
林时自然满口答应：“好的，您请。”
江影嗯了一声，微微阖目感应，半晌过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原来的世界是XD3847位面……好耳熟的坐标点，我好像去过。”江影看向一脸紧张期盼的林时，神情有些微妙，“而且你的魂魄也很熟悉，我似乎见过你。”
“你真的见过我？”林时微微睁大了眼，“其实我原来的名字叫林云致，住在A市，穿过来的时候还在A大读书，有一位很好的朋友学医去了……说起来，我忽然想起来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相似。”
江影捏了捏眉心。
“当然不是说长得像，就是，”林时挠了挠脸，“气质感觉很相似，而且名字也一模一样。”
江影沉默了一会儿，打量了林时好一会儿。
“我想起来了。”江影道，“我曾经在市一中当校医，你是那个时候高三一班的班长。”
林时呼吸骤然一滞，反应过来时已经拽住了对方的衣袖，语气激动：“真的是你吗，你真是我那彩票中了五百万才辞职的江哥？”
“……”江影下意识想推一下他的眼镜框，可惜这个世界没戴眼镜，“高三体测，你还送了你们班好几个人来给校医室冲业绩。”
林时听着听着，眼眶再次湿润，猛地又是一把抱住了江影：“呜哇哇哇啊啊江哥——”
“……都多大的人了。”江影躲避不及又被一把熊抱，“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保证送你回家。”
“江哥真是妙手回春。”林时松开了他，破涕为笑，“能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对不起江哥，我其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把你给忘记了，现在你一说才想起来你。”
江影淡声道：“无论是谁，很久不联系就会渐渐忘记，很正常。”
林时疑惑地皱眉：“是吗，我怎么记得好像是某一瞬间忽然就彻底想不起来江哥你了？”
江影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后背，岔开话题：“这么想回家，看来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
林时嘴一撇，此时早没有了陪师弟来见江影时的那副温顺柔和的模样：“我不想修仙，我不想长生，我不想杀人，我也不想……不想一直被人瞧不起，看不惯，谁都能嘲讽我两句，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江影倒是赞同：“确实。不过为什么改了名字？”
“嗯……是这样的。”林时低下了头，“我第一次跟别人自我介绍说我叫林云致，有人以为‘云致’是我的表字，说上来就让别人叫我这么亲密的称呼不合适，不可能接受我的示好攀附，劝我死了那条心。所以我后来干脆随口说了个名字，就成了林时。”
江影无语一瞬：“是谁自我意识这么过剩。”
“其实我觉得叫‘林时’也不错，谐音‘临时’嘛。”他笑了一下，“我来这个世界不过是临时走一趟。当然，如果江哥你没有出现，我……也一定是会走的。”
无非是最后无法排解的绝望之下会选择的那一条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像那些小说里一样跳个崖寻个死就能回去了。”林时又笑了一下，“可惜我不是小说的主角，运气也不太好，被人救了，还被劈头盖脸骂了好久。”
江影点头：“后来呢，觉得过一天算一天？”
“啊……是吧，后来也想过寻死，但每次都能恰好被救，我也不想再折腾了。”林时有些出神，“反正我没什么挂念，除了……算了，没什么，我没什么好挂念的。”
江影平静点评：“是挺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现在总算是有点盼头了。”林时双眼很亮，“江哥，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你说的那个时空传送阵什么时候能好？”
“我尽力赶时间。”江影颔首，“构建时空传送阵需要确认双方失控坐标点与时间流速，还有降临的地方也要复刻，还得去找点东西。总之，明天是送不了你回去了。”
“没事没事，我等得起，反正几年的时间我都熬过来了。”说到这，林时忽地有些不好意思，又拽了拽江影衣袖，“江哥。”
江影瞥他：“有事直说。”
“我可以去你那住吗？”林时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放心，我什么都可以做，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可以。”左右妨碍不到什么，江影自然没什么意见，而且传送阵好了还省了叫人过来的功夫，“不过你要过来，是不是那些外门弟子平日里都欺负你？”
“……差不多。”林时抿了抿唇，“毕竟我是最差劲的那个，当然谁都能说我两句，我都习惯了。”
江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方才感知你灵魂的时候察觉到你的根骨有损，以前受过什么伤？”
“江哥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啊。”林时讪讪一笑，声音微低，“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把别人身上的碎灵毒引渡到了自己身上而已。反正我又没灵气，那个毒杀不死我。”
江影闻言深深蹙眉：“但你现在的身体是你原本的身体，体寒气弱都还算比较轻，每月都要受毒素翻涌折磨的痛楚。哪怕回去了，这个毒也会伴随你一生。”
“……没关系。”林时声音越低，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不会死，我还能活，这就足够了……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去死。”
“又是一个恋爱脑晚期。”江影神色淡淡地敲了一把他的头，“没救了。”
“啊，好痛——我不是恋爱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时护住自己的头，小声抗议，“当时追着赵飞眼巴巴给人送几万块的那个家伙才是恋爱脑。”
“那个恋爱脑早就已经被我制裁了。”江影起身，向他伸出手，“下一个制裁的就是你。”
林时顺着江影起身的动作抬起头，下一刻就看见了对方向他伸出的手。
他将自己的手也搭了上去，原本有些空洞麻木的神情像是终于被注入了一点活力：“谢谢江哥救我狗命。大恩不言谢，我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用不着你。”将人拉起来后，江影便松开了手，“回你的世界好好学习，毕业后自己进社会当牛马就够了。”
“啊？那什么，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当社畜……”
俩人一边聊着，然而还没走出几步，江影蓦地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思量。
“我让小无先带你回去。”江影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牌递给林时，“跟着指引走就能去到我那，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弟弟。对了，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不许动，小心被吃了。”
“噢。”林时接过木牌，“江哥你还不回去吗？”
江影：“有点事，你先走。”
“哦，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嗯。”
林时顺着木牌的指引离开了这里。江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林时已经走得没了踪影，他才淡淡出声：“阁下还打算看多久？若是打算行窃，不妨赶紧动手。”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木上枝叶微微一动，江影的面前凭空多出一人。
“唉，你这番话就有些伤人心了。”
月光下，如玉的青年悠悠出声，怀里抱着一把剑，语气却带委屈：“我这双眼可什么都看不见，怎能将我与那种偷鸡摸狗之人相提并论。”
“夜半三更鬼鬼祟祟。”江影的视线只在对方覆盖眼上的白绫扫过一下便收回，“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27章 异乡异客4
“嗯？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忽地闪现到江影面前，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好像在打量着他：“你是谁？气息很好闻，此前我在宗内从未遇见过你。”
“无可奉告。”
江影在对方靠近过来的时候直接后退一步，不打算与他纠缠，确认了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的人是这个家伙，评估了一下对方没有什么危险，一个转身直接离开了这里。
“嗯？真的走了？”青年等了等，直到对方身上那种好闻的气味都消散得差不多，这才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竟然连我这样的绝世容颜都不为所动么。”
江影向来不管他人怎么想，总之安顿好了林时，第二天依然坐诊，等着下一位前来。
这里暂时没有系统的事。少年与林时坐在一旁，任由林时好奇打量着他。
“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啊。”林时比划着，“我刚见你时你才这么小一点。”
“很正常吧，毕竟都这么多年了。”少年笑道，“我也该这么大了。”
“倒也是。”林时有些不知道该聊什么，“江哥，你这里这么多花草，需要我帮忙浇水吗？”
“不用。”江影淡声道，“有些花剧毒，有些靠近会被攻击，一口能咬下你半边脑袋。实在好奇的话也可以去看看，我不拦着你。”
林时连忙拒绝：“那还是算了。”
“真这么闲的话，”江影瞥他，“我给你找点事做。”
林时懵然抬头：“嗯？需要我做什么？”
只见江影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本很厚的书卷和一支黑色中性笔，抛着丢给了林时。林时手忙脚乱地接过，还没来得及感叹这个许多年没见着的中性笔，看见书封上的几个大字率先变了脸色。
那几个大字赫然是《英语四级真题试卷》。
林时骤然苦了脸：“江哥，我还得写这东西吗？”
江影下巴微抬：“所以你四级过了吗？过了这个就不用写，我还有六级真卷。”
“……没过，我记得考了424分。”林时唉声叹气，“这怎么写啊，我现在看这个跟看天书似的，连要背的第一个单词都不记得了。”
江影好心提醒：“Abandon。”
“……”林时脸色更苦，忽地远远看见一个人由远及近，脸色微变，“不好，我先躲一下，别说这里有我。”
边说着人已经带着真题和笔跑进了屋里。江影抬头一看来人，淡声问道：“847？”
“正是。”来人拱了拱手，“在下乃是纵剑峰峰主亲传大弟子周新。听闻江大夫乃是杏林妙手，什么都能治，在下有些地方感到困惑，特来求助江大夫。”
“请坐。”江影看着对方在对面坐下，“有何处不适？”
“在下历练多年，前不久才归宗。修为虽有突破，但每每运转功法却总觉滞涩。”
周新打量着眼前人过分年轻的容颜，思索着这样的对方竟能让自己的师尊如此重视，定然不可貌相：“内视多次仍不知缘由，实在不得其解，故而今日前来。”
“嗯。”江影略一颔首，替他把了一脉，忽地眉梢微挑，“是你中过碎灵毒。”
看来破案了，林时就是为了救这个人的命才把他自己搞成了那种废人模样。
“是，多年前于秘境中不小心为魔修所害。”碎灵毒世间罕见，周新听对方开口就是此毒，心中已然服了几分，“未曾想还能被前辈一眼识破，莫非与此毒有关？”
“正是。”江影收回了手，眼眸微眯，“不妨说说你是如何破了此毒？此毒诡谲非常，你竟然能解开它，令江某十分好奇。”
周新目露迟疑：“这……”
“不能说？”江影道，“可你若是不说，我如何对症下药？再者而言，阁下的师尊没有教过你不要对医者有所隐瞒么？”
“抱歉，并非不能说，而是，”周新又迟疑了一下，“当初身中此毒，丹鼎峰峰主便与多位师兄一齐为我看过，但却都无法解开此毒。”
“后来我已油尽灯枯，命悬一线。晚辈本也彻底看开，坦然赴死，但不知怎的，第二日再醒来之时却发现碎灵毒已解。”周新道，“因此晚辈实在不知此毒到底是如何解开，故而无法回答前辈之问。”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江影往后一靠，无数藤蔓凭空出现，一股股迅速缠成椅背让他靠稳，“你就没问过到底是谁救了你？”
“未曾，晚辈当初就在丹鼎峰中，救我之人定是丹鼎峰峰主，兴许是最后想出了什么法子罢。”周新对上江影神色，下意识绷直了脊背，“是谁救了我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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