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一树系红绳的动作一顿,一瞬间他的心脏酸酸涨涨的。
好委屈。
也不知道在委屈什么,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现在很不愉快。
由于楼一树此时是背对着乔雩溪,乔雩溪根本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他还在那里乐嘻嘻,“你要知道他是谁吗?”
这可是天赐的表白好时机啊!只要楼一树一问,他就立马单膝跪地!
但是没有玫瑰花……别管了!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他在心里极速准备措辞,他的额头微微冒汗,这是因为激动造成的。
然而,下一秒,乔雩溪脑中的罗曼蒂克表白画面碎了一地。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才不想知道。”
楼一树的声音冷冷的。
乔雩溪一下子就被震住了,他立马就嘻嘻不起来了。
他还没有从自己的想象中脱离出来,现在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楼一树回头睨了他一眼,又觉得自己有点差劲,随便对别人发火什么的。
明明乔雩溪也没做错什么,就是跟他聊起心上人而已……
“我挂好了,你来挂吧。”楼一树平复好心情,在乔雩溪挂红绸的时候,自己走到了草地里坐下。
乔雩溪木木地哦了一声。
挂好红绸后,他回头看到坐在草地上的楼一树,这才如梦初醒。
刚刚楼一树好像在生气!
啊……没有任何恋爱经历的乔雩溪一下子就慌了神,他走上前坐在楼一树身边,轻轻扯了下眼前人宽大的文袖。
要知道,一个人独自生气的时候,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自己就把自己哄好。
可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很在乎你的情绪,讨好地来哄你,那这个生气的人,就会仗着宠爱行凶,就像是你本来不想哭,可一旦有人安慰,眼泪就跟决堤似的。
楼一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他本来自己生会儿闷气就好了,可乔雩溪非要凑他眼前来。
“怎么生气了呢?我错了。”
乔雩溪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但是直接承认下来绝对没错!
楼一树没有回答他,而是把头扭到另一边,不看他,顺带抬了抬胳膊,把乔雩溪拽在手里的袖子抽出来。
这可把乔雩溪急坏了,他绕了个圈走到楼一树面向的方向,“是不是我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我都会改的好不好?你跟我说说话。”
楼一树又把头扭了回来,他低着头,就这么睁着眼,盯着自己的腹部。
很突然,一滴水珠落在了那片布料上,水珠晕开留下一点水渍,那是楼一树的眼泪。
乔雩溪这回是真的什么也没法思考了,他将楼一树整个人拥抱进怀里,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只求楼一树跟他说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沉默许久的楼一树终于开口了,他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乔雩溪的衣襟上。
“我为什么要知道…知道你的心上人。”他的手紧紧地抓着乔雩溪背后的衣服上,话里带着哭腔,“跟我又没有关系。”
乔雩溪在听完楼一树的抱怨后,脑子跟被雷劈开一样,把他任督二脉都打通了,他突然悟了!
楼一树这反应明明就是觉得他有心上人,然后吃醋了,最后自己委屈到生闷气。
天呐!!!乔雩溪在心里无声呐喊,这实在是……
他没有忍住笑出声来,楼一树听到他的笑声,更生气了,用手用力推乔雩溪,想要和他分开。
乔雩溪赶紧把人抓回来,他捧着楼一树那哭成泪人的脸,跟他静静地对视着,“心上人怎么跟你没有关系?”
“什么?”楼一树心里或许也有一种期待,又有点害怕。
母胎solo25年的楼一树对爱情实在是太陌生,但他在这方面还挺能耐,在没看清自己的心意的情况下,就敢心生占有欲了。
“晚些告诉你。”乔雩溪用手轻轻擦去他的泪痕,他将额头与对方的相抵,他们的鼻尖只差一寸距离就能碰上。
“至少,我得有一捧玫瑰,红玫瑰。”
楼一树眨巴眨巴那刚哭完的,有些水润的眼睛,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乔雩溪的潜台词。
他只是微微张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笑了起来,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
楼一树牵着珍珠,跟乔雩溪一起回到马场。
马场里只剩下夜柒还在骑马,他也不敢太快的速度,阿拉伯马温顺地驮着他在马场上缓行。
此时一位在马场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有些惊讶道:“楼老师,你们又出去了啊?”
楼一树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说又?我们刚刚才回来啊。”
乔雩溪在心里琢磨表白,听到楼一树的回话,他只是点了点头,应和他。
“不可能啊,前不久我们才在马厩里碰到呢,我应该不是大众脸吧?”工作人员用手捂着嘴,还玩起了自嘲,他补充一些细节,想要唤起楼一树的回忆,“我还问你怎么没跟乔老师在一起,你说乔老师在外面跟珍珠在一块骑马呢。”
“不可能,我哪配骑这祖宗。”乔雩溪在一旁摆摆手,跟工作人员交谈。
就在这时,楼一树瞳孔骤缩,他感受到胸口的口袋处,放置在那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周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乔雩溪还在跟工作人员据理力争,彼此都想说服对方。
楼一树将手机拿出来,他摁开开关,一条新消息跳到屏幕上。
好像世界摁下了慢速器,所有的动作都被放慢,楼一树点开消息,上面的文字让人毛骨悚然。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火烧的好旺,烟雨,我真的找了你好久好久,再重温一次我们的相遇吧,准备好接受我的礼物了吗?]
[3]
夜柒在马场上骑马的声音踢踢踏踏,乔雩溪已经跟工作人员急红眼了,苏儿和绮罗在遮阳棚里聊美妆,沈默站立靠在墙边,倒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喻源和顾华章在聊实习工作。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2]
信息在倒计时,就像是引燃的导火索。
[1]
[亲爱的,我爱你。]
“Boom——!!!”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马厩传来,楼一树只觉得自己的耳膜要破了,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地面都被这震三震,与此同时,无数的马儿嘶鸣起来。
在马厩外的马儿都受了不同程度惊,珍珠也开始疯狂踏步,脖子拼命地甩,他的生物本能让它想要尽快挣脱束缚。
楼一树的耳朵里充斥着耳鸣,珍珠的异常将他从恍惚中唤醒过来。
“救命!啊——!”
夜柒尖叫起来,他身下的马不受控地狂奔起来,他几乎要被发疯的阿拉伯马甩到地上。
这一声尖叫响彻苍穹,恐惧是传染的最快的,夜柒的情绪影响了在场的所有人。
现场一片混乱,所有的工作人员四散奔逃。
楼一树反应很快,立马就扭头想把珍珠的缰绳递给乔雩溪,可乔雩溪却一直死盯着马厩燃起的火光,他的呼吸急促,全身都在发抖,目光空洞,眼珠上的红血丝就像多足昆虫那样爬满了他的眼白。
楼一树见乔雩溪没有反应,看向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虽然也在发愣,但不至于像乔雩溪这般失魂落魄。
工作人员接住了那根缰绳。
楼一树刚想飞奔出去,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不,一树,别去,不。”乔雩溪现在双腿发颤,甚至有些站不住,因为在烂尾楼被炸过,他的创伤性应激障碍犯了。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愿放开楼一树的手,他现在精神状态非常差,说话甚至没有经过脑子,“一树,不要,青台不要去,一树,一树求你。”
楼一树听到那个名字,心就像是拿针穿了一个孔,疼痛不已,心上透风。他将乔雩溪抓他手臂上的手扒拉下去,转身以迅若奔雷的速度冲向夜柒那匹马。
乔雩溪摔倒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他的眼睛瞬间被水雾占满,记忆已经出现了混乱,仿佛又回到了烂尾楼的那个夜晚,那个人也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楼一树一把抓住阿拉伯马的缰绳,再精准踩上脚蹬,翻身上马,此时夜柒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已经快昏厥过去。
楼一树一只手护住夜柒的同时,另一只手还要抓紧缰绳,阿拉伯马的反应更加剧烈,它迫切想要将背上的人丢下去。楼一树的腰腹猛然发力,将绳子往后猛地一扯,阿拉伯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它发出一阵震天般的嘶鸣。
这是一场属于他们俩的较量,看谁先松手,最终,阿拉伯马的速度慢了下来,楼一树看准时刻,将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的夜柒带了下去。
人群中快速恢复理智的人开始拨打120和119,管理员跪倒在马场上,他的神经已经崩溃了,只会念叨:“马…我的马。”
马场有专门的防护工具,楼一树将头盔手套,防护背心都穿在身上,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打湿,将湿布捂住自己的口鼻,跑上前找到管理员,见管理员精神恍惚,他抓住管理员的肩膀前后摇晃他。
“钥匙在哪?马厩钥匙!”
管理员的视线逐渐聚焦,“哦…钥匙,钥匙……”
他抖抖索索地从腰腹处拿出一串钥匙,马厩里每一只马都有自己的房间,每间房间都要上锁。
管理员在这时才看清楼一树身上的装备,才发觉楼一树想要做什么,他一把抓住准备离去的楼一树。
“不!这太危险了!等消防员,再等等。”
“不行!它们坚持不了那么久!”楼一树很果断,好像没有人能阻止他。
楼一树一扭头,就朝马厩冲了进去,因为马厩里有草垛,火烧得特别快,浓黑的烟将楼一树的双眼糊住,滚烫的热浪舔舐他的皮肤,楼一树只能循着直觉用钥匙打开远离火源的门,有些马还有知觉,一被放出来就往外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马从浓烟中跑出,却始终不见楼一树的身影。
现场太过混乱,摄影师甚至忘记关直播间,这就意味着,自从意外发生后,直播就没停过。
上百万观众守在直播间前,他们亲眼见到楼一树将夜柒救下,又钻进马厩中。
自此,所有辱骂楼一树的文字都消失了,但凡有些人性,都能从这场事件中看清楼一树的为人。
众人都为楼一树捏一把汗,等得越久,众人的心越是发凉,马厩火势越来越大,情况越来越不可控,那火窜得就连屏幕前的观众都怕得要死。
“boom!”
又有爆炸声从马厩里传来,火烧着草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已经没有马从里面跑出来了,可那个青年却还在里面。
现场越来越多人哭出声来。
“哭什么哭!”乔雩溪被工作人员搀扶着,他猛地回头瞪视发出哭腔的人,他的嘴唇发白,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现在乔雩溪的神经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有断掉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许多人都已经低头默哀了,乔雩溪只是看着马厩的入口,慢慢地挪动自己的脚,尽管工作人员在阻止,他依旧脚步不停地往马厩走去,大有楼一树再不出来,他就一起被烧死的架势。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人影猛然从浓烟中冲出,他在地面上快速翻滚着,将身上的火尽数熄灭。他把身上的套装全部脱了下来。手套和头盔都已经惨不忍睹。
那张脸都是烟灰,却在此刻显得如此神性。
弹幕的数量抵达巅峰:
【我就站在这里!谁再敢骂一句楼一树!】
【呜呜呜呜呜呜我真的哭出来了。】
【骂过楼一树的自行忏悔吧,没有人会原谅你们。】
【乔乔PTSD犯了,到底为什么会爆炸啊!】
【楼一树英雄!】
【一树你就是英雄!】
乔雩溪亲眼见到楼一树平安后,那根弦彻底断了,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楼一树出来就看到乔雩溪晕倒在地上,连忙上前看看他的情况。
夜柒披着军用大棉袄,看向楼一树的方向,他看到楼一树紧皱着眉,嘴巴张张合合,焦急地跟工作人员对话。
尽管听不见对话内容,夜柒也知道楼一树在关心乔雩溪,他的眼神里流连着落寞和不甘。
而这些不甘又全都变成了遗憾。
怪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明明跟乔雩溪在同个起跑线认识楼一树,却每一步都往反方向走,自作聪明,作茧自缚。
管理员走到楼一树的面前,哭着跟他道谢。
楼一树摇了摇头,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马厩里更深的位置火势太大,他进不去,那些马估计凶多吉少,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搜查了一下,能确保马厩里没有人。
他最怕的是有人被困在里面,活活烧死该有多绝望。
这时,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赶到现场。
……
众嘉宾都被送往医院,乔雩溪被紧急安排了心理医生。
楼一树做完全套检查后已经到了晚上,他躺在病床上,终于向对面发送了第一条信息。
[你是谁?]
对面几乎是秒回,就像是守在屏幕前,等着他回消息。
[这么说出来多没意思,亲爱的,我在后街等你,不要太张扬,不然我也不知道哪里还有炸弹呢~]
意思就是威胁楼一树让他一个人去,否则就把那不知道有没有的炸弹引爆。
第70章
楼一树连常服都没换, 直接穿着病号服就推开了病房的门,离开了医院。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 他隔壁的房门也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打了个车,又循着导航走了十五分钟左右, 楼一树终于到了信中人所说的后街。
后街的路灯很少,且大部分的都还是那种老式昏黄颜色, 灯罩里布满了灰尘。
四周一片寂静, 人烟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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