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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鹤云深吸口气，手不由自主地扶上顾青墨的小臂，她们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咚咚咚，脚步声很近很急。
她们的心瞬间被提起，不断寻找着声源处，温鹤云又惊又慌，扶在顾青墨身上的手臂不由得收紧，顾青墨察觉到，心中的保护欲作祟，低头温声安慰她：“没事，说不定不是往我们这边来的。”
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围绕着她，温鹤云知道这是顾青墨身上的味道，渐渐安心。
她们不能确定声音来自哪里，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那脚步离她们越来越近，她们赶紧躲进离得最近的一个屋子，门关上，她们躲好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太过专注，只顾着外面的威胁却忽略了屋子里等待已久的孤魂野鬼。
黑暗中，苍白指尖扶上了温鹤云的肩头，她心头一颤，她看着面对面的顾青墨神色僵硬，她不敢转过头去看，呐呐地对顾青墨说：“我后面好像有人...”
顾青墨还看得清些东西，画着夸张妆容的脸就这么撞进她的眼帘，和温鹤云那张脸放在一起对比，更显得惊悚。她脸色不变，抬手将温鹤云肩上的手拂下，将温鹤云往她这边拉，牵着温鹤云慢慢后退。
工作人员看着她这样淡定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见面前的“鬼”不动，顾青墨的手伸到身后，将门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温鹤云跑了出去。
工作人员：！跑了？！
赶紧追！
她们逃离这个房间，鬼怪追了出来，温鹤云知道顾青墨跑得快，但是带着她，她的速度明显被拉了下来，后面的鬼怪很敬业，一边追着她们，一边还发出惊悚的怪叫。
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近，顾青墨拉着她又躲进一个屋子，进去后立马把门关上，顾青墨堵住门，让温鹤云躲好。
“你别怕，我马上就回来。”
温鹤云躲在柜子里，听着脚步声远去，她有些害怕，又担心顾青墨。
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顾青墨没有食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温鹤云推开柜子，撞进顾青墨怀中，她立刻拉起温*鹤云往外跑。
没过多久，面对面又撞上一个怪物，暗道倒霉，她们立刻掉转方向。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她们步履不停，尖叫声像这场游戏中的背景音，打开这扇门又从这扇门出去，她们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走廊、多少个房间，碰上了多少和她们同样奔跑着的玩家，甩掉了身后的鬼怪又被新的怪物盯上。
氛围使然，像一场真正的大逃杀，惊心动魄的瞬间化为每一次的心跳加快，温鹤云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瘦弱却坚定，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可靠，她们进来之前的手环没派上用场，顾青墨紧紧圈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到温鹤云觉得疼，她没有被放开，一次也没有。
她们一直跑着，一直跑着，温鹤云知道顾青墨跑得很快，身后的嘶吼尖叫被她们抛在身后，像是一场盛大的逃亡，远方是出口，面前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她们脚步越来越快，从出口出来的一刻，像是从荒诞回到现实世界。
一直紧紧圈着她的手离开了，手环也被取下，站在出口处，有工作人员祝贺她们成功通关，询问她们要不要留影纪念。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看着她们，问她们：“二位要不要合影纪念一下，我们这里可以免费留影，照片可以带走的，二位考虑一下。”
她们对视一眼，姿态却有些莫名扭捏，可是想着头一回单独出来玩确实值得纪念一下，温鹤云便拉着顾青墨走到合影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大张着嘴的兽头，这就是鬼屋的出口。
顾青墨直着腰，僵硬地接受温鹤云的靠近，她看着镜头，冷着一张脸，身体却由着温鹤云摆弄出一些姿势。
阳光下，高瘦的少女微微弯下身，靠近矮她一头的女孩，顺从地低下头，由着面前人摆弄她的头发。
温鹤云嫌她太过僵硬，叫她放松一些，手揽上她的臂弯，温鹤云好似不知道顾青墨更加僵硬了，笑得灿烂，若无其事地对着负责拍照的工作人员说：“拍吧。”
“咔嚓”
画面被定格，她们拿到照片，所有的隐秘心思被暴露在眼下，温鹤云避开顾青墨投过来的目光，将这张照片放进口袋，就像将所有的躁动藏起来。
后来，她们沿着游乐场中心的湖绕圈，湖中央的喷泉还工作着，晚风吹过，温鹤云缩缩脖子。
顾青墨看了她身上的衣服：“你冷不冷？”
温鹤云嘴硬，强撑着：“不冷。”
骗人，明明身体都已经在发抖了。
顾青墨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温鹤云：“穿上吧，我不冷。”
温鹤云不肯接过去，她便直接给她披上。
温暖的外衣被强势地披在身上，顾青墨气味和温度停留在上面，多像一个温暖的拥抱。
天色渐渐有些黑了，她们慢慢散着步，在冬日里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聊天上的云像棉花，聊南城的天气太冷，聊刚才路过小狗翘起的尾巴可爱，聊趴在地上大哭的小孩声音洪亮，聊今天的阳光不错，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什么都聊，却默契地避开分开这个话题。
路灯渐渐亮起几盏，逛的累了，她们在座椅上坐下，看着缓缓升起来的月亮，感慨月色真美。
那些人行色匆匆，她们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逸。
南方冬天的室外很冷，顾青墨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开衫毛衣，温鹤云通红的指尖捏着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担心她冷，又知道她不愿意把外套拿回去。眼睛低着看两人被路灯照着的影子，影子之间的距离比她们近，她开口说道：“好晚了，该回去了。”
是啊，已经很晚了，时间流逝，顾青墨却有意忽视。
她看看手表上时间，随即站起身来了，对着温鹤云说道：“嗯，走吧。”
夜色如水，她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周围的人群很热闹，她们之间没说话。
等快走到游乐园门口，她们又静静站了一会儿。
温鹤云拽了拽她，眼神请求：“再陪我玩一次旋转木马吧。”
顾青墨乐意至极。
旋转木马上装饰的灯亮着，温鹤云和顾青墨又一次坐上去，身体随之转动。
自带的音乐响起，顾青墨坐在温鹤云的身边，难以描述此刻感受到的美好。
她不相信童话故事，却在此刻感受到童话般的美好。
在摇晃的灯光下，温鹤云美像童话中的公主一般，光影落在她眼里，她朝着顾青墨笑。
世俗的所有褒义词都无法形容她的美丽。
月色真美。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温鹤云心情好了些，她回头对顾青墨说：“走吧，确实该回去了。”
两人又走回去，月光落了满地。
走到游乐场门口，温鹤云看到等着自己的车，将顾青墨的衣服脱下来递给她。
“接我的车已经到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家的司机就在附近，很快就能过来。”
“那，再见？”
“嗯，再见。”
顾青墨看着温鹤云坐上车，车门关上，却没有立刻开走，停在原地好一会儿，顾青墨正疑惑着，车窗降下来，露出温鹤云精致的侧脸，她朝她招手，让她过来。
顾青墨连忙走过去，俯下身子听她说话。
温鹤云鼻子冻得通红，说话间带起一阵白雾，她提醒顾青墨。
“你欠我一顿饭，记得要还哦。”
“嗯！”
车开走了，顾青墨通知陈叔把车开过来。等待的间隙里，她已经开始设想下一次该请温鹤云吃什么大餐呢？
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第32章 这雨顾青墨盼着下一次，可是不……
顾青墨盼着下一次，可是不巧，南城后来缠缠绵绵下了许多天雨，于是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被无限延期。
冬雨淅淅沥沥，下得人心烦意乱。雨滴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顾青墨看着窗外的雨幕，路灯在雨中发出模糊的昏黄的亮光，她盯着那点斑驳的光，心情也斑驳。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她和温鹤云每天只能在游戏里见面。温鹤云还说她得感谢这雨，她的技术突飞猛进。
风吹过，院子里的树的枯枝被吹得摇摇晃晃，顾青墨的心也跟着晃荡。
一场连绵的雨让顾家人叫苦不迭，冬雨冷得刺骨，出门一趟叫人冷得直打颤。他们碍于这寒冷，无可奈何地留在家中。
无聊，烦闷，想要和温鹤云见面。
顾青墨坐在桌前，将眼下还没写完的作业往前一推，往日里一做作业她的心便能慢慢地静下来，现在却是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想要见面的念头像野草一般顽固，她刻意地忽视，却又在无心之时强势地生长。
她不是意志薄弱的人，坚固的城墙却在此刻像纸般脆弱。
她与温鹤云说抱怨，可恶的这雨。
温鹤云叹息，可惜这场雨。
于是她又好奇，可惜什么？
温鹤云高深莫测，可惜这场雨下在冬天，这不是它最好的归宿。
顾青墨不懂，她也不解释。
温鹤云总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她说出来的一些话总叫顾青墨摸不着头脑，可是又叫顾青墨觉得可爱。
她们这些天都有一起玩游戏，有时是和别人一起有时只有她们两个。
玩游戏的时候温鹤云总是冒出一些可爱的话来，顾青墨听不怎么懂，但温鹤云很开心她也很开心。
她说顾青墨开车有一种莫名的执着，撞上南墙都不肯回头；她说有些房区贫瘠得像遭了强盗；她说顾青墨在游戏中起到一个观众的作用…
这时候的顾青墨只是笑，她听着游戏里温鹤云的小声叨叨，不觉得被唐突到，只觉得她实在可爱。
她长叹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雨不大，只是下得连绵。房间的窗她没有关上，风吹进来，又冷又潮。
吹到她的身上，她渐渐冷静下来，纸张被雨打湿，她看着那些深色的斑状，如同心上蒙着的几块。
顾青墨站起身来，她关上窗，雨和风声都被一并关在窗外，连同着雨中站立的路灯发出的那微弱的光。
到底没能如顾青墨期盼的一样，这场雨下得没完没了，直到除夕前夜都还下着。
除夕对于顾青墨这种半大不大的孩子总是没什么乐趣的，一家人躲在家里，看着屋外的阴雨绵绵，叹息：“这雨下得太久了些。”
如今的除夕还是有些年味的，今天王妈不在家，她休假回家了。今天的晚饭由顾雯珺下厨，她烧得一手好菜，顾青墨常听她说这是和林朝滢恋爱的时候练出来的手艺。
顾青衣和何温柔这对妻妻一向是一年在顾家过除夕，一年在何家过除夕，今年就轮到她们在顾家过除夕，明天她们要去何家过春节。
她虽然已经不是年轻人了，但平日里也没有怠于锻炼，一桌菜做下来，花得时间不长，只是微微出些汗。
时间不早了，菜肴被端上桌，圆形大桌上，一家人入座。
林朝滢举起酒杯，对顾雯珺笑得温婉：“今天得感谢雯珺，辛苦你了，亲爱的。”
在孩子面前被自己妻子夸奖的顾雯珺有些害羞，执掌顾氏这个庞然大物三十余年的女Alpha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回到家中面对自己的家人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她跟林朝滢碰杯：“不辛苦。”
家人闲坐，灯光可亲。围着餐桌，推杯换盏，一家人其乐融融。
饭用过后，满桌狼藉，她们就坐着聊天，有些热了，顾青墨独自走到客厅，打开手机，和温鹤云说除夕快乐。
顾青墨：除夕快乐。
温鹤云：同乐。
南城是禁烟花，但当地政府为庆祝除夕夜，每年在春节这几天每晚都会燃放长达四个小时的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在漆黑的天空绽放，照亮了整片天空。
听到声音，顾青墨抬头，坐在餐桌上的几人也闻声走过来，纷纷挤到阳台上，抬头欣赏着此刻的盛景。
她将这副美景拍摄下，发给温鹤云，与她分享着此刻的愉悦。
和你同在这样一片天空。
除夕夜，21∶45，小雨。
温鹤云看着冷掉的饭菜，时间已经快到零点，她的父母还没回来。默契地将她这个女儿忘了一般，她已经习惯了，这几年她都是如此过的。
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不久前魏兰懿对她说的那一番话让她对今天多了一丝期盼，独自坐在这里，她只觉得自己可笑。
竟然还会被这些虚伪的温情迷惑到。
她艰难地咀嚼冷掉的饭菜，梗在喉咙，难以下咽，像一整颗馊掉的真心。
零点整刻，有电话打进来，她瞥了一眼来电信息没接，任手机的铃声一直响着，等打电话那头的人自觉挂掉。
打电话的人没完没了，温鹤云就冷冷看着来电亮起又暗下。
房间里开着地暖，她还是冷，冷到麻木。冷意像潮水席卷她，湿淋淋的心往下掉，胃袋被残肴冷炙充满，心却空洞得同一个无底黑洞般。
“叮”
顾青墨的消息，她点开。
顾青墨：除夕快乐。
她扯了扯嘴角，这一定是个很难看的笑。
温鹤云：同乐。
烟花在天空炸开的声音轰轰作响，她没有兴趣去看，面对着无人的餐桌，她就怔愣地坐着。
“叮”
顾青墨：[照片]
顾青墨：和你同在这样一片天空。
照片中凌晨的夜被照亮，艳丽的烟花绽放到一种极致，绽放到几近绚烂。
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被拉动的声音，温鹤云脚步缓慢地移向窗台，她将窗帘拉开，玻璃照映出她苍白冷淡的脸。
她看向远方被照亮的天际，如此绚烂，如此粲然，如此惊人的美丽，如此转瞬即逝...
她也拍下来，学着顾青墨给她发过去。
温鹤云：同一片天。
夜很长，月色如水，顾青墨如愿地得到她想要的回复，身边的两对妻妻正互相拥抱着，看着天空不断绽放的烟花。
她隐约觉得温鹤云的情绪不太对劲，有些低落。
顾青墨：不开心吗？
温鹤云：没有。
没有？明显就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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