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卖不掉也没关系,他可以留着自己使。
反正自负盈亏,他毫无压力。
可眼前这风铃是叶厘做的,想到鲍北元与叶厘合伙卖饮子的事,他顿觉压力大。
他没学什么真本事,他怕辜负了叶厘的期许!
江通的心思明明白白,叶厘就笑道:“大通哥,你只管去做,做不成也没事。靠着变蛋,咱每个月也能挣上几百文,咱不缺挣钱的门路。”
“这风铃若卖出去,那是意外之喜,若不能,对咱也无影响。”
这话一出,江通立马就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小了些。
只要叶厘不是非得做这门生意,那他就不那么紧张了。
他又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风铃,道:“我会尽力做的。”
“此事不急,大通哥你慢慢来。”叶厘叮嘱。
江通点头,他明白的。
干他这一行的,可不能急。
这时,两个小家伙剁完了猪草,他们没急着把猪草背到后院,而是跑到江通跟前,好奇的打量他手中的风铃。
之前叶厘把样品放到了柜子里,他们俩还没见过。
“小麦、芽哥儿,你们俩喜欢这三个风铃吗?”叶厘笑眯眯的问。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略有些迟疑的点头:“喜欢。”
他们从前没见过风铃,可他们也没旁的玩具。
眼前这三个风铃,瞧着虽丑,但新奇呀。
他们俩愿意拎着玩。
叶厘被两个小家伙的迟疑逗笑,抬手揉揉他们的小脑袋,道:“等大通哥把成品拿过来,你们就知道有多好看了。”
这话一出,江通顿时又有压力了。
他忙拎着三个木棍风铃走了,他这种没什么真手艺的人,听不得这种话。
叶厘的日子照旧。
每日做生意,养两个小家伙,单调、重复的可怕。
江通没有让他久等,只隔了两日,就拎着三个成品风铃过来了。
牵扯到生意,江通很是认真,每一个部位都打磨的很是光滑,没有毛刺。
做工也很精致,月牙就真的如天上的月牙。
纤细,漂亮。
那四个圆木片,则是变成了年年有余。
江通跟着王木匠学了几个字,恰好年年有余这四个字他会写,于是他就用了这四个字。
三个风铃都是原木风,没有上漆,叶厘看惯了原木的东西,不觉得丑。
而且,若是上漆,那成本可就增加了。
他的目标人群,是如他这般的人家。
“大通哥,你手艺很好嘛。”叶厘打量完三个风铃,有些惊喜。
这三个风铃,古朴、大方、美观,很拿得出手。
江通见他是真的喜欢,大大松了口气。
“你觉得成就行。”
“行,很行!明个儿我进城买些小铃铛,你每样先做三个,我让大哥拿到镇上卖,得来的银子,咱一九分如何?”
毕竟自己只出了个点子,余下的全靠江通。
可江通一听,立马摇头:“不不不,这主意是你想的,咱三七分。”
听到这个数字,叶厘乐了。
又是三七。
他道:“大通哥,出力气出手艺的是你,这样分你太亏了。”
“要不是你出主意,那我一文都挣不来。”
江通认真道。
这个理儿他还是分得清的。
而且,就不说那四十两银子,只说变蛋。
变蛋的做法,是叶厘主动教给他的。
这个小生意可太好了,简直是梦里才有的。
一是投入小。
二是不忙碌,只需跑县城将鸡蛋、生石灰买回来,再忙碌一个下午,那半个月后就可以数钱了。
三是稳定。
一个月稳稳妥妥的就有几百文的收入。
他近日还打算多做些,争取将月收益从几百文变成一两。
夏日鸡蛋不能久放,卖鸡蛋的人家多,鸡蛋的价格,稍稍比其他季节便宜些。
而且,一旦入冬,北方大雪会封路,南边运河偶尔会结冰,到那时,北阳县过路的商旅就少了。
因此,这门小生意,最好这个时节赚,大赚特赚!
叶厘分文不取就给了他这么好的生意,对比那个王木匠,真真是教他感激的不知该如何回报。
眼下,叶厘要与他搭伙做生意。
他可不好意思多分钱!
江通是真心要三七分成,叶厘又劝了几句,他咬死不松口,叶厘就应了下来。
两人又商议了点细节。
反正叶厘已经把样式设计好了,且自己手里也有银子,江通就把买铃铛的活儿也接了过去,接下来叶厘什么都不用管,等着他将成品做好送来就行了。
江通尽心,叶厘就省了心。
只是,乡下的日子着实没什么乐趣,他跟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似的,每日重复着同样的流程。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人生,真真是一眼到头。
他唯一的指望,就是盼着江纪回家。
等江通把九个成品风铃送来。
待叶两把九个成品风铃全卖出去。
漫长的十一日终于过去,江纪要回来了。
江纪回来的前一日,叶厘去县城将祭品买回来。
还买了两只小公鸡。
在江纪回来那天,一只炖了,一只卤了。
炖的那只,一家子当做晚饭吃了。
卤的那只,留到明日上坟。
而且,江纪还把饮子的分成拎了回来。
鲍北元知道明个儿是什么日子,就在傍晚将过去二十多天的账本以及叶厘该得的铜板送到私塾,让江纪拿了回来。
鲍北元自个儿没空过来。
而且,在他的意识里,叶厘不识字,看不懂账本。
于是他就找上了江纪。
第44章
香喷喷的炖鸡, 吃得江麦、江芽停不下筷子。
但他们俩饭量小,很快就饱了。
江纪就让他们俩去洗漱。
江芽举起油乎乎的小爪子,大声问:“大哥, 今晚我还想和你、厘哥一起睡。”
江纪闻言笑:“好。”
得了想要的回答,江芽欢呼一声, 小手拍了下桌子, 麻溜起身准备去刷牙。
江麦也放下手中的筷子,跟着跑了出去。
江纪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叶厘:“咱们也赶紧吃, 吃完了看看账本。”
“今个儿回来的急, 我没来得及看。”
叶厘点头:“鲍北元还挺严谨, 竟记了账。”
他做了这么多天的生意,就没过记账。
反正小本生意, 而且这一家子的吃喝拉撒都要他出钱,他就将所有银钱混一起了。
但江纪很是赞许:“亲兄弟明算账,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带着小麦、芽哥儿出门,不也特意找了大通哥吗?”
“咱都不做惹人怀疑的事, 瓜田李下嘛。”
“……”
叶厘咽下口中的冬瓜。
这个词还过不去了是吧?
他扭头, 看向灶台上江纪拎回来的背篓:“那我到底能分到多少钱?”
“共一两四钱。”
江纪报数。
“还成。”叶厘脸上有了笑。
一千四百文, 这下子他每个月的工钱支出和江纪的教育支出有着落了。
而且,这还是不足一个月的收益!
鲍北元是在上次江纪放假也就是麦收时出摊的。
头几天不敢冒进, 做的饮子少。
后边每日做的饮子数量固定了,收入也稳定了。
等下个月,他能拿到的分成肯定超过二两。
人在家中坐,钱从县城来, 爽!
“我也觉得还成。他现在一日做八十提子豆乳米麻薯,每日早早就卖完了,供不应求。”
江纪黑黝黝的眼珠定格在叶厘身上, 里面带着几分探究。
一日只需卖出去八十提子,还有一陶罐茉莉蜜茶,那月收益就高达六两!
这还是鲍北元一人精力有限。
若是请个帮工,那这收益还能翻一番!
这么挣钱的法子,叶厘到底从哪儿学的?
叶厘只当看不懂江纪的疑惑。
只要江纪不主动问,那他绝不会主动解释。
他道:“他也太辛苦了,少做些没关系的。”
像是蜜雪冰城,淡季的时候,有些位置普通的店,一天也只卖出去大几百杯。
鲍北元一人要准备原料、小料,还要买这买那,一日卖出去八十提子,整个人肯定忙成陀螺了。
“我劝了,但他歇不住。他说他只要不干活,那就会瞎想。”
江纪眉心染上担忧。
叶厘听得此话,立马道:“那你傍晚下了学,多去找他,给他帮帮忙。”
“好。”江纪也有此打算。
说话间,两人也停了筷子。
叶厘让江纪看账本,由他来收拾灶房。
江纪从背篓里取出账本,坐到油灯前翻了起来。
这并非是专业的账册,鲍北元没学过做账,鲍家面馆也没专门的账房,鲍北元跟鲍父一样,将每日花的和挣的全记上去。
一日一记。
到目前为止,共记了二十多日。
今日要给叶厘送钱,鲍北元就清点了钱罐里的总额,留出两日的原料钱,再根据三七分账,将叶厘该得的那份数了出来。
至于鲍北元日常租房和吃喝拉撒,全是用的他自己的存银,不涉及这本账册。
因此,眼前这本账册简单好懂,等叶厘把灶房收拾好,江纪也翻完了。
江纪把账册放回背篓,把里面的铜板拎了出来。
一贯是一千文。
余下的四百文也用麻绳串了起来。
这些钱沉甸甸的,一贯钱重八斤,加一起快十二斤了。
江纪拎在手里晃了晃,对叶厘道:“你拿回西屋吧。”
“那么重,你拎过去吧,放到五斗柜最底下那层。”
叶厘说着指了指小棚子:“我去冲澡。”
江纪应好,拎着两串钱进了堂屋。
等他把铜钱放好,从西屋出来,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洗了澡,正好也进了堂屋。
瞧见他,江芽立马道:“大哥!快看风铃!”
他献宝一般,小胳膊指向东屋、西屋的上门框,那里各挂着一个风铃。
不等江纪有反应,他又蹦到江纪跟前,抓着江纪的袖子往东屋走:“大哥,东屋窗户上还有一个呢,是个月牙,可好看啦。一有风就响,我和二哥特别喜欢!”
对于小小年纪的他而言,风铃是个极其精巧、有趣的物件。
之前叶厘拿木棍做的粗糙样品他都愿意拎着玩,江通做的成品,他自是喜欢极了。
刚挂上去那两天,他一天能进进出出上百次,新鲜的不得了。
到了今日,他每次进出屋子时瞧见两个风铃,开心程度并没有降低。
因此,此刻他迫不及待的向江纪分享,好叫江纪也开心。
江纪的确对风铃颇为好奇。
堂屋没有油灯,黑乎乎的,他就进了西屋将油灯端在手里,微微仰头仔细打量挂在上门框的风铃。
他上次走时,叶厘一个字都没提。
此次回来,风铃却是都能拿出去卖了。
他这个夫郎,点子可真多。
西屋挂着的风铃是那个纯木的。
他用手拨拉了一下,上面的木棍晃动间发出响动。
“这个多少钱?”他看向一旁的江芽。
“十二文一个!”江芽脆生生的答。
“十二文?”江纪有些吃惊。
就这么一串木头,卖十二文?
“对,很贵的。”
江麦其实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花这么多钱买一串木棍。
让他免费拎着玩,他还算喜欢。
可若是让他花钱,他觉得一文都不值。
但芽哥儿就超喜欢。
可能这就是男子汉和小孩子的不同吧。
他又道:“卖的挺快的,两哥吆喝时,说挂在家里不仅心情好,还能迎来好运,就一下子全卖出去了。”
迎好运?
江纪有些理解了,朝着东屋走去:“东屋这两个多少钱?”
“都是二十文一个,上面有铃铛!”
江芽抢答道。
二十文。
江纪抓着年年有余这四个字看了又看,心中有些酸。
他给人抄书,抄上几千字,才挣十多文。
这四个字,挂个小铃铛,就卖二十文?
好在这是叶厘、江通的生意,都是自家人。
他心中那点酸味很快淡去。
江通认的字少,明日他回私塾前,多写几个寓意好的成语,好让江通换换花样。
打量完成语风铃,他在江芽的拉扯下,又进东屋看了看月牙风铃。
窗户开着,院子里披着月光,从屋子里往外瞧,能清晰瞧见月牙风铃的剪影。
真真就是把月亮挂在了自家窗户上。
别说,挺有趣。
这一刻,他理解了二十文的价值。
对于家境还行的人家来说,花二十文买个长期开心,值!
参观完风铃,他让两个小家伙上炕睡觉。
他则是准备洗漱。
明日还要去祭拜,今晚得早些睡。
他刷完牙,叶厘正好从小棚子里出来,于是换他进去冲澡。
冲完后,他没有急着回屋,而是站在院子里擦头发,这时,西屋那边有动静传来,江芽一边笑一边喊厘哥痒痒。
他不由也笑了起来。
39/135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