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穿越的第九天,终于要出门放风了!
野枣坡距离县城只有三里路,他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城门很高,有十多米。
门口站着两个衙役,入城需得讲明进城是要干啥。
这检查不算严格,叶厘答了句买东西,衙役就放他进城了。
他直奔肉铺而去。
他来的有些晚,五花肉、猪板油这种好部位已卖完了。
他便挑了四根筒子骨。
筒子骨适合炖汤,肉质紧,但不柴,口感很不错。
价格也比排骨便宜。
一斤十二文。
但筒子骨上的肉少,他又买了两斤后腿肉。
让老板将筒子骨剁成两截,他将筒子骨、后腿肉放入背篓,之后他有些肉疼的数出八十多个铜板递给老板。
肉虽然香,但贵!
一日的收入没了。
肉疼只持续了片刻,他背上背篓去买了些花椒八角胡椒。
这时节没有生姜,他就买了一小坛黄酒,准备用黄酒去腥。
这下子又花掉了四十多文。
他不再耽搁,快步回家。
到家后,因为家里只有一口铁锅,他就先用蒜苗将后腿肉炒了出来。
炒完才开始给筒子骨焯水。
水开之后,叶厘正拿汤勺撇去表层的浮沫,江麦、江芽回来了。
江芽一进院门就将装满青草的背篓扔到地上,他乐颠颠的往灶房跑:“厘哥厘哥,买肉了吗?”
江麦见状,也将背篓放下。
慢步跟了上去。
这时,灶房里传来叶厘含着笑意的声音:“买了。”
这二字一出,江芽哎呀欢呼出声,跑的更快了。
等进了灶房,他迈着小短腿急急来到灶前,然后踮起脚尖往铁锅里看。
看清楚锅里的骨头,他有些吃惊:“买这么多啊?”
“明天你大哥回来,我就买了四根筒子骨,肉摊老板给剁成了八小根,咱们四人一人两小根。”
叶厘笑眯眯的解释。
一人两根?
江芽瞬间眼睛溜圆,他视线从铁锅里移开,仰起小脑袋看向叶厘:“我也能吃两根吗?”
“当然了,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嘛。”
得了这个回答,江芽小脸蛋瞬间笑开花。
他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挠挠小脑袋,他有些害羞的道:“厘哥,我给你烧火吧?”
“好,你来烧火。”
叶厘点头。
这时,江麦终于出现在灶房门口。
江芽立马对着他挥挥小手:“二哥,锅里有八根大骨头,咱们一人两根呢!”
其实江麦已经听到了叶厘的话。
他心里高兴,但面上不显,只一脸平静的道:“那你好好烧火,我去剁猪草。”
“去吧去吧。”江芽小鸡啄米般点头。
他爱烧火!
而叶厘却是有些乐。
江麦这小家伙竟愿意让江芽与他独处。
不错,他没白付出。
不过,他叫住江麦,让江麦给江大河送去一碗蒜苗炒后腿肉。
江大河是他债主,也算是两个小家伙的养父,现在他家吃肉,可不能少了江大河的。
大骨头需得炖很久,当村人前来买豆腐时,叶厘、江麦江芽还没吃上午饭。
村人见江家不年不节的吃上了肉,都有些感慨。
江家日子是真好起来了。
叶两来时,骨头汤炖好了。
叶厘给他盛了一大碗骨头汤,又把自己的骨头让给他一根。
叶两不肯接,怕叶厘强塞给他,干脆端着骨头汤躲出灶房。
但叶厘觉得这几日他也着实辛苦,每天要走上近五十里的路,这必须啃点肉补补。
叶厘抓着半根筒子骨要强行放到他碗里,他只得继续躲,兄弟俩竟在院子里兜起了圈圈。
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站在灶房门口,一边啃骨头一边看热闹。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出现一道瘦削的身影。
这身影有些高,存在感极强,四人同时朝院门口望去。
待看清楚来人,叶两咦了一声:“小纪?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叶厘眨眨眼,缓缓将举着骨头的手放下。
江麦、江芽惊喜不已,齐齐大喊:“大哥!”
两人顾不上啃骨头了,小手抓着骨头直奔门口那道身影而去。
江纪沉默着站在门口,他视线缓缓往院门上扫了一眼。
没错,的确是他家。
两侧他亲手写的春联还在。
朝他跑来的两个小家伙也确实是他弟弟。
但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冲到江纪跟前,也不管自个儿油乎乎的爪子,两人一个去抱江纪的腰,一个去抱江纪的大腿。
口中还叽叽喳喳的问着:“哥、哥,你怎这个时间回来?”
“哥、哥,我好想你啊。”
叶厘瞧着这一幕,目光定格在江纪的脸上。
他接收了原身的记忆,知晓他这便宜夫君长什么样。
但记忆嘛,就跟看电影似的,视觉效果远远没有真人在前来的强烈。
便宜相公眉长,眼也有些狭长,再加上挺翘的鼻梁、有些薄的唇,面相瞧着有些凶。
但也异常俊美。
五官立体,双目有神,再加上绝对超过一米八的个子,随便往门口一站,就叫叶厘有些移不开眼。
好一个浓颜帅哥!
就是有些瘦,他穿着件跟道袍似的交领长衫,本就宽大的衣身和袖口像是挂在一根竹竿上。
叶厘的视线自上往下,又自下往上,转了两圈之后,他心中满意不已。
他抬起左手戳了戳叶两的肩膀:“大哥,去帮我说几句好话。”
“上次他回来撞见我打小麦、芽哥儿,可不高兴了。你就说我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
“诶!好。”叶两应的很干脆。
他一脸高兴的朝江纪走去。
现在厘哥儿能挣钱,与小麦、芽哥儿处的也好,唯一令他担忧的便是能不能与小纪合得来。
他一定得多夸夸厘哥儿。
而这时,江麦、江芽拉着江纪的手要往灶房走,他便道:“小纪,你回来的正好,快洗了手坐下喝汤,厘哥儿炖了骨头汤,你瞧瞧这汤,特别香。”
说完还扭头让叶厘快给江纪盛碗骨头汤。
“好。”叶厘一副乖巧的样子,快步进了灶房。
江纪眉心微皱,他视线从叶厘身上转走,看向叶两这个大舅哥。
叶家除了叶厘这个草包,其他人都很和善。
叶两将他当做亲弟弟,他对叶两也很尊重。
他招呼叶两进灶房:“两哥,咱进屋坐下吃。只是,这怎么回事?我以为进错门了。”
叶两听了此话,不由哈哈一笑。
这笑容看得江纪心中惊讶。
叶家日子贫困,繁重的、干不完的活计将叶两折磨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叶两一向是寡言的、神色疲倦的。
他第一次见叶两笑得如此大声、开怀!
叶两笑着解释:“小纪,你没进错门。厘哥儿性子改了,他还会做豆腐了。”
“他炸的那个豆腐泡特别受欢迎,让他和叶家每日都能挣大几十文!”
“……”
江纪吃惊不已。
略有些狭长的眼睛睁大了不少。
草包不仅会做豆腐,还能每天挣几十文?
“哥、哥!两哥说的是真的,你吃肉,这是厘哥上午买的。”
江麦想把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骨头塞给自家大哥。
那个人给他洗头发,他愿意帮着说好话。
更何况,如那个人所说,这也不算好话。
他是实话实说!
江麦的话,又让江纪吃了一惊。
上次他回家时,可是撞见草包举着大棍子往小麦身上敲,那凶狠劲,似乎要将小麦给吃了!
可现在小麦怎么……
这时,他已经被江芽扯着来到了灶房门口。
叶厘端着碗骨头汤正往饭桌上放,见他站在门口,就笑着开口:“相公,喝骨头汤了。”
“?”
江纪犹如见了鬼一般:“中邪了你?”
叶厘:“……”
他嘴角抽了抽,将汤碗放好,直起身来瞪向江纪道:“对,我不但中邪了,我还给小麦芽哥儿下蛊了,现在他俩可听我的话了,你怕不怕?”
江纪:“……”
这下子轮到他无语了。
但心中却自在了。
对,就该这样。
喊什么相公,吓了他一大跳。
“好了好了,小纪,洗手吃饭,你肯定没吃午饭。”
叶两呵呵笑着打圆场。
一旁的江麦闻言,立马道:“哥,我去给你端水洗手。”
他将大骨头塞到江纪手里,转身就往水井那边跑。
至于下蛊、听话什么的,算了,草包真的改了,他就不拆穿了。
江芽则是根本不知道下蛊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现在的确愿意听叶厘的话。
他仰着小脸蛋笑着道:“哥,厘哥可好了,他给我和二哥洗头,让我啃大骨头,还给我和二哥发工钱!”
“一天一文钱,我和二哥已经攒了十四文了!”
这话,又让江纪震惊到失语。
简直骇人听闻!
草包能干出这些事?
但叶厘却是给了江芽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错,人虽然小,但脑子挺清楚,没有废话,说的都是重点。
他又看向叶两。
叶两一接收到他的视线,立马也开了口:“小纪啊,待会厘哥儿就要炸豆腐泡了,眼见为真,他是真的转性子了。”
“但这个待会再说,小麦将水端来了,你先洗手,咱们坐下一边吃一边说。”
“大哥,快洗手!”
江麦端着水盆跑了来。
江纪脑中有些乱。
他一边听江芽叽叽喳喳一边洗了手。
然后他在饭桌旁坐下。
面前的骨头汤,汤色微白,表层飘着许多油花和几个红枣。
里面除了两根骨头,还有不少玉米粒。
浓郁的香味直直的往他鼻子里钻,引得他腹中愈发饥饿。
他的确还没吃午饭。
担心草包虐待他两个弟弟,这些天来他焦虑难安。
他想要回家。
但学业繁重,科举是他唯一的出路,他不能耽误正事。
他手中还有一个抄书的活计,若是逾了期限,那拿到的银钱会少一半。
更重要的是,针对草包虐待他弟弟的行径,他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纠结多日,昨夜,他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今年秋他要参加院试,在此之前,草包回叶家。
他的两个弟弟回二叔家。
若他中了秀才,达到草包的期许,那他会逼迫草包改性子。
而且,到时他无需日日去私塾报道,他可在家中自学。
有他在家,两个弟弟不会再挨打。
若他落榜,那今后他不读书了。
草包能改性子,那他就凑合着过。
若改不掉,那他就与草包和离。
从此他和叶家两不相欠。
有童生这个身份,他也一身力气,农忙他种地,农闲他去县城找活,带着两个弟弟,怎么着也饿不死。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打不住。
辗转到半夜,今日醒来,他找夫子请了假,待在寝所将手上的抄书活计完成,然后去书铺交工结账。
从书铺出来,他急匆匆的回了家。
他今日就要让草包回叶家!
可看眼下的情形,他的方法,似乎用不上了……
“吃呀,怎么不吃?”
叶两看江纪垂着眼睛,不动不说话,不由催促。
江纪闻声从沉思中回神,他对叶两笑了笑,然后拿起勺子喝了口汤。
“味道不错吧?厘哥儿他从前是故意把饭往难吃里做,他怕他做的饭好吃,爹和阿爹会顿顿都让他做。”
叶两笑呵呵的开口,解释自家三弟为何厨艺大涨。
当然,这是叶厘糊弄叶家人的借口。
江纪闻言,眸子一转,瞧向坐在他对面的叶厘。
他视线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叶厘正抓着骨头在啃。
察觉到便宜相公的视线,就抬眼望了过去。
视线相对。
叶厘咽下口中的肉,理直气壮的道:“不相信啊?不相信算了,事实就是这样。”
反正解释不清。
那他绝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虚。
就得一副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气人样子。
果然,得了此话,江纪瞬间没了探究的心思。
他收回视线,专心喝汤。
叶厘悄悄松了口气。
这便宜相公一看就是个不好糊弄的,可别刨根究底。
说实话,他现在还是没编出特别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他为何突然就会做豆腐了。
叶两瞧着这一幕,劝道:“小纪,厘哥儿脾气改了,现在对小麦、芽哥儿很和善。”
“他是和你处的时日短,再加上你俩之前吵了架,所以对你有些不耐烦。”
“他是个哥儿,你多包容,别和他计较。”
此言一出,江纪不由回想起叶厘刚才那句“相公,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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