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一想到刚刚长安身体上的变化,就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都什么事啊!
当然了,更尴尬的还是他自己。
希望长安没有发现异样。
盛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账,明日再找你算,今夜我乏了,你先回府。”
长安一听还有明日,便稍稍放心了一点。
而盛世在说完“回府”后,突然明白了长安今日为何这么反常。
莫非是看到他塞到他府上那几个美人了?
他当初答应送人的时候,就有点不安,如今果然出事了。盛世心中生出些许愧疚,说话的声音自然也放柔了一些。
“你怎么回来了,是前线出什么事了吗?”
长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说起了这个,但只要开口,那便表示他现在不用走,于是赶紧道:“阿木泰已经伏诛。”
听着长安的解释,盛世才知道原来跟戎人的仗已经打完了。
“怎么没收到战报?”
战报理应在第一时间送回京都的。
“我比信使快。”长安的笑,灼得盛世的眼有些痛。
送捷报的信使,只换马不换人,长安比他们还快,岂不是路上根本没有休息过?
他这么着急赶回来干什么?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他还是硬挺着想当不知道。
然而愧疚感不是你想说不知道,就能没有的。
人家心心念念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来,一进府便看到他送过去的四个美人,换做是他,他也气疯了。
但是,盛世微微皱眉。
那也不能就压着他那样亲吧,好好用嘴说话不行吗?
你要说不喜欢,我也不是非送不可的。
那不是有人提议了,我觉得……
盛世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通理由,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事吧,他确实办得不太地道。
明知道人家喜欢自己,还给人送美人过去。
他本来答应送人后,心里就不太敞快,如今见长安果然不喜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于是开口道:
“府上那几个美人你看到了吧?若是不喜欢,不收也行。”
长安:“我已经令人将他们送还给吏部尚书了,他挑的人,他定然喜欢,既然他喜欢,我自然不能夺人所爱。”
盛世:“……”
怜爱吏部尚书一秒。
死道友不死贫道。
盛世点了点头,再次轻咳一声,“那也行。若日后再有人要送人给你,我定帮你拦着点,除非是你喜欢的……”
“我只喜欢你。”长安直接打断了盛世后面的话,眼神坚毅不容置喙。
盛世一愣,就听长安再次表达自己强烈的诉求。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盛世突然感觉长安这次回来,比上一次袒露心迹的时候,攻击性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好像有点招架不住了。
“其实吧,”他移开视线,试图将人扭回来,“人的感情是会变的,从一而终还是很难的。”
盛世刚说完,就见寒光一闪,刀剑出鞘,随即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九被长安双手捧到了他面前,上面甚至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若我不能从一而终,你随时可以用这把匕首了结我的性命。”
盛世看着眼前执着着表明心迹的人,手里握着带着对方体温的匕首,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跳再也不受控制。
少年人的心意,灼得人心口发烫。
第102章
盛世觉得有些口渴, 他慌乱地想去喝口水平息一下乱蹦的心跳,但握着杯子的手却不禁慌得有些抖。
盛世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长安再次道:“能不将我推给别人吗?求你。”
他刚刚递刀的时候, 便跪在盛世面前。
这会儿仰着头,眼中带着卑微的乞求, 就像一头被拔了利爪和犬牙的恶犬,心甘情愿地将胸口送进对方的刀刃上,只要盛世想,随时可以取走他的一切。
“你……”这样的长安, 盛世毫无招架之力,他停顿片刻后叹了口气, “你先起来。”
他伸手覆在长安的后肩, 想要将人扶起来,却没料到摸了一手的血。
长安的整个肩头已经被血浸湿,只是因为是黑色的衣服, 而盛世的心思不定,一直没注意到。
盛世慌乱地将长安拉起来,扯过他的肩膀查看。
只见肩头有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皮肉外翻,此刻还在不停往外涌血。
盛世再也顾不得之前的那点旖旎暧昧和尴尬,他气长安之前的行为,但更气这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一剑再偏一点,脖子都要戳个窟窿出来,那还有命在?
“你是不是没有脑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说?”
盛世边说边找来干净的布帕先止血。
然而按到伤口上,长安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 甚至还能对着盛世傻笑。
“一点小伤而已。”
“怎么就小伤了?”
盛世想起上次自己胳膊上受的那点伤,长安像是他快要断气了一样找太医,这会儿这人失血得脸色都开始发白了,居然还能硬挺着不露出分毫异常。
简直太能忍了!
盛世自己是备着医药箱的,连里面的缝合线都有。太医们虽然开方子很擅长,但是外科缝线的技术还没有盛世一半高,于是缝合伤口这事,盛世决定自己干。
盛世清理伤口的时候,也想起来长安这剑是什么时候中的了。
他全程围观了长安和丁来对付那几个刺客,而他唯一一次受视线阻隔,便是长安将他从水桶里那一刻。
他当时只以为长安是怕他被人看光,才用身体将他挡住,后又盖了外衣。现在想来,分明是长安抱他出来的时候,便用身体帮他挡了刺客破窗而入的致命一击。
这人那个时候就受伤了,却什么都没说,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盛世鼻头一酸,手中的针差点缝歪了。
他刚正了正色,就听到长安短促地轻笑了一声。
“疼不死你,你还笑?”
长安仍旧带着笑意,“你心疼我。”
盛世被人说中,心跟着一紧,随后闭着嘴不想再搭理这人。
他垂眸专注地缝着伤口,长安便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眼中翻滚涌动着爱而不得又失而复得的云雾。
整个房间里除了清浅的呼吸,和偶尔烛心爆开的声音歪,再无其他。
期间长安仿佛缝的不是自己的皮肉,而是一件衣服般,全程没有坑一声。
等到伤口缝好上完药,盛世也做好了心理建设。
不得不承认面对如此赤诚热烈的追求,真的很难不心动。
他盖上医药箱,转头看向坐在凳子上赤着半个肩臂,专注地看着自己的长安,突然说道:
“我们试试。”
“什么?”长安一愣,没明白盛世是什么意思。
盛世这才想起他们这边的人不这么说话,好在他不是扭捏的人,在确定自己确实心动后,便直接道:“我们交往看看,以郎君的身份。”
长安听到盛世的话,心情飞上了天,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盛世,生怕这个美梦被打碎了。
“真的?”
“假的!都是假的!”粗犷的嗓音将一室的旖旎打散得一干二净。
丁石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他已经是执金吾的统领,丁来去上报刺客的消息,也是报给丁石的。
丁石刚进来就看了长安,惊奇道:
“咦殿下,你怎么在宁国公这里?”
他刚要上去拥抱,就见他家殿下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没干什么蠢事,他再次迷茫道:
“殿下,我最近安分守己,什么坏事都没干,你为什么要瞪我?”
长安在心里咬牙切齿,你是没干坏事,你是坏我好事。
盛世自然知道长安为何黑脸,他心里觉得好笑,但也没让自己人在下属面前丢脸,于是问丁石:
“什么是假的?”
丁石闻言,立即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务。
“那些刺客身上的腰牌。”
“他们故意混淆视听,用假的腰牌让我们以为他们是戎人,却不知他们手上的茧出卖了他们。”
那几人说话的时候,确实是很生硬的,夹着戎人口音的大凉话。
丁石调查得很快,这些人正是此前陷害石莽的幕后主使的残党旧部,来找盛世报仇的。
长安听完,眼中闪过厉色,“这些人全都该死,所有残党旧部一个不留!”
“干什么呢,旧部又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那些安分的,咱们也不能觉得他们日后会犯事,便先把人给杀了吧?”
盛世不是圣人,但也绝不是恶人。既然如此,一切交给律法,该咋判咋判。
丁石一会儿觉得自家殿下说得对,听完盛世的话,又觉得宁国公说得更对。
怪不得宁国公是殿下的老师呢。
这觉悟,这对待残党旧部的态度,那叫一个大气!
丁石汇报完正事,便想起来刚进来听到的话,于是好奇道:“对了,刚刚殿下你说什么真的假的?也给我说说呗。”
丁石别的爱好没有,唯一的爱好便是八卦。
他不说还好,他一开口,长安的眼眸都藏不住要杀人的光。
“你去领十五军……”
他后面的惩罚还没说完就被盛世打断了,哪有人为了自己私事惩治下属的,又不是昏君。
“没什么,我刚刚问你家殿下,想吃蒸的还是煮的。”
丁石有些狐疑。
真的是蒸的,不是真的?
就在盛世以为他问完了,可以走的时候,他突然又转了过来,吓得盛世搭在长安下巴上安抚的手立即又抽了回来。
“那个,你们要蒸什么?能不能也给我尝尝?今日值夜,我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丁石一边说一点揉肚子。
这下连盛世都沉默了。
吩咐厨房蒸了芙蓉糕、绿豆糕,还怕糕点丁石吃不饱,又蒸了点包子把人的嘴给堵上。
三人坐在桌前,只有丁石一个人胃口大开风卷残云,盛世和长安一人啃了一块糕点,对视一眼后,又尴尬地撇开头去。
丁石很快吃完,由于还有事要办,于是也没再要留下跟自家殿下叙旧。
临走前,他还顺走了一盘糕点,出门的时候还不对长安和盛世道:
“还是蒸的好,蒸的软和,吃着舒坦。”
他倒是啥也不知道地走了,留下来的人却被他这么一搅合显得更尴尬了。
长安看着盛世没再问“真的假的”,但那眼神明晃晃是在要答案。
盛世重新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
但他毕竟也没谈过男朋友,这是第一次,对象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那个,蒸的吃都吃了,自然是真的。”
听到盛世亲口说是“真的”,长安心里松了一口气,大约是太过高兴,智商也被丁石给影响了。
“蒸得软和,我还能再吃。”
盛世一噎,话也没过脑子就出来了。“吃什么吃,还没吃够?”
长安被说得一脸懵。
盛世说完也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度了,但他坚决不认为自己思想污了一下。
哼,嘴巴都破了,还想着吃。
他轻咳一声,决定开始约法三章。
“当我郎君期间,一切听我的,我说可以才可以,我说不行就不行,像今天这个事,不准再有。”
长安一开始还很高兴,反正他也都听盛世的。但听到今天亲吻这事不准再有,就不想点头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
盛世没想到他脑子里只听到亲人这事,他瞪了下长安,气呼呼道:“有事打申请,我批准了才可以。”
长安勉为其难点头应下。
“第二点,……”
“最后,日后若是感情不合,亦或是有人变心,大家好聚好散绝不纠缠……”
前面都还能勉强接受,听到最后的补充,长安脸便控不住地黑了下来,尤其是什么好聚好散绝不纠缠。
若是他不纠缠,他们怎么有现在?
就要纠缠,死了化成鬼,都要缠着不放!
但,
“好,不纠缠。”
等到条件全部谈妥,夜色也已经很深了,盛世觉得既然已经是男男朋友,而且男朋友还为自己受了伤,亲亲有点太快了,但是牵牵手还是可以的。
于是拉起长安的手,“走,我送你回府。”
长安没想到“试试”就能牵手,于是开心地反手将盛世的手扣在掌心,紧紧包裹住,就像他的人之前被罩在他的衣服里一样,浑身只染上他的气息。
盛世没注意到长安那有些变态的满足感,只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今天还是做得可以的。
大家循序渐进慢慢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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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石下了差,连家都没回便来看望自家殿下,虽然他不太懂殿下为何又开始阴阳怪气了,但不要紧,反正他脸皮厚。
丁石一直赖着不走,长安也没再赶走。
他想了下,决定咨询一下已婚人士。
“你说夫,”他想说夫夫,临到嘴边又改了口,“夫妻之间,怎么样才能让妻子不会变心,一心一意依赖着丈夫?”
丁石一口咬掉半个包子,“自然是名利地位喽。丈夫地位越高,妻子越有面子,自然一直敬重自己丈夫。”
但这个答案,明显不是长安想要的。
现在名利地位都在盛世那里,丁石说的明显与他们的境况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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