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喜欢也和你一样吗?他们喜欢的人都能接受这样晃晃悠悠、随时都可能找不着人的关系吗?”
祝云乐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眼睛轻轻一眨,水珠就从眼角滑落。
他的手搭在郑奕惊腿上,手指无意识揪住他的衣角。
“你就是个骗子。”郑奕惊平静地说,“可我竟然不后悔。”
不后悔认识你,也不后悔喜欢你、和你在一起。
他转过头,轻吻祝云乐发着愣、依旧藏着水光的眼眸,同他说:“乐乐,做个交易吧。”
他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后,祝云乐没有犹豫,点头应道:“好。”
.
第二天,火红的日头在山间喷薄欲出,一行人从各自的睡袋帐篷里爬出来。
郑奕惊也已经醒了,坐在一旁端详祝云乐扎头发。
他先随手抓了几绺出来,用橡皮筋扎好,绑了一个松马尾,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小夹子卡住。
他之前没这么扎过,郑奕惊多看了两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歪着脑袋看他手上的动作,自己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
“容子纨跟我说过,”郑奕惊说,“你这种一般叫公主头。”
“不知道。”祝云乐回头,瞥他一眼,“采楠教我的。”
他回头郑奕惊才注意到他的眼睛,轻手轻脚过去,扶着他的脸,指腹在微肿的眼下摩挲几下:“还是红的,乐乐好可怜哦。”
话说得心疼,语气却不像那么回事儿。
祝云乐叹了口气,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在唇边亲了亲:“小坏蛋。”
他从包里翻出一顶杏色八角帽扣在头上,帽檐压低些,阴影正好落在笔直的鼻梁间,遮住了通红的眼角。
晨光洒进来,他和郑奕惊一起走出帐篷。
作者有话说:
你们忘记他俩一个是哭精、一个是傲娇了吗
第89章
祝云乐作为随行学长,他的任务不只是收作业而已,还负责评定、打分,再把比较出挑的作品选出来,交给老刘。
但很显然,昨晚情绪波动太大,他把这茬事给忘记了。
打分还好说,不好敷衍的是后一项——不看完两千多张片子,怎么选出其中出挑的?
趁老刘还没想起来找他要,几个班的学生睡醒后自由活动,正满山头乱跑,祝云乐着急忙慌开了电脑,以1秒12张的速度浏览他们交的片子。
郑奕惊自己咬着一块曲奇,给祝云乐喂了一块,坐在旁边陪他,问:“感觉怎么样?”
“都拍的什么东西,树啊草啊全都长一个样——”祝云乐囫囵嚼几口,含含糊糊地抱怨,还有心思逗郑奕惊,“我觉得就你的不错,你说我要是交三张你的会引起公愤吗?你们班同学会不会因为嫉妒排挤你呀?”
“别胡说。”郑奕惊瞄了眼屏幕,凑过头,抬手一指,“这张不行吗?”
祝云乐本来已经掠过去,又翻回去重新看了一眼。
因为统一要求“可以修、但也要交原片”,祝云乐为了节省时间是直接找的原片文件夹。
他往图片底下的文件名看了看,对郑奕惊摇头说:“不行,撞了。”
郑奕惊问:“和谁撞?”
“你们班陆海洲,他们俩的片子都是一个时间地点,连景别和构图也基本一样。不过——”他将鼠标停在图片文件名,那串代表时间的数字里,祝云乐说,“你看,这里是下午六点十五分,他比陆海洲晚了一分二十秒。都是你们班的,他俩关系好吗?”
“一般吧。”郑奕惊听懂了他的意思,“应该不会是商量好的。”
“哎,这位小同学。”鼠标飞快划过,祝云乐轻叹,“拍东西最忌跟风啊。”
说是从郑奕惊那里挑三张给老刘将就着混过去,祝云乐还是花五分钟翻完两千多张,挑出十张让老刘自己去选前三。
在他往名单表格里统一打分的时候,郑奕惊终于忍不住问他。
“这个作业占期末多少分?”
“百分之二十。”祝云乐飞快道。
郑奕惊看了看祝云乐,又看了看时间。
这个人五分钟内已经翻完全班人的作业,又快在三分钟里往Excel表格打完分。
干这个活,给他十分钟甚至还有多。
郑奕惊:“我觉得你在草芥人命。”
祝云乐最后给郑奕惊打完分,松开鼠标,仰头笑着问他:“怎么?你有哪里不满意吗?”
郑奕惊问:“你是按什么标准打的分?”
“老刘的喜好。”祝云乐摊手,“基本参照他打分的标准,5分一档,最高不超过90分,最低不少于60分,很仁慈了吧。还有我觉得你在85到90之间,给你抛上90了,不要告诉别人啊。”
郑奕惊不理他的最后一句里的私心,认真说:“你没有认真在看他们的作业。”
祝云乐:“我认真了。”
郑奕惊:“你没有。”
祝云乐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说:“宝宝,你不能因为我花的时间少就觉得我在敷衍你们。”
郑奕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他,明显是不相信。
祝云乐见他这副神情就想笑,没忍住过去抱了抱他,接着说,“我当然可以每一张都看几分钟,这样是会显得对你们很重视很负责,可对我来说完全没必要。”
他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们这种水平,我仔细看容易困。”
郑奕惊慢吞吞地说:“难怪有人讨厌你。”
祝云乐笑了笑:“没关系。”
上午十点半,在统一集合、带队下山的前两个小时。
四散开的同学们被叫回来站队,当着他们的面,祝云乐将挑出来的10张片子和成绩表交给老刘。
可能是因为他不常给老刘办事,老刘不信他,很不给面子地现场打开看了。
底下一群人屏气凝神,瞪着眼睛观察老刘的神情动作,惴惴不安于自己的成绩。
只有郑奕惊站在人堆后方,他被祝云乐一句“老刘打分相当仁慈”透了底,一点也不在意班里的表现不好。
但他担心祝云乐乱打分会挨打!
可老刘看完,只是古怪地瞥了祝云乐一眼,竟然什么都没说。
郑奕惊这才信了他看似很有道理的瞎话。
老刘从那十张里划出三张,对祝云乐说:“不太行,矮子里拔高个儿,就这仨吧。你发在班群里,让他们都参考着看看,学习一下。噢,还有,加好附加分。”
祝云乐站在他身侧,一脸乖巧地点头说:“好的老师。”
老刘侧过头,无端觉得这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打量了好几眼,他的视线停在祝云乐头顶,那个盖住他大半张脸的八角帽上,他抬手就要掀:“昨天都不见你戴。”
没想到祝云乐反应奇大,捂着脑袋往后蹦了好几步。
老刘:“你怎么回事儿?”
祝云乐放下手,眨巴几下眼睛:“昨天晚上没看清,头磕到石头了。”
“这么不小心?”老刘走上前一步,更要摘了,“你捂着它,不透气还怎么好?”
祝云乐跟小鸡躲鹰似的,又蹦远在离他三五米的距离,一边若无其事偏过头:“老师,摘了不好看。”
老刘看他的眼神活像见大冬天穿短裙上课的女学生,扮靓不要命。懒得搭理他,转身走了。
一群人这才敢簇拥上去问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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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乐挨个报给他们听,学委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将信将疑地抬头:“你骗人的吧?”
祝云乐笑眯眯瞧他:“哪骗你了?”
一人问:“你连表都没打开,名字也没问,怎么知道我们多少分?”
祝云乐对他们说:“我刚打的分我会不知道嘛。”
有人在老刘那里看完全班人的分数,半真半假地抱怨他偏心郑奕惊。
“整个班就他一个上90的!”
祝云乐偷偷朝郑奕惊一眨眼睛,一边面不改色地反驳:“哪有。”
.
这时,郑奕惊只是略微有些奇怪。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祝云乐“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的特长。
还是临近期末考,他有一门考试和祝云乐一个时间,提前交卷出来,两个人凑巧在走廊上撞见。
而那个时候,才开考不过半个小时。
郑奕惊见他,警惕地问:“你写完了吗?不会又挂科吧?”
祝云乐:“不会。”
郑奕惊:“真的?”
“我有一个你不知道的独门绝技,”祝云乐神棍上身似的,“我靠它一向无往不利。”
郑奕惊面无表情:“作弊被抓你拿不了学位证。”
祝云乐:“……”
祝云乐从郑奕惊兜里掏出他的手机,边打字边说:“我让你听一下人民群众的观点。”
私聊——
郑奕惊:采楠姐姐
郑奕惊:乐乐哥哥今天这门考试出来得好早,我怕他挂科
郑奕惊低头看屏幕:“我平时不这么说话。”
祝云乐:“没事。”
采楠:嗐,用不着担心他
采楠:他考前看过书吧?看了就能过
祝云乐将手机还给郑奕惊:“该信了吧?”
郑奕惊瞥他一眼,接过手机,接着问——为什么?
采楠:乐乐背东西特别快,只要他愿意记,考试没有过不了的
采楠:不过说实话,这种考勤零蛋作业考试基本满分的狗东西都很欠收拾
采楠:不揍他已经是老娘心有天地宽了,别想我吹他
采楠:想想就生气!
采楠:我背书背得头疼,不聊了弟弟,姐姐我学习了
“所以,”郑奕惊问,“哥哥,有人因为这个揍你吗?”
“揍我的没有,大一有模仿我不上课的,结果期末十门考试挂了八门,栗姐快气死了,说我净带一些歪风邪气。”
他无辜道,“骂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他们学的,关我什么事。”
郑奕惊叹了口气,和他并肩走出教学楼:“你真的太招人讨厌了。”
祝云乐一弯眼睛,牵过他的手,晃了晃问:“我早就想问了,小朋友,我在你这儿形象也太糟糕了吧,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喜欢挖宝的感觉,”郑奕惊牵他走过雪地,随口说,“开始就随便喜欢一下,后来‘啊,乐乐好棒’‘乐乐好厉害’‘哥哥天底下最优秀’……不是没人吹你嘛,我先起个头,你将就着听一下。”
第90章
午饭后集体下山,几个乱跑扭伤、摔伤的同学都坐上车一起送下去,剩下的统一步行。
走到山腰处,郑奕惊身侧一个人影忽地蹿过来。贝易抓着他问:“郑奕惊,你看到我姐了吗?”
他越过贝易,往前方蜿蜒的山路望去:“前面没有?”
贝宁是惯常走在前面的那一批,他是从队伍后方走到这儿来的,一路都没有看到过贝宁,不可能是落在后面了。
贝易摇头:“没有。”
“打过电话没有?”
“打不通。”贝易慌乱地说,“今早她说手机放没电了,可能没来得及充。”
“你先别着急。”郑奕惊被他掐得手疼,抬手让他松开,然后说,“我跟祝云乐还有老刘说一下,你在群里问问有没有谁看到过,是不是跟别人走在一起了。”
贝易点头,抓起手机开始在两个群聊里问——有任何人看到过我姐了吗?!!
发出去不过三秒,跟在队伍后方那辆越野车悠悠驶过他们身侧。
后座车窗摇下,贝宁探出头:“弟弟,你找我有事?”
贝易猛地抬头,一见贝宁立马拉下脸,面无表情瞪她。
贝宁被他的神色吓到,心下一惊,耳旁仿佛能听到他捏碎手机的咯吱声。
她立马转头问旁边的郑奕惊:“惊哥,怎么回事啊?”
郑奕惊问她:“你没事跑车上去干什么?”
贝宁:“我们女孩子不都有特殊情况的嘛。”
贝易冷笑问她:“你是吗?”
“我不是。”贝宁没心没肺道,“我陪同,顺便充个电。”
郑奕惊拍了拍贝易的肩,煽风点火道,“你也陪同,上去打一架。”
祝云乐先看到一通未接来电,郑奕惊打过来两秒就挂断了,接着瞧见群里的消息,他回拨过去:“怎么回事?有人走丢了?”
“没事,误会。”郑奕惊问他,“你在哪?”
祝云乐叹了口气:“老头这儿,陪他唠超现实主义。”
郑奕惊听出他声音里透出的一股丧气,不由问:“怎么了?”
祝云乐犹豫了几秒:“《记忆的永恒》你知道吗?”
“达利的软钟。”
“我有点怕这种软趴趴的东西,可是老头特别喜欢。”他有气无力道,“我跟他聊半个钟头了,他不想停,听说哪儿有卖这种软钟,还要让我帮他买几个做家里的装饰……我要撑不下去了。”
郑奕惊忍不住想笑:“那你让他停一下,我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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