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荆,或者内人。”慕深转身向山中走。林楚生跟上他的脚步,几乎要被气笑了,很想把对方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慕深没有看他,兀自陷入沉思:“或者反过来,你这样叫我……我们从前习惯怎么讲?”
他们一同进了屋,慕深脱下身上厚重的外袍。林楚生下意识接过外袍拍落上面的雪,然后挂在门边的架子上。
林楚生很疑惑地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是夫妻?”
慕深说:“昨天的小孩是这么说的。”
林楚生想起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屁孩说的“死了老婆的鳏夫”。林楚生表情扭曲了一下,有点噎住了。
然后他说:“一个小孩说什么……你就信,你怎么不信我呢?”
“他不会骗我。”慕深垂下眼,“你就不一定了。”
之后慕深便闭口不言。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中,思考了起来。
慕深走到窗边坐了下来,林楚生很自然地跟上去坐在他对面。他伸手柄桌上的冷茶倒掉,又换上热的送到对方的手边。
林楚生疑惑地问:“我给过你什么不好的暗示吗?”
慕深:“……”
他没回答,而是神色淡然地掀开桌上棋盅的盖子。
“把佩剑解下来,”林楚生条件反射地眉毛一拧:“教过你对阵不可携剑……你要白棋吗?”
慕深:“嗯。”
于是,林楚生自然地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他们一边下棋一边聊天。林楚生间或抱怨茶叶没有之前的好,还问慕深泉水是不是从后院的井里打的。
慕深说:“不知道。”
“还是喝主峰的吧,”林楚生皱眉:“自从隔壁峰的灵鸟老是往那口井里扔东西,我就觉得里面一股怪味儿。”
一局棋毕,白子胜。林楚生是棋迷,每逢败局总是露出扼腕叹息的姿态。慕深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慕深的表情像是在做梦:“我知道了……”
林楚生的心思还在上一局棋里,慕深突然开口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他问:“你知道什么了?”
慕深说:“我从前是个惧内的……”
林楚生听得咬紧了后槽牙,心中升起淡淡的无力感。
林楚生不想继续下棋了:和目光灼灼的人面对面坐着,他也没办法投入到棋局里。林楚生想离开,但慕深没有放他走的打算。
林楚生挑一本书架上的书,窝在远离慕深的角落里看了起来。太阳西沉,天色慢慢暗了下去。
不过这个屋子里没什么有趣味的书,都是些艰涩心法。等慕宗主捏著书脊把书拎起来时,看书的人已经睡着了,脸上还被厚厚的书压出来个红印子。
手指按上那个压出来的红印,慕深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惯于握剑的手指有茧,按着皮肤擦过时似乎让人不舒服,林楚生在睡眠中皱起眉。
第100章
林楚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很安逸地侧躺在床上。有人帮他把束发放下来,给他除去外衣……他一定是读书的时候打起瞌睡了。
那个人双手柄林楚生抱上床,掖好被角,放下床帏……然后挨着林楚生躺下来。
林楚生睁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慕深像小时候一样蜷在身边,于是林楚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搭在他的头顶,好像要摸摸对方的头发。
林楚生慢慢靠近,慕深没有醒来。于是林楚生摸着师弟的头发,小声地问:睡着了吗?”
慕深的呼吸很平稳。
林楚生想要下床。他刚刚翻过身,掀开半个被角,一只手就环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去。
林楚生身后的人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去哪儿?”他的另一只手也从被子下面环过去,双手箍住林楚生的腰。他们贴近到一个林楚生觉得不规矩的程度了。
林楚生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我以为你睡着了。”
慕深说:“我觉浅。”
林楚生感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慢慢地往上摸……不是煽情的手法,也没有折磨林楚生的打算。那只凉凉的手用一种缓慢但稳定的速度摸着,从腰往上到胸膛,再摸到锁骨,然后是脖子。
“你是热的……“那只修长的手虚虚扫过他的脖子上,指腹粗糙。林楚生被摸得心里毛毛的。他下意识吞了下唾沫,于是手就停在脖子那儿了。冰凉的指尖在喉结那里打了个圈。
林楚生听见耳边的声音喃喃:“还会动啊。”
那只手停在了脖子上。林楚生皱眉,不舒服地仰了下头——停在脖颈处的手伸开又握住,虚虚卡住脖子,好像刚才林楚生仰头是在配合动作似的。
林楚生僵住了,决定开口交流:“慕深啊……”
一个柔软的触感碰在了林楚生的后颈上,直接让林楚生一个激灵闭了嘴。慕深的嘴唇贴在怀中人的皮肤上:“师兄。”
那人说话的气息在林楚生的肩颈上颤动着。慕深说:“师兄。”林楚生的头皮轻轻拉扯了一下——慕深另一只手挑起垂下的长发,它们像水一样从他的指缝里滑下去。
“师兄……”
林楚生头皮发麻。他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那只停在脖子的手终于动了,它继续往上……手掌盖住了林楚生大半张脸。
“我总是记不住你,”慕深的声音含着疑惑,“记住眼睛就忘了嘴巴,注意细节就忘了全貌……总是画不出来。”
林楚生转过头和靠在他肩膀上的人对视。慕深的眼睛是黑沉沉的,好像会吸收所有的光线。慕深看着林楚生,手指从鼻梁摸到眼睫,又从眼角摸到耳垂。“怎么看都看不清……”慕深说:“也留不住。”
慕深盯着面前的人,慢慢凑上去。这次林楚生没有阻止也没有躲开。林楚生眼前的视线被慕深挡住了,慕深开始吻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彷佛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记住。
慕深咬着他的嘴唇,轻轻地反覆磨,很想咬下一块肉。林楚生看见对方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吞下去会更好吗,吃进肚子就不会消失吗?
林楚生对此并不知情,他只是觉得师弟在舔他的脸,偶尔用牙齿咬一下……慕深小时候就这样,生气也不说,只是瞪着一双眨也不眨的黑眼睛,好像要从他身上剜下块肉才解气。林楚生伸手攀上慕深的肩,任由衣服从自己的肩膀上滑落下去。他一直很难拒绝小师弟的愿望。
第101章
林楚生一躺上床,慕宗主就没让他下来了。第二天中午,小孩跑到山上来找人,一进房间就掉眼泪。
林楚生一听见声音就慌慌张张地穿衣服。隔着床帷,慕宗主全当外面的哭声是助兴,准备接着白日荒唐。
林楚生一把推开他的脸:“别胡闹。”
林楚生薅了一薅头发,让它看起来没那么凌乱,然后他披着外衣下床。
小孩像鸟儿一样扑进他怀里。
林楚生连鞋袜都来不及穿,赤足踩在地毯上。他搂着孩子,好不容易才调整了表情,露出一个笑:“怎么来这儿了?”
孩子埋在林楚生怀里抽了抽鼻子,哭声戛然而止……他闻到了可疑的味道。他仰起头盯着林楚生。
小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在欺负你吗?”
林楚生尴尬地咳了两声。他摸了摸孩子的头,看见那张白皙的脸蛋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林楚生试图和小孩转移话题:“你昨天没睡好觉吗?”
这时,林楚生身后的帷幔“唰”一声拉开了。成年男人坐在后面,视线冷冰冰地看过来。
慕深说:“理他干什么?”
林楚生把孩子抱起来,刚要和慕宗主理论,却突然吃痛地“嘶”一声。
小孩抱着林楚生,狠狠咬住他的锁骨,那处皮薄容易起印……怀里的人就像刚长牙的幼儿一样咬住就不撒口,林楚生疼得抽了口凉气。
男人从他身后凑过来,低头蹭着林楚生的侧脸。
男人问:“疼啊?”
林楚生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什么废话换了你试试呢。男人看一眼那个小孩,一大一小二人四目相对,都是死气沉沉的黑眼睛。
男孩分毫不让地拽着林楚生,衣领都让他抓皱了,嘴里也渗出了血腥味儿。他的眼神像小狼崽子一样凶。
男人轻轻刮了刮林楚麒生的耳朵,露出一个不及眼底的笑:“要我让他松口,然后把他扔出去吗?”
慕宗主看见,男孩眼里闪过怨恨。
林楚生疼得后槽牙咬紧了,却摇了摇头。林楚生说:“让他咬一会儿就好。要是硬拉开,会伤他的下颌和牙齿……”
小孩的眼睛空白了一下,怨恨消失了。
小孩感觉一只手轻轻按着他的头,安抚性地抚摸他的头发。小狼崽子心中的怒火就这样平息下来,然后愣愣地松了口。
慕深看着面前这一幕,情绪复杂。他看着小孩就从林楚生身上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跑开了。那小身影竟然有些狼狈。
林楚生开始跟慕深埋怨了:“你怎么能这样和孩子说话?”
慕深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林楚生。有那么一会儿,林楚生觉得他表情好像非常地愤怒。
“你也想咬我?”林楚生开了个玩笑,“那你可轻一点,我怕自己受不住……你不是那么小的孩子啊。”
慕深的回答是:“你活该。”
然后林楚生又被拖到床上去了。
这次林楚生真的不想继续,他的身体还因为昨夜而无福消受。林楚生被慕深盯得毛毛的……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深渊一样吸引着他的注意。
像冰,又像火。
林楚生想说话,嘴被吻堵住了;他想动手,但那双手臂把他牢牢按在怀里。
“师兄,你好暖和,”林楚生因为一声声呼唤而苏醒,“林楚生,林楚生……”林楚生被喊得头脑发热。他们一起滑向失控。
林楚生身上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角落都被舔过又被牙齿噬咬。当他被男人含在口中时,对方的动作让那张清俊的脸被戳起一个弧度。林楚生闭起眼睛,把自己的手臂挡在脸上。他不去看,但他还是能听到令人脸红的水声。
过了一会儿,慕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颤抖着抓住了,于是他抱紧了林楚生的腰。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慕深的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突然,林楚生倒抽一口气。
慕深一不小心让牙齿碰到了。
林楚生因为痛苦而睁开了眼,快乐变得断断续续,也越来越难熬。他的眼睛不可遏制地湿润了起来。
慕深在他漫长的过程里耐心地看着他,依依不舍地把东西卷进嘴里。
然后慕深直起身体,凑近林楚生的眼睛吻他泪湿的眼角。
慕深在舔泪水,林楚生闻到了他口中的味道。“再给我一点,”林楚生听见对方说,“疼我啊,师兄疼我啊……”
第102章
林楚生有点受不住了。
他连理论的力气也没有。几乎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攥着床单,手脚并用往床边爬。一只手抓着他的脚踝又把他拖回来。
他伸手试图挡开那人的脸,却被误解成亲昵的触碰。林楚生感觉到对方更兴奋了。
床上的织物都变得湿漉漉的。林楚生的身体被摺叠起来,慕深把他抱着。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量对剑修来说像一个杯子那么轻。
林楚生惊呼:“要做什么?”
慕深没有主动托起他的意思。林楚生只能用双臂搂着对方的肩膀。
慕深对林楚生的黏人感到很满意。他亲了亲林楚生通红的脸,如果忽视他们在做的事……这真是一个令人落泪的师兄弟温情时刻。
慕深说:“师兄不是说口渴吗,带你去喝水。”
慕深抱着林楚生走过去,后者想反驳一张口却是奇怪的声音。林楚生闭上嘴,扭过头不愿面对混账小师弟。
慕深皱眉,他不愿意师兄往别的地方看。他的手臂收紧了,挂在他身上的林楚生被迫下滑。
林楚生低下头,他抓着师弟衣领的手颤抖了起来。
慕深歪着头,看着林楚生垂下来发抖的睫毛。慕深疑惑地说:“就那么喜欢这种事吗?”
林楚生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人从小就这样,看似驯服其实藏着其他心思。
慕深眷恋地用侧脸蹭了蹭林楚生的头发:“只有这样你才愿意抱抱我……”
林楚生忍了一会儿,结果还是没忍住。他抬起通红的脸:“讲点道理……”慕深小时候睡觉都是他这个做师兄的在抱在哄,现在又说得像被他亏待了——
然后两人后面的争论都淹没在了吻里。
当林楚生看着近在咫尺微带笑意的眼睛,他又反应过来慕深是故意的,装成可怜的样子等他靠近……这是男孩百试不爽的一招。
喜欢拥抱。当无极宗里天冷下雪的时候,林楚生会把忘穿披风的男孩裹在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喋喋不休地念叨……所以慕深到现在也总是怀中的温暖。
他也喜欢听林楚生对他的念叨,所以有时故意不听话惹他生气。慕深想,其他时候则是因为林楚生总是口是心非。
“别,”林楚生的手抓着慕深的头发,“别这样……”他想把人扯远一点。但是他消耗了太多体力,于是慕深还是越靠越近。
慕深想,如果不是他足够了解大师兄,恐怕他就要误会林楚生的意思了。慕深:“这样很好,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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