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沈缚,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是在故意装疯卖傻吗?我不会相信这种搞笑理由的,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你恢复正常再说一次。”
“........”
沈缚跟他对视着,一秒,两秒,深邃的瞳孔只倒影出林疏的身影,清晰可见。林疏钝感的神经终于察觉的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动了动脚,发现他竟然没勇气摔筷走人。
索性,沈缚真的恢复了正常:“你说的我记住了,去洗漱睡觉吧,十点了。”
“明天什么时候的车票?我送你。”
“十二点的......”林疏懵了,提前跑路的计划下意识地被套了出来。
“这样啊。”
沈缚点头,接着问:“你出来找我,叔叔阿姨知道吗?”
林疏后颈汗毛直立,心底的不安愈积愈多:“知道......我上了车才告诉他们的。”
“好。”沈缚温和地笑了笑,“那去睡吧,宝宝,我一厢情愿对你造成了伤害,真的很抱歉,我会反思自己的。”
“......说是伤害有点过了,其实,其实就是会觉得有点烦而已,”林疏的心莫名跳得很快,他抬手按了按胸口,下意识地安抚道,“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往后还能当朋友!”
“好啊,谢谢宝宝。”
沈缚起身收拾碗筷:“早点休息。”说完便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飞流而下的水声掩盖了一切。
林疏:“.........”
他在原地又坐了会儿,看向门口,纠结了许久要不要今晚就不告而别,最后还是放弃了。
沈缚就是比较粘人了点,没有分寸感,面冷了点,显得不近人情,但本质上还是个彬彬有礼的好人。
洗完澡,他换上沈缚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睡衣,卧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小床上,鼻尖充斥着好闻的玫瑰香气,睡得很沉很沉。
第二天,他醒来,发现自己被反锁进屋内,手机不翼而飞。
第22章 囚禁2【慎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林疏一开始是懵的。发现门怎么用力也推不开后,他的第一反应是:
门坏了。
第二反应是:求助。
“沈缚!我出不去了!沈缚!”林疏一边“砰砰”拍门,一边叫这个空间中唯一能够帮他的人。
接连喊了几声, 林疏嗓音末尾已经有些沙哑。哪怕是个聋子都能感受到拍门时地表传来的震颤了, 可就在他对面主卧歇下的沈缚却没有丝毫动静。
现在是几点了?林疏只能通过窗外透亮的天光判断应该是早晨。
沈缚会不会上课去了,不在家?
还是说去给他买早餐了?
尽管觉得沈缚会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家里的可能微乎其微,林疏咬了咬牙,努力忽略掉心底怪异的不适感,退后半步重新研究起门来。
每当按下门把手时, 到达一定限度就会卡住,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崭新的木门,既不是门框变形也不是锁舌生锈。林疏使出吃奶的力气, 手心被勒到肿痛,还是无法撼动它半分。
林疏猛地折返,一把掀开被子, 扯起床单,将每个床缝挨个搜寻, 最终确定——他睡前压在枕下的手机不翼而飞了。
门也是被外部反锁的。
只有谁才能这样做?
那股不祥的预感成了真。林疏的血液瞬间冰凉, 指尖微微发麻, 止不住地战栗。心脏在急速搏动着,撞击着林疏单薄的胸腔,强烈的反胃感倒窜上咽喉。
为什么要这样做?
混乱的思绪令人无法思考。林疏扑到门前, 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拳砸在门板上发出巨响!
“沈缚!你神经病吧?放我出去!”
“我知道你在外面!我数三个数,再不开门你就完了!我要报警把你关到精神病院里去!”
“你、完、蛋、了!”
林疏把耳朵贴上去, 紧张地捕捉着走廊上的动静。很安静,什么都没有,除了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声以外什么都听不见。
“行, 好。”林疏气笑了,他相信沈缚一定就守在家中的某个地方观察着他,“你别觉得这能关住我,大不了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实际上窗户是封住的,除却纱窗外,外面还有一层铁网,是在养猫家庭中常见的构造。退一万步讲,真给林疏把障碍荡平了,他也不敢从二十多层跳下去。
但弄出些响声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就把整间屋子都砸了。林疏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想找个尖锐且趁手的东西。然而可能是因为复刻的小朋友居住的房间,这么多七零八碎的花哨摆件里,足够坚硬且能够移动的竟然只有桌上的花瓶跟台灯。
不过也可以。林疏将里面没有刺的玫瑰抽出来,看都不看扔到一边,花瓣散落飘了一地。他掂了掂陶瓷花瓶的瓶体,瞄准窗户的边角,变换着角度,将自己置于一个相对安全、不会被稍后爆开的残渣波及到的位置。
这其实十分危险,毕竟没有防护工具,房间就这么大,再远又能有多远。林疏快要气疯了,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撑着窗沿,再三确认楼下是一片无人的草坪,而后双手将瓶身举过头顶,眯起眼,在脱手的前一秒咬牙切齿地想:
如果沈缚这时候把门打开,他就把花瓶砸到他脸上——
门开了。
沈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伸手要拦他:“林——”
二话不说!林疏脚步一扭,转动手腕,流光溢彩的物体直接朝来人的面门飞去!
“啪!”沈缚眼疾手快,凌空抓住了扑面而来的不规则物体,手臂肌肉青筋暴起。下一秒!一道人影闪身而过,林疏趁机从门缝中掠出,将来不及反应的男人甩在身后。堪称惊心动魄的时刻,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林疏两步并作三步猛冲到大门前,急促地去抓金属的门把手。
“滴——”
“指纹验证失败。”
“请输入密码。”
冰冷的机器女声无情地宣告。休眠状态下的触摸屏亮起,提示使用人输入密码。林疏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情急之下手哆嗦得失去控制,乱按下一排数字。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背后,静静地笼罩住狼狈不堪的林疏。一只手越过他紧绷的肩膀,出现在视野中,当着他的面按灭了那块液晶屏。
“没有设置密码,只有我的拇指指纹可以解锁。”
沈缚将手心摊开,向林疏展示他口中的食指:原本清晰的涡状纹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泛红的粗糙平面,像是被砂纸生生刮去了一层皮。凑近看,皮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血点,像针扎过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渗出细小的血珠。
沈缚平稳道:“还会再长出来的,不过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林疏,我想跟你谈谈。”
林疏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我还要上学。”
“离开学还有很久,你想学什么,我可以辅导你。”
“我爸妈会担心我,他们会来找我的。”
“不会,我用你的手机跟叔叔阿姨联系过了,他们很放心你在我这里。”
“……你怎么说的?”
沈缚顿了顿,没有回答,转而重复他的要求,语气更柔和了些:“宝宝,我想跟你谈谈。谈好了,我就放你走。”
林疏也对他的话避而不答。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下来,林疏好似不再那么激动了。他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话语中充斥着浓浓的困惑:“你为什么要这样?”
对于原因,沈缚并不回避。他用一种饱含歉意的声线,完整地诉说原因:“不这样做,你不会想听我的话,不是么?”
“你来这一趟,只希望能够跟我彻彻底底地说开,然后一走了之。等你回去了,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对么?”
“你是这样想的吧,宝宝。你的心理活动就像一张白纸,无论在想什么,讨厌还是喜欢,全部都写在脸上。”
沈缚笑了一声,有几分自嘲道:“这样的结果,我没办法接受。”
“对啊,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这样计划的。”林疏费力地吞咽口水,“你看不看得出来关我什么事?要是觉得伤心离我远点不就好了?你喜欢我我就要接受?”
他的不解更加明显:“你是觉得,把我关在你家就能改写结局吗?哦,那我也可以直说,不可能的,沈缚。你最好能关我一辈子,不然迎接你的只会是警车跟精神病院的住院通知。”
林疏极度厌恶道:“……你让我很失望,真的。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沈缚轻笑着,似是浑不在意,淡淡道:“我绑也能把你绑在我身边。”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某片逆鳞。林疏终于回头,一巴掌狠扇到男人那张八风不动的假面上。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中。他这一巴掌攒了很久很久,裹挟着无边无际的怒火袭来,掌风凌厉,饶是沈缚也被打得微微偏过头去,侧脸立刻浮现出半个巴掌印!
沈缚沉默着任由他打,垂眸瞥向林疏因为反作用力泛红的掌心,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把另外半张脸凑了过去,问他:“解气了么?可以再补一下。”
林疏:“……”
林疏快要被沈缚这样癞皮狗一样的行径恶心吐了。接触到沈缚脸皮的那块皮肤忽然间泛起麻意,湿乎乎的像是在扇沈缚巴掌的时候被他舔了一口。林疏张开嘴,脱力般喘着气,眼睛瞪得浑圆,看沈缚的目光像在看陌生人——前所未有的震惊、恐惧,还有憎恶。
林疏想哭了。他想回家了,想葛秋婉了,他想马上见到妈妈,哭诉自己在沈缚这里受的委屈,而不是被一个比他高出将近半个身子的男人堵在狭小的空间内,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连愤怒到极点的反抗,都能被人当成挠痒痒一样观赏。
沈缚是他的仇人了。林疏可以在竹马面前哭鼻子,却不能在敌人面前掉眼泪,那样太没面子,太输气势。他眼眶红得不能看了,吸了吸鼻子,一张嘴就是哽咽:“你这个傻|逼,神经病,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缚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对林疏放的狠话没有丝毫表示,轻而易举地将他钳制在怀中往卧室走去。林疏被紧扣住了腰,脚尖离地,四肢尚且是自由的。他拼命挣扎又踢又踹,也顾不上恶心,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双手,成功用指甲在男人脸上补充了几条白道。
也成功给沈缚造成了一些干扰。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并在一起桎梏,沈缚蹙眉道:“待会儿给你剪指甲。”
“滚!你放开我!傻|逼!神经病!”
林疏发现沈缚径直走过了囚禁他的房间,目的明确地向主卧走去。林疏一下子愣住了,支吾道:“你……你干嘛?”
沈缚没有说话,进门之后将林疏放开,反手将门再次锁上。林疏头一回见到沈缚卧室的全貌——灰白色搭配的极简风,仓促之下来不及细看,唯有处于中心的两米宽双人床牢牢占据了视线。
那张床着实异常宽大,深色的床单上有几分人躺出来的褶皱,被子是绒面的,视觉效果上会让人觉得睡起来很舒服。林疏离这张床越来越近,被迫将它的各处细节看了个一清二楚。
林疏总算害怕起来:“……不是要谈谈吗?去正经谈话的地方啊。”
他被沈缚托着屁|股安放到床边,一只手依旧被牢牢扣住。看着沈缚用空闲的手拉开床头柜翻找什么,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呆坐着,立刻站起来向外跑去。这回他反抗得格外凶,手臂被扯得生疼也在所不惜。男人拧着眉心将林疏捞了回来。既然不能坐着,林疏就被仰面按倒在了床上,像刺猬被强行打开露出柔嫩的腹部。沈缚侧身坐在床沿方便发力控制住乱动的人。
耳边又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林疏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飞速思索着沈缚可能在找什么,床头柜里可能有什么。
他看见沈缚抽出一只管状物,仔细阅读包装背后的文字。
林疏将视线落在那管不明物体上,被火烧了一般“唰”地收回。
然后,他哭了,眼泪又急又快地落下,含糊道:
“你要敢把你那玩意塞进来你就完了!”
沈缚专注的目光望过来:“嗯?”
四目相对之下,林疏不知脑补了什么,吓得小腿肚没用地痉挛,色厉内荏道:“……你必须得戴套!……呜……”
被人关起来不算什么,绑架犯并非图财,也不会伤害他,看似强势,可实际上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因此林疏有恃无恐。他甚至不想强忍反胃去跟沈缚虚与委蛇,去假意应承沈缚的要求讨好他,只等着外头有人救他出来,重见天日后再慢慢算账。可他忘了一件事,自古以来绑匪绑架所图的无非就那两种所求,不是前一种,就是后一种。
沈缚要对他做后一种事情的话,下场可能还不如被穷凶极恶的绑匪捆起来劈里啪啦地打一顿吧……
林疏脑海中再次浮现他在小网站上看见的动图。位居上位的那一方身材跟沈缚很像,甚至肌肉比沈缚还要夸张得多,而被压着耸动的那一方只露出了半张脸,像是失去神智了一般,双目上翻露出眼白,颜色好看的舌头吐出半截,在频率极高的晃动中越来越可怜,露出凄惨又暧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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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林疏实在是不懂,觉得这世上变态的人真多,喜欢看这种不见血的单方面凌虐。
即便是这样,动图中快要死掉的可怜人体型都要比林疏大一圈。把林疏扒光了扔进摄影棚,估计一轮都挺不过就要哭着原地退役了。
沈缚:“……”
沈缚平静似海的水面上终于溅起波澜。他张了张嘴,忽地将脸深深埋进手掌,缓缓下移至嘴部,露出来的眼睛半阖着,似是掩盖着情绪。片刻后,他放弃般撤开手,将头扭到一边,痛痛快快地笑出了声。
林疏:“……”
林疏:“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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