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缚:?
林疏重重喘了口气,他出的水太多,不光衣服透了,创可贴也失去了黏性,要掉不掉地挂在尖端。
“如果还要在这接着过夜,你就给我睡床底下。”
林疏气笑了,他说不出口昨晚的噩梦都是什么情节,看着沈缚那张充满困惑的脸恨得牙痒痒:
“滚吧!虐待狂!”
第34章 自卑梦男男高回忆录
早饭时, 沈缚怕他一身的汗,再出去着了风难受,想叫到房间里吃, 被林疏严词拒绝了。
他现在不能见着“沈缚”“床”“密闭空间”这三个元素同时出现两个以上。
灌完一杯水, 林疏突突直跳的心脏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才有精力去思考昨晚的“梦”。显然那不是他凭空虚构的春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场景,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失去的记忆”。
……好不容易有想起来的迹象了, 结果是想起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玩意。
林疏的心跳又有加快的趋势,他揉了揉发烫的耳根,从另一侧下床, 差点没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还好沈缚眼疾手快,从背后拉住了他, 帮他坐回床上。
沈缚无奈:“那多穿点,我给你找衣服。”
林疏留给他一个坚毅沉默的背影, 拒绝沟通。
沈老爷子常住的地方肯定不会给偶尔来一趟的人准备替换衣, 他们两个直接从公司赶来, 谁都没带行李,全是沈缚交代人临时采购的,采购他的, 当然,大部分是林疏的。
林疏对着放在床上的带蕾丝花边的小短袜, 还有材质滑溜溜的、疑似丝绸的白色蕾丝蝴蝶结花纹内|裤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他记得这个袜子在网上被人叫“公主袜”,他的小侄女文艺汇演就爱穿这个, 还有那个蝴蝶结内|裤,他第一次看见四角版本的。
林疏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这都是什么?”
沈缚名词解释:“新的袜子,内|裤。”
“……我知道。”
林疏深吸一口气,揪起那片蝴蝶结抖了抖,把他的声音也晃抖了:“这是,女生穿的吧。”
沈缚拒绝刻板印象,坦然道:“男女生都可以用。”
林疏:“……”
要不要看看自己再放什么狗屁。
“你以前就这样穿。”沈缚抬出必杀技。
效果非常给力,一下子就给林疏震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抬高声音反驳:“不可能!”
“真的,宝宝你可以再回家看看,我们衣帽间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是你的私人用品。”
林疏:“……”
这招实在是太狠了,林疏既不能攻击他自己的审美畸形,也不能立刻跑回去探究他的内衣用品是否真的是蕾丝边的,他只能瞪着眼拒绝:“……那我现在不要穿,给我换一套。”
他信不过沈缚,干脆不让他当中间人,自己打开采买回来的衣服袋子翻腾,分别翻出了:粉色印花款、黑白相间小猫纱网款,黑色渔网勾边的轻薄透,有一件浅紫色的平角内|裤看起来相对来说正常,只有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结,结果他刚欣喜地将其拿出,才发现上面轻飘飘地垂下两根波浪线的飘带。
经反复比对查看,这应该是要交叉着系在腰上的。
林疏:“……”
就在他即将心灰意冷陷入绝望,考虑挂空档的可行性时,袋子最底部忽地出现了一条纯黑色的,没有丝毫装饰品的内|裤,正常,朴实,甚至有点普通,完全就是平平无奇的男生必买销量top1。
“我要穿这个。”林疏向沈缚例行通知。
而后也不等男人说话,径直拿着准备好了的外套裤子钻进浴室里去换。
……
开始穿的时候,林疏隐约觉得,手中的布料似乎稍微有一些硬,介乎于皮质跟棉质之间,但他没有在意,顺利地兜过小腿,但等滑过膝盖时,问题就彻底暴露了:
似乎型号买小了,不,不是尺码的问题,而是这根本就是一条黑色紧身裤!
林疏傻眼了,进退两难地佝偻着腰,泛着薄粉的膝盖弯了一会儿就开始禁不住发抖,他使劲咬了咬牙,发力继续将裤边往上猛提——
呃。
卡住了。
饱满松散的腿肉再次让主人吃了大亏,紧绷的裤腿经过下半截时还有所富余,但等到了上边,一层层的白肉被紧紧勒住,薄薄的皮让布料摩擦出大面积的红色,可怜得很。
好不容易到了位,林疏已经连路都不太会走了,整个人的半身像是被塞进了矿泉水瓶里,黑色的料子被肉眼可见地撑开到极限,里面的东西无论能不能暴露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其形状都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林疏失语了,选这个暗藏玄机但表面正常的,还是表面不正常穿着也不正常的款式,对他来说,就跟是选择让注射还是枪决一样,往前往后都是一刀。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体面,默念着“待会儿就适应了”,而后一层层将沈缚给他买的,透风但不至于让他受凉的衣服给穿上了。要见外人的外衣倒是没有弄出幺蛾子,通体藏蓝色的长袖长裤,风格偏新中式一点,袖口有突起的刺绣点缀,是兰草跟兰花,很衬他冰白的肤色,格外吸睛。
没人知道这件捂得严严实实的衣服底下,林疏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瘸一拐地出去了,沈缚勾着嘴角,意料之中的夸他:“很好看。”
林疏还想寄希望于男人发现他走路姿势不对劲,从而主动提出要重新购买等解决方案,好让林疏顺坡下驴,但是没有,沈缚就跟突然瞎了一样,这就要出门见人了。
“等一下……”
林疏重重喘了口气,声音微如蚊呐:“我那个创可贴……”
“还没撕么?你出过汗之后,它一直待在上面可能会过敏。”
“撕了啊,我又不是傻子。”
林疏抿了抿唇,求助道:“还是磨。”
之前都没有这样过,林疏严重怀疑是后天,或者说,是昨天被活生生检查出来的。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接着向照顾他的罪魁祸首寻求帮助:“……怎么办?好烦。”
沈缚走过来,再次化身接受病人复诊的好心医生,盯着患者刺痛的部位思索道:“可以再多加一层布,充当临时保护。”
接着给出后续治疗意见:“等吃过饭,再拿些消肿的药膏涂上,应该就可以了。”
好像也只能这样,创可贴毕竟只能充当权宜之计,老贴着肯定不行,林疏接受了医生的诊断,疑惑道:“什么布?再多穿一件T恤吗?”
沈缚用实际行动给林疏展示了他要穿的东西。
一件……吊带?
挂绳还是绕脖的,需要在后脖颈那里打一个结才能稳当地穿上。
林疏木着脸:“你为什么会准备肚兜。”在他看来这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肚兜,用料轻软,还很薄,给年画里的小孩估计人家都不穿。
“因为考虑到这种情况。”
林疏:“……”
纵使心中有成千上万吨吐槽几欲喷薄而出,林疏还是憋住了,他们在房间内逗留了太久,佣人已经来敲门询问了两次,是否需要先将早餐撤下去保温。
他不会反手系绳扣,只好交给沈缚来办,两条细白的棉绳绕过纤细的脖颈,在背后微微凸起的那块脊梁骨上交叉,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终于下了楼,他们成了最晚出现的,底下的沈家人竟然一个也没走,但也没人说话,一个个姿态各异,空气冰冻得能够掉渣。
他们的到来犹如沸水下了油锅,瞬间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不管私底下关系如何,该有的礼数一个不少,林疏就是来吃个早餐,被一声声比他大的人喊出的“嫂子”弄得迫不得已端了起来,小幅度地颔首回应,而后挨着沈缚坐下。
人多了就是不好,尤其还是这群人还关系不好。
今天的餐桌布局有所改变,林疏没看明白是怎么排的,但总归,坐在他身边的人变成了沈盱,那个一见到他就跟喝多了一样的高中生。
沈盱跟他问好:“表嫂。”
林疏在这个高中生眼里,当然早就脱离学生时代很久了,然而沈盱不知道跟他说话的小表嫂目前心理年龄只有二十出头,就比他大个几岁,跟他要远比跟他爸妈亲近。
“你好呀。”林疏冲他不吝微笑。
沈盱怔住了,似乎没想到会被这么和颜悦色地对待,晕晕乎乎地也跟着笑起来:“你好……”
林疏觉得他像当年尖子生班里很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不上网,跟父母关系不错,专注力全部投入到了学习书本和额外拓展上,因此将纯良写在了脸上,一言一行都有种跟同龄人不一样的,单蠢的美,令人哭笑不得。
忽地,林疏心念一动,勾了勾手示意沈盱附耳过来:“待会儿吃完饭,你想去花房转转吗?”
“最好不要让你爸妈知道。”
沈盱:?
沈盱:!!!!
“好,好的,好的好的。”
犹如听到了来自深渊的神秘呼唤,沈盱眼都直了:“……我一定会去的。”
离他最近所以全听见了的沈缚:“……”
“要做什么?”等林疏回身坐好,沈缚便低声询问。
林疏同样低声:“想跟你小侄子单独聊聊。”
“……”
觉得他下一句话可能就是要问“聊什么?”了,林疏抢先一步:“不告诉你,不许盘问我。”
沈缚:“……”
自从失忆以来跟沈缚吵架吵了几次之后,林疏的个人空间成了他们俩之间的雷池,也是安全词,沈缚对失忆的他慎之又慎,半点不想因此触他霉头,林疏便趁此机会将安全词发扬光大,沈缚一试图阻拦他,他就搬出来这个万金油把人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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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沈这个姓氏多少是有点双重人格的病遗传的,刚被认定是个乖乖好学生的沈盱,依照约定出现在林疏面前时,竟然是翻墙偷溜出来的,身上的衣服沾满蹭过窗棱时的灰尘,上面还点缀着几片不经意沾上的叶子,人也像是刚经历过跑酷一般,气息不稳。
吃过饭就溜溜达达一路过来的林疏:“……”
“你这是……?”
“哦,表嫂你不是说不能被人知道吗,我就等回房间之后,把门反锁了从窗户边上的通风管上爬下来的。”
沈盱小心观察着林疏的脸色,不解道:“怎么了?真的没人看见,我保证。”
“……我们下回千万别做这些高危动作了好不好?太危险了。”
林疏揉了揉山根,实话实说:“我以为你是那种一板一眼背教条的书——的好学生呢。”
“啊,”沈盱不好意思地挠头,“表嫂你之前就这么说过我。”
“……是吗?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沈盱主动将话题拉到从前,倒是省了林疏费劲引出话题的力气,他拍了拍高中生的手臂,示意他们可以边走边说。
他开始了胡诌:“我最近在构思一部作品,主题是‘他人眼中的自己’,目前还在搜集灵感,我就想着从自身找起。”
“我就你一个侄子嘛,你的视角对我来说很独特,所以就想来听你说说。”
沈盱顿住脚步,盯住他,蠕动着嘴唇,犹疑道:“嗯……”
“有困难吗?”
“不,没有,我,我很乐意分享我眼中的……就是,”沈盱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小声道,“为什么不能让爸妈知道呀。”
林疏面色如常:“因为我想收集的是你的看法,而不是受他人影响的,你的看法。”
原来是怕父母知道了会额外给他上枷锁,比如命令他要拍表嫂马屁什么的。
沈盱恍然大悟,可心底却说不上来哪里有些许的落差感,好似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这样大费周章的避开所有人跟表嫂私下见面,目的应该不止如此。
那应该是什么呢?
沈盱凝视着表嫂红红的嘴唇,脑中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思绪。
他只好按照林疏的要求,磕磕绊绊地讲述:“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在很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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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盱懂事得很早,从小就要比一般同龄小孩要懂得多,他先是知道父亲还有一个兄长,这个兄长日后会是能掌控他们家命运的人,是很重要的大人物,见到他一定不能冒犯,而后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小妹,独身在外打拼,跟父亲的矛盾尖锐。
再长大了点,他就能从同学亲戚的流言蜚语中明白,原来以兄弟姐妹相称的同姓,不等于就是从一个妈肚子里来的,三个人竟然有三个不同的母亲,也难怪平日里家庭的亲缘会那么淡漠。
作为唯一一个英年早婚生子的人,周围没有同辈能比较的别人家的孩子,沈兴庆就总是跟沈盱,跟沈盱他妈念叨:
“我觉得这孩子有大哥小时候的影子,不爱说话,但是聪明,得好好培养。”
每说一次,母亲就会厌烦地撇过头,口不留情:“你哥从小跟个孤儿似的,能说话就有鬼了,我们小盱可是有人爱的孩子。”
顺便讽刺一下丈夫的白日梦:“人家不结婚是还要往上走呢没空,以后找了老婆不得一窝一窝的下崽,咱们给儿子托好底就行了,哪轮得到你当太上皇。”
沈兴庆叹息一声,然后言尽于此。
那天,这样的对话再度在餐桌上上演,沈盱早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管闷头吃自己的,可这回他没等来父亲装模做样的叹息,而是兴奋至极的:“得了,这下可真要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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