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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美人被迫跟前夫he了(近代现代)——淼如是

时间:2025-06-12 08:39:13  作者:淼如是
  老头走过去,没伸手,用脚拨了拨草丛根部,从两簇并蒂同生的灌木中压出一个明显的印记。他解释道:“树林子在山坡的另一面,你们从这里平移过去,一直走,差不多就能找到地方。”
  语毕,老头也不禁啧声道:“要不是你问,估计我那口子都不知道你们还跑到那边去了。年轻人好奇心真重,也不怕遇到动物。”
  林疏原本探头探脑的,闻言顿时后撤一步:“这山上还有野生动物?”
  “当然没有,要有咋可能还随便让游客上。”老头道。
  从岔开的灌木丛中遥遥望去,地面满是肆意生长的杂草,偶尔突出地面的石块,还有散漫生长的树,干枯的枝桠上刚挤出些碧绿的新叶,最粗的能有两人合抱之宽。根本没有“路”一说,每一步都是在开拓。
  老头看出他们的为难,但无能为力:“你们的时间选得不对,要还是冬天,这乱七八糟的植株能少一大半,你们还好走路。”他估摸着两年前那小两口能到这么偏的地方去,也是多亏了天降大雪。
  龙奇邃眉头紧皱,呈眺望状评估了一下他们预计要走的路,悄悄拉了下林疏的衣角,问他的意见:“别逞强,实在不行咱们先去寺庙看看,等回去再准备准备。”
  “我不想拖了,”林疏沉静道,“夜长梦多。”他没好意思把“待久了沈缚可能会找上门”那么直白地说出口。
  林疏还有心思开玩笑,活学活用:“大不了骑你身上,你驮着我。”
  “……啊?啊……”
  龙奇邃怔住了,面色诡异的一红,提了提后背上的旅行包,结合实际给出方案:“背着包应该没法儿背你了。”
  林疏跟着愣了愣,旋即无语道:“我是——”
  “但是你可以骑在我肩上,就像这样,”龙奇邃拍了拍脖颈两侧,意思是可以贡献出来放置林疏的膝盖弯,“也可以的。”
  被迫旁听的老头:“……差不多得了。”
  此次出行的决策者是林疏,既然他打定主意要去,旁人便没有反对的余地。长筒靴碾过一丛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林疏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薄汗,眯眼望向蜿蜒向上的山路。夏日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龙奇邃给他准备的长裤充分发挥了保护身体的作用,脚踝处接二连三地被不明种类的植株划过,倘若没有布料保护直接接触皮肤,恐怕那一块早就红肿起来。
  “小心这里的碎石。”龙奇邃侧身让过一块松动的岩石,靴底踩在裸露的树根上借力。确认土块的坚实后,再反身将林疏拉上来。
  这条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南城的雨季正待进行中,到了山坡的阴面,松软的腐殖土吸足了水分,每一步都会陷进去半寸深。林疏的靴筒边缘沾满了泥浆,每次抬腿都像拖着两个铅块。有段斜坡布满了风化的页岩碎片,棱角分明的石片在阳光下闪着青灰色的光,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这段路他们得相互扶持着,双手紧紧交握在一处。龙奇邃站在斜侧,给林疏当能借力的拐杖。当着当着,龙奇邃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把林疏搞得不敢动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龙奇邃道:“你说这雪山的传言会不会就是这么来的——一对上山的情侣都必须挺过这一难关,翻山越岭下来什么造型都没了,人也累得腾不出精力说情话,狼狈之中还容易发生矛盾。最后能坚持下来的说明情比金坚,等出去了肯定能走到最后,坚持不下来的,就说明山神不灵了。”
  “……”林疏喘了口气,淡红的嘴唇充着血,格外醒目。他晃了晃他们攥在一块的手,哼笑道,“那咱们也算是友情比金坚了。”
  龙奇邃:“……”
  “我就是怀疑啊,”龙奇邃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接着一步一个脚印地探路,把沈缚拎出来开涮,“他带你来这得受了多少罪,冬天虽然说没有这么多路障,但是冷啊,把你冻坏了怎么办?”
  龙奇邃言语犀利:“你们这算是通过考验了吗?”
  林疏顿了顿,眉尖弯着,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失忆可能就是山神看不下去了吧。”
  所以给他一个能够从当事人的身份拘泥中脱壳,站在第三人的角度上旁观发生的一切,这算……机会?一个清醒的机会,还是一个反悔的机会?
  越是靠近真相,林疏越是觉得不安,仿佛黑暗洞窟中摸索着墙壁前行的人,比起无法脱身的焦急,更多的是对未知的迷茫与恐惧。他是否正前行在正确的道路上?
  老头笼统地指挥他们平行移动即可,但设身处地,根本不可能一路直行,面前随时会出现歪倒的树木、冒着尖刺的草丛、嶙峋的石头群。他们绕路几次后,再想按照原来的路线走难如登天,这也是很多探险家迷失野外的主要原因。
  而绕路也会无形之中增加大量额外的路程。手表上的时针推移两格之后,长袖外套沾了汗,黏黏糊糊地贴在背上。林疏抖着腿,整个人的大半重量都压在龙奇邃身上,膝盖以下像是被斩断了神经,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龙奇邃看上去比他强太多,脸不红气不喘地半拖着他,低声道:“要背吗?”
  林疏舔了舔递过来的水,用勾出的液体滋润过干裂的嘴唇后才小口喝进肚,闭眼摇头:“我想歇一会……不想走了。”
  “这没有能坐的地方,得再坚持一下。”
  林疏:“……”
  无言过后,林疏接受了这个现实,顺带也提出一个猜测:“我应该是骑着沈缚来的,他当我的四轮车。”
  “很合理。”龙奇邃肃然道。
  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来矫正路线,尽管林疏愈发下降的体力条无形之中进一步降低了效率,但雪山毕竟不是高耸的五岳,统共就那么大点地,难走的是因为它未开发的野蛮。等耳边隐隐传来清水击石的回响时,龙奇邃紧绷的下颌终于稍稍放松:“到了。”
  老头说的,听到小溪的声音,说明离树林不远了。
  他抬手将汗湿的额发往后一捋,水光在发梢短暂停留后坠入眉骨。这个随意的动作让整张脸突然敞亮起来,像暴雨后掀开湿漉漉的芭蕉叶,露出底下白得晃眼的石阶。
  “再不到我就得交代在这了……”林疏喃喃道。
  山杏子林果然是黑压压的一片,枯黑的树体上沟壑纵横,因为不科学种植,每棵树几乎都没有留足充分的生长空间,有不少中道崩殂的枯枝败叶,剩下的即便长好了,也是枝叶相抵的拥挤。花倒是开得很粉嫩,点缀在浓黑之中,不失为一片风景。
  龙奇邃摸出手机,认认真真拿着那张照片作对比,抬头低头间纳闷道:“你们是在这儿玩的,没错吧?”
  林疏自动巡航了一块石头坐下,攥成拳头捶着小腿肚,以缓解肌肉的酸胀,抬手环顾四周:“应该是,在林子的西侧。”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龙奇邃挠了挠头,“还是说必须得冬天来才行?”
  他实在没瞧出来这块地方跟他们一路上走过的有什么区别。
  林疏也没看出来,但他不气馁,抱着膝盖淡定道:“等我有力气了,我们在周边好好找找。”
  他们在周边找了好几圈,还是什么特别之处也没发现。千篇一律的绿植、野草、灌木。
  龙奇邃看了眼山杏林,脚下踩了踩松软的泥土,真心实意地发问:“这正好是个坡,你们该不会是从这里滚下来的吧?”
  林疏瞥他一眼:“滚完了正好去堆个雪人?”
  龙奇邃逻辑自洽:“从哪里摔倒,就在哪里享受。”
  林疏:“……”
  “你闪开点,我研究下这个坡。”林疏道。
  从山杏林出来是一块拔地而起的平台,四周有三面是跟下方的水平地面有高低差的。方才为了规避在密不透风的树林中穿梭,他们专程选择了那唯一接地的路,等于是绕过了这片小树林,直接到了它的侧边。
  眼下林疏想要再爬上去。
  “……行,那我先上,再拉你。”龙奇邃比划了一下,觉得可行,建议道。
  “不用,我休息够了。”林疏摆手拒绝,与其说斜坡,其实也不过是坡度稍缓的土崖,他倒不至于连这样的坡度都得让人拉着。由于无人打理,坡上的土质松软,人的手掌压上去甚至能五指深陷。林疏挑眉,干脆直接把土层当成抓手,腹部发力带着全身向上运动。
  “还是我拉你吧?”龙奇邃先他一步飞上坡,此时俯身伸出一只手来。
  “唔,来。”林疏愣了一下,放弃了原定的下一步动作,转而向龙奇邃所在的地方移动。龙奇邃也迁就着他的高度,整个人俯身的角度更深,踩在边缘的靴底滚出一块块破碎的泥土。林疏正要提醒他注意松动的土层,太阳穴却突然刺痛起来。仿佛有人在他颅骨里钉进一根烧红的铁钉,眼前的景物顿时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那意识迷离的一瞬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林疏?”龙奇邃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林疏倏地一哆嗦,像是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智。下意识去抓身旁的山杏树干,掌心被粗糙的树皮蹭得生疼。耳鸣声中,他感觉自己的右腿抬了起来,长靴卡进土层缝隙——这个动作他做过千百次,肌肉记忆本该比意识更可靠。但此刻湿透的裤腿突然被什么钩住了,膝盖上方传来布料撕裂的脆响。
  “林疏!!!”
  千钧一发之际,龙奇邃一下将大半个身子悬空在外,狠狠拽住他的手腕!然而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土层却如雪崩般瞬间坍陷!
  下坠的过程被拉得无限长。他看见龙奇邃惊愕地松开树根向他扑来,看见大面积滑落的土石在空气中荡出昏黄的波浪。后背撞上斜坡的瞬间,尖锐的疼痛从尾椎直窜上天灵盖。他本能地蜷起身子翻滚,裸露的膝盖擦过某块锋利的页岩——那感觉像是被烙铁狠狠刮过,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小腿流进靴筒。
  龙奇邃连滚带爬地翻身而下,扑到林疏身边,抖着指尖率先查看他的情况:“林疏?怎么样?哪里痛?”
  没有得到回应。他三下五除二将散乱在林疏前额的发丝拨到脸侧,本已经做好了林疏人事不知、暂时失去意识的准备,可等把巴掌大的脸剥出来,龙奇邃却发现林疏正茫然地睁着眼。
  他一下不敢大声说话了,凑近道:“……林疏?头晕吗?能看到我吗?”
  好半天,晕晕乎乎的人才有气无力道:“能……我就是,好像出现幻觉了。”
  “什么幻觉?”
  林疏皱起眉,视线恍惚着没有焦距,迷蒙道:“就是……我忘了……没看清。现在头疼,腿也痛。”
  裤腿早已被刮破,从小腿一侧斜着延伸到大腿内部全部裸露在外,白润的肌肤上有一道深红色的伤口,正往外点点滴滴地渗着鲜血。伤口本身并不多么严重,仅停留在浅层,但放在这么一双细皮嫩肉的腿上,就是可怖的裂缝了。
  龙奇邃不敢擅自移动他,只能试探着从脚踝处一寸寸往上移动:“能动吗?”
  林疏缓过劲来了,淡红的唇瓣褪色成了淡粉,额头的晶莹成了刚刚淌出的冷汗,覆盖在冰白色的身体上。睫毛以一种不安的频率颤动着,眉尖微蹙,胸膛起伏着,却是摇了摇头:“骨头没事,就是腿被石头划到了。”
  “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龙奇邃快让他这副样子吓得魂飞魄散了,一刻都不敢耽误。林疏话音未落,他已经撕开急救包,动作快得扯断了固定绷带的橡皮筋。
  “包里只有绷带,先止血,等下山再去医院。”
  林疏想说他没有那么严重,不用这么紧张,有没有办法控制一下自己的头晕,但他实在是说不出话,眼前天旋地转地冒金星,晕眩的失重感几乎掩盖住了小腿上的刺痛。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移动,下巴正贴在一个人的脖颈侧,随着那个人前进的步伐摇摇晃晃。龙奇邃为了以最快的速度下山,把包裹扔在了原地,背着他全速前进。
  怕林疏在赶路的过程中昏过去,龙奇邃时不时就要叫他一声:“林疏。”
  “……嗯。”
  林疏紧闭双眼,放松身体,努力调整呼吸。黑暗中的颠簸愈发明显,就像在大海中翻滚,随着时间流逝,受创的身体逐渐恢复,林疏的头脑也愈发清明,淹没大脑的惊涛骇浪如潮水般褪去,带走了折磨人的眩晕,却也裹挟着那些离奇出现的混乱画面离开了他。容不得丝毫挽留。
  “……换个姿势,你后背好硬,我胃痛。”
  龙奇邃默不作声,依言将他抱在了前面,步伐尽量放得更加平稳,内心却愈发焦灼。头疼还胃痛,不会是磕到后脑了吧。
  可林疏表现出来的状态却越发清醒。他们终于回到出发时的阶梯的时候,他甚至可以面色如常地要求自己下地。
  林疏重申道:“就是划到腿了,没必要去医院。”
  龙奇邃暂时拗不过他,没接话,抓他抓得更紧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敲开了老头的旅店。
  “谁——卧槽!”
  老头听到动静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被林疏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得一个趔趄,紧接着就看到了他腿上被染红的绷带,一句国粹应声而出。
  “这这这,怎么爬个山成这样了?!快进来处理一下,这儿离医院少说也得十里路!”
  平常住人的地方应急用的医疗产品自然不会少,碘伏、棉签、绷带一应俱全。老头见多识广,开店数十年也没少见在山上摔跤的游客。把纱布一揭,人反倒冷静下来。
  “不严重,没伤到里边。”
  龙奇邃却不认同:“还可能有内伤,他碰到脑袋了,一直说胃疼,可能是脑震荡甚至脑出血。”
  林疏为自己申辩:“我是被颠得想吐,你换了姿势后就没事了。”
  “行了!想不想吐都得去医院再检查。”老头一锤定音,拧开碘伏盖,招呼龙奇邃道,“来小伙子,你按着他,先消个毒,伤口里可能有溅进去的土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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