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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伊迩塔讨厌他，想把他变成一个大秃头，现在居然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眼睛有些发热，漫上一层薄薄的水汽，他呆愣愣地盯着手里剩下的半个豆沙馅大.麻团，忽然觉得麻团一点儿都不香了。
“伊迩塔。”维泽的腮帮子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声音闷闷的，“你能不能少讨厌我一点？”
“为什么会认为我讨厌你？”伊迩塔眼中透出茫然与不安。
“因为卖身契。”维泽耸拉着脑袋与肩膀，腮帮子动得很慢，仿佛难过到连干饭的力气都没有了…(ToT)…
“我不讨厌你，相反，非常喜欢，卖身契只是骗你留下的借口。”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伊迩塔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别再骗我了……”什维泽扭了扭肩膀对这个抱抱表示抗拒，“以前送我小蛋糕都是自愿的，现在给我小蛋糕却是因为担心被雄保会追责，而且你还……家暴。”
“家暴？什么时候？”伊迩塔的手轻轻搭在他家维泽的肚肚上面，肚肚里面装了吐司、煎蛋、水果沙拉、大包子，还有半个大.麻团。
装了许多食物的肚肚比平常要更鼓一些，伊迩塔抓起一小团柔软的肉肉轻轻捏了捏，很软乎，手感好极了。
维泽正在酝酿悲伤的情绪，措不及防被捏了肚肚，痒痒的，绷紧嘴唇才忍着没有笑出声。
于是维泽又酝酿了一会儿，才把难过委屈的情绪重新找回来，说：“你昨天晚上揪我的头发，还在我躲进被子里的时候打我的头，打了两下……我就知道你看我的头不顺眼，今天是不是还在梳子上面涂了脱发水？想让我头发掉光变成秃子？”
这段话的前面一半伊迩塔还觉得勉强可以与自己的行为对应得上，但是……在梳子上涂脱发水让头发掉光变成秃头？
他看起来居然这么邪恶的吗？
伊迩塔盯着专门为维泽买的亮晶晶水晶小梳子陷入沉思。
维泽歪过脑袋偷偷瞥了他一眼，于是伊迩塔的沉思落在维泽眼睛里就成了心虚。
“不吃你的东西。”维泽把吃剩的半个大.麻团塞进伊迩塔手里，并且用油乎乎的爪子把伊迩塔放在自己肚肚上面的手推开。
“我就知道你是因爱生恨！我就知道！”维泽委屈的声音逐渐变得幽怨，气鼓鼓地控诉着伊迩塔的恶行，像个耍小脾气的小怨夫似的。
伊迩塔把手里被啃出几个大牙印的麻团装回袋子放到一边，擦干净手上的油渍，拿起水晶小梳子梳自己的头发，以证明没有在梳子上涂脱发剂。
听到梳头发的声音，维泽抬眼偷偷瞅了伊迩塔一下，然后飞速把眼皮垂下去，把身体朝床尾挪了挪。
伊迩塔也把身体往床尾挪，一点点与维泽拉进距离，说：“你不答应我的表白甚至还想远离我，为了让你留下来，我才不得不骗你签下不平等的合同。维泽，结婚后我的所有资产都归你好不好？”
感受到伊迩塔的靠近，维泽又挪了挪身体，把屁股挪到了床边边，再挪就要掉下去啦。
为了防止维泽一屁股坐到地上，伊迩塔不再靠近，继续解释说：“送你小蛋糕从来都是自愿的，提及雄保会只是为了让你安心接受食物。我确实揪了你的头发还敲了你的脑袋，不过那是一种表达喜欢的方式，如果那种方式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做了。”
维泽把昨天晚上的情况仔细回忆了遍。
家暴是疼的，可无论是揪头发还是敲脑袋，伊迩塔的动作都是轻轻的，一点儿都不疼。
维泽又想了想，小说里恩爱的小情侣似乎就是这样，揪一揪头发掐一掐脸表达对伴侣的感情。
所以伊迩塔真的是在表达对他的喜欢，没有家暴他。
“可是……”维泽转过身子，终于不再用后脑勺朝着他。
可即使转过了身体，依然低低地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两只爪爪搭在腿上，手指头无措地拧巴到一块，说：“你现在把事实告诉我，不怕我离开吗？”
“很怕。”伊迩塔把半个豆沙馅大.麻团重新塞回维泽手里，“可我更怕你难过。”
维泽瞅了瞅爪爪里伊迩塔为他买的超级好吃大.麻团，再抬头看看伊迩塔，眼眶逐渐湿润。
发红的眼眶让伊迩塔瞬间无措起来：“怎，怎么了？”
维泽觉得心脏有些难受，酸酸涩涩的，而且跳动的速度很快，快速跳动的心脏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伊迩塔，我，我……”维泽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想说：伊迩塔，我好喜欢你。
第31章 “亲一亲就原谅你”
维泽忽然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畸形的身体，讨厌自己的怯懦无能。
伊迩塔喜欢的是名为“维泽”的雄虫，而不是一只拥有怪异触手的同名小恶魔。
小恶魔软弱无能，被欺负了不敢还手，除了捡垃圾什么都不会。
视线被漫上来的水汽弄得有些模糊，维泽不想让眼泪落下去，所以一直不敢眨眼，睁着微微泛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伊迩塔的脸。
他很少能从这张冷峻的面容上看到什么情绪，可此刻，他清晰地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担忧及无措。
他让伊迩塔不开心了，他是一只坏恶魔。
这是维泽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他没有办法让伊迩塔避免不开心。
身为np小说的主角，伊迩塔有很多很多份喜欢，所以维泽认为伊迩塔不会因为他的一个拒绝而难过太长时间，或许一段时间后，伊迩塔对他的喜欢就会减淡。
维泽感觉超级不开心。
如果此时把触手放出来，触手一定会变成代表着难过的深蓝色，并且软趴趴地萎缩成一个个瘪瘪的团团。
如果他是一只很优秀很厉害很霸道的恶魔就好啦！这样就可以把伊迩塔抢过来养在家里面，谁想抢走就揍谁一顿，如果是伊迩塔想主动逃走，那就用小铁链绑住囚禁起来。
就像强制爱小黄.文里面的病娇攻那样，把老婆绑在床上整夜整夜地喂萝卜。
维泽眼尾亮晶晶的水光让伊迩塔感到刺眼，抬起的手掌想为维泽擦拭掉眼尾的水渍，可他家维泽离得他远远的，身上写满了对他的抗拒，于是伊迩塔抬起来的手掌便无措地悬在维泽脸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行为会为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伊迩塔用诚恳的、低软的嗓音一遍遍道歉，“合同没有法律效力，我现在帮你收拾行李把你送回去，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
伊迩塔低低垂着头，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双手轻轻搭在柔软的大床上，说：“不要太担心我，只是被喜欢的雄虫讨厌而已，我……不难过。”
维泽用泛红的眼睛盯着他，很快便注意到了他轻颤的睫羽与因为悲伤而轻微颤抖的手指。
他伸出爪爪攥住抖啊抖的手指，用低低哑哑的声线微微哽咽着说：“不讨厌。”
“不用安慰我。”伊迩塔把手指缩回去，同时头也垂得更低了。
“真的不讨厌。”维泽再次把爪爪伸过去抓住他的手，紧紧攥着不愿松开。
“真的？”伊迩塔问。
“嗯嗯！”想了想，维泽又添了一句，“比榛果味甜甜圈还真！”
伊迩塔终于抬起眼帘，用一种带着试探与小心的语气说：“那你愿意留下来照顾我吗？我每天可以给你很多零花钱，如果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你可以随时离开，到时我会给你一笔钱，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话到一半，伊迩塔的眼睛再次染上悲伤的情绪：“未来的某天我会永远沉睡于污染区，你也会慢慢忘掉我……”
“不会！”维泽打断他的话，用坚定而诚挚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视他。
他无法将真相说出来，只能用坚定的声线一遍遍重复着“不会”。
他会毁掉所有污染区，就算因过度使用魔力而变成一只薄薄扁扁的烧饼球球也没关系。
“那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伊迩塔再次发问。
维泽沉默。
下一刻，伊迩塔眼底的光黯淡下去，又一次垂下了头。
维泽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只能点头答应。
得到肯定回复的那一刻，伊迩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瞬间便将笑意压了下去，缓缓朝维泽张开双臂。
纠结片刻，维泽把自己放进了伊迩塔的双臂间。
手臂合拢，伊迩塔终于抱住了他家维泽。
他要每天都要给维泽买很多很多好吃的，早一点把他家维泽的身体养好，然后在这张柔软的大床之上夜夜纠.缠……
拥抱中裹着的清甜榛果气息很快令维泽放松下去，下巴搭在伊迩塔肩膀上，脑袋懒洋洋地歪向一侧。
“伊迩塔。”维泽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颈窝，声音很轻地说，“你太好了，可我不好。”
片刻后，他又说：“我和你在一起可以拥有很好的生活。但是你与我在一起，并不会拥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你觉得我很好，自己很差，对吗？”伊迩塔问。
维泽点了点脑袋。
伊迩塔的脖颈被他的头发蹭的有些痒，rua了rua他的头发，说：“如果你真的很差很差，为什么我会喜欢你？”
维泽愣住啦。
为什么呢？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维泽，你很好。”伊迩塔用手指温柔地为他梳理后颈散开的头发。
温热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头皮，激起阵阵细微的酥痒，维泽被摸得舒服极啦，紧绷的身体在伊迩塔怀中摊开，像一只正在被顺毛毛的大猫咪。
伊迩塔对维泽说了很多很多话。
伊迩塔告诉维泽，在虫族子民的认知中，军雌的所有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受伤与战死皆为荣誉。
无人在意伊迩塔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付出的代价，其中也包括伊迩塔自己。
直到某天，他从重度污染区捡到一只名为“维泽”的小雄虫。
维泽会耐心地用安抚精神力为他缓解疼痛，会担心他吃不饱休息不好，会在意一颗连他自己都不在意的即将扔掉的瘪星星，自己都吃不饱，却依然要把所有的肉肉挑出来藏进汤里面送给他。
会因为他送的一根棒棒糖或者一块小蛋糕开心很久很久，因为他的一句“饿了”，又会立刻把最爱的小甜品全部送给他……
这份特殊的关心将伊迩塔冷硬紧绷的心脏温柔地剖开一个小洞洞，小洞洞里面长长久久地住进了一只迷你版的小维泽。
伊迩塔对维泽说，他是一个超级超级棒的维泽。
维泽第一次得到如此多的肯定与夸奖诶！超级开心～
想了想，维泽眼睛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可这些事不仅只有我能做，你的追求者都可以，甚至可以比我做的更好。”
“不，他们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伊迩塔已经为维泽扎好了小啾啾，用指尖拨弄了几下皮筋上面的亮晶晶小珠子，“你们不一样，不要用外界的标准评判自己，要用自己的标准评判自己。”
维泽很茫然。
伊迩塔结束了这个漫长的拥抱，指了指枕边的一小堆宝石，直视他的眼睛说：“就像这些宝石，你认为它们很名贵，可买下它们仅用了我很小一部分资产。”
“这是你全部的存款。”伊迩塔点开终端调出聊天界面，聊天界面中是一份有零有整的转账，3214.15币。
“在我们遇见之前，你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食物对你很重要。为了攒这笔钱，你顶着烈日捡了很多天垃圾，少吃了很多包爱吃的小零食。可你却转头就能毫不犹豫地把全部资产转给我，这是绝大多数虫族都无法做到的事。”
因为贫瘠，因为拥有的很少，所以每一次付出都弥足珍贵。
伊迩塔关闭屏幕，用夸赞的语气说：“维泽，你真的很厉害很了不起。”
“不要觉得你的付出对我而言微不足道，更不要有不配得感。我刚刚说过，我给予你的东西只占据了我资产的极少一部分，相比之下我远远不如你，如果你自卑，我只会比你更自卑，你想让我自卑难过吗？”
一番话让维泽听得脑瓜子懵懵的，思考一会儿后才似懂非懂地顺着他的话说：“不想。”
“那就要自信一些。”伊迩塔试探性地握住他的手，手指缓缓从他的指缝间穿过，十指紧扣。
维泽呆愣愣地看着牵在一起的两只爪爪，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我在你心里真的很好很好？”
“嗯，很好。”伊迩塔用另一只手摸他的脑袋。
多次得到肯定，维泽开心地扬起嘴角。
他觉得今天的伊迩塔比以前的每一天都要好！他也比以前的每一天都更加喜欢伊迩塔！
他想起纯爱小说里面的一句话——爱是占有。
窝在洞穴看爱情小说时，维泽就经常会许愿——找一个老婆，一个只喜欢他的老婆。
现在找到了，可与曾经许下的愿望不太一样，老婆不是只喜欢他。
他以前不敢占有伊迩塔，不敢奢求独一的爱。而现在是舍不得，舍不得让伊迩塔只能拥有孤零零的一份爱。
想起小说里对恋爱脑的定义：以恋爱对象为中心，将恋爱对象放在自己之上，忽视自身需求失去自我。
维泽觉得自己有些像“恋爱脑”，可又觉得不像，因为虫族的恋爱观念很复杂，一个雄虫可以喜欢很多雌虫，拥有同一个雄主的雌侍之间也可以互相喜欢，纯爱小说里的理论似乎不适用于虫族小说。
这让维泽感到茫然无措。
想了想，他决定稍微大胆自私一些，尝试把攻一挤下去，得到一个正攻的位置。
“伊迩塔，我是最特别的吗？比你所有的追求者都要特别？”维泽用残留着一点儿泪光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是啊。”伊迩塔用指腹拭去他眼尾的水渍，“所以别难过了，开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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