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朵小花?”萩原努力辨认,“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品牌的标识吗?农产品?”
卷发青年低下头。他在手机上敲打两下,翻过屏幕,“是这个。证明完成。”
——花心是“米”字的小花。米花町的地方标识。
[太好了,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系统冷漠地出声,[这下外守一死定啦。宿主,开不开心?]
“倒也不至于开心……”萩原擦了擦冷汗,转向幼驯染,开朗道,“小阵平!那么我们就去米花町的粮仓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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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有些烦躁地拉着自己的衣领。他并不对小麦过敏,但麦壳飘在皮肤上的感觉还是不那么美妙。他回过头去,看到铃木园子脸上已经泛起一片红,有点担心地询问身边的女孩,“兰,还有湿巾吗?让园子擦一擦脸,她可能有点过敏反应。”
毛利兰有点尴尬地向男孩摆了摆手,“不用担心了新一,我想,园子脸红也许不是因为这个……”
铃木园子的脸在夕照下红得纤毫毕现。戴着蝴蝶结发卡的小小女孩双眼亮晶晶的,握紧拳头捧在胸前,似乎握住的不是空气,而是打麦场上那群青年泛着光泽的胸肌,“好帅——!”
工藤新一:“……”
我管她干什么。小男孩捏了个麦穗在手里,再度生起了闷气。
“这次的实践内容真的好奇怪啊,”毛利兰有些茫然地看着谷仓,“帮助农民伯伯处理粮食的话还姑且可以理解,为什么要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记录谷仓的样子呢?这样好像没有帮上谁的忙呢。”
新一闻言,转头看向女孩捧着的画板。小兰是个认真的女孩,他一直都知道:虽然是疑惑着为什么不能去参与农艺劳动,但她还是认真地对待了实践作业。虽说儿童画基本上没有什么透视的概念,但小兰的画上仍然细致地记录了谷仓的细节,如果有心人拿到这张画,找到她所画的这个谷仓并不难。
“总会有什么用的,小兰,”他安抚女孩子,“之后一定还有参与农田相关实践的机会啦。而且,就算是这张图并没有切实地帮助上什么人——至少,它也很漂亮,是一幅很好、很细致的画。对美的欣赏有时候也会拯救世界的。”
女孩带着点“狗嘴里怎么吐出象牙来了”的狐疑抬头看向新一。他的脸上也泛出来一层红,于是女孩的表情愈发疑惑;而此刻真的还是小孩子的工藤新一还没能积累出那么多可以丢出来砸人的理论,只是狼狈地解释,“我对麦壳有点过敏。”
小兰噗地一笑。她抱着画板,齐肩的黑发贴在颊边,外套被风翻卷开像只雏燕,如在画图中。
“不过,”新一低下头又去看那张画,“小兰,你画的窗户怎么黑黑的呀?是没有带绿色水彩笔吗?”
女孩的脸色也像窗户一样黑黑的了,“新一!窗户当然是用蓝色的水彩笔画了,我看你美术课又及不了格了……不过,那个窗户确实是黑黑的,我只是照实画下来呀。可能他们怕粮食被吹走吧。”
“不对,就算窗子是关着的,排风口一定也会透光……”新一皱起眉,把外套拉链一扯,整个人已经蓄势待发了,“不对!小兰你在这里等我!”
他跑得实在很快。女孩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一旁如痴如醉地看着打麦场的园子,一咬牙,脱下外套给园子直接罩在身上,又把外套的两只袖子顺手在后面的麦捆上打了个蝴蝶结,像去化缘的孙悟空那样嘱咐过她千万不要离开后,顺着工藤新一的背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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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就是这里了,”一路风驰电掣地赶过来、跳下车后又在仓库间狂奔,即使是萩原也撑着膝盖喘了两口气,“刚才开着无人机看过了,只有这间仓库的窗户不透光,里面明显有点什么……”
[确实是这一间仓库,宿主,本系统连通内部监控确认过了,外守一在里面,没有检测到爆/炸/物,您可以放心进去。]系统叹气,[这下可真是老鼠掉进粮仓了。]
说谁是老鼠呢!萩原眼前浮现出奥鲁霍的脸,赶紧摇摇头把内心的波动遮掩下去,转过头冲幼驯染露出个无辜的表情,“哎呀,小阵平,怎么办呀!研二酱只是想顺着书签上的照片玩寻宝游戏,没有想到好像还真的有发现。这下怎么办?”
“……都到了这一步,还说这种话做什么。”松田抬手,在幼驯染头上弹了个爆栗,“粮仓的门可都是加压的阀门,没那么容易打开的。现在怎么办,叫支援?也得想个合适的理由吧。”
[宿主,本系统已成功接管此仓库的门禁系统,]系统在他脑内呼叫,[放心吧,这就为您开门!]
喂,等一下啊——!
萩原的呼叫显然有些晚了。系统已经快速打开大门,松田眼睁睁地看着粮仓门就像是酒店里的玻璃自动门那样,只是感应到他们到来,就“我家大门常打开”地欢迎了他。
他目瞪口呆地转向萩原。后者闭了闭眼,拢拢围巾,从袖口里抽出一截组装用的天线拉长,微笑着补了一句——
“奥鲁霍洞开。”
[是阿拉霍啊宿主,是阿拉霍!]系统上蹿下跳,[把那个男人从你的脑海里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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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大门打开,他们惊异地看见了里面的场景。到处都是翻倒、破损的面粉袋子,外守一躺在正中央,脸上贴着一张儿童画,看不出是死了还是活着;儿童画的一角写着“有理”的名字,他们不知道这是外守有理留下的画,还是同名小孩的作品。
但这都不重要了,更可怕的是,随着大门打开,墙角里的蜡烛像是鬼吹灯那样亮了起来。而在充满粉尘的空间里明火就意味着——
“萩原!”
松田扑向他,两个人向着左侧滚去,躲开扑天的热浪。火舌汹涌地从门口喷吐而出,那座敦实的仓库此刻像什么茹毛饮血的怪物,只有萩原手里的那张照片上还残存着它的本来面目。不过,也许不止那张照片——
拿着画板的男孩与女孩靠近他们。他们神情惶惑地看着警校生的制服,“……警官先生?”
第16章
面对着两个抱着画板的小孩子,萩原和松田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流露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片刻后,还是萩原先反应过来,端起笑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视线熟练地同孩子们平齐,安抚地拍了拍男孩子的肩膀,“是在这边写生吗?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告诉哥哥,耳朵有被震痛吗?”
松田默契地退后半步——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嗯,比较不羁——让幼驯染去安慰明显受了惊吓的小孩子,只在萩原背后露出那种“就知道你这家伙骗取小男孩信任最熟练了”的表情。而萩原也无可辩驳,毕竟他人生中第一个主动交流的小男孩就站在他身后。
所以研二酱如此幸福啊!萩原坦然地笑了笑,看向这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小朋友,神情更加温柔了,“和哥哥说句话嘛。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孩只是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成串地顺着小小的脸庞滚落了下来。萩原连忙掏出纸巾来替她擦了擦脸,然而她虽然还流着泪,却还是强忍着开口说话,“警察先生!我和新一是和朋友一起来做学校实践的。我们目前都没关系,请你千万要确认一下我们朋友的状况!她叫铃木园子,我刚才没有在她身边……”
“真是个坚强的小姑娘。”萩原赞许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不过你别担心,你的朋友是不是戴着一个蝴蝶结,剪短发?”
小兰茫然点头,“警官先生好厉害!您找到她了吗?”
松田缓缓在他们身后抬起手,不明所以地指了指,“不是就在那里?那个小豆丁,还蛮专注的嘛。”
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确实有个小小的身影,头戴着蝴蝶结,被一件同样属于小孩子的制服外套兜头罩着,制服袖子绑在身后的麦捆上。
[真是很专业的处理,]系统感慨得啧啧有声,[虽然都是短发戴发卡的小女孩,但她的好朋友今天从源头上杜绝了她像日后的步美一样的可能性。]
萩原没心思搭理系统,只是看向那个小女孩:她确实如小阵平所说,专注地站在原地,对方才的爆炸与现在盯着她的目光毫无所觉。她仍然一脸愣怔、目露赞许地看着打谷场上那些听到爆炸声、正浩浩荡荡地围拢过来的青年人的……腹肌。
所有人:“……”
他们充满敬意地沉默了片刻。不过,本世界的主角终究还是有主角风范的。冷酷的小男孩工藤新一第一个反应过来,顶着一对半月眼来了一句call back,“对美的欣赏,果然有时候也会拯救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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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学校给你们安排的实践项目?”萩原打开随身的小本子,认真记录,“这恐怕不是什么正经项目,远离学校范围五公里以上的实践都需要报备并且让家校会出面找一名家长陪同的。”
已经被小兰拉回来的园子也心有余悸地点头——她刚才也并不是真的一直在欣赏腹肌,看到打麦场上的骚乱之后也有点吓到了——补充道,“是、是一位新来的校工叔叔替老师布置了实践,我之前没见过他。”
小兰连忙点头,用肯定的目光给自己的朋友打气,“是这样的园子,我也没有见过他!新一,你说是吧——新一?”
已经初具名侦探风采的小男孩笑了笑。他缓缓抬起湛蓝的双眼,抬起手,指向萩原,“这是不是正经实践姑且不论。警官先生,你也不是什么正经警官吧?”
[坏了宿主!]系统警铃大作,[他看出来了他!你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啊!你在警察学校外面有私生子!]
萩原十分镇定,在脑内有理有据地逐条反驳,“首先,我觉得新一小朋友不是那个意思;其次,研二酱当然是个无可辩驳的正经人;最后,我的私生子不在警察学校外面,小降谷好好地在校内当第一名呢。研二酱为他骄傲。”
系统:[……就这还叫正经人?!]
“哦,小朋友。”
那位直到现在也还很温柔的“警官先生”再次蹲了下来,这是为了不让他们过多地感受到与成年人对话的压力。他留着一头在警察队伍里颇显个性的半长发,每次开口的时候都能让他们感受到尊重与关爱——
新一能感觉到,他不会因孩子们弱小而轻视他们的意见。他自认是个早慧的孩子,但这并不能让他早早地被大人们尊重;他只是早早地理解了他们的傲慢。但这位警官不一样,他用心地听了他们的每一句话。只不过……
“小朋友,”萩原轻轻地问,语气里是不含恶意的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警察的?”
听他开口承认,小兰和园子立刻紧张了起来。新一拍拍她们让她们安心,三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挤在一起,听着萩原与新一接下来的对话。
“很简单嘛,‘警察’先生。”
小男孩抬起双手,做了个双引号动作,给“警官”两个字做注解。很像小猫抬爪,萩原有点不太想承认,但他确实被萌到了。他听着这个似乎叫作新一的孩子继续往下说,“首先,你的制服明显不是警察制服,正式的制服会有肩章和警衔;其次,正经的警察可不会只有两个人穿着这种半吊子衣服在周围乱转;最后——”
他指了指萩原在自己笔记本扉页写的“D○ath Note”字样,“正经警察的警察笔记,绝对不会写这种东西!”
系统:[宿主,拜托,别提那个小黑本子。会过不了审。]
被小朋友叫破中二行为的萩原:“……”
他强压下无语的表情,宽容地揉揉小朋友的发顶,“猜得没错,新一!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萩原研二,这位是松田阵平。我们是警察学校的学生哦。和这个大哥哥也打个招呼?他可是很厉害的,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打架从来没输过哦。”
听了他的介绍,小孩子们像是三只小鸭子那样齐刷刷转头,看向松田。卷发青年虽然仍然臭着脸,但还是也跟着幼驯染蹲下身来,向着他们伸出拳头来。
好帅气的大哥哥!小兰和新一都激动地把手攥成拳,小心翼翼地同这只骨节分明的手碰了碰。
还差一个孩子……松田阵平抬起头,看到园子向着他张开小小的手掌。她绷着脸,一脸肃穆地对伸着拳头的松田说,“我出布。你出的是石头,现在你输过了!”
两个大人与三个孩子像打谷场上有一万个孩子、一万袋麦子那样,哗啦啦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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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录的流程很快——不如说,简直有点太快了,日本境内的大部分警视厅都根本到不了这个速度。
[恭喜恭喜,真是恭喜,]系统阴阳怪气地迎接它的宿主凯旋归来,[您走出审讯室的速度打败了98%的警视厅嫌犯。]
“说谁是嫌犯呢!”萩原笑笑,并不怎么在意,他的目光转向松田,“不过,小阵平,真的很奇怪哎,流程走得这么快也就算了,连鬼冢教官都没来骂我们,死去的嫌犯毕竟是和我们的同期有关的人——”
松田也皱着眉,明显也有事情没想通。他正要回答萩原,就感到肩上一重,是幼驯染揽住了他。
“哦,是这样……”他低声道,“这样就说得通了。”
站在警视厅大门外的,是一个梳中分头、戴圆框黑边眼镜,看起来很谦逊的男人。说实话,对方的外貌实在是平平无奇,如果不是萩原在降谷先生的资料库里见过这张脸,也没办法第一时间意识到他的身份特殊。不过现在,答案显而易见。
“铃木园子的铃木,原来是这个铃木,”萩原伸出手,风度翩翩地——跟降谷先生年轻时参加活动的视频学过的,保证礼仪满分——向着这位长者微微鞠躬,“您好啊,铃木史郎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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