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必须要在病房的窗外守门吗!
“完全没有这种必要。”莱伊缓缓后退半步,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举措,门窗也会随之报警的。”
波本余光瞥向苏格兰离开的方向,决定加大力度, “莱伊啊, 其实苏格兰临走之前, 嘱咐了我特别的话。”
“我看着苏格兰走的,”莱伊进行了一些放在原本时间线也能用的预言,“我可以肯定他没有说任何的话。”
而可恶的犯罪分子不为所动,波本只是满嘴跑火车, “他说了!他告诉我,古老的中国有一个传说,关于狼的智慧。你听说过‘前狼假寐, 盖以诱敌’吗?简单来说,安室遥现在很有可能是在装睡,背后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就算阴谋是空气,也需要供它流动的门窗,”莱伊忍无可忍,“我想问一问,你认为安室遥应该怎样绕开报警器?”
波本的手伸向窗户。莱伊微微挑起眉毛看着。
……接下来,他眼睁睁看着波本快速拉开窗子,捞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把发尾夹在了窗框里。
“关于门窗会报警这件事,请你证明给我看,”波本的语气神圣庄严得像在开展什么重要的行为学实验,“在此之前,我无法信任窗户这种Windows系统。”
莱伊用想把他揍进楼下骨科病房的眼神看他。但他还是忍了忍,换出一副想把波本哄骗进楼上精神科病房的和善表情。他默默把头发拉出窗框,“如果安室遥小姐能瘦到纳米级别,确实可以不触发警报。”
“什么?这样啊。那太安全了,”波本阴阳怪气地说着,转过身,“既然很安全,那我也先走了。你随意吧。”
组织果然一个正常人都没有。莱伊特地等这家伙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才转身下楼,伤痛地讲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我从来没觉得组乐队开心过。”键盘手诸星大,悲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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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亲,”萩原不安地询问,“班长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看起来挺开心的啊,]电子音迅速回答,[他正带着笑容往上走。您不用着急,马上就到门口。]
能不急吗!萩原睁开眼睛,四下看看,先把氧气面罩从脸上揪下来,连着氧气管一起团一团,迅猛地藏在仪器后,又重新夹上血氧监控防止仪器报警,“嗯……研二酱还能做什么提升气色的事吗?”
[嗯——这里没有化装道具啊,]系统阴阳怪气他,[不过也没关系,实在不行,您可以吐口血出来润润嘴唇嘛。]
萩原:“……”
“对不起嘛,研二酱之前也是受了一点——点刺激,之后不会了,”他可怜巴巴且动作熟练地双手合十,“系统亲,你应该很清楚研二酱的身体状况吧?”
[本系统是很清楚,]电子音相当冷酷,[清楚地知道您把自己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受了一点点刺激就能吐出来一杯一点点那么多的血吗?那还真是蛮厉害的。]
半长发青年有点茫然,“一点点是什么?”
[就是……]系统播放电视剧配音,[有没有,一点点……算了,有您也不能喝。那是一种奶茶,您现在只能吃流食。]
“奶茶不算是流食吗?”从来没有生过这种大病的萩原真情实感地发问。
系统:[……]
[不算,]电子音和蔼道,[看来本系统是时候对您的饮食进行一些建议了。顺便,本系统要对您的电脑硬盘进行搜查!不仅要侵入您的地盘,还要侵入您的D盘!]
“不要啊——”半长发青年大惊,他艰难地摇起自己的护理床,“饮食也就算了,小初可不要碰研二酱的精神食粮!”
[放心,本系统只是会去除一些让人胃疼的内容啦,]它听起来相当善解人意,[把那些什么《魔法少女小○》啊、《进□的巨人》啊、《新世纪福音博士》啊之类的,全都一个不少地从硬盘里驱逐出去,把宿主从胃疼中解放出来。]
“先不提那些……最后一个是盗版吧?!”
[都一样。读博士和做战士年限差不多的。]
萩原:“……”
他虚弱地侧过脸埋在枕头里。
“你看出来了?”他问。
[嗯,]系统回,[宿主紧张得都要语无伦次了。要不是本系统说些没用的话来帮您冷静,等下您会不会在病床上做平板支撑来向伊达警官证明您还撑得住?]
萩原再是紧张,也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还是忘不了平板支撑……”
[毕竟那是本系统第一次完成来自您的任务,]难得正经的小初问,[您还会给我很多很多的任务,对吧?]
“研二酱可不会那样使用朋友,”半长发青年笑笑,“比起很多很多的任务,我更想承诺小初很多很多的相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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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航进门的时候诡异地沉默了半晌。萩原一脸无辜地转过头看他,仗着自己现在看起来足够可怜,打定了主意没有先讲话。
片刻后,伊达航深呼吸了一下,像是火山爆发前喷气那样开口。
“……萩原,”他问,“你要不要把你的氧气面罩戴上?”
萩原货真价实地愣住了。纵然他从没有怀疑过班长的推理能力,但也实在不知道班长是怎么发现的。最后,还是像背后灵一样贴在班长背后站着的松田给出了答案。
“你脸上还有压痕呢,萩,”他说得直皱眉,就像讲出这个事实也让他很别扭,“戴上吧。”
半长发青年有点不好意思地伸手捞起面罩,难得有点手忙脚乱地扣回脸上,弹力绳把发尾卡得乱七八糟,翘得像是刚被风吹雨打过,“抱歉……班长你进来坐呀,进来说!”
伊达航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门。松田在他身后配合默契地关门,两人的动作流畅娴熟,让萩原看得简直有点恍惚。小阵平这样跟在班长身边,就好像——像什么来着?
哦,像他在搜查一课的时候。那时候他同佐藤警官搭档。警视厅就爱玩这种好警察与坏警察的把戏。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点胃疼。哎呀,胃果然是情绪器官吗?
“萩原?”伊达航伸手在他眼前晃,“想什么呢?”
班长,你也多少体谅一下研二酱。这……根本没有办法明说嘛。
“没什么,”萩原微笑,“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想起两个警察,四舍五入也可以算是想起高兴的事情,]系统阴沉沉道,[宿主,真的想点高兴的事情吧。你的状态不好。]
半长发青年侧身过去,抓住伊达航的手腕。
“班长,”他看起来还想拉着对方摇一摇,“你怎么跑过来啦?”
伊达航瞪着他直叹气。
“你别一直看松田,不是他告诉我的。你们两个混蛋真是瞒得严严实实,要不是高木……”他说,“高木去了一趟机动队,才听说你不在。然后我就直接去问松田了。真的是,明明之前有在医院治疗过,就为了不让我知道,还要另换一家。你就不能为你自己的治疗效果想想吗,萩原?”
萩原态度良好地低头。
“我错了,班长。”
伊达航却完全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萩原,你的身体也不算差——对了,吸烟好像很容易引发胃溃疡。你考虑过戒烟没有?要不然戒烟吧。我可以借你牙签或者棒棒糖,培养个别的习惯也不错。”
萩原越听越不对,“班长——”
“算了,糖也很危险,”伊达航说着又瞪了松田一眼,把后者瞪得满脸不可置信,“总之,你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今天是绝对不会走的。”
他求助的眼神都快把幼驯染的墨镜烧穿了。而松田只是耸肩。
“爱莫能助,萩,”卷发青年相当有风度地一摊手,“必须得说,我也没那么清楚你经历过的事。”
这话听起来可真刺激。我也……在那之前,我也没那么清楚你经历过的事。
“班长,”萩原叹气,“把窗帘拉上吧。然后我什么都会说。”
伊达航坐着没动,“真的?”
“真的,你还怕我把你从窗口丢出去吗……”萩原摇头,“医院特护病房的窗户可是有加装报警器的。”
[宿主你清醒点!]系统大声提醒,[进特护病房的是小遥,不是你!]
啊,完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已经晚了——
果然,伊达航几乎是一字一顿,“你、你这家伙,你还进过特护病房?”
“真的没……”
萩原说了一半,话又卡在唇边。氧气面罩还在执着地对着他的脸不断供氧,给他一种站在风中呼吸的奇怪感触,他有些找不到呼吸的节奏。说实话,有点累。
“算了,”他说,“先拉窗帘,好吗?”
伊达航走到窗边。他拉起一半窗帘,然后表情奇怪地转过头来。
“第一件事,”他说,“这里确实是普通病房,也真的没有报警器。”
“至于第二件事……”
诸伏景光搭着伊达航的手,从窗口跳进来。
“第二件事,”他堪称轻松愉快地说,“是我帮班长确认了,这里真的没有报警器。”
“别那么惊讶嘛。和我打个招呼?”
第104章
萩原直勾勾地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 他几乎觉得他完全听不见同期们的声音了:视野被最大限度地收窄,就像是自动开启了屏蔽和专注模式,全放在诸伏一个人身上。
——不, 那也许不是错觉。他好像……进入了某种比较奇怪的状态。
诸伏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萩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正常, 但他还是忍不住近乎偏执地这样想。出现在这里的人越少越好。他怎么在这里呢?不安全的暴露越少越好。
你是卧底啊, 小诸伏。你应该把自己包裹在夜色里, 隐藏在黑暗里。你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呢?你看这满眼纯白的医院,你看这整整齐齐的同期。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他害怕了。明明他现在看见黑色就会有某种应激:那种颜色标志着某次失去、某份缺位,那种颜色代表了某种危险、某个组织。但他现在恨不能把诸伏景光严严实实用黑色裹起来, 塞回到那个组织里去。
[算是本系统的工作失误。因为看了那四年、而且知道了未来的危险吧, 宿主……]小初对着他叹气,[看到了之后就会想, 哪怕看不到、只要过得好,就好了,是不是?生怕会有危险降临在交点, 所以宁愿做两条平行线。]
“嗯。”
[宿主,别担心,]系统平静道, [什么坏事也不会有, 不会发生任何事。这只是一次见面, 你能够应对的,是不是?你是最擅长社交的人了。推演显示,这次见面不会引发任何后果。现在本系统可以送你回到真实的世界中了吗?]
——你能面对真实的世界了吗,萩原研二?
萩原急促地呼吸着。现实涌入脑海先于氧气涌入肺部。不需要用到胃, 不会给那个脆弱的器官增加任何的负担。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没有任何需要消化的事。
“……我感觉好多了,”半长发青年堪称郑重地回答, “谢谢你,小初。”
[不必道谢,宿主。是本系统的错。]
其实是生活的错。生活总是这样倾泻而下。
系统忍不住又推演了一遍这次会面。并不是对运算结果不自信,只是想再多看一看那纠缠在一起的生命线。
生活倾泻而下……而你们淋着同一场雨。
“嗯——”半长发青年笑眯眯地抬起手,招财猫一样挥了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诸伏景光回以一个嘴角弧度完全相同的微笑,“英俊的先生啊,原来您忘记我了吗?”
“……小诸伏,”萩原的表情瞬间垮下来了,“干嘛这么讲话?”
那双猫眼仍然笑盈盈地弯着,“我是想着在联谊上与萩原你见过一面的人,模拟着他们可能会说的话,用这种心情讲出来的。”
“我怎么感觉,”看着同期打机锋,伊达航不自觉地拼命搓起了手臂,“怪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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