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爷来了。”
“可算来了,我们都等许久了,这半月不见,还以为您不做这营生了。”
“听说季少爷有好货?”
季时玉视线扫过他们,微微点头:“是有稀罕物件,进雅间来说吧。”
有他发话,其他人自然也就敢跟着进去,否则谁若是敢进,都要被姜家少爷给骂出来的。
季时玉刚进雅间,不等他和其他人打招呼,外面的人便立刻涌进来,嘴里念叨着自己要买什么香膏云云。
“安静些。”季时玉轻声提醒,“还如从前那般,香膏人人都有份的,依次来取就是了。”
毕竟为着方便,季时玉拿货前都会先问过她们具体想要的香味和数量,然后在此基础上多拿一些,今日更甚。
而且还有最终宝物没拿出来。
很快她们就各自拿够,但多数还站在雅间内没走,想等季时玉把好货拿出来。
姜橙子皱眉:“怎么还在?”
季时玉笑道:“因为还有些其它的新东西。”
他说着走到另一只小锦盒前,将上面的暗扣打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琉璃缶,里面隐约还有些东西,让瓶子看起来颜色不一。
但更令人惊奇的是浓郁的香气,尚未开启新瓶,就已然这般清甜透香!
“这是!”
“蔷薇水。”季时玉言语间也带着些得意,“有市无价,价高者得。”
蔷薇水是采蔷薇花蒸汽成水,置于琉璃缶中,蜜蜡封瓶,即便相隔几步都能闻到香味,若是洒在衣衫,能三日不消退。
这玩意儿她们从前连听都没听过,但单看那精美的琉璃缶,以及扑面而来的香气,都觉得这香膏买早了。
“季少爷,就算价高者得,那也得有个起始价不是?”一位少爷满脸笑意询问。
张春雨自然也听到些风声,自从他买上香膏,那些少爷妾室们,也愿意和他说几句话,偶尔还会带他小聚,眼下有蔷薇水,他便更是势在必得了!
“说价吧!”他微微抬高下巴。
“一瓶十两起。”季时玉听着她们的惊呼笑了起来,“东西不易得,值与不值,你们自己思量便是,且一人每次只能得一瓶。”
“就一瓶?”
“十两银子确实不便宜,但仔细想想比香膏持用,五盒香膏也就一瓶蔷薇水的价钱。”
“此言差矣,是十两起,可不是十两。”
眼瞧着他们商议起来,季时玉也不着急,好东西谁都想要,这里的人不少,还没来他这里买过的也大有人在,但只要蔷薇水贩卖,他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好。
自然,前提是阿紫能一直许他拿货。
“十一两。”有人先喊价了。
“这么着急?那我再加五百文!十一两五百文!”
“那我加五百文,十二两!”
“十三两!”
“二十两!”
话音落,众人立刻纷纷看向喊价的人,就见张春雨满脸倨傲,双手环抱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
他十分享受这种目光,迎着众人视线走到季时玉面前,他笑道:“看来没人再叫价了,那我便先挑选了。”
他还没摸清楚季时玉的穿衣习惯,今日依旧穿着浅色的夹袄和披风,和季时玉的红形成明显对比。
张春雨清楚自己依旧落了下乘,但在银钱这方面,他依旧比季时玉得意,所以他依旧能抬起下巴看他。
季时玉微微扬唇:“请。”
“若不是只能挑一瓶……”张春雨说着从锦盒中拿出一只琉璃缶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不是知道他想故意拿银子抬高自己,季时玉都要以为张春雨是他找来的托了。
竟然愿意这样在他身上砸银子。
眼看着锦盒里空了一处,其他小姐自然也着急起来,她们都是舍得在身上花银子,一瓶蔷薇水她们确实不算需要,但别人都能有,她们为什么不能有?
“二十两,我也要一瓶!”
“二十两,我也要!”
不加价了?
这可不行。
季时玉微微扬唇:“下次再有,就要等半月了,以及我并不能保证,下次还有这十数瓶。”
众人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十五两一瓶!”一位小姐扬声喊道,她算是看明白了,叫的越慢,价钱涨的越快,偏偏她们还不得不要。
如此看来,张春雨反倒是成了最明智的。
季时玉这种喊价方式让人崩溃,这样的涨法也确实少见,有些姑娘不敢喊高价,只五百文一两的加,眨眼就被喊上去了。
但这十数瓶还是很快就卖掉了。
“季少爷这般做生意——”
“季少爷下次能否提前留一瓶给奴婢?这次不敢喊价,待奴婢回头告知小姐一声,心里也有底,若是半月后奴婢没来,您卖给别人也不耽误。”
丫鬟手里的银钱只够买那些香膏,但得知有新货还是特意停了片刻,没想到真是好东西,偏他手里的银钱不够,只能出此下策。
更是将方才还颇有微词的人给堵了回去,有人觉得价高,自然就有人觉得买回家值得,全看自己如何去看待。
季时玉视线在那位少爷身上打转一圈,唇边笑意不减,轻声道:“付定金,我便留给你一瓶。”
“我手里还有一两……”丫鬟有些不好意思,买蔷薇水的小姐少爷们出手何等阔绰,倒是她让自家小姐丢脸了。
“可以,你家小姐何姓?”季时玉轻声询问。
“东长街北巷甄家。”丫鬟满脸喜色,赶紧把银子放到他面前道谢,“多谢季少爷!多谢您!”
分明是要捧着银子买他的东西,却还得对他千恩万谢,叫人讨厌不起来。
买到的人欢天喜地离开,没买到的人见还能付定金留货,便都动了这心思,季时玉却任性拒绝了。
“还是从前的性子,做事只顾自己的心情。”姜橙子端起茶杯朝他挑眉。
如蓝和江池青也面带愉悦,显然对他的行为也觉得颇为满意,找回了曾经的感觉。
江池青更是直接扬唇轻笑:“季少爷,别来无恙。”
“笑话我?”季时玉挑眉,眉宇间真有几分从前的明媚张扬。
像是冬日里的一团火,很灼热,却只会让人觉得暖的刚刚好。
季时玉想到什么,又将另一只从未动过的小盒子打开递到他们面前,声音颇为得意道:“瞧,送你们的!”
“不得了啊财迷?”姜橙子微微瞪大眼睛,“居然还惦记着我们呢?”
“姜橙子不许嘴坏!”季时玉朝他挥挥拳头,继续说着,“蔷薇水都是一样的,但琉璃缶颜色不同,你们自己挑选吧。”
他有刻意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琉璃缶留下来,连颜色都是精心挑选他们三个会喜欢的。
对季时玉来说,这三个人不仅仅是知己。
果然,三个人按照他心里所想的颜色,挑选了各自的蔷薇水。
如蓝将水瓶拿在手里轻轻摇晃,看到水在里面晃着,他狐疑道:“那位愿拿货给你的,到底是什么神人?”
“是位姑娘,很漂亮和善。”季时玉说,“似乎有难以轻言的秘密。”
这让他又想到阿紫的那个眼神,似乎有些虚无,但又好似透着什么。
姜橙子轻笑:“那真是不错的姑娘,来日若是有机会,我们也愿和她结识,随缘即可。”
“好。”季时玉轻笑。
这次的蔷薇水让季时玉满载而归,回村里时特意选了挡风的马车,否则寒风泛凉,他怕是要冻坏了。
回到家里,他谢绝车夫帮他搬盒子的好意,头次不嫌麻烦的自己搬,毕竟都是些空盒子,唯有一只最小的锦盒里,装满了今日所得。
戚鱼和于实最近没事,除了每日固定清理鸡笼,收鸡蛋,就是把院子打理干净,再清洗堆放起来的衣物,当然按照季时玉的叮嘱,都是用温水洗。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两人立刻到门前迎接。
戚鱼道:“嫂嫂,今日为何回来这么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并没有,别担心。”季时玉摸了摸他的脸,还有些热乎,不像是一直守在冷风口里。
“那就好,厨房的火已经烧起来了,我们正准备煮面。”戚鱼声音很轻,边说边看他脸色,“以为你晌午不回来了。”
季时玉拍拍他肩膀,“做得好,日后若是我回得晚,不用特意等,我来做饭就是,你们回屋拿炭盆焖红薯吧?”
“嫂嫂你吃什么?”戚鱼问。
“我随便吃点菜根,灌口凉风,就差不多饱了,不用管我。”季时玉把他们赶走,自己哼着小调儿继续做饭了。
那欢快的曲调令戚鱼和于实生疑,毕竟那首小调他们很熟悉,但对方已经很久没哼了,可见又有什么欢喜事了,只是不想告诉他们!
“嫂嫂很奇怪,吃饭的时候我们再问问他!”戚鱼说。
“为什么,他要骂人。”于实连连摇头,恶夫郎凶悍的很,连阿州都要骂的,何况是他们?
戚鱼一噎,“你要这么说、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两人便只能先去地窖里拿红薯,放进屋里的炭盆里,用碳埋好,暂时就不需要再理会了,他们便又回到厨房里。
不多时,两人捧着两大碗面条,季时玉则是在充满红薯香的屋里翻着红薯,时不时拿筷子戳戳软硬,以此来确定生熟。
最终季时玉心满意足地吃了两个煨红薯,躺回暖乎乎的炕上休息了。
天黑后,戚山州回到家里,敏锐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他看了一眼戚鱼和于实,两人默契摇头,视线落到在厨房里做饭的季时玉身上。
“夫郎,我回来了。”他朝厨房轻声喊。
“戚山州?”季时玉声音雀跃,“已经在准备饭菜了,很快就好。”
戚山州应了一声,走近厨房里打了盆热水洗手,期间看了一眼对方准备的饭菜,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确实很不对劲啊。
他帮着把饭菜端上桌,各自盛了饭,安静的坐在桌前。
炖肉,烧排骨,油青菜,萝卜排骨汤以及鸡蛋炒饭,虽然平时就吃很好,可这餐简直像是断头饭了……
戚山州轻咳一声,笑问:“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一会有话要问你。”季时玉突然看向他,一扫方才的轻松愉快,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认真。
“……好。”戚山州莫名紧张起来。
应该不会是又要说“杨小草怀孕了”这种没头脑的话。
屋内烛光很亮。
戚山州宛若新媳妇一般端坐在暖炕上,热意涌进血脉,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季时玉郑重其事地把他之前做的木盒以及一只很朴素漂亮的锦盒放到他眼前。
“这是做什么?”
“我之前拜托你问县令的事,有着落了吗?”季时玉抬眸看他,颇为认真道,“阿紫的新货研制出来了,有市无价,所以我已经赚到很多银子了,你有帮我问吗?季宅还在不在?”
戚山州原本还想再拖一拖,毕竟他还没有攒够银子,但与对方对视,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毕竟季时玉一心都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将季宅买回来。
或许在他心里,如果不是他曾得罪崔家,得罪崔智明,就不会让季家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对崔智明有多厌恶,就对季宅有多执着。
站在季时玉的立场来看,或许买回季宅只是反击的第一步。之后要如何报复他也许还没想到,但每一个念头都很坚定。
“还在,你的家还在。”
第73章 铺子
季时玉闻言露出笑容。
“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说这些。”戚山州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我帮你打听过,季宅当初卖掉时是二百八十两,若是想买回来, 可以再给便宜些。”
季时玉笑着将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他已经算过,刨除他的本钱,净赚二百多两!
这些少爷和小姐的银子当真是好赚极了!
“虽然还差一些, 但只要再卖一次, 就能彻底赚够,哪怕是我们买新宅子, 都有足够的银子!”季时玉满心欢喜。
戚山州花家当在村里盖这么好的房子娶他, 那他也愿意赚银子,和他一起买宅院。
即便是他出更多都没关系, 他并不想和对方计较这些,戚山州已经在尽他所能给他最好的一切。
戚山州愣愣看着他,为他能赚到这些银子惊讶,也为他感到难过。
“你已经很辛苦了,能做到这些实属不易, 比我乃至很多人都厉害, 我夫郎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少爷。”戚山州捧着他的手,不自觉红了眼眶。
还有更惭愧的话没说。
他自觉是自己无能, 才使得季时玉不得不亲自出面做这些,如果他能找到更好的营生,赚更多的钱!
去他娘的,哪来那么多如果!
说到底还是他没用!
季时玉从他掌心抽出手,双手捧着他脸, 担忧询问道:“你怎么了?是觉得我赚得多,心里不舒服吗?”
“怎么会?”戚山州失笑,“是觉得你很辛苦,很厉害,也觉得自己似乎帮不到你什么,夫郎,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你怎么能这样想!”季时玉捧着他脸亲了又亲,丝毫没察觉到对方逐渐暗沉的双目,“夫君,是不是县衙有人欺负你?如果觉得很累,不做也可以的,我能养你,我买宅院给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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