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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口饼下肚，祁然余光瞥见了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杂货铺，可其余人都没有注意有一个杂货铺绕在他们身边，一直在移动。
或许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个杂货铺根本不存在。
画面有些滑稽，祁然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往家的方向走。能一直跟着他，他就不相信简柏川会这么耐得住性子。
记忆中模糊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祁然已经彻底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进入游戏都不会记得其他的玩家，可似乎其他人都对他挺友好。
一方面是得益于他敏锐的第六感，另一方面，是祁然不怕死。他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直觉应该做些什么，而且从未出错。
至于简柏川，祁然不知道他从玩家到老板的转变是如何一个过程，他这一次没有找到佘亦书，尽管知道对方可能会有意躲着自己，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
终于在他进入小区，走到单元门口的时候，简柏川忍不住了。
他知道对方能一直看到自己，可祁然始终没有向他投来一个眼神，也没有进入杂货铺的意思。
简柏川将杂货铺门口正在营业的挂牌翻了个面，虽说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他对着一排玩具说了一声：“我出去一趟，有人进来别吓他们。”然后便脚步匆匆地出了门。
他离开杂货铺，不用经过那一片雨林，眼见着祁然就要走进大门，他快步走上前，轻声喊道：“祁然”。
感觉到衣袖被人拉了拉，祁然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是谁，可他还是装作有几分惊吓的样子，扭过头看到是简柏川，表情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祁然随口问了一句，杂货铺的老板可以随意离开吗？
简柏川语气幽怨：“你怎么不进来？”明明一开始都看到杂货铺了，为什么不愿意进来。
祁然感觉有些好笑，两个人站在门口挡住了路，他们往外退了一些：“这才刚出游戏，我歇一歇再参加游戏。”
“可是你现在进去也不会把你拉入游戏，”简柏川语气有些不解，“你不是说离开游戏后要来找我的吗？我的记忆都在，可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祁然感觉简柏川这副神情有些好玩：“没有不找你，只是思维还有些乱，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他记得对方先前和自己亲近的场景，此刻见简柏川的神情不太高兴，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等我上楼换件衣服就来。”
简柏川还是没松手，祁然低头看了一眼，就听简柏川说：“现在就来吧，我不能离开太久，一会儿还有其他玩家要来。”
“那你现在说吧，”祁然边说边转身往电梯口走，“刚好节省点时间。”
明明是简柏川拉着祁然的手腕，可他的表情却显得有些错愕，祁然没在意，直接走进电梯，按下了数字。
“我，我就不上去了吧，你换好衣服下来就好。”简柏川赶紧松开了手，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按下开关，“我先出去了。”
祁然失笑：“等我五分钟，别乱走。”
简柏川在楼下逛了一会，尽管他经常可以从杂货铺里看到外面的场景，但已经很少没有走出来过了。
他以前破碎的记忆中，那些生活的场景，就像是被人凭空捏造，经不得一点细想。
在杂货铺里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生出去外面看看的想法，日复一日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可满打满算，简柏川推测，自己进入杂货铺当上老板的时间并不超过两个月，可偏偏度日如年。
此刻看着眼前真实的楼房，那种不踏实的感觉才慢慢散去。简柏川偏头看了一眼突兀的杂货铺，在他的眼中，杂货铺周遭有一层屏障，乍看过去，像是在发着淡淡的白光。
进入游戏的玩家也是如此，筒柏川能在人群中精准的锁定要参与游戏的玩家，正是因为他们身上比寻常的人多了一层耀眼的光。
那光并不存在，只会在简柏川看到他们的时候锁定，一闪而过，很快就会消失。
简柏川不知道这光是谁赋予他们的，就像是专门为了方便自己分辨那些人。
杂货铺在常人眼中并不存在，更何况还坐落在一处草丛之上，简柏川能看清里面的场景，目前并没有人进入。
他还有一部分记忆没有找回来，就是关于他如何从玩家变成杂货铺老板的，过往的生活又是什么样。祁然先前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可简柏川答不上来。
如果说他此前进入游戏是杂货铺随意挑选的，那他成为杂货铺老板这件事，肯定是人为。
在他之前，杂货铺中是有老板的，那个老板年轻，而且时不时会有很多坏心眼，尽管简柏川记不起他的样貌，但对方做的那些事还是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挺恶劣的，似乎就连这些游戏都是他的一场恶作剧，但简柏川想不起太多。
他成为杂货铺的老板，绝对和那个人脱不开关系。
时间只过去了三分钟，祁然就出现在了楼下，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草丛旁，低头看蚂蚁打架的简柏川。
他没出声，走上前往下看了一眼，是一堆蚂蚁在争抢一块小蛋糕，密密麻麻地围满了台沿。
他伸手在简柏川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被人握住手拉了下去。简柏川借着他的力道起身，很快就松开手，并没有人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他们两人一起往屋后的杂货铺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祁然的错觉，他觉得杂货铺里面似乎亮堂了许多。
见他抬头盯着顶上的灯，筒柏川道：“新换的，感觉原来里面太暗了。”
之前确实是很暗，但是光线符合杂货铺那种古朴的氛围，简柏川又道：“这样起码氛围不会有那么恐怖阴森，免得有些玩家还没进入游戏，就被这里吓得屁滚尿流。”
那灰黄色的灯是原来那个老板想出来的，恶趣味地想要吓唬吓唬那些进入游戏的人，这个记忆是在简柏川意识到光线太暗的时候冒出来的，对方像是在阻挠他换掉这个灯。
可简柏川偏就要跟他反着干。
现如今的吊灯散发着温暖的白光，让杂货铺里的一切都显得无比温馨。相对于以前，现在的环境祁然更为喜欢。
他似乎都听到了那些玩具中传出的开心的声音。
周围的摆设没有太大的变化，祁然注意到了又重新摆回角落里的娃娃，那个娃娃和他在第一局游戏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些玩具……”祁然伸手指了下穿着红裙子和小皮鞋的娃娃，“怎么还在呀？”
简柏川看了一眼：“嗯，有个买家把这娃娃还回来了。”
娃娃，还能还的吗？还真的会有人买呀。
见祁然诧异，简柏川笑了一声：“就是一个离开游戏的玩家从我这带走的，也不知道该说他大胆，拿回家放了两天就还回来了。”
简柏川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堆糖果零食摆到桌上，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这些糖果是他上次离开游戏后买的，他喜欢吃糖，很久以前的游戏中也会随身带着，碰到祁然的时候就给他塞两颗。
那个时候的祁然对他没有什么印象，除了一开始没有接过他的糖果，之后几次并没有多么抗拒，反而当着他的面就直接吞了下去。
“小零食，想吃什么你随便挑。”简柏川从一旁拉过一个椅子，很明显换了一种材质，还多了靠背，祁然坐了上去，躺椅舒适。
他歪头，简柏川娴熟的语气和动作让他感到放松：“简老板还挺会享受啊，给自己准备这么舒服的一个椅子。”
第69章 吻
“那个是给你准备的。”简柏川说这话头也没抬, 仿佛随口在陈述一个没有什么不对的事实，“你不来，我就坐上一会, 你来了, 就归你。”
他边说边翻出了想要的东西, 打开那个本子翻看一页递给祁然：“这个是以前的我们，被前老板压到了最下面, 我从来没有打开过它。”
祁然听完简柏川的话, 有些愣神,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伸手接过了本子。
本子的那一页印着他们两个人的头像，名字还用红圈进行了标注，像是有人在警惕着什么。
祁然翻看了一下其他几页，有那么一两个眼熟的人脸, 都是在梦中看到的, 但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么看来, 这个本子是最初参与游戏的那一批人的记录。
“为什么我们被标注了出来？”祁然还是有些疑惑，其他人的名字上都没有这种红圈, 整个本子里的这一面，独属于他们两个人。
简柏川将本子接回放好，随手抓起一颗糖塞进了口中：“不太清楚其他人什么样，不过我们两个在游戏中失去了记忆，好像是最多的。”
以前在游戏中见过他们的那个任青临，并没有失去什么记忆。
祁然坐在椅子上伸了伸腿, 想到今早从江泽宁家里离开时，对方脸上依旧不怎么开心的神情：“我的朋友，江泽宁, 在你这里有登记吗？”
这话问得有些任性，祁然不确定简柏川会不会回答，就见对方在那沓本子中翻了翻：“嗯，参与过两回游戏了。”
“他为什么会进入这个游戏？”祁然不解，他不太清楚他们这些玩家进入游戏的契机，“他以前有参加过吗？就像我这种情况。”
简柏川摇头，表情有些奇怪：“我没有邀请他进入游戏的记忆，他确实是刚进入游戏的。”
简柏川知道江泽宁这个人，在对方参加完一局游戏过后，他整理资料时就发现了对方和祁然的关系。
他还有些讶异，现实世界里，两个相熟的人都进入游戏的概率不大，更何况，江泽宁在游戏里的表现虽然称不上冷静，但也比其他人好不少。
不过讲江泽宁似乎并没有告诉祁然，祁然在游戏中见到自己后也没有其他的表现，简柏川便没有主动提及。
祁然想到了那个叫做佘亦书的男生，对方似乎问过自己一句有关江泽宁的话，不过他当时只是提醒江泽宁一句警惕佘亦书。
那个男生绝对有问题。
“他在第一局游戏中遇到了言泠，那个男生拉了他一把。”简柏川知道，祁然并不会忘记他在游戏中遇到的祁。
果然，祁然闻言表情诧异：“是那个言灵吗？我们在第一局游戏中遇到的那个男生。”
“是他，他说江泽宁的额前光亮，他在游戏中就见过几个这样的人，你也是其中一个。”
简柏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离开游戏后，他没有在杂货铺中见到过言泠，可又确实感觉对方这些话是和自己说的。
仔细回想了一番，简柏川才发觉，和自己一同参与过游戏的人，他之后在杂货铺中都没有见到过。
除了祁然。
祁然伸展身体仰躺在椅子之上，对此也感到有些诧异，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玩味。
简柏川感受到了他奇怪的目光，歪头用眼神询问。祁然摇了摇头，将笑意憋了回去：“你记得自己在成为杂货铺老板之前，在做什么吗？”
“想不起来了，那些记忆都是别人帮我捏造好的。”简柏川对于自己过往仅存的记忆，就是他处在一片漆黑的环境，直到有人打开了封锁他的东西。
之后，好像就一直处在游戏中了。
那个时候，他似乎还听见有小孩在说话，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妈妈，这个店里好多玩具啊，他们好精致好漂亮。”
之后是进入店门的声音，简柏川听到他们在向自己走近。
像现在一样，可简柏川骤然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他并看不见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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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还会有其他玩家要来，祁然发现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简柏川总是会往门外张望一眼。
“是还有什么事吗？”祁然从座位上起身，“我先走了，等你忙完了，我再过来。”
简柏川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摆，拦住祁然：“不用，还没到时间呢。”
祁然点头应下，却依旧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从一堆糖果里寻出了几小袋饼干：“没事，我再等等，等你忙完了，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简柏川有些奇怪，“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不用再等到时候的。”
祁然低头看了眼坐在座位上的简柏川，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极力憋下笑容：“问问你，关于很早前那个吻的事情。”
感觉到衣服上的手松了些力气，祁然心道果然如此，转身挥了挥手：“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他的眼里还溢着些笑，眉眼弯弯，像是并没有因为回想起这个吻，而对简柏川产生些其他看法。
说完这句话，他咬了下嘴唇，下意识的动作，可在简柏川眼中看来，却不那么对味。
简柏川被他这一笑晃了下神，反应过来的时候，祁然已经走了出去。
这一次离开，祁然直接就出现在了小区里，没有再经过那一片阴雨连绵的林子，祁然还有些不适应。
家里的玻璃柜依旧是空的，祁然走上前掂了掂它的重量，不怎么重，他一个人也能将玻璃柜搬走。
可他总觉得，玻璃柜中原先放着些他印象很深刻的东西，不知道又是什么记忆被人抹除。祁然无所谓那些记忆，那人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不追寻。
他最开始进入游戏时就是这种的态度，尽管在梦中，醒来也不记得什么了，但梦中的他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除去最开始第一局游戏的惊吓之外，祁然很快就适应了游戏中恐怖的画面，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直觉似乎总是正确的。
这就让本来对游戏无所谓的他更加放松了许多，不过那个时候因为没有外界的接触，他不知道在游戏中死亡，在现实中也会消失。
祁然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有些后怕，要是一早知道玩不成游戏，就没法活着离开，他或许就不会把这些梦不当回事了。
他还是有些惜命的。
不过若他提早知道真相，可能也不会那么顺利地通过这些游戏。
至于是什么时候想起了简柏川亲他的那一下，祁然靠在玻璃柜上，从他这个角度并看不见杂货铺。
那是在祁然有记忆之前的最后一场游戏，他们两人能碰见的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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