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折手上一重,逼得郁安泄出一声凌乱的气音。
但即使如此,郁安也没如往常一般出声制止,反而勾缠着他的舌尖,继续加深了亲吻。
薛无折抚过他的脊背,指腹点过每一根脊骨,察觉到对方呼吸乱得过分,撇开脸哑声问道:“师尊想要干什么?”
郁安没有回答,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向了带着暗痕的心口处。
按着那处暗痕,郁安抬眼看向薛无折,开口喊他:“薛无折。”
薛无折哑声应了。
郁安缓声道:“薛无折,我是爱你的。”
那双清凌的眼眸半垂下视时,眼帘柔缓的线条像是流动的云潮,将净澈的眸光衬得愈发温柔。
被这样柔和地注视着,任何人都很难说出反驳的话。
薛无折同样也是沉默,手掌贴在对方瘦削的脊背上,滑过流畅的肩胛,像是捉住了一只苍白蝴蝶。
郁安低眸看清薛无折眸中的恍然,吻了一下他微微上扬的眼尾,腰身一动,更紧密地贴上了对方的身体。
薛无折呼吸一沉,手臂一动按住了郁安的腰。
瞥见了郁安半露在外的瓷白肩膀,薛无折抬眸重新看向郁安,情绪莫测。
这幅疑惑思索的模样倒是难见。
郁安拇指刮过他平滑的面颊,轻声解释道:“灵池疗愈虽有奇效,可调养经脉终究耗时太长。你受伤太重,境界大损,短时间内只能治愈外伤,撑着内伤难以应付五大宗门的追击。因为灵体的关系,我可以帮你快速恢复境界,这也是你曾说过的……”
薛无折突然打断道:“你不是炉鼎,郁安。”
弄清楚郁安想用灵体帮他恢复修为的意图后,薛无折原本回温的面庞迅速苍白,神色中的轻松尽数消散。
一瞬之间,那些水火不容的时刻里,有意羞辱的戏谑言论再现脑海。
[你若想委身于人,必定受到炙手可热的追捧]
[若想恢复修为,师尊可以做炉鼎,不仅轻松享乐还能境界大涨,何乐不为]
[师尊最后会有什么下场呢?为人鱼肉,败坏仙门……]
所有高高在上的傲慢成为回击的利剑,千百倍地回敬心海。
薛无折闭了闭眼,一字一顿地强调:“你不是炉鼎,你不是。”
“薛无折,你……”
“是我寡廉鲜耻言行无状,不辨是非对你恶语相向,郁安,师尊,那些难听的话你不要记得……”
薛无折脸色白得几近透明,甚至病态地去捂郁安的耳朵,口中不住道:“是我当局者迷,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了……师尊,师尊,你不要记得,你不要……”
“薛无折,”郁安捉住薛无折的手,将他按进池水冲荡的浅滩里,“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我们彼此相爱,有些事本就是情理之中。你受伤太重,我只是想帮你。”
慢半拍从漫过口鼻的无尽恐慌里抽离,薛无折眼神渐渐平静,在郁安低头过来吻他时,压着对方的后颈延长了这个吻。
气息交缠过后,薛无折压着郁安的后颈没松,又发狠地在那湿润的唇上啃咬几下,这才开口道:“你不是炉鼎,也不是我的师尊……”
“郁安,你是我心爱的人,是我生生世世的道侣。”
毫无保留的爱语混杂在清亮的水光里,郁安抬手替薛无折擦去脸上的水渍,吻了吻他的鼻尖。
“嗯。”
温热的吻一路落到心口,郁安抬眸看了一眼薛无折的脸,看不出情绪深浅,便神色自如地在对方身上蹭了一下。
腰腹上的手一紧,池水漫过,将他本就松垮的衣衫冲开。
郁安不以为意,稍微抬起腰,去解对方的残余衣物。
动作受阻,他讶异般挑挑眉,“不是说是道侣吗?”
钳制很快消失,郁安眸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又奖励般去吻薛无折的下颌。
薛无折被他慢条斯理磨蹭得额角微跳,手臂一紧,掐着他的腰就要压过来。
郁安却按着他的肩头,摇头制止道:“就这样别动,一切交给我,你运转灵力安心疗伤。”
他认真的眼神不似作假,薛无折动作生生顿住,在又被郁安亲了一下之后,即使身体紧绷燥热,也都靠在缓坡上平复呼吸,看向郁安的眼睛又黑又沉。
一切触碰都被无限延长,郁安主动的亲昵本该很合薛无折心意,但此刻却显得格外磨人。
不管是稍显生疏的取悦,还是大胆的展露,都叫薛无折呼吸更沉。
郁安刚开始还能从容不迫,除了动作笨拙些,在薛无折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下,还能一派正经。
追兵太多,他们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要提升境界快速破局只有这个方法。
不是耽于享乐,是情势所迫。
正事当头,外界是源自不同宗派的大小追兵,此间却是灵泉渐缓春色无边。
郁安的镇定神色很快维持不下去,眼中漾开一层水色,犹如越发迅疾的山色烟雨。
腹部滚烫,是彼此的灵力在运转流动,郁安用混乱的思绪勉强拼凑出这个认知。
手臂撑着薛无折的肩膀,郁安渐渐无力,趴在对方身上轻轻喘息着。
薛无折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目光肆意地从他渗出薄汗的侧脸看到那半张的绯红唇瓣,再下落,是半入水中皙白泛红的身躯。
薛无折的目光太直白,郁安心中紧张,又去吻他的唇。
知道这是要他转移注意的意思,薛无折欣然受之,捏着郁安的下颌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上下都受制于人,郁安喘不过气,双腿发颤,腰身微抬不再动作。
片刻的凝滞被薛无折捕捉。
他按着郁安的腰臀,凭着引导的姿态不容拒绝地下压,而后立即堵住对方的双唇,将那声呻吟连同自己的喟叹都嚼碎在骨血中。
灵力运转无休,流淌过全身经脉,郁安意识不清,觉得全身发烫,连池水的冰冷都感知不到了。
到最后,他双腿发软,几乎是被薛无折带着动作,分不清自己发出的是低吟还是喘息。
薛无折不知何时已经撑身而起将他拥住,郁安实在无暇顾及。
在第一场结束后,他腹部吞星珠飞速汲取灵力后带来的灼热还未退,眼神迷蒙之际又被薛无折抱进更深的灵池中,开始又一轮混乱的亲近。
二人究竟厮混了多久,郁安没有太多感知,只知道经此一回,灵台清净,耳聪目明,连身上的暗痕都淡了一个度。
枯竭的丹田重新充盈,干涩的经脉也被尽数填补,譬如溪流成江,湖泊成海。
看来修真界双修能增强实力的说法确非无稽之谈,只是要慎重一些,除却忍受些酸软之外,还要合理应对道侣的索要无度。
第184章
养伤的两人在芥子空间度过的时光不知凡几。
一开始不知天日的混沌胡闹结束过后,郁安大多数时候都在督促薛无折调养内伤。
修行过后,他们丹田内灵力充裕,疲惫一扫而空,终于抽出精力调整状态,预备那场最终的恶战。
视线偶然勾连,能望见彼此眼中似有若无的情动,不等郁安移开视线,薛无折就会凑过来吻他。
毫无阻碍的亲近也是有的,有时是为了稳固境界而修炼,有时只是单纯的云雨之欢。
后者常常出现在双修的后半程。
彼时吞星珠内蕴含的灵力趋向饱和,郁安浑身发烫,只能仰头去够薛无折的唇,想要对方为他分担一二。
薛无折欲色深重的凤眸半敛着,顺着郁安的意愿亲吻他,却不帮他吐纳灵力,反而含着对方的唇瓣细细研磨着。
郁安被勾得难受,红着眼睛要躲开他的吻。
薛无折并不放过他,捉住他的下颌继续吻他。
淤积经脉的灵力最后还是被疏散了,但靠的不是亲吻的方式。
占尽便宜后,薛无折不改秉性,在郁安迷茫缓神之际,用慵懒散漫的语调逗弄他:“仙君大人还受得住吗……”
郁安不回话,软着身子就要从这人身上下去。
薛无折笑盈盈地拉回他的手,将自己的侧脸贴上对方掌心,温声诱哄道:“仙君大人别恼,是我担心您,你若不喜欢,我们不用灵力就是了。再来一次好吗?郁安仙君,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话音趋近暗哑,眸底已泛起欲潮。
薛无折此人能屈能伸到了一种境界,温软甜言与强势偏执切换自如,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生了一张清风霁月的脸,道是薄情,眉眼又透出几分云开雾散的柔色。
特别是情动之际,双眸漆黑,面颊绯红,连隐忍的神情都透着旖旎。
这模样太无害,能轻易获取心软之人的允诺。
郁安头脑发胀,觉得体内灵力足够,而薛无折境界也稳固下来,似乎确实不需要那样频繁分出心思去融贯灵力,一时糊涂便没有再制止。
胡乱纵容带来的后果就是精力不济与躯体疲软,即使有池水疗愈也始终神思懒散。
事后,郁安严肃警告了薛无折,要他安分守己好好养伤,稳固境界提升修为才是要事。
薛无折神色无辜,那含情的视线在郁安身上流连片刻,忽然笑了一下,“那全要仰仗你了,仙君哥哥。”
肉麻的称呼这人张口就来,郁安替他将倾散的长发理顺,又点了点他带笑的唇角,“无折公子,你真该管管你的嘴。”
薛无折偏头在他的指腹亲了一下,弯起眼眸。
“郁安仙君厌恶吗?”他佯装苦恼地问。
郁安微微一笑,手指一动,将这人可怜又可恶的脸戳了到变形。
薛无折愉悦地弯起眼眸,贴过来吻他的唇。
郁安没有拒绝。
灵体双修确实大有裨益,不知归功于薛家人天生的绝佳根骨还是天道偏爱的气运之子身份,薛无折修行的速度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疗伤结束更是连上两重境界。
同样也是得益于此番避世,郁安从前的暗伤痊愈如初,那如影随形依附在经脉里的寒意尽数消失,只觉洗去沉疴后一身轻松,甚至经脉得到拓展,能取用积蓄更多灵力,应付寻常修士不是难事。
到了化神中期之后,薛无折修炼的速度慢了下来,灵力流转进入体内如泥牛入海。
再待下去不一定有进益,于是两人决定回归现世。
离开芥子空间之后,他们的气息可能会被捕捉,届时又要暴露在几大宗门的追击下,受制于人,行踪无定。
短暂的修养生息后,薛无折状态大好,并不惧与同境界的修士为敌,但若要敌过几宗联结仍有问题。
故而两人现世之后,并不高调行事,只在附近的城镇活动。
茶楼客栈依旧修士围聚,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近来几宗齐聚云砚山的事,都说是一年里大宗派的变故太多,修真界只怕要改天换地,联合宗派成立仙盟了。
郁安听了一耳朵,在那些人叽叽喳喳讨论仙盟建在云砚山这一风水宝地是否可行之际,及时抽身坐回了薛无折对面。
即使是不再听,那些骤扬的声音也尽数落入耳中。
他们在讨论几宗选择云砚山的原因。
那些涉足过云砚山的人觉得这山名不副实,说是玄妙仙山,却灵力驳杂与寻常地界无异。有一些无宗无派的散修大胆猜测,此地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会不会是五大宗知晓其中玄奥,见最近不太平,便将心思打到了云砚山这边。
一行人恍然大悟。
有不明就里的小辈不赞同道:“那可是薛家旧地,就算五大宗要建仙门,选在这里不是打扰了仙魂清净吗?”
贸然提到薛家,众人一静,片刻后又交头接耳开始絮语,说到了近来的又一个奇闻。
据说半月前,玄光宗的两位逃犯重回故地,在玄光宗大闹一场又逍撒逃了,离霄宗主震怒,公布悬赏请求天下修士追缉逃犯薛无折。
悬赏筹码罗列在册,灵石之多,珍宝之丰,令人咂舌。
可怎么会是薛无折?不该是远尘仙君遗留在世的混账儿子郁安吗?!玄光宗怎么不辨主次!
不过这薛无折也是命途奇异之人,几年前横空出世的绝世天才,到后来闻名于世的正道君子,如今却成了可以随意评判的臭名之辈,真是令人唏嘘。
若要问他缘何成了玄光宗的追杀之首,似乎除了私放郁安之外并无错处,年少成名又天资出众,怎么就成了玄光宗的弃子了呢?
虽然他们眼红玄光宗的悬赏,但要探查薛无折行踪实属不易。
有北地的人思索着说一年前撞见过冥霜谷与一白衣人交手。
一个修士也说半年前曾在南海边境遇见过一位与之神似的人。
有个从漠北寻亲回来的人一脸古怪,说在沙华门剧变当晚看见了不俗的剑光,可众所周知沙华门都是用铃御兽的。
最后说话的是一个京都来的散修。此人与聆仙派颇有渊源,说到劫云过后重伤的聆仙掌门口中咒骂的名讳,似乎就是薛姓。
所以当日渡劫之人,就是薛无折?
那位修士话一说完,场面一度死寂。
沉默的众人不约而同产生了可怕的联想——
难道这一年里,五大宗的大小变动,始作俑者都是……
若真有人在追击高压下搅乱各方,还能寻到时机增长修为突破化神,那恐怕修真界就真要变天了。
有此天资,又是薛姓,再联想到先前关于云砚山薛家的话题,隐隐猜出内情的人们悚然一惊。
不、不会吧?
那被薛无折搅乱的几宗重新聚合,究竟是为了建立仙盟还是为了捉住始作俑者?
可是为什么,要对薛家后代赶尽杀绝?
薛家后代又为何要搅弄五宗风云?
这难道和薛氏的灭门悬案有关?
所以当年……
话题突兀中断,在场之人皆是脊背一凉。
不想惹祸上身的修士们一哄而散,并不知他们津津乐道的主人公正端坐在阁楼角落,与脱身于所有话题之外的人对坐浅饮。
世人一旦有了猜测,越是猜疑越是笃定,最终谣言难尽。
两人对此心知肚明,对视一眼皆不说破。
安静喝了半天茶后,郁安望着薛无折平和的眼睛正要言语,忽然像是感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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