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走到一处坡度较缓的山道, 见两旁长着很密的红色小花,江清淮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林竹的手,然后从背篓中取出工具开始采收。
这种花叫杜鹃,林竹认识, 山上很多见。
“竹子, 帮我采花和叶, 叶要嫩的。”
林竹应了一声,埋头开始干活。
江清淮自己则蹲下身,开始挖底下的根,两人也顾不上交谈, 各自忙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江清淮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低头看了眼背篓, “够了。”
路过一片竹林,江清淮顺手便进去薅了几大把, 为避免沾上泥土清洗麻烦,他直接放进了林竹的背篓里,那边都是花叶。
中间拿大叶子隔一下就好,也省的回去分拣了。
春日里花多的很, 没走几步路又看到了一咕嘟一咕嘟垂挂着的紫藤花,风吹过来的时候微微动荡, 划出一道道紫色的光晕,很是漂亮。
林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江清淮直接拉着他过去了, 一边采花一边道:“我记得这花做成吃食也不错。”
林竹点头, “凉拌吃挺好,烧成汤也可以。”
这是他自己试过的吃法。
江清淮仗着身高优越,多薅了几串, “那就多摘点,晚上回去尝尝。”
林竹高兴地嗯了一声。
摘完紫藤花又看见一株大桑树,他们运气很好,这个时间桑葚果子刚红,看样子还没人来摘过。
江清淮把背篓放在地上,轻松一个跃身就爬上了最低的一根枝子,“竹子,摘些大叶子来。”
这里树多得很,想要什么样的叶子都有,林竹很快就摘来了一大捧。
其中一片大的连他脸都遮住了。
江清淮第一个要的就是这片。
“你小心些。”
“放心吧。”
事实证明,江清淮这方面的经验确实要比林竹多得多,比起他,林竹觉得自己上回简直可以称得上笨拙了。
“竹子,接着。”
江清淮把叶子捆的严严实实后往下丢,林竹正好接了满怀,这重量让他惊了一下,“好多。”
看他双眼笑的眯起来,江清淮也跟着笑了,“再来一片。”
“好。”
林竹运足力一甩,叶片就被江清淮稳稳接住,“扔的很准啊。”
林竹知道其实是他接的准。
树上的果子实在太多,林竹后来又去弄了点叶片回来,两人摘的险些连正事都忘了。
江清淮站在树枝上喊,“竹子,往后站站。”
林竹怀里的果子还没放下,闻言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江清淮一个跃身,稳稳地落在了他面前。
一股果子的清香扑面而来,夹带着灼人的热度。
江清淮冲林竹笑了一下,“够了吧?”
林竹红着脸点了点头。
江清淮随便寻了个石块就坐下,他热得不行,里衣都湿透了。
林竹把东西放下,去附近的小溪里把帕子打湿,递给江清淮。
江清淮耍赖,“我手酸,你帮我擦。”
他方才确实很辛苦,林竹嗯了一声便把帕子印上了他的额头。
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但江清淮也分不清这种感觉和林竹的擦拭哪一样让他更舒服。
来回湿了三回帕子,江清淮才终于止了汗。
他把帕子抢过来,笑道:“我去吧。”
洗帕子的时候顺带着洗了一包桑葚果子,两人坐在树底下舒舒服服地吃完了。
“还要吗?”
林竹摇头,“这些已经够了。”
“那你再坐一会儿,我挖点桑白皮。”
“我帮你。”
“不用,这个得厚一些才行,我自己来比较快。”
林竹只好又坐了回去。
树荫足够大,清风缓缓吹过来,方才爬山和干活的燥意被一扫而空。
因为吃太多果子,两个人嘴巴都有点黑,互相看一眼就想笑,所以两人几乎是笑着回家的。
周红花一见两人就道:“呦,出去一趟怎么嘴巴黑成这样?”
林竹从背篓里把果子拿出来。
周红花笑得不行,“我说呢,原是这个,昨日小月还闹着要吃呢,也是巧了。”
江云野和江云月欢呼着去洗了一大盆,五人围着一块儿吃。
江长顺一推开门,五张脸齐刷刷看过来,一模一样的五个黑嘴巴。
江长顺:“……”
*
趁着天色正好,林竹赶紧做饭。
早上周红花买回来的豆腐还在案板上,正好拿来做一个竹叶豆腐。
江云月在外面洗紫藤花,方才大家商议的结果是做一个紫藤花汤,稀粥里也放一些。
这两样都不难,林竹一个人就能做。
竹叶已经洗好了,一片一片细长的叶片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盘子里,青翠欲滴。
这是江清淮洗的,许是大夫的习惯所致,他放物品总是更齐整一些。
林竹把竹叶倒入烧热的水中煮一会儿,煮好后把竹叶捞出来。
时间上把握的刚刚好,清淡的竹香被煮了出来,水的色泽青绿青绿的,很是漂亮。
再把切成小块状的豆腐放进去,加点盐,文火慢慢炖煮,临出锅前顺手捏几颗枸杞丢进去。
接着做紫藤花汤。
往沥干水分的紫藤花里面加一些盐和面粉,拌匀,放入烧热的锅中炒一炒,等紫藤花表面成了金黄色就可以了。
最后再倒入汤锅中,往里面打一个鸡蛋就做好了。
盛出来的时候,林竹还小心地往里面滴了几滴香油,他见过周红花这么做。
两道菜都做好了,最后只需挖几勺熟饭,再加点水煮成一锅粥米,往里面丢些焯好水的紫藤花就可以了。
有时候煮粥时间来不及,周红花就会做一点干饭备着,就像现在这样,加点水热一下就能吃。
没有现煮的粥香,但胜在方便。
林竹把菜端上桌,朝外喊了一声,“可以吃饭了。”
没一会儿大家就都来了,围着桌子坐成一圈。
今晚的菜色很是清淡,但农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吃这些,吃肉总是少数。
周红花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竹叶豆腐,“真香。”
江清淮盛了一碗紫藤花汤给林竹,里面好多鸡蛋。
江云野咂咂嘴,遗憾道:“好喝,但是如果里头放点肉就更好喝了。”
周红花嗔了他一眼,笑道:“行,下回买些肉回来再做一回。”
江云野立刻看向林竹,“大嫂,可以吗?”
林竹腼腆地笑了一下,“可以的。”
江云野高兴坏了,“大嫂,你做菜比娘还要香。”
林竹这下不好意思说话了。
周红花拿筷子柄敲他,“就你会说话是吧?”
大家边吃边说笑,吃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竹子,阿淮在外头叫你呢,你快去吧。”
周红花挥了挥手,示意碗不用林竹洗。
林竹只好出来找江清淮。
江清淮直接递给他一只药碗,“喝了。”
林竹一点疑问也没有,端过来就喝,这药很苦,但林竹没停,皱紧眉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不苦吗?”
林竹苦着小脸点点头。
江清淮失笑,“下回可以不用喝这么快。”
“喝慢了更苦。”
江清淮:“……”
林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这个药得喝多久?”
他知道自己底子不好,江清淮是在帮他,可这药真的好苦啊。
他打小就没喝过药,病了也没人给他治,对身体的疼痛耐力的确很足,可这种苦味却不是很受得住。
江清淮不乐意了,“你这是在嫌弃我的药,有这么苦吗?”
林竹眼皮微微掀起一点看他,又委屈又倔强,好像在告诉江清淮,就是很苦,但他不敢说。
江清淮:“……”
不识好歹的小东西,到底知不知道他往里头搁了多少好东西啊。
睡觉之前,江清淮关好窗子,两人坐在桌边数钱。
之前存起来四十两,这回买骡子取出来五两,还剩三十五两。
另外那只木匣子里的二两银子没动,今日买烧饼和面汤还有骡子那多出的二百文,原先的二百八十文就剩五十四文了。
再加上先前的诊金十文,一共是六十四文。
江清淮说:“我身上还有三十文,原先余下来的。”
他没往下说,林竹也没问,男人身上放些钱是很正常的。
“哦。”
林竹合上两只木匣的盖子,大的那只依旧放回床底下,小的就搁在床里边。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林竹闭着眼刚要睡,就被江清淮抱住。
“那处的伤好了吗?”
林竹愣了一下,哪处?
江清淮咳了一声,微红着脸往下指了指。
林竹面皮一下子涨得通红,“好,好了。”
“让我瞧一眼。”
“不,不用吧。”
“我是大夫,我说了算。”
江清淮把脸一板,看起来正经无比,好像真的只是检查似的。
林竹就被他骗住了。
哪知江清淮检查完以后不让他穿衣裳,还霸道地制住了他的手,趁着林竹分神的时候还把另一只手伸进了他上头的里衣里。
江清淮的手上带着薄茧,不粗糙但存在感很强,林竹屏住了呼吸,浑身的皮肤烫的吓人。
江清淮手贴在林竹背部越来越往下,在林竹的腰部细致地游走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下,在那里辗转流连,舍不得离开。
林竹吓得瞪大了眼。
第33章
眼见着江清淮动作越来越露骨, 林竹下意识要反抗,但他双手被攥住,只能抬腿。
可惜刚一动就被江清淮压住,一压一蹭间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严丝合缝。
江清淮突然抬起手, 把林竹的双腕压到了枕头上。
林竹浑身烫的吓人, 他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江清淮, 想求他放开自己,可两片唇瓣刚一分开就被吻住了。
林竹脑中轰的一声,被炸的什么也不剩了。
*
翌日。
天还未亮,江清淮便起身了, 林竹昨晚累到了, 这会儿还在熟睡着, 合上的眼皮红红的, 看着十分委屈。
江清淮轻轻碰了一下,见林竹皱眉便赶紧收了回来。
他这回炮制的药膏需要用到清晨的山间露水, 要趁早去收集。
江清淮虽然心里有谱,但他不是自大的人,昨日提出来的时候江长顺说要同他一道去,他也答应了。
这会儿江长顺已经在厨房等他了。
周红花把饼子热一热给他俩揣上, 一边走一边吃正好。
吃完饼子,江清淮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短柱型的机关递给江长顺。
“什么东西?”
江清淮在尾部按了一下, 顷刻间一张很大的网便射了出去,正好把路边的一块大石网住。
江长顺惊呆了, “你做的?”
“嗯, 在军营那会儿,没病人的时候自己琢磨的。”
江长顺双眼发亮道:“这玩意儿抓山鸡还不一抓一个准?”
江清淮好笑道:“抓什么山鸡,咱又不是打猎的, 给你防身用的。”
他把网捡回来塞回去安置好,又教了江长顺一遍。
“眼下只能放一张网,我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多放几张进去。”
江长顺一脸稀罕地摸来摸去,兴奋极了。
江清淮背篓里还有一个,和给江长顺的那个不同的是,里面的网浸泡了乌头做的毒药,只有碰上野猪这样杀伤力大的野兽才会拿出来用。
许是两人的运气真的好,本身收集露水并不需要走太远,就在山脚附近就行,可偏偏就让他们撞上了一只山鸡。
江长顺脑子还在惊讶中,手上已经快速地按下了射网的机关,山鸡动作十分敏捷,但架不住江清淮做的网够大,边缘处直接把山鸡的脑袋罩了进去。
山鸡拼命蹦跶,可是越蹦跶缠的越紧,脑袋被卡的死死的。
江长顺冲过去把山鸡网了个结结实实。
“今日运气真不错。”
天色微亮,能看清山鸡五彩的尾羽,漂亮极了。
两人都知道这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也不贪心,收集好露水就带着山鸡回家去了。
林竹起身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只健壮的家伙。
江云月想要尾羽,但江长顺说要带去镇上卖掉,拔了会掉价,她便不说了。
骡车已经套好了,一早上周红花就给他喂了草和麸子,赶上就能走。
江长顺走的时候嘴巴都咧到耳根去了。
江清淮追上去给了他三十文,叮嘱他回来的时候买些蜜饯。
今日天气好,日头高悬,江家院子里晒的满满当当的全是药材。
昨日采集的杜鹃花叶、切成片的花根、还有桑白皮,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味。
周红花在后院拉了根绳子,把两个小孩和她们屋里的被子都抱出来晒,还招呼林竹也晒晒。
林竹咬了咬嘴唇,然后默默地把被单抱出来洗。
昨日折腾的厉害了些,被单都弄脏了。
从后面看,能清晰地看到他两只通红的耳尖,感觉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周红花只能假装没看见,偷笑着走远了,还特地吩咐江云野和江云月不许过去。
江云月小声道:“娘,大嫂为啥洗被单呀,他和大哥也不尿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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