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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这句话，季渝都有点心虚，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江时景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但就是无法入睡。
[江时景：躺了半个小时了，但一直睡不着。]
这是忙太多，可以休息了脑子反倒兴奋起来了吧？
季渝思考了一下，给他打去电话，对面很快接起，他清了清嗓子，询问道：“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江时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讲什么？”
其实季渝也没想好，只是嘴比脑子快。他往下滑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我乱讲吧，讲到哪里算哪里。”
“好。”
江时景开了扬声器，把手机放到一边，闭上眼睛。
季渝脑子里只有对一个童话故事的印象，那还是他小的时候周晓给他讲的，可是时间太久他完全记不清了，只能一边编一边讲：“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天使公主，她生活得很开心，每天无忧无虑……”
因为季渝刚刚才醒过来，嗓子还有些哑，比平时更加懒洋洋。他为了哄江时景睡着，声音很轻，编不下去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发出“嗯……”的声音。
江时景听得有点入迷，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着画面上季渝的头像发呆。
上面是一只卡通小猫坐在王位上，左边一只手给它递上盛好的猫粮盆，右边是很多手拿着各种小零食，小猫的表情还特别得意。
“天使公主被魔鬼关进了牢房，每天不给吃不给喝，折磨她的身心……”被窝里太暖和，季渝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魔鬼的小弟就看不下去，有一天和公主聊到这件事，说‘你就答应我们老大吧，变成魔鬼也挺好的啊，你看我们不愁吃不愁穿的’。”
他学着恶魔的恶魔的声音，绘声绘色地表演着。
“……可是公主就说啊，”他拉了个长音，“天使就是天使，天使永远都不会变成魔鬼。”
“那个小恶魔就被触动了，开始想办法帮公主越狱。”
季渝觉得自己的眼皮也有点打架，他凑近手机，听着江时景那边没有什么声音，便放心下来继续讲。
睡着了就行。
“一开始的时候，想骗过恶魔很难，小恶魔就说要对囚犯好一点，至少要给她吃喝，不然就会被饿死，恶魔同意了……”
确认江时景睡觉了之后，季渝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讲着讲着话就开始变得不对。
“后面，恶魔被关了起来，公主……公主跑了出来，跑到了树林里，然后遇见很多小矮人……”
小矮人？江时景愣了下，这不是白雪公主的剧情吗？
“恶魔就很生气，就揍这些小矮人，把白雪公……不是，把公主绑了回去，和恶魔关在一起……”
这是困了吧。
江时景弯了弯嘴角。
“再然后……”季渝那边没了动静，过了十几秒，他才继续说道，“恶魔和……公主……逃了出来。”
江时景实在是忍不住，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笑得温柔。
一开始季渝还会用“恶魔”和“小恶魔”来区分角色，可是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甚至让恶魔和天使一起逃了出来。
江时景还想听听季渝会说出什么，把手机放到耳边等了一会。
“然后……”季渝的嘴虽然在动，但意识已经快沉入梦乡，“公主就逃了出来……”
他现在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每个字都拉很长的音。
“她自由了……”
江时景等了一会，只听到季渝那边只有匀称的呼吸声，他又转了个身把手机放到床头充上电，拉长线放到耳边。
季渝那边平稳又缓和的呼吸声成为了江时景的白噪音，他想了想最终按下了录屏。
“晚安，季渝。”
第8章
季渝再次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他对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没有印象，最后的意识还停留在公主要逃出去。
把手机充上电，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挠了挠头。
“这什么破故事，江时景听到不得笑死。”
他承认自己实在是没有写故事的天赋。
但江时景好像很快就睡着了，应该也没听几句。
讲完只是自己的专业素养罢了……应该讲完了吧，他对这个其实也完全没印象。
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不过季渝不是一个会一直苦恼一件事情的人，三秒钟后这件事情就被他忘到了脑后，从冰箱拿出前一天在周晓那搜刮来的小包子放到蒸笼里。
不知道是不是睡觉之前满脑子都是以前的事情，所以才会做那种梦，但既然周晓已经给出答复，那就不用担心。
季渝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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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景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睁开眼睛就是坐在书桌前画画。
数位笔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甲方临时改了要求不说，还让他改这个细节那个细节。
而截稿日还就在眼前。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瞄了一眼被锁在盒子里的手机。
今天一天他唯一一次接受外部消息还是中午的时候点了个外卖，从那开始就一直没闲下来。
这要不是给钱多，他还真就不干了。
电脑上还开着他的工作号，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他和甲方商讨的细节，他看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有时候他也很想把数位板砸在甲方头上，让他们自己试试五彩斑斓的黑究竟要怎么画出来。
……算了，想了想稿费，他选择为钱低头，又坐了回去。
距离上次讲故事已经过去了几天，从那天之后季渝好像也开始忙什么事情，有段时间没发消息了。
今天上午他还总有一种季渝会联系他的预感，可是一直拖到吃完饭，一条消息都没有。
江时景也很想主动说些什么，但是说些什么呢？
他真的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
甲方的消息反倒是一条接着一条，他认命一样把手机放进盒子锁上，避免自己再受到外部消息的打扰。
江时景强撑着补了个金属的反光，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才站起来走到笼子前打开，捧起他的仓鼠藏藏，用鼻子碰了碰它的脸。
有点臭，他又放下了。
转了一圈实在是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做的，他坐了回去，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盒子上。
就打开看一眼，就看一眼，万一季渝给他发消息了，不回岂不是很不礼貌。
他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再三犹豫下还是打开了盒子。
锁屏上显示他有79条消息未读。
江时景深呼吸了一下，迫不及待打开微信，季渝的消息居然真的在最上面。
79条里面有68条都来自季渝。
这让他有点不敢置信。
他点开，从最上面一条一条读下来。
[季渝：在干嘛？]
三分钟后。
[季渝：不理我？]
又过了一会。
[季渝：江时景江时景江时景！！]
然后是一个小猫表情包，看着像是他家的腊八，正在地上打滚。
[季渝：你在忙吗？]
[季渝：我刚起来，昨天忙到很晚，刚吃上第一顿饭。]
配图是一碗面条，应该是外卖撒了，有些乱七八糟。
[季渝：我跟你说，这个外卖员态度特别差，我拿到袋子就感觉不对劲，问了一句是不是撒了，结果他张嘴就骂脏话。]
[季渝：不行我受不了这个气！！！！]
后面跟着一大串腊八用爪子敲打屏幕的动图表情包。
又过了半个小时。
[季渝：你还在忙啊？我饭吃完了，这家不好吃，不知道离你家近不近，你避雷一下。]
他把外卖软件上的店截图发了过来。
[季渝：做得还没有我做得好吃，怎么敢来开店的。]
下一条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季渝：……你一下手机都不看吗，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季渝：不对，我都不知道你家地址，早说先问一下了。]
他又发了个腊八哭哭的表情包。
再下一条是傍晚。
[季渝：晚上要来HS喝一杯吗，今晚我在。]
[季渝：你一会要是看到消息记得回我，我先去，来的话可以看到我哦。]
然后是一大串腊八的表情包。
[季渝：看，这是我家腊八，可爱吧！]
[季渝：我真的去忙了，有时间要来啊。]
又是一串腊八哭哭的表情包。
季渝真的很喜欢用表情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江时景看完这一串，脑子里完全把腊八想象成了季渝的样子，他一边想着季渝发这些消息时的脸，一边靠在自己支起的腿上看着手机屏幕。
他真的好可爱。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江时景呼出一口气，一条条回复，把今天一天的忙碌讲了一遍，又夸了腊八两句。
对面没有动静，应该是在忙。
他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十四，十点之前如果把细节处理好应该可以去一趟HS。
他把手机的静音关掉，把平板上放着的音乐也关掉，全身心投入进去。
这下数位笔是真的要冒火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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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季渝消息的时候，他恰好马上就要结束，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季渝：辛苦了。]
加上一个腊八的表情包，配文是辛苦了。
[季渝：我这边也刚结束一段，夏明桦放我来休息了。]
[季渝：哦，夏明桦是店长，就是那天和我一起调酒的那位。]
[季渝：所以你今天能来吗，我新学了一种酒，你来了给你调。]
[季渝：我还没给别人调过这杯呢。]
江时景的心突然就软下去一块，不知道是因为那句“辛苦了”，还是因为这杯先给他做的酒。
[江时景：我马上结束，可能十一点左右会到，你还在吗？]
[季渝：我等你。]
今天任务的最后的一点收尾因为这三个字被飞快结束，江时景确认稿件保存过了之后，换了衣服就直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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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心急，原本想直接开车过去，但是突然想起季渝说要给他调的那杯酒，已经打开的车门又关上。
到达HS的时间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推门进入就看到季渝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操作台边上和夏明桦说着什么。
他缓步朝他走去，心跳频率逐渐和店里音乐的鼓点声同步。
夏明桦先看到了他，抬抬下巴向季渝示意。
季渝不知道他在指什么，身子没动，只是慢慢转过头，往那个方向看去。然后眼睛一亮，直起身朝他招手：“江时景，这边。”
季渝今天又把所有的头发都绑在了脑后，扎得很低的小马尾随着季渝的动作上下甩动着。
“今天辛苦了，看你班味都出来了。”江时景刚在季渝面前站定，对面的脸就凑了上来对着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黑眼圈也有了，昨晚没睡好吗？”
江时景原本很不习惯被别人这么注视着，但对于季渝的关心，他倒是也没有任何反感的迹象。
“甲方催太紧了，不过已经快完成了。”
“想喝什么，还是我直接给你做我新学会的这杯？”
江时景思考了一下，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被自己拒绝的那杯莫吉托，提议道：“要不再给我做一杯莫吉托吧。”
季渝失笑：“你就不怕又很酸？”
“没事，突然很想喝。”
季渝耸耸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但还是拿出杯子给他调了一杯，刻意少放了柠檬汁，多放了很多糖浆。
接着他把杯子推过去：“请吧。”
江时景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甜的酒，可是他也没好意思说些什么，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怎么样，甜吗？”
“挺甜的。”太甜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酒带点酸味更好喝。”季渝洗了洗手，拿出另一个小酒杯：“你先喝着，我给你做另一杯。”
他往杯中加入了一些蓝柑糖浆，用杯勺沿着杯壁缓缓加入伏特加和君度的混合液至九分满，最后又沿着杯壁加入了伏特加和蓝橙的混合液至满杯。
江时景咬着吸管，还没看出来个所以然，就见对面停下了动作。
“已经好了吗？”
“最后一步要不要你来做？”
两人异口同声。
江时景闻言凑了上去：“要我怎么做？”
季渝在滴管中吸入百利甜，放到江时景的手中，然后自己的手握住他的。
江时景还没反应过来，季渝又说：“一滴就好。”
因为一直在摇酒，季渝的手有些冰。他体温透着皮肤传到了江时景的全身，他不免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没什么……”
江时景收回注意力，按照季渝说的，往酒杯中加入了一滴百利甜。
滴落下去的液体先是一起下沉，接着四周仿佛是有了生命一样加速散开，随着水波上下浮动了两下，边角像是水母一般长出触手向下方延伸而去。
“好漂亮，这杯叫什么名字？”
江时景抬起头，正好落入季渝的眼中。后者正笑着看他：“蓝色水母。”
“原来名字这么直白。”
“是吧。”季渝把酒杯推到江时景面前，“我今天刷到就学了一下，正好也特别漂亮，你不是喜欢美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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