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年哀叫一声,眼中聚起大片的水雾,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咬着下唇,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像是天国落难的圣子,纯洁,可怜,又脏污,糜烂。
他被玷污了。
被他养的一条狗。
江诩沉沉的抬眸用一只眼睛瞧着镜中表情痛苦却依然秾丽惑人的少年,他眼尾的泪珠像是褒奖鬣狗的勋章,让他忍不住的兴奋,扭曲,犬齿品尝着甜蜜,甚至想要更加残忍的刺进花朵的中心去。
“疼……”
棠渔终于忍不住从唇中虚弱的吐出一个字,他紧紧握着江诩坚实的小臂,不知道是想要推开还是想要抓住救命的浮萍,他泪水涟涟的从镜中朦胧的看着江诩,闪烁着水光的眼眸中带着可怜的祈求和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到这样的对待,也不知道为什么江诩会突然兽性大发咬住他,可是他身处危险地带,身旁无人可依,只有江诩,救过他给他安全感,让他依赖的江诩。
“江诩……”他声音柔软又颤抖的小声喊着,眼睛一眨,便又是一颗晶莹的泪珠滚下,“我疼……”
江诩的瞳孔微微一缩,眼底不知何时漫上来的猩红逐渐褪去,他看着镜中少年破碎的表情,犬齿顺着本心想要用力,想要看见少年脸上出现更加脆弱可怜的表情,可是实际上,他慢慢松开牙齿,目光依然落在少年被洇湿的脸庞上。
“还跑吗?”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一般,带着厚重的危险性,他低头又在那细白的脖颈上亲了亲,也不需要少年的回答,只兀自低着头,伸出舌尖在那险些见红的齿痕上舔了又舔,像是在安慰他。
棠渔又茫然又害怕,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江诩要这样对他,明明他也是男生啊。
镜中倒映出男人的高大,少年的娇小,从后边抱着,就像是江诩将棠渔嵌在怀中的一般,再看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猩红舌尖还有那愈发滚烫怪异的齿痕,棠渔紧咬着下唇,不想将那控制不住的奇怪声音吐露出分毫。
他整个人都变红了,潋滟的眉眼展现出被凶狠对待后的奇怪风情,让他看一眼都觉得浑身滚烫,他再不敢多看一眼,盈着满眼的水光慢慢闭上了双眼。
求求了,快结束吧。
镜子在少年闭上眼的那刻攀爬上细小的裂纹,从边缘向中心蔓延,细微的咔嚓声随着细纹的增加而变得明显起来,正安抚少年的江诩倏地带着怀中的少年瞬移到二楼,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镜子自爆在拐角,崩了一地碎片。
棠渔被这一声巨响吓得睁开眼,周围已经变了的场景让他怔了一瞬,在看见那四分五裂的镜子碎片堪堪停在他脚下不远处的台阶上时,浑身滚烫的温度瞬间冷却了下来。
怎么……回事?
江诩安抚地摸摸棠渔柔软的发顶,然后将他转过身来朝他伸出手臂,“跳上来。”
棠渔愣了一下。
江诩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来,“我把那鬼东西给你盖的章抹掉了,他现在要来找我算账了。”
墙壁上长时间开着的照明小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瞬间爆裂,吓得棠渔本能的闭上眼睛颤抖了一下,然后不再犹豫地跳进了江诩的怀里紧紧揽住他的脖颈。
江诩笑了一下,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柔柔拍了拍他的背,“乖宝宝。”
明亮的医务室逐渐变得昏暗无比,肉眼可见的黑雾在空气中肆意流淌,然后逐渐在江诩对面形成一团浓郁的漩涡。
一条穿着校裤的长腿从黑雾中迈了出来,黑雾盘旋着凝结成他的身体躯干,最后是那张苍白清俊的脸。
“把他,还给我——”
第17章
医务室内黑雾弥漫,墙壁像是遭受到了什么爆炸一般崩裂,病床的铁架散落一地,竖起扎穿楼层的铁架边缘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斜截削断一般极其锋利,在楼梯口出的一根铁架上,还沾着鲜红的新鲜血迹。
霍祁厌站在二楼拐角向下的楼梯处,周身黑雾张牙舞爪朝着面前那层看不见的屏障而去,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能用不断撞击屏障的黑雾来窥探出那么几分怒气。
楼下,江诩侧腰滴着血斜倚在唯一的办公桌上喘息,他依然牢牢抱着棠渔,唇角勾着肆意的笑意,完全看不出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此时正经历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略带挑衅的眉眼直直望向对面二楼的方向,和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厉鬼遥遥对视,然后,在他阴鸷的眼神中,用下巴搭在棠渔的肩膀处,勾着唇来回蹭了蹭。
我的。
他无声说着,丝毫没有将霍祁厌那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放在眼里。
棠渔高度紧张的心绪还没有平复下来,他紧紧搂着江诩的脖颈,好像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抱紧了江诩不让自己掉下来,才不会拖他的后腿,所以即使江诩已经停下来了,他也没有松手,直到江诩蹭了蹭他的肩膀,才将他从绷紧的状态中拉出来一些。
“……江诩?你,你受伤了吗?”
他似乎是听见了在追逃中从江诩口中发出的闷哼声,可随即江诩在他耳畔落下的笑又让他不确定起来,他不敢问,怕让江诩分心。
“啊,好像是吧。”
江诩的语气漫不经心的,似乎是并不在意。
棠渔一听便急了,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你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江诩皱了一下眉,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不许动。”
棠渔的身体僵了一下,老老实实趴在他身上不动了,只是小声嘟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我屁股。”
江诩耳力极好,将这句话听了个分毫不差,他笑着又拍了拍,恶劣道:“什么时候都不影响我打你屁股,不想让小屁股挨打就乖乖趴着别乱动,咱们俩还没从那东西的追杀下逃出去呢。”
一说这个,棠渔又紧张起来,双臂不自觉收紧一些,人也往江诩怀中缩了缩,又问道:“那你的伤严重吗?”
他不知道江诩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但是他觉得大概是霍祁厌,虽然不知道之前言巫为什么说霍祁厌不会伤害他可是现在霍祁厌又在追杀他们,但是他也隐隐明白在这里鬼怪的思维不能用人的思维来判断,可能昨天晚上或者今天上午的时候霍祁厌确实不会伤害他,但是现在又没准了。
言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棠渔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昨天进入游戏时他没有看是几点,那所谓的24小时安全期也不知道过没过,更严重的是,游戏完全没有安全期的倒计时提示。
江诩已经受伤了,接下来他会更加难熬,如果还抱着他只会行动处处受限,甚至,会死在这里。
他不能让江诩落到这样的境地,明明江诩这么厉害,如果不是为了他,完全能够自己逃出去。
棠渔抿了下唇,又开口道:“其实我可以自己跑的,你受伤了,抱着我更是拖呃——”
少年的话音戛然而止,从那水汪汪的眼睛中可以看出错愕与不解,脖颈再一次被男人叼住了,还惩罚般的咬了好几口,没有之前那一口疼,但是磨人,让那嫣红的唇瓣不自觉泄露出好听的声音。
“伤再重也有抱你逃命的力气,”江诩的声音危险,警告般的道:“再说这种话,等安全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扒了你的裤子把你小屁股打开花!”
虽然男人的话依然没个正形,可是棠渔却知道江诩这是想保护他,他抿了下唇,没有再说话,只乖巧的搂着江诩的脖颈伏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诩被他的动作弄得心中一软,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揉了揉他的头道:“棠棠才不是拖累。”
霍祁厌在楼梯处看着两人的互动,在看见棠渔主动趴在江诩怀里的时候,那漆黑的眼眸中终于涌现出滔天的怒气,二楼的屏障骤然碎裂,黑雾呼啸着将江诩瞬间吞噬进去。
“别睁眼。”
棠渔只来得及听这一句话,随后就感觉身体一轻,双脚落在了实地,周围也安静下来,重回明亮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眼皮在视网膜上落下一片橙红色的光,棠渔伸手摸了摸周围,不安的喊道:“江诩?”
没有人回答他,这里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棠渔有些慌了,却依然遵循着江诩的话,闭着眼睛站在原地。
“江诩,你在哪里?”
安静,彻底的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连风声都受阻了。
看不见东西令棠渔愈发不安,他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江诩的话响在耳边,让他用力闭眼到眼睫微颤。
江诩不会害他的。
江诩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少年安静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尊沉睡的神子像,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指节用力到泛白,鸦羽般的眼睫也逐渐被水汽打湿,慢慢坠下晶莹的水珠。
忽的,一只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颊,指腹温柔地擦过他的泪珠,声音无奈中带着笑意:“我们棠棠怎么这么爱哭?我刚离开一会儿,就这么想我了?”
棠渔被抱进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让他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重新恢复明亮的医务室和身穿黑衣的江诩。
眼泪毫无征兆地一颗一颗落下,控制不住的沾湿了江诩的衣襟,棠渔的委屈如泄了洪一般倾泻出来,伸手搂住江诩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你去哪里了啊……”
他不想哭的,可是他控制不住,少年委屈的流着眼泪,想要控制却哭的更汹涌了,恐惧与不安包裹住了他让他的情绪无法平静下来,只有在江诩怀里才能找到令人安心的气息。
江诩又心疼又好笑,知道刚才怕是把他吓到了,耐心的温声哄着:“好了好了,不怕,没事了,他被我打跑了,乖棠棠,你是想淹了我吗?”
在江诩的安抚下,棠渔的情绪总算慢慢平静下来,可是棠渔不好意思让他看见通红的眼睛,自欺欺人的把头埋在江诩怀里不肯出来,江诩当然乐得他这样,熟练地托着他抱在怀里,一边哄一边在医务室里寻找起可用的线索来。
一片虚空中,男人指尖延伸出去的两条线变得凝实了一些,可是男人的身影却比之前更透明了几分,脸上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的虚弱。
他眸色冰冷的看着江诩将棠渔抱在怀里哄着的画面,又看着另一边忽然出现的新画面,上边是一个苍白清俊的男生,正被银色丝线缠绕而成的锁链困在不远处的墙壁里,他愤怒地挣扎嘶吼着,想要挣脱束缚从里面逃出来,双眼隐隐有猩红闪烁,死死的盯着江诩怀中的棠渔。
银色丝线又缠绕的紧了几分,与此同时,男人唇角溢出一点淡红的颜色,又被他悄无声息地伸出舌尖消灭痕迹。
虚空屏障之外混乱的深蓝色字符跳动着没有发现男人的异常,依然前仆后继地向前扑撞着。
男人收回银白色的眸,厌恶的看着两个可以肆意触碰棠渔的男人,眼底竟闪烁出一分杀意。
第18章
江诩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开始翻看办公桌抽屉里的文件,棠渔悄悄探出头来,见江诩没有注意他,便悄悄地挪着位置想看他手里的诊断记录。
诊断记录厚厚一大摞,截止到昨天晚上出现的名字最多的便是霍祁厌三个字。
棠渔看着那一页页被翻过的诊断记录,看着那一页页几乎可以摧毁一个人的伤痕报告,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心中的不适感一波接着一波,连身体都不知不觉得变得紧绷起来。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起来的拳头,江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心疼他了?”
棠渔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头,心疼倒还谈不上,就是觉得愤怒与不适,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被那样对待。
江诩合上诊断记录,像逗弄小猫似的挠着他的下巴,意味不明的问道:“是他吗?”
“什么?”
江诩:“昨天晚上给你留下痕迹的人。”
棠渔好不容易已经有点儿忘掉的事情又被人提醒着想了起来,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被江诩吮过咬过的地方,脸上晕开好看的胭脂色。
“我不知道啊,还有明明是你弄得。”
他显而易见的是有些不高兴了,可是又因为江诩之前压倒性的压制而不敢动弹,撇了撇嘴巴不看江诩。
江诩抬起他的脸,见他垂着眼睛,问道:“不高兴了?”
棠渔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江诩扬了下眉,“你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棠渔倏地抬眸看他,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江诩笑了一下,当即就要低头凑过去,吓得棠渔忙抬起手捂在唇瓣上,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又被他可爱到了,江诩用手捏了捏他的脸,故意吓唬道:“你以为你捂着嘴我就没办法了?”
那圆溜溜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充满控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唔哝的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江诩好心情的重复着,然后目光灼灼,“因为我喜欢你。”
棠渔实在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完全呆住了。
喜欢他?
江诩喜欢他?
“可,我也是男生啊……”
棠渔的嗓音呐呐的,连手也不自觉放下去了。
江诩微皱了下眉,“我不喜欢男生。”
棠渔愣愣的:“啊?”
江诩那总是玩味的表情中多了郑重其事的认真:“我只是喜欢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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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个男人告白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棠渔坐在教室里上了两节课后还是没有缓过神来,江诩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抱着他起身走到医务室门外,然后随手把他往地上一放说了句“回去上课”之后就关上了医务室的门,棠渔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看见,这让棠渔在头脑懵懵的同时也有种江诩是不是在逗他玩的感觉。
可是他回想起江诩说那些话时候的语气。
“明明听上去很认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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