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辞用力点头:“好!”
两人下了马车,玄鳞搂住李青辞的腰,带着他走朝城门口走。
李青辞脚不沾地,他轻轻晃了晃两条腿,无奈地叹了口气。
玄鳞始终保持一个步调,步伐不紧不慢甚至称得上悠闲,但是李青辞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与无数人快速擦肩而过,没多大会儿,他们就站在了城门外。
玄鳞单手往上一抛,李青辞在空中短暂停了一瞬,玄鳞接住他,将他抱在身上。
李青辞兜头落下来一件厚重的布料,耳边风声呼啸,不一会儿,风停了,脑袋上的毯子被掀开。
玄鳞牵着他的手晃了晃:“这一片山林里头有老虎、豹子、山羊、小鹿、狼,还有各种各样长翅膀的东西,你看看想吃什么?”
李青辞愣住了,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再三确认后,深吸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是跑到皇家猎场来了。
玄鳞催促一句:“说话,想吃什么?”
李青辞压下心里的惊愕:“都行,你弄什么我吃什么。”
玄鳞看他瘦了一圈的脸蛋,想了想道:“这附近有一头小鹿,抓回来给你烤肉串吃吧,拆下的骨头,明早给你炖汤下馄饨。”
李青辞没有意见:“好,都听你的。”
玄鳞哎哟一声,双手捧着他的脸揉搓,啧啧道:“这么乖啊。”
李青辞听完更乖了,歪头去蹭他的手心。
玄鳞心软得不行,眼里满是欢喜和宠溺,当即凑过去,用嘴唇磨了磨李青辞的脸蛋。
一步路都不舍得让他走,把他抱在身上,朝一棵树走去:“这上面结的是你喜欢的梨子,你去摘吧,我去抓小鹿。”
李青辞仰头看着树梢青黄色的大梨子,郁闷道:“我够不着呀,也不会爬树。”
玄鳞低笑一声,将他猛地往上一抛,还没等李青辞张嘴哇哇大叫,他就被一口气接住了。
玄鳞站在底下,仰头看他:“你自个在这玩儿吧,一会儿我就回来。”
李青辞听完,心先是猛跳两下,随即平缓,他知道,他现在这种情况玄鳞不可能一走了之。
他哦了一声:“知道了!你要快一点,天马上要黑了。”
“放心吧,吓不着你,天黑前肯定把你接下来。”声音渐行渐远。
李青辞浮在半空中,划着手臂缓缓向上,去摘树顶的大梨子。
一连摘了七个梨子,他的衣摆都快兜不住了,便停了手,仰头朝远处眺望。
长得高真好呀,能看得好远。
天边余晖暗淡,李青辞朝下慢慢飘去,刚飘到一半,腰身就被勒住,紧接着急速下坠。
玄鳞拿掉他身上的梨子,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不远处地上架起一个火堆,整齐的肉串架在火上炙烤。
玄鳞坐下翻动肉串,李青辞搂着他另一条胳膊,脑袋歪在他肩上,小口舔着刚采下来的蜂蜜。
殷红肉串上刷着一层厚厚的蜂蜜,渐渐,一股浓郁的甜香味儿弥散开来。
玄鳞动了动胳膊:“蜂蜜还刷不刷?”
李青辞想了想,答道:“不刷了,等会儿想喝梨汤,已经很甜了。”
“行。”玄鳞无有不应。
底下铺着毯子,坐在上面暖暖的,李青辞背靠着玄鳞的侧肩,一手拿着肉串吃,另一手握着筒子喝梨汤,两只脚时不时翘起来,偶尔还用脑袋去撞玄鳞的脑袋。
玄鳞撑着他的后脑勺,见他这副一点不得闲的样子,忍不住笑开。
“你真能忙活。”
玄鳞递给他一串温热的肉串,顺道擦去他嘴上的油渍。
李青辞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他眯着眼睛笑了笑,声音含糊:“因为开心。”
玄鳞问他:“怎么了?是捡钱了?还是升官了?这么高兴。”
李青辞摇头:“都不是,是因为我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了,所以我很开心。”
玄鳞愣住,心头直颤,他猛地一闭眼,狠狠搓了搓李青辞的大腿,双手抄起人,把人搁在怀里搂着:“真乖,来,我喂你吃。”
李青辞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去蹭他的脸。
玄鳞感觉自己的心,像李青辞的腮帮子一样,鼓鼓囊囊的,有点胀,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和麻。
李青辞专心吃饭,咀嚼得很认真。
玄鳞低头看着他,眼神温柔专注。
李青辞吃饱喝足,肚子撑得溜圆,他往下一倒,脑袋枕在玄鳞腿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玄鳞仍是低头看着他,手掌一直落在他脸上,一会儿摸摸眼睛,一会儿摸摸鼻子,一会儿揉揉嘴巴,时不时挠挠他的下巴。
李青辞不堪其扰,挥开他的手:“玄鳞,你现在有点烦,影响我看月亮。”
玄鳞一听,立刻把脸正正移到他脸前,完全挡住他的视线,冷声问:“看我,还是看月亮?”
李青辞哽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看你,你最好看。”
“这还差不多。”玄鳞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然后稍稍后移,腾出空间给他看月亮。
但是视线空出来之后,李青辞的眼神随之移动,依旧落在玄鳞脸上。
头顶的满月洒下皎洁清辉,近前的火堆燃着昏黄的火光,燃烧的木头散发出阵阵清香。
除了火堆里偶尔发出的哔啵声,四下很安静。
一躺一坐的两个人,四目相对,视线黏在一起。
两个人的脸越挨越近,梨子的清甜味儿和湿润的清冽味儿混在一起,愈发浓郁,好似都在鼻息间。
李青辞心跳怦然,他明明刚喝完一筒梨汤,这下喉间又开始干渴,他舔了下嘴唇,剧烈的心跳让他有些不适,微张着嘴小口喘气。
玄鳞揽在他后颈,慢慢抚摸他的脸,几乎贴着他的嘴唇说话:“小崽儿,我疼疼你好不好?”
“……好。”李青辞声音微哑。
玄鳞再一次收拢手臂,揽紧他的腰身,低头在他脸上舔吻。
李青辞的额头、眼睛、鼻子、脸蛋儿,都被一一仔细舔过,随着唇舌的下移,李青辞的心跳越来越急促,他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细密的舔吻终于来到李青辞嘴角,李青辞快按捺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吐息,嘴唇忽然被含住了。
玄鳞一边揉他的后颈,一边含着他的嘴唇舔吻,慢慢的,舌头探进凹陷的唇缝里,进入温暖,唇舌相抵,绞缠在一起。
李青辞缓缓闭上了眼。
扣在他后颈的手掌慢慢加深力道,舔舐他的唇舌不再轻柔,暗金色眼睛里的温柔被暗沉取代。
玄鳞猛地搂紧李青辞,扣住他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压。
正当玄鳞的眼神逐渐迷离时,他在嘴里尝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玄鳞眨了眨眼,凝起神来。
李青辞哭了。
哭得很平静、很沉默,他紧紧闭着眼睛,无声地流着泪。
玄鳞慌了,满心茫然无措,他急忙给李青辞擦眼泪:“这是怎么啦?啊?好端端的哭什么?我给你舔疼了吗?”
李青辞抬手罩住脸,像是一同遮盖了内心的难堪。
他一直坚守着自己的自尊,想等到和玄鳞心意相通的时候,再做这些亲密的事,可是从十七岁,等到三十二岁,他也没等来,而自己的自尊却在一步步崩塌。
等到现在的结果,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只是为了亲吻,那么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可以和玄鳞这样亲,而且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事。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坚持,都是自欺欺人,可笑至极。
玄鳞见他一直不说话,越哭越凶,看起来伤心极了,忍不住急躁:“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哭?”
李青辞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摇了摇头。
玄鳞给他擦了擦眼泪,低声问:“是不想我疼你吗?”
李青辞用力摇头,压住喉间的哽咽:“不是,想要你疼我。”
只是,我还想要你爱我。
他终究是凡夫俗子,逃不开、避不过,贪心一事。
玄鳞垂着眼皮,很轻的问询里透着迷茫:“那你为什么哭呢?”
李青辞抹了两把眼泪,笑着说:“你第一次这么疼我,我太高兴了。”
玄鳞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得出来,他抚着李青辞的眼皮,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很像傻子吗?用这种谎话骗我。”
“不是,我是真的很高兴。”李青辞语气急切起来,怕玄鳞不相信他,急忙凑在他下巴舔了两下。
玄鳞沉默不语。
李青辞又舔了下:“有一个词叫喜极而泣,就是人太高兴的时候会哭出来,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玄鳞瞥了他一眼,暗沉的神色有所缓和。
李青辞没有说谎话,他是真的很高兴,凑过去跟玄鳞贴了贴脸:“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你现在真的好疼我呀,我是真的真的很开心!”
玄鳞别开脸哼了一声:“真的?”
李青辞立刻举起手发誓:“真的,比真金还真!如果我骗你,就让我一辈子都吃不到好吃的。”
玄鳞压住嘴角的笑意,语气听起来不太情愿的样子:“算了,勉强相信你。”
李青辞捧着他的脸,笑着舔了一下他的下巴。
玄鳞绷不住了,一把搂住李青辞,重重揉他的腰,狠狠吮了下他的脸蛋,嘬出一片淤红来,又舔了两下。
李青辞全程都很乖顺,甚至往前倾身,主动把自己送进玄鳞怀里,嘴里一直溢出轻盈的笑声。
听着玄鳞心花怒放,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疼这个乖崽子了。
他摸摸李青辞的手,又摸摸他的脸,舔了舔他的嘴唇:“哎哟,我们小崽儿怎么长的,真好,真乖,真可心!”
玄鳞的喜爱溢于言表,李青辞当然能感觉出来。
玄鳞这么宠他、爱他、纵着他,应该会原谅他吧。
李青辞盯着玄鳞的眼睛,心想,他其实不贪心的,这条蛟有上万年的漫长生命,他只要二三十年。
很短的,也就玄鳞睡几次觉的功夫。
李青辞跟他贴了贴脸,轻声问:“玄鳞,你现在愿意陪我一辈子吗?”
玄鳞想了想,如果他今后漫长的生命里,身边都有这么一个可心的乖崽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玄鳞把自己想笑了,他捧着李青辞的脸,笑着点头:“我愿意。”
李青辞也笑得很开心,两人额头相抵。
虽然心思各异,但是笑声很和谐地掺杂在一起。
从这以后,玄鳞隔三差五的就要疼李青辞,一天最起码疼个十几遍。
李青辞有时候心情平淡,有时候玄鳞疼狠了,他就耐不住,总是起火。
大冬天的,他也不敢洗冷水澡,怕生病,只好自己闷在浴桶里解决。
这天。
都水司要为一位新升任的员外郎庆功,李青辞身为主官,要彰显自己的态度,无法推脱。
他走到马车前跟玄鳞解释:“这顿饭没有一个时辰下不来,就跟我每天吃完饭到院里散步,然后去浴房洗漱再到躺床上这段时间差不多,总之需要很久,你先回家吧。”
玄鳞皱眉,两口气儿的功夫,哪就久了。
小崽子别是诓他,自己一个人去干坏事吧。
他伸手拍了拍李青辞的脑袋:“别废话,上来,我送你过去,然后在车里等你。”
李青辞无奈,只好上车。
他让玄鳞回家,并不是担心他等急了,而是他这次应酬必须要喝酒,他原想着自己少喝一点,到家前,好好漱漱口、吹吹风,去了身上的酒气。
既然这样,他只能实话实说了:“玄鳞,我这次去吃饭,无法避免一定要喝一点酒。”
玄鳞听完冷哼一声,一副我早就料到的神情,眼神不善地戳了戳他的脑门。
李青辞立刻抱住他的手:“我就喝两口,很小的两口,好不好?”
玄鳞冷着脸不说话。
李青辞当他默认了,凑过去贴他的脸,笑道:“玄鳞你真好,真大度!真开明!”
“少拍马屁,敢跟上次一样喝那么多回来,我扇烂你的屁股。”
李青辞保证:“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喝多的,这次没有人敢劝我喝酒。”
玄鳞没说话,攥住他的手腕一扯,李青辞顺从地坐在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舔他的下巴。
见李青辞这么乖顺,玄鳞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怀疑了。
李青辞下了马车之后,玄鳞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一瞬都没有移开过。
包房里推杯换盏,酒气熏天,言语声嘈杂,李青辞从始至终就只喝了两杯酒,身边没有人敢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玄鳞这才放下了心,不过视线依旧落在李青辞身上。
这时,一缕妖气溢散到附近,同时伴随着一道极其尖锐高亢的声音。
玄鳞皱起眉头,这什么死动静,嚎得这么难听!
有妖在吃人吗?
他顿了顿,移开视线,循着声音过去。
只见两个赤裸的人,上下交叠在一起。
玄鳞眯了眯眼,上头那个浑身散发着一股妖气,是个刚化形不久的蛇妖。
那道难听的声音就是底下那人发出来的。
玄鳞嫌弃地瞥了一眼,正当他要收回视线时,底下那人突然转了过来,正面朝上,双手抱着腿。
腿。中间的东西,明晃晃昭示着他是一个公的。
那个蛇妖也是公的。
在这一刹那,玄鳞怔住了,像是从天而降一道惊雷,直直劈在他头顶。
劈散了他心中的迷雾,劈散了他多日以来遗憾和不甘。
暗金色的圆瞳瞬间变成鎏金色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屋里那两人看。
底下那人高昂着下巴:“郎君,我好爱你,亲亲我!”
蛇妖低头亲在那人嘴上,双手掐着那人的腰,声音里满是笑意:“我的心肝宝贝儿,真会夹,我也爱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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